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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回家,一时兴起,拿了个方便袋,找出母亲平时割韭菜用的小刀,跑到南面鱼塘边上找野菜。谁知竟连野菜也少有了。倒是遇到位大娘,六、七十岁的年龄,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嘴里念念叨叨,左边的胳膊上挎着个柳条筐,右手拿了把炒菜的铲子,见到我,顿时高兴起来,虽然不认识,可是话却跟我越说越多。我想必定是老人孤独了,没个说话的人,也不太计较,就慢慢地听起来。
“唉,造孽啊!为了钱,竟什么事都干。我常跟我那儿子说,向国啊,咱不能干这种事儿啊,这不是条正道啊。唉,可他不听我的啊。真是没法了啊,没法子。唉。。。。。。”
“大娘,你挖的不是芹麻菜(音)啊。”
“是!咋会不是呢?我挖了一辈子这菜了,咋还不认地了!就是它,你也挖吧,丫头。”
“大娘,这个呀,真不是。我妈说,这种菜,虽然长得和芹麻菜(音)差不多,但是还是不同的,呶,你看,这个才是。”
大娘接过我手里的野菜,凑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她自己手里的。然后笑了,说:“呵呵,可不是,倒是不一样。唉,我老了,眼花了。可是我的心,明白得很。哼!不让我看,把我关起来,还给我吃药,让我睡觉,我不吃,我那儿子就骂我,这个混账没良心的。早知他这样,我小时候就把他掐死,喂狼吃!......”
“这回,这个是了吧?”大娘举起手里又新挖的野菜,问我。我看了眼,点了点头说:“这回对了。”接着,她就把这棵芹麻菜扔进装满了不知名野菜的柳条筐里。
不远处的小酒馆里荡着菜香、酒香,俗气的流行歌曲、男男女女放肆的笑声、杯盘相碰的脆声悠悠传来。声音不大,却毫不客气地刺激着耳膜。几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坐在外面的栏杆上,悠闲地抽着烟,努力把头向上昂着,刻意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
“唉,干点什么不好,啊?非出来卖啊?听说,她还有个儿子,都上了大学了。她自己说,是为了挣钱供儿子上大学,才出来干这个。哼,说得倒好听,可谁知是真是假。哦,你为了儿子出来卖,那将来你儿子知道这事儿,他能原谅你?我看啊,还是自己不检点,硬要走这条道儿。哼,丢人,我都替她害臊啊。唉,这世道啊,唉。。。。。。”大娘还在絮叨个不停,我却实在听不下去了。天色暗了下来,几棵野菜在手里快捂熟了。心里是五味齐杂。。。。。。
到了家里,和母亲提起这件事来,母亲只淡淡地说,打听这些事做什么,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日子。他们疯他们的,这年头,谁不都是想赚钱,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给我记住,不义之财不可取,农村人就要有农村人的本份。知道吗?
我虽不大懂也不大赞同母亲的话,但是,那大娘的话,却仍在耳边回响。就又问起母亲这个大娘来,母亲只说,那是个疯老太婆,早就疯了。可是,我却觉得,大娘并不疯,她的神志那么清醒,说话那么头头是道。。。。。。
教
雨夜,黑洞洞的天空,在昏黄的路灯映的衬下,越发地阴霾、诡异。
刷地一下,电脑屏幕黑了,整个房间黑了,整栋大楼也黑了。我轻轻地把背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气,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便爬上床去,拥着被子,靠墙静静地坐着。黑暗中,我又想起她和他来,就如同这停了电的雨夜一样,在我心里,他们让我整个人,变得不安与惆怅。
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算世交。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两人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后又嫁到同一个地方来。我叫她母亲二姨。小时候,母亲常带我去二姨家玩,她就是二姨唯一的女儿,名字叫娟儿。娟与我同龄,个子要比我高出许多,性格泼辣,说话声音清脆、洪亮,笑声也格外爽朗。上房、爬墙,淘气得很。常看到她,身子轻轻向上一蹿,一屁股坐到她家的柜上,一条腿搭拉在下面,另一条腿蹬着柜沿,“啪啪”地吐着瓜子皮,连同唾沫星子一起飞出去很远很远。
母亲常说,女孩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二姨那么个雅致的人,倒是生了个像男孩儿一样的姑娘。可我倒觉得娟儿的性格很好,我是很喜欢她那样的个性的。娟儿说,女孩儿怎么了?男孩儿能干的事,我们女孩儿照样能干。或许我喜欢她,就正是因为她说了这样一句话的原故吧。
小学的时候,我便是个不会玩的女生,小伙伴们做的游戏,我都不怎么玩得来,娟儿就不一样,游戏样样玩得好,分伙的时候,大家自然喜欢和她在一起,只有我,没有喜欢和我一伙的。我就常常不怎么玩。娟儿就拉了我,和她一伙,每次都是这样。她像个大姐姐一样,给了我童年很多关怀与安慰。我对她是心存感激的。
直到我上了高中,娟儿辍学在家务农,相见的机会便越来越少了。高二那年夏天,在村口的树林里,遇到她,我邀她到家里去坐坐。她长得越发地高大,人也白净漂亮起来。一双大眼睛仍是那样又黑又亮。可是,从那时起,她竟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甚至让我觉得,娟儿这个人,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死亡了!她和我说的,我竟然听不懂,她的世界,也已经不是我的世界。我想拉她回来,可是,我的手空空的,想一丝一毫都握不住。她整个人,就那样,轻飘飘地向上,向上,化成一缕青烟。不,应该说,她整个人,重重地,向下,向下,陷入到无边无际的深渊。就如同这雨夜,这无穷无尽的冷雨,是我为这黑夜落下的无助的泪。我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连泪也没有。只能微笑,是的,除了微笑,我还能做什么呢?
