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完)
(下个故事《回去》)
☆、【六】回去(独一篇)
【六】回去(独一篇)
“我,我要回去。”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男子紧跟我的脚步进屋来,我不知道,随手一关门,把他半个身子卡住。抬眼看看,那一直蜿蜒到颈部的纹身,和脸上狰狞如龙爪的伤疤,让我立刻就起了厌恶感。
“你要回去?”
那人点点头。
“麻烦你转身,向后走,下楼,问警察。”
“唉,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凶巴巴的问。
他倒没恼,不知是疲倦了没力气,还是说气度本来就那么大,或者以前是受过教育的吧,还会说请:“我要回到三天前。请你们帮助我。”
“请一定考虑我的要求,”男人拖着一个黑箱子,打开里面竟不是钞票。而是一只巨大的古董花瓶。还有一件玲珑剔透的翡翠印,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你给的多了。”老板的眼睛亮闪闪的,让我不禁怀疑这推脱之词是从谁嘴里胆大包天说出来的。
“不多,不多,我时间紧迫,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机会了,拜托你们一定要先让我达成心愿。如果这些不够挂急,我还有,还有。。。。。。”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古香古色的怀表,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传家宝。。。。。。。”
我家老板一定是火眼金睛,他只看了一眼这几样宝贝,就了然于胸志得意满的微微一笑,手指楼上,对我嘱咐道:“领客人上去吧。”
我白眼一翻:“磁片。。。。。。”
老板脸色一变,忽然才想起来似地:“恩,请问你要回到的地点是。。。。。。”
我真的很佩服那个至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中的罗索索,他实在是。。。。。。神奇,连一栋烂尾楼都有他的踪迹,不同的是这次有些特别,老板搜索到的是一张卫生纸,里面裹着一个磁片,也就是说,这次应该是不慎遗失。
老板的脸更阴沉了,我再不敢多说,乖乖的领了客人去工作室,按步骤签字画押,押上仪器。然后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消失不见。
摇摇头,今天六六六不在,夏会计也请假回了老家,捡磁片这种高科技含量颇高的任务,自然不能让路痴老板去做,他会把自己弄丢了也说不定。
然而当时我并没有预料到,我见到的竟是血雨腥风,枪林弹雨的黑帮火拼场面。如果料到,我是死也不去的。
刚一进烂尾楼我就想打退堂鼓了,因为好好的一个大厅里,躺的不是别的,是尸首,数以十计的叠成小山的尸首,有的血都没干,有的还在倒气,有的死不瞑目的盯住我看,看的我毛骨悚然,脚底发软,恨不得用爬的,尽快爬出这人间炼狱。可就当我蹭到大厅门口,一串子弹打在门框上,当当当——我连魂魄都散了去。
要不是有人从背后把我扑倒,完全吓傻的我肯定是躲不过紧随而至的又两串子弹的。可要不是我心存感激,扭头想对人说声谢谢,我也不会了解事情的真相。谁能想到,救人的恩公,居然,居然就是找上门来那位狰狞面目的客人!
“你?”
他显然更早时候就认出了我:“我的子弹打光了,你身上有枪没?”
我沉默。手摊开,只有一把自行车钥匙,还是夏会计的。
他居然问都不问,抓过来就朝一个方向丢过去,然后闪电般行动,朝那里扑去,我还没来得及眨眼,他已经不知从谁手里夺了一把崭新的机关枪。
“趴下!!”我赶紧卧倒,感觉子弹簌簌的擦着我头皮向四面八方飞去,换来一连串的痛呼,有的甚至近在我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我身上压了到底几个人的尸体,我只知道,他们的血流在我衣服上,湿透了几遍。我一动不敢动,万籁俱寂的时候,还是乖乖趴在地上。生怕一站起来,身上的死人忽然有一个诈尸了,过来掐我的脖子。摸摸脖子,我还是很爱它的。
“出来吧。”客人叫我,我才鼓起勇气翻身,这一翻身才知道身上其实就压了一个人,肥猪似地,足有好几百斤。
“靠,这体型也出来混?!嫌自己目标不够巨大吗。”
我骂骂咧咧,可转过头去,又被救我命的恩公吓了一跳:“怎么?你受伤了!??”
“呵,是,有点。”
流的满身都是血,奄奄一息快说不出话才叫有点,我暗中吐舌,心底有了些钦佩,至少我是做不到这样勇敢的。
“麻烦你,扶我,楼上。。。。。。”
我搀住他:“你得先去医院。”
“不行,不行,上次就是先去,先去的医院,所以,错过他。。。。。。”他急得什么似地,连连摆手。
“上次也伤的这么重?”
“呵,没想到,这次跟,上次不大一样。”他还是坚持上楼去,说是有一件事很紧急。
我虽然知道他现在不去医院就死路一条,但还是拗不过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半拖半扛的弄上二楼。可惜,就在楼梯口,他失掉了最后行走的力气:“他就在那间屋子,你去。”
我几乎不忍心看惨白无血色的脸,把他安置好便进去了那房间。很快,我出来了,很抱歉的告诉他:“他,不想见你。”
客人有些难过,但还是笑笑:“那麻烦你,转告他,我来迟了,是对不起他。”
我点点头,又跑回十米开外的房间,一分钟后又跑出来:“他问你为什么。”
“他们把他藏的太好,太好,我找了整整一年,才。。。。。。找到这里。”
我接着传话:“他问你可曾想过放弃。”
客人使劲摇着头:“我还活着,怎么可能?”
我眼眶有些微热,又咚咚咚跑去跑回,别怪我为什么把地板跺的山响,别怪我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激动,还有心虚。。。。。。。:“他问你,如果他永远不原谅你,你会不会还想着他?不是愧疚的那种想。”
客人已经半眯了眼,我知道,他背上的伤口一直在冒血,再强壮的人也经不起这样消耗:“我早就不是那种想。。。。。。。”
“是哪种想?”
“是他对我那一种。”
这是客人最后的一句,他自此再没有睁开眼或者张开嘴,我猜他走的没有遗憾,因为他要救的人已经得救,虽然没有说原谅。
步履艰难的把客人的尸体背进十米开外的那个房间,以最轻的力度放在另一人身边。怎么看都那么温馨,尽管另外一个只剩下干瘪的尸身,我也觉得温馨和谐。
一年前,想必被他们绑来的那人早在一年前便被撕票了吧,原因或许有很多种,我猜不到,但肯定与客人有关。看着干尸身上不少于客人的伤痕数目,我猜得出,那必定也是个烈性的人。
阖上双眼,掌心相对,我这个局外人能做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祈祷,祈祷他们在那个名叫极乐的世界里相识一笑,恩仇俱散。
回来,把磁片郑重交给君子税,他低头看了看我微红的眼圈,没说什么,只是送来一杯白开水。我很开心,想起多年前有朋友说过,白开水是世界上最好的饮料。当时以为他在说养生,现在却明白,他在说感觉。
惬意的感觉,萦绕心头,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有一张冷冰冰的脸贴上来:“我车钥匙呢?”
哎呀!!我拍头,之前被那黑帮头头扔在命案现场了。血淋淋的命案现场啊,就算现在谁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回去捡,同样,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夏会计说找不到了。无可奈何,认命的扛着自行车往拐角修车老大爷处换锁,配新钥匙,结果被老大爷鄙视的看了好多眼:“这么破的车子都偷?我看你小子真是堕落了。”
我无言以对。
转回来还给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