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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面回头喊∶“里面门开著,请您自便,先进去看吧!”

人和人之间,能够做到这种信任和友爱的地步,我怎么舍得放弃那个美丽之岛

呢。

我一个人静悄悄的走过石砖铺地的庭院,就走进去了。山上天凉,客厅里一个

如假包换的壁炉还生著柴火呢。

立即爱上了这幢曲曲折折的两层楼大房子,虽然火光把人的影子在白墙上映得

好大,寂寞的感觉太深,阴气也浓了一些,可是如果价格合理,我情愿搬过来,过

下长门深锁的残生。

屋主进来了,又带我去后园走了一走,后院一片斜坡,可以看见远远的天和海

“你一个人要来住?”他问。我点点头。

“邻居好远的喔!”他又说。

我沉思了一下,又请求他让我一个人再进房子里去感受一下去了,站在楼梯转

角往上望,上面静静的,可是老觉得有人在看我似的,那份凝固的静止之中,有一

种神秘的压迫感躲在里面。

那天,我没有决定什么,引诱人的果然是价格,还有那口张著深深的大眼睛照

人倒影的老井。

又去了两次,都请主人站在院子里,我一个人进去再三感受房子自己的故事。

“不行,这个屋子里有鬼!”和善的鬼,用著他们生前对这幢房子巨大的爱力,仍

然占住了它。他们没有走,处处都感觉到他们的无所不在。

我,终于对主人抱歉再三的打扰,我说,这幢房子就一个女人来住,是太寂寞

了。

那个主人一点也没有失望,他很赞成我的看法,也认为一个人住山区是太静了

我们紧紧的握了一下手,就在道再见时,这个也已经七十多岁了的瑞士人突然

叫我等一等。他跑到房中去,一会儿手上多了一个小盒子,重沉沉的,一看就是樟

木,中国的。

“你是中国人,打不打麻将?”

当他用德文发音讲出“麻将”来时,我立刻明白了他要送我的东西必然是一副

牌。

“不会打,一生也没有看过几次。”我诚实的说。

“无论如何,就送给你了。”

我将那重重的一盒牌打开,抽屉里面一副象牙面竹子背,手刻雕花的“精美神

品”不知在蒙尘了多少岁月之后,又在阳光下再现。

“这太贵重了。”我呐呐的说。

“给你了,不要再客气。”

“那我━━那我━━”我紧紧的抱住盒子。

“这副牌,说来是有历史的,那一年,七十多年以前吧,我的父母新婚,他们

选了中国去度蜜月,坐船去的。后来旅途中母亲怀上了我,前三四个月里害喜害得

很厉害,父母到了上海,找到了一个犹太人的老朋友,就在中国住了好几个月才回

瑞士。在当时,为著打发时间,学会了中国的麻将,那位犹太人的夫人是一位中国

女子━━。”

“那个犹太人是不是叫哈同?”我大叫起来。

“哈同?哈同?我不知道叀酰》凑飧甭榻剖撬撬透腋改傅募湍钇贰D?

看,今天,它又回到一个中国人的手里去了。”

这副牌,在七十多年之后,终于回到了中国的土地上来。

我不会打麻将,也不可能去学。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将它们一张一张拿出来用

手把玩,想到它的前因后果,竟有些挂心,这副神品,有一天,会落到谁的手中去

呢?

