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有些人,一个轮廓,认出他,早就够了,“回来了?”
刘慎言继续仰在榻上,绪清挡住了光,屋子有些冷了。
“是啊。”绪清手上拎着提篮盒,朝着榻边走了过去。
刘慎言也注意到了绪清手上的物件,竹制的,还有些许缝隙,“啧啧,竟是提篮盒。”
“不然?”绪清看了刘慎言一眼,含笑去了篮盖,把里面的粥给端了出来。
一见粥被端了出来,刘慎言迅速起身抢了一碗,幸好还是温的,“没用个瓷的?”
“手下人自作主张备的。”绪清拿出里面的另一碗,与刘慎言手上的换了换。
刘慎言试了试绪清给的那碗,瓷器本身还是暖的。
挖起一勺搁嘴里,刘慎言暗笑绪清手下也是实诚,大冬天让他家主子就拎了个竹篓出来了,不保温且硌手。
“翻一翻。”绪清侧了刘慎言一眼,继而端起自己面前的粥。
“枣?”
“继续。”
“啧啧,竟然还有姜!不吃了!”刘慎言把勺子带碗往床头一搁,脸上满是戏谑,“这大早上的,来这么碗,清大爷是想送小爷归西呢。”
“不就是姜。”绪清瞥了刘慎言一眼,继续吃自己碗里的。
“不就是姜?”刘慎言起身整了整衣裳,“反正我是不食的。”
“那你要吃什么?”绪清也停下了吃粥的动作。
“都行,反正就是不想吃粥。”
在宫里的那些日子貌似吃了太多的粥,也不晓得是谁传的自个儿喜欢吃粥,再喜欢也不能一日三餐都是不是?感谢小皇帝让自个儿放弃了坚持许久的饮食喜好。
“你以前不是说粥养胃?”绪清挑挑眉,“莫不是出尔反尔?”
“此一时,彼一时。”刘慎言拉扯下绪清手上的碗,搁到桌上,“走走走,上火房。”
一听闻上火房,正中绪清下怀,只是,就这么去了……似乎……
绪清故作惊诧,“君子远庖厨。”
“几日不见,你还真是越发矫情了,去是不去?”刘慎言有几分不耐,做好了端来也不是不可。
“那……便是走吧。”
……
跟着刘慎言出了房门,早时的太阳散落在身上,驱散了几分寒意。
“你就这么让我出来了?”绪清又想起了他不是从正门进的,遇见府中的眼线,怕是说不清。
“不然?”刘慎言瞥了绪清一眼,不明就里。
“也不怕来个丫鬟瞧见?”
“她们都在旁的院。”刘慎言回了句,其实哪有那么厉害的眼线,怎么着监视都得来人,而这个院落,几乎是被他坚壁清野了。扫荡完花花草草,留下三堵墙,一间房,藏个人,估摸还是有些难度,况且院子外面有人守着。
听及刘慎言谈及丫鬟,绪清戏谑道,“啧啧,这么多年,竟还是不用仆婢。”
“那倒不是,衣服之类,还是得她们代劳。”说不用,还是过了,刘慎言叹息,自个儿还是真真的过了十几年十指不沾泥的富家日子。
“只是这些?”
“只是这些。”
“那便走快些。”
“急什么?”
“饿。”
……
到了火房,刘慎言也是被惊了一下,似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前些日进宫混饭,就让那群待火房婢子休了几天。幸得水缸还有些水。
“去烧火呗。”刘慎言寻着进门就找了条板凳坐着的绪清,给了一脚。
绪清任着那脚过来,反正又不会落到他身上,且慎言那般粗俗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依旧是讨喜的,“你看我像做那活的?”
“那去劈柴。”刘慎言撩起袖子,刷锅是个技术活。
“你府上缺柴?明日我便寻人送些。”劈柴没什么难度,只是大早上的不想活动筋骨。绪清看着刘慎言刷锅,真是作践了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不过,如是为他,心中着实也是欢喜的。
“合着您是来吃白食的?”刘慎言遇上油嘴滑舌的,兴致高了,还是愿意多顶上几句。
“不然?”绪清的脸上有几分得瑟。吃白食?吃上一辈子或许也不错,只是,有些事,寻不着定数。
“您继续坐着。”刘慎言转身祭出菜刀,往砧板上搁了把葱。
嘴皮子功夫就是为了凑个热闹,事实上,绪清去不去,刘慎言一点都不在意,又不是没长手,谁去不是去?
