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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2 / 2)

做,就又去了那个市场。

逛了好多年的摊子,一些小零小碎、不好不坏的首饰看了根本不会去乱买,除

非是精品,不然重量不重质的收藏只有给自己找麻烦。

哈敏的小店是楼梯间挤出来的一个小角落,一些人错过了它有可能,而我的一

种直觉是不会使我漏掉的。店已经够小了,六个“榻榻米”那么大还做了一个有如

我们中国北方人的“炕”一样的东西。他呢,不是站著的,永远盘坐在那个地方,

上面挂了一批花花绿绿的衣服和丝巾。

我注意到哈敏的第一次,并不是为了那些衣服,当我走进他的店中去时,他不

用英文,他说兵自己的话∶“沙拉麻里古”来招呼客人。

这句话,如此的熟悉,在撒哈拉沙漠时,是每天见人都用的阿拉伯文问候语。

我初次听见在美国有人说匣这样的句子来,心里产生了一丝说不出的柔情,笑望著

他,也答了一句“沙拉麻里古”。在双方的惊异之下,我们自然而然成了朋友。我

常常去他的店里坐著,有时,也帮忙女客人给试衣服。

哈敏的生意清淡,他专卖阿富汗和印度来的衣服和饰物,可是我却看不上眼呢

。我的去,纯粹为著享受那份安静的友谊。

他的话不多,问著,就答,不问,两个人就坐著。

“哈敏,你的妻子呢?”“在阿富汗呀!”“有没有小孩?”

“都嫁啦!”“那你一个人在西雅图做什么呢?”“开店呀!”“那你太太呢

?”“她不肯来。”“那你也不回去吗?”“那边打仗呢。”

哈敏不回国办货色,他向一个美国人去批,批自己国家的东西。

“哈敏你不积极叀酰 薄肮涣耍 薄笆资尾缓每础!薄澳鞘悄闾籼扪剑 薄罢?

样不能赚钱。”“可以吃饱就好了啦!”

永远是这种扯谈似的对话,我觉得哈敏活得有禅味。

后来,我要走了,我去看他,跟他说  见。做朋友的半年里,没有买过他任何

一样东西。

“嗳,要走了。”哈敏叹了一口气,根本没有惋惜的意思,好似人的来去对他

都是一种自然。

“要走了。我要走了。”我大声些又讲了一遍。

这个哈敏,才在最后的一刻,站了起来━━他一向是坐在炕上的。他慢吞吞的

打开被许多衣服塞满的一个大铁箱,用手到角落里去掏,掏出了照片上那条项链来

“你━━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早不给我看?”我瞪了他一眼,心里想,无论

什么价格,都买下了。因为它太美了。

“你以前又不走,何必看呢?”

“多少钱?”

“我太太的啦!”

“我问你多少嘛?”

“啧,是我太太的啦!”

“那你要多少钱嘛?”

“你说玖少?是我太太的。”

“一百美金。”

“好啦!不要忘了它是我太太的。”

我们付钱、交货,这才来了可能不属于阿富汗式的告别拥抱。就这样,哈敏太

太的项链跟我结上了缘。

我的婆婆马利亚,是个喜欢收集盘子的人,她的西班牙盘子并不是吃饭时用的

,而是挂在墙上当装饰的。婆婆的餐厅挂了四十几个陶土盘,美丽极了。

在我婚后,也喜欢上了盘子。那几年经济情形一直不算好,可是在荷西和我的

克勤克俭之下,第四年的婚后,就买下了一小幢有花园的平房。对于我们来说,那

已算是奇迹了。

我们不贷款,一次付掉的。

有了房子,还是家徒四壁,墙上没有什么东西,因为所有的存款都付了房子,

我们不做分期付款的事情。

买完新家之后,回了一次荷西出生的小城,西班牙南部安达露西亚行政区内的

“哈恩”,我们买下了照片左方彩绘的陶盘,那是婚后第四年。墙上挂了孤单单的

一个彩盘。

又过了一年,再买下了照片中右手的那一个青花陶盘。我们的家,有了一双盘

子。

再过了一年,第六年了,我单身飞去马德里远接父母,在街上看见一个有字的

盘子,上面写著∶“这儿,是幸福的领地。”

词句有些俗气,可是想到自己的家的确是片幸福的领地,为什么不买下它呢?

