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便有两名女卫上前;从景尘那里搀扶过纪星璇;将她背在背上;回到刘灏身边。郭槐安见他这自作主张的样子;有些不悦;可也有出声阻拦。
“郭大人;任少监;还有道子——”刘灏转头;看了薛睿一眼;微微冷笑:“薛大人;本王先告辞了。”
说罢;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余舒看着被人背走的纪星璇;心情忽地复杂起来;不用计算便清楚;这一次;有纪怀山舍身;又有贵人相助;纪星璇是逃过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没错
纪怀山认罪之后吞舌自尽′当场毙命;纪星璇大受刺激当场昏迷;被后来抵达的宁王刘灏带走;两名案犯一死一昏;使得案情的审理不得不告一段落。
郭槐安让差役将纪怀山的尸首抬下去等候纪家来人收殓;而后便宣布了退堂。
“任少监;我们到后面去议事吧;”郭槐安起身正了正乌纱;先向任奇鸣示意;而后扭头对堂下面和余舒、景尘站在一起的薛睿道:
“薛少卿;你代本官送一送道子。”
“是;大人。”
随着郭槐安和任奇鸣的离去;刚才还满满站着人的公堂上;就只剩下几个候命的差役。
“道子;请。”薛睿对景尘伸手引向门外;目光却看向余舒;见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但能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于是就有些担心她是因为纪怀山的死受了惊。
景尘正出神地看着地面上那一小滩刺目的血迹;听到薛睿叫他;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薛睿;又将视线转向余舒;欲言又止。
余舒似是想完了事;抬起头;见他们两个人都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道:“看我做什么;走吧。”
说完;她就率先往外走;看也没看一眼那地上的死人血。薛睿和景尘见状便跟着出去;还有那两名到哪里都跟着景尘的宫廷侍卫。
他们到了大理寺门外;宫中接送景尘的马车就等在街对面;侍卫上前去牵马;那车夫便驾着车子调头;停到景尘面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从车里蹦出来;原本是想迎景尘上车;但一见他胸前的血印子;便惊忙尖叫出声:
“呀;道子您这是怎么了这哪儿弄的血;哪儿伤着了”
景尘低头看了看胸前;道:“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那小太监拍着胸口呼了两声万幸瞪了瞪跟在景尘身后的侍卫;好像是在埋怨他们没有尽责守护;转身掀开那彩涤的车帘子;对景尘道:
“您快上车吧;得赶紧回去把这脏衣裳换了;免得沾上晦气。”
景尘扭头看着余舒;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听余舒先道:
“你先别急着走;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便转头对薛睿道:“大哥;借一借你的地方。”
薛睿一听;就知道她要往忘机楼去;想了想对她道:“你们先过去;我进去整理一下案卷;稍后就到。”
接着又看看宫里那辆装饰华美、惹人注目的马车问她:“老崔就在后面马厩;不如你等一等;我让他驾车送你。”
余舒道:“不用了;我坐你的车;等下你走时候不方便;”说着;就转身上了宫里那辆马车。
那小太监不认得余舒;看她这么堂而皇之地上了主子的车;刚要训斥;就见车窗帘从里面撩开露出余舒的脸;对景尘道:
“还不走?”
景尘犹豫了一下;便上了车;那小太监是有眼色的;看这情形就把话吞回去;正要跟着钻进车里刚探进去个脑袋;就听里面的人说:
“你;坐外面去;让车夫先到马街。”
余舒对这不知名的小太监摆了下手;不由分说将车帘拉下;挂在门框的倒钩上;坐回窗边;往外瞧了瞧薛睿;道:
“我先回去了。”
“嗯。”
薛睿站在门前;目送那马车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离开;才转身回了衙门;他要赶紧把手边的事处理了;才能挪出空来。
马车里;驶了一段路;余舒和景尘面对着面坐着;中间隔了一张桃花檀角四方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余舒这会儿心里很不舒服;因为纪怀山的死;因为纪星璇的“好运”逃过;更是因为景尘不久前在公堂上对纪星璇说那一声对不起;还有他看自己时那带有责备的眼神。
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憋屈;十分的憋屈。
她没想过要将纪怀山置于死地;可是纪怀山寻死了;她没想过要放过纪星璇;可是纪星璇成功地脱了身;她更没想过眼前这个肯为她出生入死的人;竟然会去同情那两个曾经加害过她的人。
景尘并不是一个难猜的人;他少有喜怒;但喜怒易见;他为人随和;但也有他固执的时候;余舒看得出他对纪怀山的死相当介意;她也能够理解他会心生内疚的原因;但理解不代表她就能赞同。
“小鱼——”
“你为什么要向那纪小姐道歉?”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但只有余舒把话说完了。
“。¨”余舒的问题;景尘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看着她明显不悦的脸孔;搁在膝上的手掌握了握;低声道:
“小鱼;我们天师道从不妄杀;可因为我撒了谎使得那纪怀山今日落了个惨死的下场;我心有内疚。”
闻言;余舒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按捺住心中的憋屈和烦闷;对他解释道:
“景尘;你把人心看的太简单;我实话告诉你;纪怀山今天会死;全是他自己找的;没人逼他。他是为了保住纪星璇;保住纪家才选择寻死;这次大衍试利用职权徇私舞弊的一定还有人在;可他就这么死了;再问不出什么;人死为大;再大的罪还能再追究什么;就连你都同情他们;更莫说是别人不会心软。那些侥幸逃过的人承念他的恩情;十有**会帮他照顾后人。
纪星璇不必为作弊一事担罪;凭着她的资质;这次大衍试必然高中;一旦她成了大易师;这个年纪的女子;必定名动京城;到时候不光她会翻身;纪家也不会没落。”
说到这里;她嘲笑一声;两手抱着臂膀;道:“纪怀山这一死;非人逼迫;而是他种种算计;死得其所;你何须要为他内疚;我又何须要为他的死担错。”
听了余舒的话;景尘神情略变;抬头对上她冷漠无情的目光·心中不明一悸;闭了眼睛;又想起纪怀山惨死那一幕;叹息道:
“你说的没错;他本不用死;的确是他自愿寻死;然而;倘若不是被逼无奈;他又何必要以死保全家门后人。小鱼;他们的确是有错;但罪不至死;早知会让人丢了性命;我一开始就不该说那谎话。”
看着景尘无奈闭目的样子;余舒冷笑;听出他最后一句话中对她的不苟和后悔;心中顿时有些悲戚;那纪怀山是罪不至死;那纪星璇也罪不至死;她就活该被人陷害暗算;拧断了手指吗?
那天晚上她被他们从司天监送回家;半昏半醒时;是听见贺芳芝和薛睿的低声交谈;说她的手指就算接好了;往后也不能再正常用了。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就装成不知;每天灌那些苦药;忍着夜里生骨的疼痛;对谁说没事;对谁都说好了;怎想这指头连着心;那纪星璇被夹了一下;还没见血;就疼的又哭又喊;她的小指却是生生被人折断了骨头;连皮带肉;她还要忍着这钻心的疼;从那祖孙两个给她挖的坑里爬出来;再将他们推进去;只是他们没站稳;摔死了一个;能怪她狠心吗?
景尘只是看到纪怀山惨死;纪星璇可怜无依;他却不知;将他们逼到这一步;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挨了打就要狠狠地还回去;对于那些敢来招惹她的人;她从来不会心软;也没有心软的必要。
如果景尘以为她这么做不对;那她无话可说;他有他的道义;她也有她的固执;她就是这样狠心的一个人;前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