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夫人一声笑道:“看你心急的,不过是帮你打听打听,倒像是今儿就要你领个女婿回家似的。姑娘家脸皮都薄,哪有自个找婆家的,不如你先替她预备着,等事情有个眉目,再问她不迟。”
翠姨娘一听是这个道理,当下就兴匆匆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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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吃过晚饭,就听说翠姨娘白天出门了一趟,叫来前院管事的周虎一问,知道是去了东门街尹侍郎家,眉头就皱起来。
暂推后了今晚检查余小修的功课,先去翠姨娘那儿。
翠姨娘被接过来这些日子,母女两个也不是天天见得,平日吃饭都不在一处,就是余小修遵守孝道,每晚下学或从医馆回来,都会来她这儿一趟。
翠姨娘正在屋里试穿新衣裳,前天府里宴会没让她露面,余舒送了一盒价值不菲的簪子珠串给她,这会儿她捧着一条长长的绿玉珠串往身上比划,冷不丁听到香穗朝她背后喊了一声“姑娘”,扭头看到余舒站在门口打望她,一阵心虚差点把手里东西摔地上。
“娘今天出门去了?”余舒没有质问的语气,她有意维持和生母之间相安无事的状况,对于头脑简单的翠姨娘,她最低要求只是要她不要给她惹事罢了。
“啊,嗯,”翠姨娘扭头去将珠串放回首饰盒里,不叫她看到她脸上不自在。
“哪儿去了,上街有没有买什么玩意儿,钱若使完了,等下我让林儿送来。”
翠姨娘不会傻到以为能瞒住余舒她白天去了哪儿,挤了个笑对她道:“侍郎夫人请我去喝茶,我在她府上留了会儿就赶紧回来了。”
余舒故作惊讶:“是尹侍郎家?我当上回娘叫人家赶出来,同人翻了脸呢,怎么还有来往?”
翠姨娘不高兴道:“我哪有叫人赶出来,还不是都怪你——”看见对面余舒皱眉不喜,她没敢继续埋怨她,更不敢提尹夫人给她出谋划策的事。
余舒又问了几句,翠姨娘只说尹夫人叫她过去喝茶,夸她衣裳首饰什么的,至于她与后来的那几位夫人见面说话的经过,一句没对余舒提起。
余舒看出翠姨娘有所隐瞒,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个实话,扫了一眼躲在角落明显怕她的小丫鬟,便带人走了。
翠姨娘以为逃过了她审问,暗自庆幸,谁道夜里她刚刚睡下,守门的香穗就被人喊走了。
东上房里,香穗战战兢兢地低头立在余舒跟前,小声把翠姨娘白天到侍郎府的事卖了一通:
“夫人先是见了尹夫人,两人一块儿喝茶,奴婢被支到门外头去了,不过多久,又来了几位太太,不知说的些什么,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太阳落山,夫人才被尹夫人送出来。”
余舒谅这丫头上回挨了打,不敢哄她,见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人带她出去了。
心想这回或许是她多心了,那尹夫人大概是存心和翠姨娘修复关系,所以摆了个茶局请她。
翠姨娘再蠢,倒不至于和别人合伙害她。
余舒暗笑自己多疑,扭头就把这件事搁在脑后,到隔壁院儿去检查余小修的功课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公主墓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皆可携家眷进宫飨宴,余舒凭着御赐的封号,有幸也在其列。
开宫门前,城门口一条道上排满了车马软轿,余舒早早来了,却识相地落在后头,没同人挤道。戌时才能开宴,大家都是提前一个时辰就在宫外等候,坐在轿子里一等就是半天,坐闷了就下来站站,找熟人聊上半刻。
不同朝拜,中秋进宫的大臣们全是一身便服,没有补子识别,好在这群人都是余舒在水陆大会上见过面的,认得人脸。
有几顶轿子路过余舒身边,停下来与她寒暄,遇上不熟的,她倒不至于错认冷场,总能搭上两句话。
有一辆车乘从南边过来,一路上都有人让道,动静不小,余舒看到薛睿骑马跟在后头,就知道车里坐的是谁。
薛相的马车从余舒脸前经过,顿都没顿一下,薛睿却停下马,翻身下来,四周这么多双眼睛,两人没有腻歪,简单说了几句话,薛睿便牵马朝前走了。
余舒站在原地望着,直到那一队马车不见,目测了一下位置,大概有半条街那么远,这就是她现在的地位,和当朝一等权臣的差距。
“真让人没个盼头啊。”余舒嘀咕了一声。
“什么没盼头?”
余舒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停靠一旁的马车上,假笑道:“我说站了好半天,腿都麻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嗯。”景尘的身影在窗前一晃,接着人从车上下来,站到路边,大有和她一起等候的打算。
余舒没有撵人,转身回到轿子里,把他晾在那儿。
景尘没有回车上,背手站在她轿子旁边,低头传声:“我母亲的公主墓建在安县。”
轿中没有动静,景尘又道:“三日后我欲前往,一探究竟。”
片刻后。帘子揭开。余舒探出半个脑袋,左顾右盼确定附近没人留意他们,略显急躁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父亲是孤儿,死后与母合葬一室。”
如果云华没有死。那与麓月公主合葬在安县公主墓的会是谁。或者说。墓中只有安县公主一个人。
不管云华究竟什么来历,他与麓月公主夫妻一场,并且育有一子。这么多年过去,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去过那里。
景尘又丢下一记重磅:“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九,是他们大婚之日。”
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烛夜是其一,任谁都不会轻易忘记这样的日子,除非云华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辈。
他是否会悄悄去公主墓悼念。
“介时你可否与我一同前往?”
余舒目中思索,点头道:“我去。”
云华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能够找到他,探清楚《玄女六壬书》,她就能尽快找到一条出路,不会这么被动地待人宰割。
***
余舒对于能够参加宫里举办的中秋宴,远不比封建皇权社会下土生土长的官员感受深刻。
宴会一开始,兆庆帝发表了一番过节感言,重点说一说大安朝的国富民强,含蓄地进行自我肯定以及自我表扬,又赏赐了几位老臣,鼓励了一下各个部门的工作,环绕四周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无不表露出与有荣焉,群情激昂。
余舒未免显得异类,只好炯炯有神地望着龙椅上的皇帝,保证万一他扫到她这个角落,能接触到她饱含热情的目光。
然后,在一轮敬酒之后,兆庆帝宣布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薛贵妃诊出怀孕了,一件是他决定要在三个月之内,举兵征讨东瀛。
人们尚不及为前一则消息生出想法,就被后一则强占了头脑。
这让之前为了是否渡海攻打东瀛的两派人都激动起来,薛相一面是顺遂了,尹相一面的脸色就不好瞧了,有人坐不住,正要劝谏,刚站起来,就被兆庆帝一个眼神钉在座位上——
“东瀛岛国野心勃勃,觊觎我朝疆土,绝不能姑息,水陆大会上诸国使节亲见倭人愚弄于朕,若不给之教训,将我大安威严何存!”
两派争执多日,兆庆帝并未偏帮哪一方,此时坚决地表明了态度,叫人不敢质疑。
“陛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