就因此有了第三个挂盘。当三个盘子一同挂著的时候,我幻想∶我们的家一年一个

盘,到了墙上挂满了四、五十个的时候,荷西和我当然已经老了,那时候,还是牵

著手去散步,只不过走得缓慢些罢了。

我的盘子没能等到第四个,就没有再继续下去,成了一个半残的故事。

当我结婚的那一年。我在撒哈拉沙漠里只有几件衣服加上一个枕头套扎好的袋

子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我的丈夫用木板做了一个书架和桌子、椅子,就算是一个家了。

有一回,荷西出差回到西班牙本土去,他说要回父母家中去搬一些属于他的书

籍来,又问我还要什么东西,可以顺便带回来。

一想就想到了在他床角被丢放著的那个陶土宝瓶,请他带到沙漠来。

听见我什么都不要,就指定了那个半残的瓶子,荷西面有难色,沉吟了好一会

儿不能答应我。

荷西家中兄弟姐妹一共八人,他排行第七。也就是说,在他上面除了父母之外

,其他六个手足都可以管他━━虽然他并不受管,可是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受限制的

感觉。

“那个瓶子是大家的。”他呐呐的说。

“都丢在墙角,像垃圾一样,根本没人去理会它。”我说。

“可是万一我去一拿,他们就会理啦!”

“那你把钢琴搬来沙漠好了,妈妈讲过,家里人都不碰钢琴了,只有ECHO

去时才会弹一弹,她说钢琴是给我们的。”

“你要叫我把钢琴运到沙漠来?”荷西大吃一惊。

“不是啦!要的是瓶子,你又不肯,那我就要钢琴好了。”

“瓶子比钢琴宝贵太多了,你也知道━━”“是你大学时代海底捞出来的呀!

不是为了可能算国宝,还是夜间才偷偷运上岸给藏著的吗?”

“就是这样嘛!他们不会给我们的。”

“可是放在家里也没有人珍惜它,不如给了我吧!我们也算是你的家人呀。”

我苦苦的哀求著。

“怎么去拿呢?”

“你根本不要讲,拿衣服把它包好,就上飞机。等到他们发现东西不在了的时

候,大概已经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好,我去偷。”

“不要讲得那么可怜嘛!是你在加底斯海底打捞上来的东西,当然是属于你的

。”

没过一个星期,这个瓶子就悄悄来了非洲。

我们开心得不得了,将它放在书架的顶端,两个人靠著,细细的欣赏它。

这是一件由“腓尼基人”沉船里打捞出来的半残瓶子,以前,可能是用来装稻

米、麦子,或者是什么豆类用的。

为了确定这个瓶子的年代,荷西曾经将它送到马德里的“考古博物馆”中去鉴

定,鉴定的当时,担心它会因为属于国宝而没收,结果那里的人说,馆内还有三、

五个完整的,这只残瓶才被拿了回来。鉴定之后说━━确实是腓尼基人当时的物品

我们一直带著这个瓶子,由马德里到沙漠,由沙漠到加纳利群岛,这回才由加

纳利群岛带回了台湾。

有趣的是,加纳利群岛那个空屋,小偷进去了五次,都没想到这个宝瓶。他们

只偷电器用品,真是没品味的小偷。

写这篇文章时,我又查了一下有关“腓尼基人”的资料,据台湾中华书局《辞

海》这本辞典中所记载,照抄在下面。

“腓尼基”(PHOENICIA)古时叙利亚西境自黎巴嫩山西至地中海一

带地方之称。初属埃及,公元前十四世纪顷独立,人民属“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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