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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朝门边小厮使眼色;便有人上前;“扶住”白冉手臂;要将他带出去;连同其他三个没被挑上的少年。
余舒明眼看到那几张逆来顺受的脸中;唯一一个面露挣扎的白冉;少年的目光饱藏着不甘;使得她心中莫名一动;沉思一刻;开口叫住了人:
“等一等;且别忙走;待我问他几句。”
管事的碍于薛睿;不好拒绝;只得让人站住;回头作答。
“你刚才可是说;你不想卖身?”余舒直言问道。
白冉硬着头皮道:“是;小生不、不愿出门为奴;宁在这供人院里关一辈子。”
余舒皱眉;说不出来哪里有点奇怪;她隐约觉得这白冉不愿卖身出去;不是因为不堪为奴侍候他人;而是出于别的原因。
“你既进到供人院中;早晚都要与人为奴;愿或不愿都身不由己;何苦要死心眼;”薛睿大概看出余舒很是相中这白冉给余小修做书童;亦有几分爱惜人才;于是好脾气地劝那白冉道:
“我义妹领你回去;并非有他用;她有一家弟聪明懂事;与你年岁相仿;正需要一个书童作陪。他们府上的长辈出身杏林;开得医馆济世救人;为人和善;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殷实;我义妹然是一名易客;往日也有前途;你去她家里;再好不过一个去处;别人求都不来;你还不愿什么呢。”
听他所言;白冉愣了愣;看看薛睿;再看看余舒;面露恍悟;一瞬即逝;又低下头去;过了片刻;才抬头去问余舒:
“敢问秀高姓大名。”
余舒盯着他神色;道:“我姓余;单名一个舒;无字。”
白冉嘴巴动了动;似是默念了余舒名字;又偷偷看了一眼薛睿;两手攥在身前;踟蹰片刻;一狠心;低声咬字道:
“我、我愿做秀家的书童。”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约黄昏后
想来因为薛睿的面子;供人院没敢抬高价;余舒花去二百两银子拿到白冉的卖身契;后又领了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一个看门的护院;和一个扫地做饭的仆妇。
快到中午;薛睿有意和余舒回忘机楼坐坐;看景尘和水筠打算继续跟着;就一并邀请;两人也没同他客气;顺势应下。
这一趟;领走四个人;除了那做饭的仆妇要给翠姨娘送去;其他三个都要带回家;余舒寻思着;让薛睿向供人院要了辆马车;先将白冉他们送到赵慧家。
将人送走;出了供人院大门;余舒看看剩下那一个没有送走的仆妇;对薛睿道:“大哥;我要到我娘那里走一趟;你和景尘他们一起去忘机楼等我;让老崔送送我。”
薛睿看她一眼;转头问景尘:“道子还记得忘机楼在何处吧?”
景尘点点头;那酒楼他去过几次;认得路。
薛睿道:“那你和水姑娘先过去;我陪阿舒去一去;过后咱们在忘机楼里见。”
说完;不待景尘有什么不同意见;就一手指了自己的马车让余舒先坐上去;余舒犹豫了一下;便上了车;想一想;还是撩开窗帘对着站在路边的景尘道:
“过会儿见。”
薛睿也上了车;那仆妇被安排坐在马夫老崔边上;车缓缓跑起来;景尘看着马车在转角不见;才听到水筠叫他。
“师兄、师兄;我们也上车吧;外面有点冷。”水筠拉了拉景尘衣袖;上午天气还好;这会儿就转了阴;路口冷风嗖嗖的;吹得她脸蛋发红。
景尘扭头见她缩着脖子;方想起她刚刚病好;这边收回思绪。忙让她进了车里。
***
到了城东翠姨娘的角落处;余舒让薛睿在外面车里等着;领着那烧火做饭的仆妇去了小院。
翠姨娘才从纪家逃出来没几日;发现纪家没有派人抓她;平安无事后;那股子尖酸劲儿又回来;看到余舒就没好话;又骂她不孝。又怪她连累自己过苦日子。
余舒知道这妇人势利眼;大衍试还没放榜;她身无功名;不指望这一时半会儿她对自己能有什么好脸色;留下人;还有一些碎银子就离开了。连余小修被人推下马摔了脑袋;卧病在床的事都没有和翠姨娘提起。
回到马车上;余舒刚坐好;就听薛睿询问:“你娘如何;住在这地方还习惯吗?”
因两人是在义阳城相识;薛睿很清楚余舒家里的情况;知道她们母女关系不亲;但再怎么说都是余舒姐弟俩的生母;还是要适当地表示关心。
“有什么不习惯。吃得好睡得好;还没人打骂;比起纪家的柴房要舒服多了。”余舒淡淡一句嘲讽。
闻言;薛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小修今天好些了吗;头还晕不晕?”
提起余小修;余舒便晴了脸;道:“好多了;就是没什么精神。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
薛睿点点头。留了心;两人接着又谈论起后天公主府宴会的事。
“这宴席是皇上下令摆的。到那天去的客人肯定不少;不如我先去慧姨家接你;我们再一起过去?”薛睿提议。
“好啊;那我后天在家等你。”余舒乐意薛睿同她作伴;好过一个人傻乎乎地连门都摸不着。
言谈之中;马车从城东穿到城北;停在忘机楼后院门前。
***
四人凑了一桌吃过午饭;本来薛睿是说带他们几个到这附近的一家戏园子去看皮影儿;但水筠好像是之前吃了风;身体有些不舒服;景尘只好先带她离开。
余舒把人送到后院门外;水筠先坐上车;景尘站在车外面;临走前;才有机会对余舒说话:
“小鱼;你不知道公主府在哪里;后天我会派人去接你。”
余舒先前和薛睿说好了同行;这便摇头一笑:“不麻烦了;我和薛大哥说好一起过去。”
闻言;景尘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毛;看着站在余舒身后的薛睿;见他们两人身影相叠;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我们回去了。”
“嗯。”
余舒目送景尘的马车离开;不由地暗吐了一口气;心情一松;不知从何时起;面对景尘;她不能再像以往轻松自在。
薛睿将她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不点破;亦不开解;就等着余舒自己看淡那段关系;等待着再次出手的最佳时机。
“我们也进去吧;既然来了;我就查一查账。”她转过身;对薛睿道;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酒楼。
薛睿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
***
薛睿是打算和余舒一起吃了晚饭;再送她回去;但半下午;就有属下人急匆匆地找到忘机楼;薛睿不是因公忘私之人;当即和余舒打了招呼;带着人回了大理寺;当然没忘记留下老崔;送余舒回去。
余舒看完了账本;便打算回家;刚一出门;就撞见伙计贵六。
“姑娘;前头有人送信给您。”贵六拿出一封黄皮信封捧到余舒面前。
余舒接过去;一边拆看;一边奇怪问道:“什么人找我?”
贵六摇摇头;“没说;一个丫鬟子;指名让交给您。”
余舒脑子一亮;心中有数;再抖开那信文一瞧;果然是夏明明的字体;没什么文绉绉的内容;想来夏明明也知道她是个“粗人”:
阿树;见信佳;说好月底相见;吾自苦等;奈何久候不期;明日可便一见;我来找你;黄昏约至;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