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佛是抓住了推翻他的论据,我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了。”他继续翻著白眼,可是他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著两个大字──滥情。
问我的心?我到底是怎麽看他们的呢?呜……越想越混乱了,本来很单纯的关系,却被小尘一说,变得如此复杂。而且,如果像他说的那就是爱了,我岂不是真成个超级花心大萝卜了。
“就算对明是喜欢,对莫非天,我……我只是有些心疼罢了。”我还在强自辩解著,怎麽一来二去,我就成滥情的家夥了呢。
“心疼,不是能随便用在别人身上的。”小尘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
算了,这个复杂的关系用我现在已经搅成糊状的大脑实在是理不清,我对明的感情,那样浓烈、深沈、患得患失的感情,就是爱吗?
而我对莫非天呢?
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你呀,就是那麽的不谙世事,居然会莫名其妙的爱上要杀死的对象。”
我小声的咕哝著“我没有”,被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杀了回来。
“就连这点,都跟他那麽的像,可是他没有你这麽的坚强,如果他有一分你的求生欲,都能躲开的。”他叹气道,望著我的目光带著浓浓的思念。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哥哥,好像叫月魂。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觉得灵魂如月般皎洁清明,这样的人,是这肮脏的尘世所容不下的吧。
一只手覆盖了我的眼,“别这麽看著我。你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就继续胆小下去吧,这样还能活的久点。”
“嗯。”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小尘有时候,是在明里暗里的帮助我,所以那天在那个房间,他情绪波动太大以至於把我错认成他的哥哥,让我感觉到,他是想通过救我,来弥补当初没有救到他哥哥的遗憾吧。
“你也要小心。”我担忧的看著他,说。
“我还没有沦落到要被你这个白痴担心,你赶紧走吧。趁著爸爸不在,你赶紧离开这里,去找莫非天,至少爸爸现在还不能动他的人。”
“太晚了。魅尘,你知道背叛我,会有什麽後果吧。”理事长的声音突然从身後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後颈一痛,跌入黑暗中。
眼前,是一座别致漂亮的房子,虽然不大,却有种很温馨的感觉。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咖啡色的大门……以及房前屋後种著的满满的鹅黄色的菊花──这里……是我的家……我愣愣的看著熟悉的景致,一直紧绷著的精神终於放松了下来。
我回来了!我回到家里了!心情愉悦的好像能飞起来,我大步跑进门,激动的大叫著:
“爸爸!妈妈!”
没有,一楼的客厅和厨房没有,我蹬蹬蹬的跑上楼,一间一间的推开门,没有,我的卧室、爸爸妈妈的卧室都是空的,人呢?
我急得四处转圈,大声叫喊著:
“妈妈!小泉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终於活著回来了!可是阳光满满的房子里除了空荡荡的回音,什麽声音也没有。
一瞬间,我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胸中的兴奋、欢喜全都跑光了,恐惧又一次一点一点的侵占著我。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空空的房间让我感觉压抑,我拖著疲累的步子,慢慢走出门外。
“呵呵,小泉,乖孩子,来妈妈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砸的我浑身一震,是妈妈!
我激动的顺著声音来源张望著,看到妈妈穿著那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站在黄澄澄的菊花田里,笑容洋溢的招著手。
“妈妈,你在这里啊。”我高兴的喊著,向妈妈跑过去,却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叫声:
“妈妈、妈妈,等等小泉……唔……”远处,一个爸爸护著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跑,却见那小孩突然跌倒,粉嫩的脸蛋皱的嘟嘟的,显是要哭了,妈妈急忙跑过去,然後爸爸抱起那个孩子,满脸无奈的说著什麽,小孩破涕为笑。
那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刺得我眼痛得想流泪。
我在这里啊!妈妈、爸爸,看看我,我在这里!
我想大喊,可是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发出的声音却是那麽的小,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我想奔跑,但是腿沈重的好像灌了铅,又酸又软,每迈一步,都要耗尽我全部的力量。
这是怎麽了?!
看著妈妈爸爸抱著那个小孩,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渐渐走远,我却在後面怎麽追都追不上,从著急到困惑,然後悲伤,最後彻底绝望了。
“夜泉,你要幸福。”突然,我听到了董明的声音。
我连忙回头,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海边,可是奇怪的是,我却能遥遥的看到海的对面的明。
“明!”我对著他摇著手大声喊著,本来只是试试,却发现自己真的喊出了声音。
我像是重新看到了一线希望,向著海里跑去。
明却在对岸笑著,笑得那麽美丽,那笑容突然让我觉得心脏像是被掏了出来,身体都空了。浓浓的恐惧笼罩著我,我大喊:“明!等等我,我马上就过去!”水越来越深,没过脚踝,淹过膝盖,渐渐的,腰也没过了。水的阻力让我的奔跑慢的像慢动作,步子又开始吃力了起来。
这时,明忧伤的看著我,还是那样让我心酸的笑容,他说:“夜泉,不要再回来了,你一定要幸福!”
我想说,你也要抛弃我吗?没有你我不会幸福的!没有你我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我的嘴被海水淹没了,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苦涩的味道。
然後,我醒了。
四周一片黑暗,我听见自己的无意识的啜泣,抬手一摸,脸上一片湿凉。
我使劲儿撸了一把脸,想把泪水和刚刚的脆弱也一并抹去,然後振作起精神,打量著。这里是哪里?
“又见面了,夜泉。”黑暗中,沈重得令人无法喘息的声音刺激著我的耳膜,那略带沙哑的磁性男声,在第一时间提醒了我──聂白。
顺著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人影站在窗边。
那双在黑暗中像是锁定猎物的眼,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中闪过一丝幽绿,像是对尘世怀有无比执念的鬼魂。
脑子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我瞬间警觉的弹坐起来,飞快的往後退著,两眼警惕而害怕的看著那个仿佛死神一样的身影。
“我在哪里?”我强自镇定著问道。
视线尽量不动声色的打量著周围,眼睛也在一点一点适应了黑暗,一片云飘走,雪白的月光洒进圆拱状的玻璃窗,让我更清楚的看清这个宽敞的房间。繁复而华丽的装饰,复古的家具摆设,以及哥特式特有的彩绘玻璃落地大窗户和布满浮雕圆型拱顶,奢华却不会俗气,精致且带有浓重的宗教气息。
而在窗前默默凝视著满月的人,一身肃穆的黑衣,刀削般的立体冷峻的面孔,一半在月光下苍白发亮,一半却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又问了一句。
他仍然望著月亮,一片云又飘来,挡住了白亮的月光,把他整个笼罩在黑暗之中。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说话了。
“你刚刚做恶梦了?”那声音里多了一丝柔和,让我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