沿着绿荫一路慢行,很快便能看到被金戈铁甲守护着的华丽帐篷.里面乐声袅袅、笑语阵阵,貌美的公主在幕帘旁边稍稍蹲步,莞尔轻笑着招手低呼。
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的布局,荆蔚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死死瞪着自己、凶神恶煞的侍卫,施施然跟了进去。光看这阵仗就知道,主人的身份不同寻常,虽然不知帐篷内的情形,但哪怕堵上数十个这样的战士,想必也是拦不住他的。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与人无冤无仇,如果能用和平地方式取来饮水,何必又要多惹麻烦?
只是,打起十万分精神准备应对的老变态,此次却偏偏想错了。帐篷里头并没有数十个手持兵刃、目光如鹰的卫兵战士,有的不过是几张矮几,以及琳琅满目的鲜果、酒菜,就连地毯都是极舒适极柔软的。
一一扫过坐在矮几旁边,喝酒吃菜、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盗帅的视线最终落在高居上位的红袍男人身上。只见他一手环抱美女,一手高执酒杯,卷须虬髯、头戴金冠,颇有腐朽贵族的作派。
荆蔚微微扬眉,他能清楚的看到,无论再怎么隐藏,在那看似和气爽朗的眉眼之下,男人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度和威严。
帝王之气——老变态看没看过,猜还是能猜出来的。
红袍之人看到荆蔚,并没有显得有多吃惊,他举了举手中的金杯,大声笑道:“我的好女儿,我最美丽的琵琶公主,你怎沐浴一番,就能给我带回一个神秘的客人来呢?我可记得,在这里附近好几百里,也都没有长得这般英俊的男人呀!”
公主抿嘴一笑,步伐轻盈地走到父亲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她目光如莹、明亮狡黠,不时还向盗帅的方向瞟上几眼。红袍之人一边听也一边点头,两人的目光均不住在荆蔚的身上打转,而当事人却似毫不在意一般,云淡风轻地看了回去。
这里有酒有菜,地毯很软、躺下去一定也很舒服。荆蔚都懒得计算自己多少天没洗过澡、多少天没换过衣服,此时他恨不得履行和琵琶公主的“君子之约”,脱光衣服在那清池里游上一圈,可能的话最好再搓搓那全是沙粒的破烂衣裳。
也就在他思绪乱窜的时候,长柄金戈闪电般从背后刺了过来。四柄金戈,两上两下,力如疾风、势不可挡。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在沙漠之中、苦苦穿行数个日夜的普通旅者,必是躲不开这狠毒暗算的。然而面对如此残酷的境遇,坐在两旁喝酒吃菜的几人却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上一下,唯独琵琶公主大睁双目,死死盯着站在帐篷正中的那个男人。
只见荆蔚不躲不闪,那四柄金戈眼瞧着就要刺穿他的背脊,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休闲自如地站在那里、甚至无知无觉似的瞧着正前。琵琶公主见状,不禁露出了惊恐后悔的神色,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有些站不稳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荆蔚低低叹了口气,右手一扬一抑,便听“嗡”地一声,四名卫士像被什么蛰了似的,手中的金戈齐齐地掉到地上。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整只手臂都麻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这个时候,两旁喝酒的五人才缓缓起头来,他们同样打量起荆蔚,面上均露出了异讶之色。而那名红袍贵人更是用力拊掌,大声笑道:“好功夫,果然是好功夫!我女儿果然不会看错人!”
这下,荆蔚还没来得及回答,琵琶公主便扶着父亲的胳膊,急急开口了:“你早就知道我要试你?”她的声音有些疑惑,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喜悦,那本就明亮的眼睛更是多了几分赞赏与柔情。
盗帅勾起嘴角,淡淡笑道:“你若不试,又怎知我有没有本事?”
琵琶公主低低笑道:“那你既然通过了试炼,便就是我座上佳宾了。之前犯下的过错,自也已经如约抵消。”
红袍人扬扬眉毛,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的贵宾犯下了什么过错,你们又有怎样的约定?”
琵琶公主与荆蔚视线一对,默契地摇首旦笑不语。
做父亲的没有追问,反倒是坐在左侧那面色苍白、鼻如鹰钩的绿衣人之突然冷笑出来,他死死盯着正中的男人,假惺惺地说道:“这位朋友好俊的伸手,只是不知姓何名谁,又来自哪路?”
荆蔚淡淡一笑:“在下王明,偶行沙漠之旅,区区过路不足挂齿。”
绿衣之人低低“哦”了一声,歪歪斜斜地又倒了回去,许是从没听过这个名号,更是懒得与无名小卒相互认识。也就在此时,一名少女送来一只曲颈四相的琵琶,而公主已然盘膝坐下,嫣然笑道:“你得罪我一番,我试探你一次,彼此之间算是扯平。眼下结交一场,不如我献上一曲也算留个想念。”说话间,她纤手一挥,霎时间妙音骤起,剔透玲珑。
荆蔚对曲乐没什么造诣,最多也就是看得懂五线谱,会吹吹口哨的程度……至于笛萧一类,还是被这辈子的父母逼着学的。然而一曲收尾,当琵琶公主抱琴莞尔,软声细语地问:“如何?”的时候,他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音曲妙境荆蔚虽听不明白,但好听与否却还是知道的。琵琶公主一曲弹得婉转动听,抚琴弹奏的姿势更是让人痴迷,只不过老变态还是叹气了,只有他知道,自己叹的不是琴曲,更不是美人,而是楚留香这该死的桃花运。
他是断袖但不是傻子!更何况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姑娘对自己发·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是荆蔚叹气叹得很不是时候,琵琶公主不免有些动容,她笑颜依旧,眼中却透了些许少女特有的青涩与不安。
“你可是不喜欢?”琵琶公主小心地问道。
荆蔚摇首笑道:“在下很是喜欢。”
琵琶公主神色稍许舒缓了些,又道:“那你方才为何叹气?”
怜香惜玉的道理,老变态还是懂的,再加上此时不方便过得罪公主,便只能睁眼说瞎话起来:“在下只是万万没想到,竟能在这绝域之中听到如此佳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