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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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上,刚从睡梦里醒来。我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会儿,“抱歉,我把你弄醒了。”

我该说抱歉的不仅这么一项,有大概三年的时间给我慢慢想此刻该说些什么,但这对我来说是个无解谜题。在我觉得事情大概已经无法时,乔舒亚无声地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他牺牲自己复习时间给我讲难点最后看到我那份差强人意的成绩。“为了那份案例这周我没有在两点之前睡过,我的确很需要睡眠,你看起来也是。”

事实如此,沾床一分钟我就能睡着。在我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突然揉了揉我的头发,问我:“你该不会想了三年才想到那句即兴发挥吧。”

“噢,更糟,我连怎么解释那篇报道都没有想好。”

“当时我有一点生气,嗯,不过看在她把你拍得挺好看的份上,我原谅她了。”

他语调轻松,让我想起第一次春假我们在公寓里调侃着那些评论,一起大笑。他甚至没表现出惊讶,好像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明白我身上的不确定性,而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12

12

第二天早上,乔舒亚起身时把我弄醒了。我也随之坐起身,看见阳光透过亚麻窗帘照亮了他的身形。我发觉他穿的睡衣太大了,他有副衣架子般的身材,但现在却撑不起一件普通不过的棉质圆领衬衣,像是个没睡醒的小男孩。

“你应该再睡一会。”他很突然地说道。随后他又补上:“如果你没有什么事,就多休息一会儿。早上我就能做完案例分析的报告,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餐。”

而我更愿意和他一起吃早餐,去看他的报告。我稍微磨蹭了一下,走进浴室里,抱住正在刷牙的乔舒亚。他用电动牙刷,听一段三分钟的法语有声书以保证刷牙时间足够。他在许多生活小事里总是透露出一种仪式感。

“对了,你把我的衬衣当做睡衣。”我终于认出了这件衣服。

乔舒亚漱了口,关掉牙刷。“你也经常把它当做睡衣。”

“不,问题是你穿着它。”

“比起被扔掉,它一定更乐意当睡衣,所以它现在是我的睡衣了。”乔舒亚面不改色地说着,一遍打开镜子后的储物格,取出一支未开封的牙刷,“轮到你刷牙了,伙计。”

等我洗漱完毕,乔舒亚已经换上了套装,站在窗边的等身镜前打着领带。

“我希望能去听你的报告。”

“波塞尔教授不会乐意的——他对你那本夏多布里昂印象深刻。有次我私下向他请教时,他还说威尔森先生能理解这样复杂的模型真是有点天才,但他仍然非常希望看到你工作后被数据搞死的那一天。”

“他有那么计较!”我听了大笑,一把抱起他,“但我永远不会选择这样的工作,他看不到了。”

我吻他,口腔里有同样的薄荷气味,我们一同被清晨的阳光所温暖,像是每一个普通不过的日子。

“不过,你得排在斯坦伯格先生*后边了。”他又补偿性地吻了我的嘴唇。

我只好把他放下了,“那个红色的小按钮?”

“噢,我还真的买了个一个。”他到书桌边拿起那个史泰博的小按钮,按了一下,它发出了“就是这么容易”的声音。乔舒亚又饶有兴致地多按了几下,让它反复地发出那句单调的广告词,“我昨天无聊的时候一直在按它。嗯,然后你出现了。”

那些球赛转播间的无聊广告啊。我们在夏季的夜里,一边吃着外卖一边谈论着我们文学系的同学是否会在将来写出同样糟糕的广告文案,为了那些故作俏皮的表演发笑。

我们到街角的咖啡馆里吃早餐。乔舒亚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对我说,“为了表示对你的重视,我是不是该翘一次课来庆祝我们再次见面?”

“但为了防止你的组员因此延迟毕业而造成校园枪击事件,你还是去上课比较好。”

“好吧,我要去保卫母校了。”乔舒亚将咖啡一饮而尽,像是要去干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一样起身。

两个月后,乔舒亚拿到了学位。在此期间,我过得非常轻松,心上再无什么烦忧,像是浮在云端。日子好得让我偶尔担心它不会持续下去,但由于它实在是太好了,让我连这一点担忧都忘记了。

偶尔也有不顺心的事情。比如凯瑟琳到公寓里和我吃了顿午餐,先是故作随意地提起课程实在是太容易,对我的厨艺挑剔地评价了一番,然后离开了。恰好这时乔舒亚抱着一沓资料,准备开门。

“不太愉快?”

“她对我就就没有愉快的态度。她把你的那份午餐吃掉了,然后说我做得很糟糕。”

乔舒亚脱掉了夏装薄外套,一边挽起衬衣袖子。“其实她想说很好。让事实说话:她可是把一个男人的午餐吃掉了。”

“这是因为她胃口很好,在我面前没什么可装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那么瘦,那么矮。你知道吗,被一个还没你肩膀高的家伙教训,真是太奇怪了。”

“不管怎么说,刚才挺尴尬的,我不知道是见到男朋友的妹妹更尴尬,还是见哥哥的男朋友更糟。”乔舒亚一边说着,拿出黄油,开始吃剩下的吐司。

“啊,这真是很糟糕的第一次见面。但反正她不会喜欢你的,否则我会很伤心——因为她从来不喜欢我。”

“没关系啊,我喜欢你。”他神色正经地抹着黄油。

还有我试图联系格特鲁德,接电话的是她母亲,南希·巴灵顿。她叫滚开,不要对她女儿抱有任何想法。我挂掉电话之后告诉自己她一定是再次戒酒失败了。但我又想到了,格特鲁德有我的号码,但她从来没联系过我。这让我自我怀疑了一段时间。

相比起来,里德教授就不算太坏了。他邀请我到他家做客,我一边吃着他太太做的比目鱼配奶油菠菜,一边听他把我那本书批评得体无完肤。但我并没有太受伤,反而为他在晚餐前专门重看了一遍而颇为感动。他批评完了,心情舒畅地喝了杯葡萄酒,又说:“你不小了,尼尔。你该去写点真正的东西了,你明不明白?我知道里普科之夜,你真是蠢透了。很少人会认真看你的东西了。虽然他们本来也就不会认真去看。当然啦,好处是总有人会付钱给你写作,只是为了那个他们塑造的尼尔·威尔森。但是呢,别管他们,我相信你能写出点什么来的。”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下次你再想来我家喝葡萄酒,就得带点东西来了。要搞到一瓶这种玩意可不容易啊。”

要过很多年我才能再喝上里德教授的葡萄酒了。

到了洛杉矶,天气晴朗。我在车上看着路旁的椰子树发呆,还有那些低矮的房屋和咖啡厅露天座位,都是区别于纽约的洛杉矶风情。我到过这个城市几回,但这是第一次去乔舒亚的家。

“你很紧张?他们都很好,别担心,就像……”乔舒亚思索了片刻,“就像我一样吧。”

“噢,我看到你家司机就很紧张了。无法现象面对你的家人。”

“他们不介意的。我本科结束那个暑假,有一天吃饭的时候,莉薇问我,是不是大学课业太紧张所以到本科毕业都没有带个姑娘回家。当然,我一向知道他们很开明,但也应该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不过当时我在切一块牛仔骨,被它烦得没法思考,我说,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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