最有趣的一趟短旅,最短的。星期六下午两点一刻抵达香港,星期天下午就回

台湾,那时在教书,星期一有课,我不愿请假,也没有必要特别去调课,回来就是

了。

是香港广播电台邀我去录音的,我的答应去,里面暗藏著私心━━去了可以看

见金庸夫妇还有倪匡。电台说,抵达的晚上要请客,要些什么朋友趁此机会见见面

呢?我不敢说他们请得到金庸,可是就算电台不请,正好自己跑去找查先生反倒容

易些。他一定管我一场好饭。

金庸━━查先生,是我生命中另一位恩重如山的人。这场结缘的经过,因为未

得查先生同意,写稿时夜已深了,不好打电话去吵扰,就此略过。让我放在心灵的

深处每日感恩就是。

话说电台邀我去做访问,以为只是访一场,觉得又有飞机坐、又有旅馆招待、

又有好酒好菜好朋友,真是值得去的。

没有想到抵达机场,献花完毕之后,以为可以直赴旅馆休息打扮再工作,没想

到就在那半天包括吃晚饭的时间灸内,电台给我预排了结结实实六个不同单元的

节目,叫我全上。

可怕的不是英文访问,怕的是那个比法文还要难的广东话。

饭局上和查先生夫妇、倪匡匆匆一见,就接著再做另外四场访问。香港人工作

起来好似抢人命,可是,做得真真扎实,包括“脱口秀”。

我原先只是打算去香港玩玩的,没想到第一个下午到深夜,都没给人喘口气的

机会。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穿上牛仔裤就想溜到古董街上去。我下楼,交出钥匙给旅

馆,提起背包正想开溜,两个女记者不知什么时候就像卫士一样的把我夹在中间了

“不行,一定不行,你们不是香港电台的。只有一个早晨了,我去”行街”,

请给我一点点自由。”说著说著就想哭出来了。最恨他人不给自由,而我,好似从

来没有去妨碍过任何人的自由过,这很不公平。

“只要一小时。”她们笑著笑著,看了也怪可悯的,因为那是一个星期天,她

们可以休息的,却为了我。

“一小时也不行,对不起。”说完我就跑。

她们挤进我的车子里来,一个拿照相机,一个拿录音机。

我不讲话,沉著脸。

就在那条古董街上,我走来走去看东西,身后就甩不掉这两个为了工作的她们

捉迷藏一样很不好玩,看老东西不能分神,一分神,眼光就错过了。眼看甩不

掉这两个女孩,我干脆就在一家店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刚点上一根烟,她们马

上来拍照。

我把烟往背后一藏,脸偏了过去,就在转脸的那一恍惚里,突然看见坐著的这

家小店的店角架子下,放著一只漆黑漆黑被柴火熏饱了的大茶壶。眼光利,只看到

把手就知道是一只好铜茶壶,只是蒙了灰。

我站起来往店里去找主人,用广东话问他那把茶壶卖不卖。他听不懂我说什么

,我改口说华语,他也不懂,我就拉了他的袖子把他拉出店来。

我猜,逛古董店的人,一般是不会看上这种东西的,它,太平凡了,而我,不

就正好配它吗?

讲起价格,老板沉吟了一下,我猜这个壶是没有人要的,他心里看人讨价。他

看看我,那么一副牛仔裤的装扮,也许起了一些慈心,他说∶“四十块。”

四十块港纸在当时才合两百多块台币,我不买它还去买什么古玉吗?以我的身

分,买这种价格的东西叫做“正好”。

那两个记者突然被我接纳了,我提著一把乌黑的大壶,就对著相机一直微笑。

“如果不是你们追,我不会坐下来,如果不是你们拍我抽烟,我不会转过脸去,如

果不转身,这个茶壶就给它错过了。多谢你们,真的,好多谢呀━━我们现在就坐

在石阶上开始录音好不好?”我一口气的说,全是广东腔的华语。

那天黄昏,我回到了台湾,自己坐上中兴号由桃园往台北开,想到海关先生吃

了一惊的口吻━━“这是什么东西?好脏呀━━”我禁不住笑了起来。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买一瓶擦铜油。

哈敏的小店挤在西雅图的“PIKEPLACEMARKET”,里面并不起

眼。相信每一个去过西雅图的旅客对于这一个必游之地是一定会去的。

市场就在码头的对街,上百家各色各样不同的摊位和商店挤在一起,逛上一天

都不会厌。光凭著这个市场,西雅图的可游性就高出洛杉矶太多,比较起旧金山来

,稍稍又少了些气氛。这只是在我的主观看法下,对于美国西岸的评价。

是一个冷雨凄风的下午,当天,我没有课,功课也都做好了,没有什么事情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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