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没给骨头噎死,吐出骨头,涨红着脸说:“一定搞错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事。”齐区长仍在笑,“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被这事搞得措手不及。
江书记说:“文经理,我观察你的时间更久了,你也不知道吧?你以前可是在我们区开‘早一轩’饮食店?这就对了,街坊们对你口碑不错呵,把一个小小的粉店办得红红火火,还招了不少下岗工人。可惜你转到齐区长他们那里去了,我们区很需要你这种能人。”
我说:“江书记,‘早一轩’可是以失败告终的,但愿广告公司命运好一点,这还得仰仗齐区长。” “你那个不叫失败。”齐区长口气很认真,“没有你的‘早一轩’,就没有现在的‘又一春’。江书记昨天还和我讲这件事,你给他那个区带来一种饮食业的模式,这种模式,以前只有外国人敢搞,你兴了头。你的失败并不是这种模式的失败,这种模式是可行的,活跃了经济还解决了好多的就业。”
我糊涂了,怎么这餐饭拿我来当话题?孙市长说:“文老弟这个例子,说明了一个问题。以前总听到的是农村的能人,忽略了城市里也需要能人,特别现在下岗工人日渐增多的情况下,和当年农村刚分田到户时,农民们迷失了方向一个样。我们也要挖掘城里的能人,给下岗工人们带头引路。哈!怎么搞的?讲来讲去成会议了,职业病,职业病。文老弟,干一杯,你这个政协委员,以后要好好给我出谋划策的哦!”听他的话,我好象是政协委员了。
我求救般地望盘新华。盘新华随即说:“老文当政协委员最适合不过,他学政治出身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他妈的,也不是好东西,这不明摆着拉我下水吗?想到当政协委员又不是什么坏事,“拉下水”不能自圆其说。可这样一来,老子这条狗不过换个位置,从后台跑到前台来汪汪叫。
不想说话,专注开车。盘新华笑嘻嘻地说:“当政协委员同样逍遥,别象死老娘一样,好多人出钱买也买不到,有这身份警察都怕你三分呢!喂!我不是叫你随便去狂嫖滥赌呵。”他的话有点道理,管他呢,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害处,就当人家开会嫌人少,拉我去充数。
“你去哪?好象好久没见你老婆和女儿了?”我有意换话题。 盘新华笑笑说:“出差。”我鼓起勇气说:“出国吧?”他也不在意,点上支烟:“王一州象是什么也不瞒你,喂!你怎么不带艳艳出去玩一玩?”我说:“她舍不得她那两个宝贝。我想不通,你们这身份的家属出国,别人没个议论?”我实在想问个明白。
盘新华让烟圈从口中一点点冒出:“小孩和别的家属出去谁有闲心管你?老婆自然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不过孙夫人在旅游局,我老婆在外贸局,工作需要麻,有什么大惊小怪?”
我说:“你们不如干脆把老婆全调到使馆去。”他大笑,“过两天去潜水好不好?该放松放松了!” 我一点也不敢放松,孙市长家宴后我更有一种紧迫感,艳艳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不归,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她要回来,我还没想好和她怎么解释,她对欧阳梅的敌意,只会给我添乱。
李启明他们夜以继日地开始接收,欧阳梅公司的经营情况比我想象要好,这使得工作十分顺利,我也吃了颗定心丸。让欧阳梅继续当总经理没有错,她爱做“女强人”就由她做,反正我不会娶她。王一州还是杳无音信,他如果死了我还无所谓,问题是他活着的话,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来酒店有好一会了,各人象视而不见,我清清嗓大声叫:“起立!” 李启明吃了一惊,把桌上堆成小山的账本碰得撒落一地,老吴也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鼠标。叶绍成和小尤笑着望我,我说:“今晚我请客,地点随你们挑。”小尤跳了起来,叫道:“太棒了!去‘皇庄’,你说由我们挑的,不准赖。”
门外有人说:“董事长请客,有我们的份吗?”欧阳梅推着马佳君进来。我笑道:“你不怕我酒后非礼你?”她不示弱道:“想非礼也行,把你的董事长宝座交出来。”众人大笑,欢欢喜喜出门。
小尤第一次来“皇庄”,下车就把那个印度人看得傻笑。进包厢又把“皇庄”精美的餐纸收了一包,李启明他们开玩笑地把酒杯、筷子、汤勺往她包里塞。我对“皇庄”已失去好感,唯一觉得特殊的是向东死在此处。趁他们嬉闹,独自到向东死的包厢呆了一会,能死在这里也不错,不知道我将来会死在哪?
