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师叔进宫;父皇好生欢喜;诏令了我们一众皇子公主在承光殿办宴;一一为师叔引见;酒到丑时方休;师叔昨夜宿在宫中今日早朝父皇当众提及此事;似有意下个月带师叔前去祭拜皇陵;但是只字未提师叔途中遇人谋害之事;显然案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打算风张;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刘昙这一趟回京;便要在皇子府中长住下来;不必再归山;明日需要参与早朝;而薛睿虽然官居五品;却是副职只要每月塑望两日临朝听训;是故今天早朝不在场。
薛睿啜着茶;将纪家涉及大衍盗题一事;娓娓讲来;有意隐去了余舒和景尘夜探培人馆投卷这一细节;但也足以刘昙听的面色发异。
“这纪家真是好大胆量;手都伸到考场上去了;我听闻兆庆九年时便有一任考官徇私舞弊被查出;罢官逐京不说;三名考生不堪庭棍被当场打死很是轰动一时;没想到时隔三年;又出这等丑事。”
薛睿道:“纪怀山本是靠着上一任大提点的提拔;坐到今时地位;平日在司天监中;很有些倚老卖老;但到底家世不深;无有基业;这右判的位置他坐的太久;许多人等着他明年告老占据其位。纪怀山心中也急;原是想借助七皇子势力;有心攀附皇亲;奈何皇上指婚;让他们愿望落空;于是便盯上这次大衍想方设法要让他家的四小姐出头;借机进入司天监任职;可惜;他们一时失足;算计到我义妹头上;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刘昙认真听他分析了此事;后又问道:“前晚司天监中;表兄让我帮腔;可是因为这纪家是在刘灏党下么?但我打听;似乎两者之间;并无过多牵扯。”
薛睿隐隐一笑;道:“云;你常年在外;并未久逗安陵;有一些事还不是很清楚;这纪家固然不是七皇子党羽;但那纪家的四小姐却是他心头一病;此女才貌双绝;又堪胜易学;七皇子当日有意以她为妃;据我所知;他曾私下送过玉如意给对方;奈何婚姻大事;全凭皇上做主;他亦无可奈何;纪家小姐心高气傲;不愿屈居;在知他婚配后;便果断与其撇清关系。”
说着;他顿了顿;晃着手中半杯香茗;慢慢道:
“刘灏为人;我十分了解;凡是得不到手的;他便愈不会善罢甘休;此人因常年受众追捧;有一股自大之气;又喜颜面;今时纪家遭罪;那纪小姐流落狱中;他怎会放过这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再者;纪怀山平生有一知交;乃是太史书苑四品院士赵知学;纪家出事;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袖手旁观;而我从义妹口中耳闻;这盗题一事似也有赵家掺和其中;赵家与淑妃尹家乃是姻亲;只要运筹得当;大可以将这件事牵到七皇子身上;只要他来管这件事;便会惹得一身腥;相较之下;你与道子同门修行;如今皇上偏爱道子;此事一出;更添你雅名。”
刘昙看着薛睿;想到那晚司天监中短短数息;薛睿便能有此反应;不禁暗佩;自哂道:
“听了表兄之言;我才知自己见识浅薄;日后还要劳你多教我。”
薛睿呵呵一笑;将茶杯去碰他的;“你与我学;学些吃喝玩乐还差不多;待我下午去一趟大理寺回来;晚上带你在京中游一游;三年未归;这安陵城又是一个样子;你该先看看清楚。”
刘昙也笑了笑;与他碰杯;平日沉默的人;此时却有心情开玩笑:“早听说表兄风流之名;你可别带我到那些风月场所;我这道服还未除几日;正需要清心养性。
薛睿扶额;道:“准又是瑞林那小子在你面前编排我;什么风流;也只是前些年不懂事;整日同那些纨绔应酬;沾染上一些恶习罢了;如今我早戒;除了喝酒;就不曾贪欢。”
刘昙点点头;就不再取笑他茶后两人又在酒楼中用饭;便各自散去。
且说余舒昨日从牢中探视回来;又在家中静养两天;始终未等到景尘回来;也不曾听说他消息;正想要去请薛睿帮忙打听;大理寺便来了人提问;将她请去;是为纪家牵涉谋害皇亲一案。
