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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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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窗外,乌云厚重,仿佛石块,压的人透不过气,我用手背搓着脸,忌惮那双比阴天还忧郁的眼,却挡不住他的声音滑过耳洞:“他顶爱唱歌的,条件也好,如果他不是顾念我,不是为了接济我就不会放弃歌声去当个酒吧侍应生,就不会遇到那群可恶凶残的歹徒,就不会被荼毒糟蹋。。。。。。”

他的泪终于流尽,取而代之,是血,鲜红触目,我从指缝里看的一清二楚,那洁白的纸巾上怒放的花朵,娇艳欲滴,朵朵都是风雨洗礼后的净化。

“最干净的他得了最不耻的病,从那以后他就只会躲着我,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去,连影子都不留给我。”李秦晋似乎并没看到纸巾上灿烂的红花,仍旧沉溺在回忆当中,“我太差,太迟钝,醒悟的太晚,不可救药的晚。”

我低眉,望着他捏紧的拳,倾听悔恨在嘶吼,窗外传来闷雷,不知是谁在共鸣:“我得回去,72小时前他还在的,还能来看我跳舞,我知道不能奢求他的原谅,我知道我错的无可挽回,我只是想为他独舞一段,这曾是他的心愿。”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他到底平静下来,凝视着木僵的我,“明天,就来不及了。。。。。。我也不想迟到,实在是钱不好凑。。。。。。”

他难过的低下头,又去把桌上零零碎碎的钱拢齐来数了一遍,越数到后面越无助叹息——10万不是个小数目,他已竭尽所能。

我第一次恨老板定下高高的门槛费。

我第一次耍小聪明,动了别的心思。

“磁片之前一直在他的居所吗?”磁片好像黑匣子,可以记录最后72小时的景象,十分关键。

“啊?”他张着嘴,完全糊涂了。

“我来帮你,一分钱都不要。”我信誓旦旦,热血冲昏了头脑,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出来乍到,对那个机器并不熟悉。

“。。。。。。真的吗?”他兴奋的扑过来,眼中万里无云。

“走吧,就在上面。”我推推他,怎么这时候他才想起扭捏?

“。。。。。。”走一步退两步,他死盯着那扇门,怎样也不能鼓足勇气去开,“真的没关系吗?你帮我,会不会被老板骂?”

靠,我心里骂,这时候提什么不好,偏提那个铁公鸡老板?简直扫兴到家。

“没事的,我保证。”有事最好,我巴不得老板第一时间发现这事,一怒之下辞退我。如果不辞退,停职留薪也是不赖的。

“可是,我有事。”

“啊?”李秦晋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怒火中烧,“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

“我想拜托你,回到当时,你去替我请他来,我怕。。。。。。他连见都不肯见我,毕竟我辜负了他那么多。”

原来如此,我拍拍胸脯,给人家立下保证:“放心好了,你只管到时跳你的,我扛也会把他扛来。”

李秦晋喜上眉梢:“好,一言为定。”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子莽撞劲,我大汗淋漓的摆弄着机器,耗费了足足三个小时才气喘吁吁抬起头来,李秦晋已经不在机器里。我抓起外套直奔他提过那人的居所,那个人不住在本市,我得抓紧分分秒秒去游说。

那人却不在居所,事实上,邻居大妈告诉我,他已经至少三个月没有回家了:“那孩子倔强的跟什么似的,一心一意的非死不可。”可是我记得磁片是有反应的,这么说,一定带在那人身上!

我谢过大妈,改道医院。忙忙碌碌到半夜才总算是在隔离病房里找到李秦晋的那个人。

偷了医生一套衣服,我做贼似的潜进去,被那个人善良的当作新来的大夫。我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的将错就错下去:“今天有个叫李秦晋的打电话找你,他想见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变了脸色,瑟缩成团:“别、别跟他说,我在这里。”

我看着瘦骨嶙峋的病人,没来由的怅然:“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不,我不认识他!”他索性拿被子蒙住了头,做起了鸵鸟。

我有委托在身,不能太浪费时间,只得狠心扒出他的头,对上那双泪汪汪的眼:“怎么?连医生都不信任了?”

他的睫毛一动,两串珍珠滚落:“对、对不起。”

我递给他一帕纸巾,雪白的,忽然想起那曾经盛开的红色泪花:“你恨他,还是讨厌他?”

“不,我爱他。”这句话他说的半点也不犹豫,“可是我这病。。。。。。他可能还不知道。我不能见他。”

“为什么?”

“因为我还爱他。”

“?”

“我见他,他会对我好的。那时,你叫我怎么放心离开?”

我迟钝了,我承认没有想到这一层:“可如果你不见他,他会以为你恨他,会难过的。”

“。。。。。。我宁愿他以为,失去的是一个恨他的人,而非一个爱他的人。”

心口涌上一股酸涩,我笨嘴拙舌,估计劝不动这样倔强的人。他守着的,是生命流逝都窃不走的真爱。

不能否认,他说的没错,失去一个恨自己的人,只会难过;失去一个爱自己的人,会心疼到底,这两者,怎么同日而语?

我苦笑,这次没收钱看来是对的,否则拿什么去还人家心愿。

“大夫,”病人不知我苦衷,还在哀求,“如果他再打来电话,请告诉他我是恨他的,我讨厌他到极点。拜托,拜托。。。。。。”

我没有回头,却清楚的看见那片沾满泪痕的纸巾落叶一般无力坠在我脚边。

偌大舞台,空旷无边,寂寞随意泛滥成灾,月光透过落地窗,流浪至此,扯过一片白纱,落在孤独的舞者身上。

他飘然,他俊逸,他是这舞台的王者。

他潇洒,他微笑,向着空荡荡的观众席,那里真的有个人在观赏。

虽然戴着帽子墨镜,捂着口罩棉衣,看不清模样体形,但有什么关系呢?除了他,这时候除了他,李秦晋想不出还能有谁有理由坐在那里。他因此感到满足。

舞者漫步,如画中走出。举手投足,用了十二分的心意,和生命全部的力量。

他在邀请,在乞求,台下唯一观众的掌声,原谅,还有回归。

我却不敢,袒露手掌,怕被舞者看穿身份。

我只能,在他舞完之际,裹着厚重的伪装,逃夭而去,连影子都不留下。

我只能用这无声的动作,委婉转述着另一个人的所谓恨意。

到次日,李秦晋仍是登门感谢,眼底落下再也褪不去的哀伤,还带来了某人前一天求我故意留在现场的磁片。我佯装不知情,挂着客气的笑容面具,胡说八道着什么顾客满意就是我们的福气之类的客套。

一不小心,在他转身后,又想起那张惨白秀气的面庞,泪流满面的说着拜托拜托。。。。。。。

起身去关窗户,奇怪今年雨水为什么特别多,嚣张的无法无天,都飘进我眼里来了。

君子税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我知道他来的目的。默不作声的,照例将乌黑的废磁片交给君子税,刚想走,突然被他一把拉住,扯进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我不理,照直挣扎,却抵挡不住他的下一句话:“今天我穿的太少,好冷。”

我也好冷。冷的不自觉伸展双臂,紧紧倚靠在那宽阔肩膀上,总算觉得有些暖和——寒冷,是否可以融化在简简单单的拥抱里?我很想知道。

放开我,他走的大步流星,单穿衬衣也不畏畏缩缩,我忽然有些迷惘,刚刚要取暖的究竟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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