欧阳梅兴致极高,操起杯酒说:“我今天要当女酒鬼,首先和董事长干三杯。”我没和她喝过,也不拒绝,三杯过后她面不改色,商场女人想必都精于此道,不然怎么称得上“女强人”?
我说:“你和我干还不行,你不能亏待这些部下。”她说:“这些可是你的人呵!不怕我拉拢人心?”我笑道:“你向他们施展美人计我都无所谓。”她笑着打了我一下。
小尤也来敬我,我说:“你想不想做总经理一样的女人?”小尤说:“想呵,怎么不想?领导,要是你和总经理是夫妻就好了。”我说:“乱点鸳鸯,不是和你讲过吗?男强人配女强人,我们不成强盗公司啦?”小尤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男强人,总经理是女强人倒是真的。”我说:“这就奇怪了,她可得听我。”小尤说:“你象我们的班主任,总经理是女班长。”我愣了愣,哈哈大笑,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李启明和老吴使坏,往啤酒里掺白酒,欧阳梅被灌得有些醉意,口中嚷道:“你们几个,每人敬董事长三杯!不听我的,到上海有你们好看,那时想伸冤董事长也不在。”这女人发起泼来,李启明他们都怕了,一个个举杯又不敢递过来。
我不想让她难下台,抢过杯全喝了,好在是啤酒。我自然也不放过她,倒了两大杯茅台说:“来,为我们伟大的合作。”她也说:“对!伟大的合作。”喝完杯掉在桌上,人滑到地下,我装没看见。
叶绍成说:“领导,我送她吧。小尤,你也来。”也只有他能送了。李启明和马佳君已醉得在用上海话攀亲戚,老吴歪头靠椅子上睡觉,嘴张得老大。我也有些头晕,叫来酒店的人把这三个醉鬼送上了出租车。
在停车场取车时,碰上陶洁。 “文老板。”陶洁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向我走来,“你还是那么潇洒,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我当初差点迷上你呢!” 我望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说:“没被你迷上是幸运的,我胆小得很。”她咯咯笑:“你那位朋友可能是流落街头了,打电报给我叫你寄钱给他。你连地址都没给他,也不想管他了,是吧?不过电报我还是给你,你看着办,不关我事。”她塞给我一张纸,搂着男人扬长而去。
我看着电报发呆,哪是我不给他地址,这王八蛋才没有闲心记我的地址,打电话我的手机号换了,公司我又叫方姐不接,他只好找这女人。我忍不住在车里大笑起来,活该他流落街头。
开车在路上,心中又有种莫明的伤感。王一州当年何等风光,前呼后拥,一掷万金,如今可能正处于饥寒交迫之中,没准此时就睡在东京的某个垃圾桶里。他比我不更利害吗?不行,老子也要开溜,盘新华、孙市长他们都在为自己找后路,老子也不能在这个是非之地呆下去了。
儿子和陈姨大概已睡,刘卫红在看电视等我。我坐下她就拿来甲鱼汤,喝完汤我说:“过段时间我要离开这里了。” 刘卫红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关掉电视说:“你不离开才怪呢,艳艳回来啦?”我摇头说:“不是她回来,她也要走,我是说,我要搬家去上海,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你们再走。”这回她听明白了,睁大眼看我。
“你是说你不要我们了?”刘卫红把遥控器打落在地,叫起来,“不行!你、你……我不准你走!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
我搂着她的肩说:“没说不管你们,钱你不用愁,我过两年看情况也会回来找你们的。”她摇头挣脱我说:“过两年?说得好听,我不要钱!你、你……你就这么狠心!明明这么大了,懂事了,你舍得扔下他不管。不行,我叫明明起来,让他和你说!”我拉住她,她扑到我怀里大哭,“你……你是嫌我老了,你有钱了,想找年轻的是不是?我又不怪你……呜……你不为我想也想想明明,他没有你怎么办?呜……你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