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挣扎着想起来,却痛得无法动弹,额头上一层冷汗,四肢都软了,只能趴在床上无力的喘着气,觉得自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的蛇,只能原地缓慢的蠕动。
我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停在我面前。
“很美……”麻冷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背上,阴沉的喘息回荡在我的耳旁。
终于……结束了吗?被人抱了起来
就在我全身都放松下来的时候……
冷幽幽的声音又响起了:“现在,赌局开始了。”
我感觉到,后背的汗毛似乎悄悄竖了起来。
他拿起手术台上的染料的瓶子,专注的看着那艳红得近乎发黑的液体,然后淡漠的说: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究竟会为了别人做到什么地步。”他淡淡的说着, “这个‘别人’,谁会比琦冢更适合呢?”
他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没有明白,可是他说到了明,那个名字,像根针一样,戳进了我的心脏。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他下一个动作就会做出危害明的事。
“莫少爷,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求您别动他!”我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挣扎着爬到地上。
莫非天冷眼看着我连滚带爬的跪在他脚边,深蓝透彻的眸子一眨不眨,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你的底线,就是他吧?”他轻柔的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着。
我浑身一震,寒意,从我脚底,直窜上我的脊髓。
无意识的摇着头,即是不敢相信他语中的恶意,也是逃避者可怕的现实——他真的看透我了!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得碎掉,那种带着巨大寒意的压迫感,把我的灵魂也冻住了。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他突然淡淡的说。我顺着视线,看到他手中的瓶子——纹身用的染料瓶子。
那仿佛鲜血一般殷红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微微荡漾着,散发着幻惑的幽光,带着一抹血色的残艳。
我疑惑的看了看瓶子,又把视线移到阴晴莫定的莫非天脸上,他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而我的心,因为那抹残忍而紧紧地收缩起来。
难道……那里面有什么吗?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不安的预感在慢慢扩大。
“……不知道……”我结结巴巴的说。
他笑得似乎更开心了,似乎我害怕的态度取悦了他。
而他并不急于解开我的疑惑,而是慢慢的、漫不经心的摇晃着瓶子,欣赏着血一般的液体在瓶壁留下淡淡的红色,而我却在焦躁和恐惧中煎熬得几乎要发疯了!甚至恨不得跪在他脚边,恳求他给我一个痛快,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等着最后一刀。
“夜泉,如果你跟琦冢都中了七宗罪,而解药只有一支,你会怎么做呢?”如恶魔一般的低语声,蛊惑一般的刺进我的耳膜。
董情说到七宗罪时的恐惧神情、明毒发时的痛苦情景、武连威无能为力的叹息……最后全部化作一个释然的、苍白的微笑,映入莫非天探究的、专注的蓝眸中。
如果一定要用我的痛苦来替换明的痛苦,那么,我愿意。
没关系的,还好只是这样,只要明能得救就好了……我放松的长出一口气。
露出一抹最亮丽的笑容,我真诚的对莫非天说:“谢谢您,莫少爷,能把解药给我。”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眸光深暗,一言不发,然后高傲而淡然的转身。
“莫少爷……”我突然叫住了他,等到我反应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听见一个迟疑的声音从我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如果你中了毒的话,我也会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价。”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猛然转过头,那双紧盯着我的蓝眸瞬间紧缩了一下,似乎有一道光划过眼眸,让那双一直冰冷阴沉的眸子亮的吓人,那一直好像无机质的蓝宝石的眼珠,第一次充满了生命力的光彩,然后,就像流星一般,再一次的,迅速消失在黑沉沉的冰冷中,那眼神,似乎比刚刚更加幽暗了,深不见底。
然后,他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我从来没想过能从莫非天那里全身而退,至少,没疯没残的离开似乎是异想天开,但是现在只是后背上多了一块疤而已,虽然过程很痛,但是好的也快,尤其是在得到最好的看护和照顾之下。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莫非天,他临走时候的那一眼,让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我想,应该是没有对莫非天再说一次谢谢吧。
与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相比,我觉得他有些变化了,虽然外表仍旧阴冷,却多了一点人气,感觉上……好像是魔鬼在学怎么做人……
真是,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搞得好像自己很舍不得莫非天似的……
舍不得……?
啊!不能再瞎想了,我一定是最近后背太痒了,才会东想西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无意识的轻轻抓了抓了背,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背上到底被刺上什么图案呢?我好奇的想着。涂了一大片黑糊糊的药膏的后背看着有点耍遗εぷ磐房醋啪底永锏淖约海闷娴挠檬种盖崆岬目倭丝僖丫狃璧纳丝凇?br />
“咚、咚、咚!”敲门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请进,门没锁。”
“林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您,大叔。”我笑着对管家说道。
管家大叔却没有向平时一样果断干脆的转身出去,而是笔直得仿佛一根永不会倒的标杆一般站着,那双灰蓝沧桑的眼盯着我。
“怎么了?大叔?”我纳闷的问。
“你要……保重。”他只是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没头没脑的,我只能困惑的笑了笑,说:
“谢谢,您也要保重身体。”
就在我转身去拿东西的时候,又听见大叔刻板平静的声音:
“少爷他,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他的身份地位,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你要保重。”他又一次说了你要保重几个字,我看着这个古井无波又忠心耿耿的老人,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承诺他什么,可是我知道,我一定会遵守这个承诺。
回到宿舍,先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我就赶紧脱掉衣服,拿上换洗衣物和毛巾冲进浴室。
背后的伤口不能碰水,所以几天都没有好好的洗个痛快澡了,这对于有洁癖的我来说,可真是难以忍受的事。
“夜泉?”刚冲完身上的泡沫,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我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匆忙关掉水,我围了一条围巾就走了出来。反正大家都是男生,没什么好害羞的。
“是你啊,凌云,好久不见啦。”我笑着对款款走进的纤细身影说着。
那张清秀的脸变幻了几种表情,惊讶、感动、不敢相信……最后是哽咽而颤抖的声音:“夜泉,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双眼牢牢的盯着我:“我每天都要来敲敲门,就想什么时候你能来给我开门,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我有些感动,能被人这样惦记,是一种幸福吧。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有些发窘的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傻笑着说:“你先坐一下,我去穿件衣服,好冷哦。”还搓了搓开始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夜泉,你的背后是什么?”凌云突然严厉的问道。
我吓了一跳,正在套外裤的手都滑了一下,看到他清丽秀美的脸上一片肃杀之气,不觉有点害怕:“就是刺青啊。”
“谁给你刺的?聂白?”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把我问蒙了,带着煞气的丽容上一层冰寒。
“不是。”为什么会说到聂白?我纳闷的想。刚想说是莫非天,话在舌尖一转,出口的却是:“只是刺着玩儿的,好看罢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个图案长什么样,会好看才有鬼呢。我偷偷吐了吐舌。
“大概是巧合吧。”我听到他低声咕哝着。
“怎么啦,吃醋啦?”我打趣着逗他。
他却煞有其事的重重点了点头,说:“不要让别人在你身上留下记号,我不喜欢。”
强硬的口吻让我愣了愣,问:“为什么?”
“我喜欢你哦,夜泉。”他看着我,略带羞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