只是,临终终了,绪清还是劈了柴了,烧了火,刘慎言也搞弄了些吃食。
“这个菜不错。”绪清夹着淋了酱油的葱,嚼了嚼。
“是吗?不觉得。”刘慎言戳着面前的一盘葱,嫌弃至极,还不如早起的粥。
瞧着刘慎言无精打采,绪清心中一片了然,“那个也不错。”
“是吗?”刘慎言瞥了绪清一眼,“也就那样。”
“那样是怎么?”绪清莫名的想知道那碗粥到底如何。
刘慎言却是沉默了半晌。
见刘慎言不说话,绪清也就静静的对付着桌上那碟葱。
瞧见碟子快见底了,刘慎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何时告辞?”
“今夜。”绪清答得也随意。
“我不送你。”刘慎言春风迎面。
“那我便多吃几口,让它们送我几里。”绪清也不发火,继续夹了几筷子,虽然咸了些。
“呵。”
“你可知刚刚在火房我想到了何物?”
“何?”
“十指不沾阳春水 。”
“呵!”刘慎言瞥了绪清一眼,谁料绪清也正盯着他。四目相对,刘慎言一愣神,“你看我做什么?”
……
送人堵得慌,这是上次于泽倏给他的教训,所以,都不送了,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屋里温书。
刘慎言似乎看到了绪清出了刘府,出了京都,骑在马上,去了自己寻不着的地方,死生未卜。
月随人千里?
刘慎言恍恍惚惚想到绪清提及的那句诗的下半句,今来为君做羹汤。
真是想太多。
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断粮
北风扫过,吹着雪花儿不断往人夹袄里钻,边疆打仗的虽说命贱,却也个个耐不住寒。
于泽倏慢慢的踏过微潮的路面,瞧着粮仓里的粮,隐隐觉得不够数目。
“军中粮草还够几日?”
“阿,将军,仓中粮草应是……不足六日……”一个倚在仓门口,把手交叉藏到袖中的老兵,跑到于泽倏面前,做了个揖。
“这是为何?明明半月之前已向朝中催过粮……”
于泽倏揉揉眉心,明明上月的辎重已运至军营,如何此月便是不足了?莫不是……
思及此,于泽倏陡然睁大了眼睛,“衢江何在?”
“衢将军三月前去押粮。”一旁跟随的另一个将军出了声。
“可是走得水路?”押运辎重水路陆路皆可,只是水路更近一些……但,他走的时候是冬季,可能会有浮冰……
“这……”一旁的将军不知如何回答,面红耳赤。
于泽倏瞥了他一眼,扭头对一旁的小兵吩咐,“去唤藏锋藏将军前来。”
“是。”
许是小兵走的急,藏锋不过片刻功夫,就跟到了于泽倏背后。
“上月衢江走你可知?”于泽倏估摸着营中之事,怕是只有藏锋能清楚几分,于家的本家多是会听着自己父亲的,对自己藏着掖着,当然,藏锋也未必会说真话。
“近月不都是他去押粮?”藏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于泽倏听到他的话便懂了,确实是衢江押粮,取道衢江。
“你可知他是衢江人?”于泽倏继续问着。
“这……虽是不知,却不觉于军中有碍。”藏锋打着擦边球,近些日子,于泽倏没在营中,营中变故丛生,变化颇大,逼得他不得不谨言慎行。
“他可回来了?”于泽倏佯怒。
“这……属下不知。”藏锋答得怯懦,眼神中却是几分精明。
“你可知他手下之兵,皆是衢江人氏……”于泽倏一本正经继续训话。
“这……窃以为……”藏锋顷刻间也被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衢江是衢江人,兵再是衢江……这……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