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说要见识我大安易学,朕先要叫人给你们讲讲道理才可,听罢方才那些,有何感想啊?”
余舒坐的不是很远,勉强可以看清兆庆皇帝的样貌,这一看,方才知道为何这皇帝老儿那般偏爱宁王。
这一对帝王父子不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长得也有六七分肖像了,一样是生的眉目大气,额方鼻阔,生就贵人脸孔,反观今日在场的刘昙,长相就偏于文弱了。
就不知刘灏那薄情寡义的性情,是不是也肖了皇帝。
各国使节长都是听得懂大安通语的,被皇帝问询,一个个站起来答话,都有些怪腔怪调的,偏他们还要拽文,不伦不类,余舒听着直想发笑——
“烩饼陛下,生炒易学死在搞喵,我等手脚。”
这一句说的是:回禀陛下,圣朝易学实在高妙,我等受教。
“酱菜辣味公子,嗦嗦嗦酱,叫我蹬挺罢,获一肥钱。”
将才那位公子,所说所讲,叫我等听罢,获益匪浅。
。。。。。。
不光余舒,在场长了耳朵的,听到对面说话,脸都有些扭曲,是极力忍笑。
“哈哈哈!”兆庆皇帝也乐了,一声大笑,就好像一个讯号,在座忍不住的,都笑了出来,这笑声并不含恶意,所以气氛相当和谐。
等他们笑够了,司天监才接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批器物拿上来展示,这当中有招财辟邪的宝物,也有记时望历的工具,造工精细,内藏玄机,叫那一帮外国使节看的是眼花缭乱。
辛雅负责讲解每一样用途,有条不紊。
如此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座位上。当场就有使节提出来,希望皇帝可以馈赠一两件稀罕,让他们带回国去复命。
兆庆皇帝很大方地答应了,交待给司天监去办。要送就送一套,不弄那一个两个的寒碜人。
辛雅心中得意,想着这件差事办好了,他也能从中捞得不少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吭声的东瀛使节,盯着那一件件精美的器物,从席上站起来,两手向上,恭敬地朝兆庆皇帝行了个大礼,这才开口道:
“圣皇在上。外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个东瀛人,言语倒是流利的很。
兆庆皇帝大概心情不错,大手一挥,道:“准尔无罪。大可说来。”
“谢圣皇恩准。”那东瀛人做够了姿态。抬头看向对面上百席位,瘦的凹下去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干瘪的笑容,道:
“在下臣看来。圣朝易学是博大精深,但多是纸上谈兵之论,教人明理为上上选,但用到实处,也不过借器利器,而不能随心所欲,实在是叫人遗憾。”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你们的易学讲的都是些大道理,可用到实际的地方,还得依靠那些外物器具,很没意思。
凡能到场的,能有几个蠢人,听他这样明褒暗贬,一干易师都拉下了脸。
本来司天监是考虑周到,为了给这些外来的“乡巴佬”开开眼,所以才展示了那些风水宝器与工具,谁想到会被这个东瀛来的使者拆台,说成是“借器利器”,倒好像他们没什么真本事,只会鼓捣这些奇技淫巧。
兆庆皇帝脸上笑容淡了淡,转过头看着负责展器的辛雅,道:
“他说什么,你可听见了?”
看到皇帝眼神,辛雅当时喉头一苦,知道他今天要应对不上,让皇上在几个小国使者面前丢了面子,那麻烦可就大了,皇上先前有言,不怪那个使者乱说话,那倒霉的只能是他。
今早出门,窗台上那只碧更鸟就吱吱喳喳叫个不停,原是出门不利。
“臣听得了,看来是这位使者多有误会,”辛雅面上还算从容,转头看着那个瘦的烦人的倭国人,心里暗骂,嘴上却耐心解释:
“我大安易师学易致易,用途万千,森罗万象,又怎么只精通于器物一途,汝等方外人士,岂知易学的高深呢。”
“是吗?”那东瀛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阁下所谓用途万千,那我敢请问,圣朝易学,可以呼风唤雨吗?”
辛雅眉头一皱,心想这倭子是故意挑衅了,奈何皇帝看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不能。”
“可以调遣神鬼吗?”
“。。。不能。”
“可以起死回生吗?”
“。。。。。。不能。”
那东瀛人又露出了那个让人不舒服的笑容,道:“这些都不能,又如何称之用途万千,森罗万象,阁下何必夸口呢?我看圣朝易师,不过如此。”
这一句话,不只说到了辛雅脸上,也说到了在座上百易师的脸上。
辛雅也是有脾气的,一个小国来的倭子,目光短浅坐井观天,也敢来质疑他们大安易师的本事,在这里大放厥词,于是沉下脸,反问道:
“你说的这些本领,除非是仙术,岂是凡人能为?”
谁知那东瀛人就等着他这一句话呢,当即自豪地扬起了下巴,高声道:“敝国境土,也有一门学术,确可以呼风唤雨、调遣鬼神、起死回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这个倭子是说大话呢,还是讲真的!?
余舒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不由转头去看大提点表情如何。
朱慕昭从头到尾静静地坐在首席上,就在最靠近兆庆皇帝的位置,安然若素,脸色淡淡,全然看不出喜怒。
兆庆皇帝也不说话,冷眼看着底下。
辛雅心觉荒唐,并不以为真,便装模作样对那东瀛人揖手:“果真有这样的学问,可以呼风唤雨起死回生,我倒要请教了,口说无凭,还请这位使者大人让我等见识一番。”
“有何难的,这便让圣朝也见一见敝国真传——阴阳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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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水陆大会(三)
听到这名东瀛来的使节山田次郎,口中道出“阴阳术”三个字,易师一侧坐席上,不少人面露惊讶。
当场就有人议论道:
“阴阳术?你们听到了没,那倭国人说的可是风水学里的阴阳术吗?”
在座的易师们都是精英之辈,少有人不知道风水学一科中,早有一分支,名为阴阳学,乃是易学里唯一能够应克亡人的学问,民间就有极小一部分易客,偏爱自称为“阴阳师”,据说可以通鬼神,与鬼神交谈,但是不被正统的易学流派所认可。
因为易学上有一说法——人死则气数尽。既无气数,何来卜知。
辛雅这便嗤笑一声,道:
“我当什么仙法可以呼风唤雨,山田大人你说的阴阳术,便也是我们大安易学的一支分流,阴阳五行一说,源于我中土,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辛雅的话,说出大多大安易师的心声,许多人都换了眼神,看笑话一样看着那个夜郎自大的东瀛使节,等着他出丑。
谁知山田次郎并无失措,反而点头正色道:“你这样说也没有错,我国的阴阳术,正是几百年前,大道仙师在中土领悟。”
说着,他一扫对面众百易师,脸上流露出浓浓的遗憾之色,摇头感慨道:“可惜的是,几百年后,圣朝易师居然忘本逐末,失了真谛。”
他好像没有看到辛雅骤变的脸色,面朝兆庆皇帝。一手引向同席的那两个东瀛人,介绍道:
“启禀圣皇,这两位,乃是敝国珍贵的阴阳师大人,他们一位精通于符咒之术,可以呼风唤雨,一位精通于通灵之术,可以让死者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