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的夜晚奔跑追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狂风卷着沙尘不断往众人脸上撞去,不是什么剧烈的疼痛,却也细细扎扎的让人很不舒服。而一个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的男人,就在这样的风沙中踉跄狂奔,仿佛被无数凶神恶鬼驱赶着,充满着恐惧与绝望。
荆蔚和姬冰雁无声对视了一眼,双双掠至石驼的身边。像商量好了似的,姬冰雁猛地发力,按着石驼的肩膀将他按压在地,而在他妄图挣扎逃脱的同时,荆蔚竟用常人看不清的速度,干净利索地拍了他的周身大穴。
动弹不得的石驼大睁着眼睛,混沌的双目渐渐染上疯狂的血气,他大声喘息着、像极一只负伤的野兽。
老变态皱了皱眉,声音略有些冷,语气倒很是平静:“再不让他冷静下来,可是会疯的。”
胡铁花从后赶来,大声叫道:“我看是你疯了吧,这样的人,怎能随便封上穴道?!”
盗帅不耐地说道:“你莫非想要我和他们一起,在沙地里打滚纠缠?”
姬冰雁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用力握住石驼的双手,要将那个发疯的男人从死亡的恐惧中拽回这个世界。或许感到手中的温度,石驼的呼吸竟也渐渐平息下来,如此,姬冰雁这才看向荆蔚,叹息地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气,但这人我也不能放之不管。”
“他生气?他有什么好气的?”胡铁花怒气冲冲地说道:“他差点把好端端的一个人给害死害疯!”
姬冰雁摇了摇头:“他不过选择了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荆蔚冷冷一笑,他没有像胡铁花一般试图追问,因为他知道,从石驼的嘴里是什么都撬不出来的。自己虽有足够的力量让人畏惧,却及不上石驼对那龛中之人恐慌害怕的万分之一。想到这里,老变态残忍地勾了勾嘴角,或许……应该在他未瞎未盲之前,试上一试才对。
只是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倒也没瞧见荆蔚一闪而过的残酷微笑。姬冰雁扶着石驼站起身子,慢慢地跟在队伍后方。前面的荆蔚走得不快,胡铁花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是半点想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到底在气些什么?”老酒鬼莫名其妙地问道。
“气我们害他没能见着藏在暗处的人,或者那人的手下。”姬冰雁答得淡淡。=
胡铁花愣了愣:“我们又怎地害了他了?”
姬冰雁不动声色地看了石驼一眼,道:“我们就这般追了出去,像他那样谨慎的人又怎么会放心得下?”
见胡铁花还是不明白,姬冰雁不禁开口讽刺:“真不知道我们为何会与你这样的傻子成天处在一起。”稍稍一顿,他又冷冷说道:“你真不觉得那木屋有丁点奇怪?”
胡铁花气急:“好好好,你们都是聪明人,只有我脑子最蠢最笨!”他满脸通红,不甘不愿地叫道:“可是那地方除了几张破桌子烂椅子,以及一个供着观音菩萨的神龛之……外……”
说道这里,老酒鬼突然噎住了。他了疯似的迈步狂奔,却被姬冰雁一把抓了回来。
“你抓我做什么,小潘还在那木屋外头!”胡铁花生气地吼道。
姬冰雁平静地说道:“他若是注定要死,就算你我赶着回去,想必也来不及了。”
胡铁花一愣,蹙眉看向前面的荆蔚:“你们早就想到,还将他一人放在那处?”
“我也是刚才想到的,而他……”姬冰雁苦笑一声,缓慢地摇了摇头:“对他而言,小潘只是个毫无关系旁人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铁花呆了呆,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是的,对他而言我们的命,终是比这些人的重要得多。”
四人不快不慢地回到木屋,小潘没事,依旧坐在骆驼旁边照看着东西,只是依旧紧张,直到三人带着石驼安然回来,大大地松了口气。荆蔚再次推开木门,里面景色如旧,就连歪歪斜斜的桌椅也从没挪过一分。而在那随风飘舞的黄幔之下,石塑的观音则不见了踪影。
盗帅饶有兴味地看着木桌上多出的铁锅,嬉笑地戳了戳旁边的男人:“你不是没吃饭吗?要不要尝尝看?”