娟儿信了教。可我竟不知道她信的倒底是个什么样的教?她跟我说《圣经》里的新约与旧约,我问她,你信的可是基督,她说不是。我又问她,你可信天主,她同样否认。我茫然。我对宗教知之甚少,竟真不知,她倒底是哪一种教派。她说,她们有严密的上下级,她们上下级之间是单线联系的。接到上级的指示,她会按照上面的指令去做。可倒底是个什么指令,她没有说。我想这或许是秘密,不便多问。她说,她能预感,家里今天有客人也,来的是她的教友,她就能感觉得到。她说我的眼睛不好了,得需要祷告。她劝我也信教。我问信教要我做什么呢?她说祷告。我觉得可笑,因为我是不信神的。何况,连是什么教都说不清的教,叫我如何去信?况且,若要只需祷告,不用戴眼镜,我就能不近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与她争论,我与她讲科学。她只淡淡地对我说,你不信,我是不生气的。因为我们是朋友,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何况,你和我说的这些,只是讲科学,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们信的不同。不像有些人,不但不信,还要破口大骂,骂什么难听的都有。那天,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伤心起来,我说,我们别说这个了,你能说点别的吗?她说能啊。其实不说这些时,我也可以闲唠嗑的。
后来的几年时间里,关于娟儿的消息,都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母亲说她越来越像个疯丫头,天天没日没夜地在外面跑,跑到谁家,就在谁家住。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这么随便。我问她在外面跑都在做什么,母亲说,还能做什么,传教呗。现在你二姨他们一家人全都信教,还拉我也信,我是不会信的。我说,嗯,妈,你千万别信。后来母亲还告诉我说,娟因为传教被派出所给抓了。关了几个月,可是放出来后,还是没改,还在到处跑。我听了,心头就像插了把刀一样难受。
娟儿虽然仍在继续着她自认为的事业。去年见娟儿,竟是个快做妈妈的人了。我们两个仍然彻夜长谈,她不再和我提入教的事情,我也不去问,只把从儿时到长大的事情,东拉西扯,不觉竟聊到天亮。第二天,她邀我去她现在的家里做客,临别时,她希望我回来时尽量去看看她,我答应了。觉得这样闭口不提,虽然心里畅快了许多。可是,心头那把刀,却越插越深。
提到娟儿和她自认为的事业,就又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是小虎。小虎还是个孩子。大约比我小10岁左右。几年前,看到他,个子不但长了许多,连人也变了很多,脸上虽然稚气未消,可眼神却忧郁而又古怪,看到我,只斜睨了一眼,轻轻地说,小姑回来啦。我高兴地嗯了一声说,这是小虎吧,人都长这么大了。他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回家去和奶奶提起小虎,奶奶叹着气说,怪好个孩子,让他妈给毁了。我问怎么回事。奶奶就把原委给我细细讲了。原来,小虎的一家人也信了教,不光小虎的一家人,这左邻右舍,几年之间,竟全都信了教。那刘二媳妇是小虎的妈妈发展的下线,因为生了病,本来要看医生的,可是小虎的妈妈偏不许人看病,天天给刘二媳妇祷告,说这样能治好病。结果没过几天,刘二媳妇死了,刘二一家人这下可不依了,要小虎妈妈赔偿,小虎妈妈只说,这是主的意思,人死了是圆满了。刘二就把媳妇的尸体摆上小虎家的炕上。小虎妈妈倒是胆子大,竟不害怕,也不理睬。过些日子,刘二一家,看也闹不出个结果来,就不了了之了。可打那后,小虎就犯了病,天天往外跑,跑起来还特别快,一个孩子,不过十几岁,一天竟能跑出去好几十里地。家人每回都四处找,找到了,明明看到人了,可在后面就是追不上。等追回来了,人又要往外跑。小虎想必是被吓到了,得了精神分裂。奶奶说,小虎中了邪,小虎妈这是造孽。我说,这可真是天高黄帝远啊。人命关天的大事,竟然这样草草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