大理寺的公所座落在城北;离皇城不过两条街;街头立有牌坊;禁止商贩走夫来往;街道上很是干净;大白天的却没几个行人。
官差将余舒带入衙门中;因为不是正式的开堂;不需要到前面公堂;而是在后头的茶房问话。
余舒到的时候;宽敞的茶房里已经等候了三位头戴乌纱、身穿朱服的职官;薛睿就在其中;当着另外两位同僚的面;并未对她显露出过分的亲近;只是对她点了点头;暗示有他在;要她不必紧张;放心答话就
“启禀大人;大衍考子余舒带到。”
“下去吧。”
有薛睿在场;余舒的胆子便大了一些;被两名高官问起有关那枚黄霜石与纪家的牵扯;脸不红气不喘地栽赃纪家;一口咬定黄霜石乃是景尘所有之物;并在他遭人暗算;失忆之时丢失;意指纪家同谋害景尘的逆贼有所关联。
边上坐有一名主簿;将余舒的话一一记下;想来是打算回头再找景尘对证;不过余舒不怕;她已经和景尘套好了词儿;纪家想要洗脱这嫌疑;从他们两个下手;是没门的。
薛睿有意给余舒供出纪家大衍盗题一事的机会;便适时问道:
“你说那枚名作黄霜石的宝物;乃是你在纪小姐身上发现后;又同道子索取回来;那为何当晚在司天监中;我看纪家祖孙见到你手中黄霜石;十分惊愕;显然并不知是此物在你手中?这又是何缘故。”
余舒故作犹豫;道:“因为我和道子取回黄霜石时;用了一点计谋;所以纪怀山和纪星璇都不知道是我所为;更不知它在我手中。”
“是何计谋?”
“这¨。”
另外两名官员;看余舒言辞闪烁;便察觉隐情;一位姓楚的官员板起脸色;问道:“事关案情;还请余姑娘如实的说。”
余舒咬咬牙;表面上看;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其实心中早有腹稿;这便将她混进太史书苑;在藏中无意听到纪星璇和人对话;寻找丰顺年前的考卷;她又偶然将这卷宗带回家中;发现其中藏匿的云华易子考卷;从而猜到纪家盗题;然后以此匿名写信去纪家要挟;在长春坊以考卷换回黄霜石的经过;和盘托出。
那两名大理寺的官员当场色变;互换了眼色;半晌才想到追问余舒:“你声称纪家盗题;有何证据?”
余舒低头道:“道子可以作证;便是他亲手将云华易子考卷;趁乱交到纪小姐手中;事后我到培人馆去打听;今年大衍星象一科题目;果真同二十年前为同一道;大人可以派人前去盘查;学生句句实言;断不敢隐瞒。”
闻言;在场几人都是面色慎重;当中一名楚姓官员扭头去问薛睿:
“薛大人;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薛睿板正了脸色;道:“想来是确有其事;如若纪家不知今年考题;为何要如约前去;以黄霜石这等宝物交换一份作废的卷子;依下官之见;需先派人前去司天监问询;查证之后;必要立案;身为司天监职官;纪怀山盗题罪加一等;此徇私舞弊之罪;断然不可姑息。”
“如此;有劳薛大人跑一趟;明日早朝;本官会将此事上秉皇上;再请定夺。”
一锤定音;纪家盗题一事将被揭出;罪证确凿;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难逃法网;余舒抬头;同薛睿对视一眼;心思互明。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又逢旧识
司天监太曦楼
任奇鸣匆匆走进太曦楼中;站到窗下正在把卷下棋的男人面前;一躬身;低声道:
“太书;大理寺刚才来人问案;今年大衍星象一科泄题一事走漏了。”
“哦?”大提点抬起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是从何处走漏的。”
任奇鸣道:“太书还记得前晚吗;那位余姑娘拿出道子之物;指认纪家与谋害道子的贼人有所关联;当时她声称;道子是在遭人暗算时丢失那枚挡灾石、不;该称之为挡厄石;后来那挡厄石到了纪星璇手中;被余姑娘认出一。”
任奇鸣将余舒发现纪家盗题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看着对面男人脸色;心中踟蹰;早在半个月前;他便在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