姬冰雁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拿起压在锅下的字条,缓缓念道:“诸君不远千里而来,妾本当洁樽以待佳客,怎奈属下顽劣,竟以凡俗之眼,视非凡之人,此妾之过也,谨备肉羹一具,聊表妾谦疚之心,稍涤诸君子之征尘,盼诸君子勿却是幸……龛中人裣衽百拜。”
胡铁花凑过去瞅了半天,疑惑地说道:“龛中人是个什么东西?”
荆蔚扫过那空荡荡的神龛,冷笑道:“就是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你我的那道影子。”
胡铁花大惊:“你已知道那人是谁了么?”
荆蔚扬起眉毛,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纸条一角,将它从姬冰雁的手中轻轻抽了出来。随后一提一抖,白色的纸片就在风中碎成了粉末。他虽然一直笑着,但笑意却全然没有进到眼里,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凉意和杀气。
胡铁花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姬冰雁却在旁边叹了口气:“你可曾听过‘石观音’这一个人。”
“石观音?你说的难道就是江湖中曾经公认,最美丽、最毒辣、最无情、武功却又最高的女人?”胡铁花显然很惊讶,这句话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这么失声叫出来了。
荆蔚没有回答,他低笑一声、徐徐说道:“有些事,本以为完了,却终是有着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继续?”
“不久前,我认识了一个人。她曾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子,却因石观音的嫉妒而被毁去了容貌。”盗帅弹了弹木桌上的铁锅,表情甚是云淡风轻。无花那事之后,他曾让荆澜又补充调查了一些,而其中自然包括了关键的那个女子——秋灵素。
她的故事说复杂也不算复杂,但里头却藏着与现下情形息息相关的一个名字——石观音。
想起她的传闻,荆蔚忍不住笑出声来:“Mirror,mirroronthewall,whoisthemostbeautifulofall?”
“你在念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胡铁花看着荆蔚恶心吧啦的笑容,奇怪地问道。
荆蔚心情似乎好了些,自然好声好气地给了回答:“传说石观音有面魔镜,她每天都要对着那个镜子问:‘谁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然后魔镜就会回答她:‘是您,您是世上最美的人!’”
胡铁花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东西吗?”
姬冰雁扯扯嘴角:“无论有没有,都对我们并不重要,因为它不过只是用来指出最美之人的镜子。”
老变态扬扬眉毛:“你怎知道它只有这么一个用途?”
姬冰雁答道:“因为你只将它当成笑话。”
荆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明明是个正经的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冰雁则懒得理他,不动声色地转回正题:“石观音凝精敛气、身化木石,扮成一具石塑佛像之时,你可是已察觉到了?”
荆蔚摇首:“我觉出了不对,却也没想得那般的深。幸得你们追了过去,否则真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知道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姬冰雁低头思考了一会,又道:“现在你已知道是谁相中了我们,那你可明白其中原因?”
老变态笑了笑:“我不知道。”
虽然他觉得,这是因为古龙大神给楚留香套上的粉色光环,但某穿越人士还是不会顶着被人当成傻子的危险,老老实实说出来的。
“那你又有多少胜算?”姬冰雁当然也想不透他心中的弯弯拐拐,许是回答在意料之中,便也没了太多追问。
荆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放在平时,终归还是逃得掉的。”
其余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虽没亲眼见过石观音,但光从江湖上各种各样的传言来看,每一段都足以让人背脊发凉,心有余悸。
胡铁花第一个忍受不了沉闷的气氛,他看向依旧冒着香浓热气的肉汤,竟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又叫嚷了起来:“先不说这人有多可怕,但这锅子肉汤又是怎的一回事?她总不会想要用来毒死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