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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讲的有条有理;丝毫不乱;纪星璇此时也分不清真假了;是说:
“似懂而非懂;你能否再深讲一些?”
余舒一甩手;丢话:“青铮道长当初就是这么和我讲的;你听不懂;我还听不懂呢。”
纪星璇料她资质有限;或许是有可能;便又信了些;不再追问;而是道:
“那我这便回去找卜钱;明日再来请教你。”
余舒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先等你找齐了再说吧。”
没个三五天的工夫;不磨掉一层手皮;不信她能选得出。
纪星璇是一门心思想将六爻尽快学到手;得了指点;就不在余舒这里多耗时间;带着丫鬟走了。
余舒目送她们离开;手伸到桌布下;摸了摸膝上睡觉的金宝;“嘁”了一声;自言自语:
“哪会那么容易就让你学到手呢;先让你吃点苦头。”
一夜无话;睡在别人家中;到底不好眠;金宝天不明就开始唧唧叫个不停;余舒早晨睡眼惺忪地起来;头一件事是弹了它两个脑崩儿;才老实了。
那被指派给她的丫鬟桑儿因害怕金宝;不敢往余舒身边凑;打了洗脸水端到屋里;便又跑了。
余舒吃了早点;收拾了几样要紧的东西;装在笔箱里;怀揣了那一叠银票;便拎着要走;桑儿守在院子门口;见她出来;先躲了两步;问:
“姑娘上哪儿?”
余舒道:“出门走走。”
桑儿急忙道:“昨日小姐说了要来呢;你不在房里等着吗?”
余舒冷笑:“要等也是她等我;何来我等她。”
说罢便走人;桑儿不敢拦;慌忙跑去通知管家;管家因之前被纪怀山交待过;不拘余舒出入;细问了她没有带走行囊;便让桑儿放心回去了。
余舒从右判府大门出来;举目四望;寻了方向;徒步朝忘机楼所在的马街。
今儿是初六;要“送穷”;祭穷鬼;余舒路上遇到两拨送穷的戏班子;穿着花衣大炮;油头粉面;举着旗子牌子;吹吹打打地过街;引来不少路人观望;她是头一回见这稀罕;就掉头跟着人家走了一段路看热阄;回过头;差点迷了方向。
马街扎在城北最繁华的一带;街上来往过客;多半是衣鲜靓丽;趾高气昂;有人玩笑说这街上一块招牌掉下来砸死五个人;有四个都是官宦人家。
余舒从后门进了忘机楼;做粗工的阿祥正在扫地;见她面忙收了扫帚行礼问候:“姑娘早。”
余舒点点头;环扫了空荡荡的后院;随口问道:“其他人呢?”
阿祥站直了身体;声音响亮道:“掌柜的和六哥儿他们在前面吃早点;龚琴师夫妇出去看偶子戏了;小蝶小晴在房里;秀青姐在厨房熬汤;贵七贵八在酒窖里;两位账房先生没来。”
余舒回头看他一眼;有些乐;想想他还漏说了一个;就故意问他:“那和你一起干活的阿平呢?”
阿祥挠挠头;看看余舒;低头小声说了一句;余舒没听见;又问了一遍;就看他红着脖子道:
“茅、茅房呢”
余舒“噗”的一声笑了;摆摆手让他去干活;上了二楼;摘下腰上挂的一大串钥匙;找到她专用的那间雅室打开;进去关上门;添炭点着炉子;掏出书箱里那一块龟板;坐在炉子边上烤。
她在纪家住那院子;不利人;她昨晚就没卜;忘机楼的风水很好;正适合用卜;她要烧了这块龟板;算一算景尘现在何方。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寻人城外
忘机楼后;余舒龟板烧到一半;林福就来敲门了;站在外请示;问她是否吃了早点;有没什么交待。
余舒蹲在炉子边;隔着门道:“我手上正忙;是有件事要烦你帮我去办。”
“姑娘请说。”
“我听说后头柴房喂有活鸡;你找找有没常常早晨打鸣、冠色又红润的;放一碗鸡血给我备着;我回去时候带走。”
林福没问她要鸡血做什么;就领命去了;一刻半刻就回来;说是备好;余舒就让他忙去了。
兴许是炉火旺;这一块龟板灼的比较快;余舒额头上冒了汗;看着裂纹;忙拿起来凑到面前研究;她这屋里隔间专门有个小书房;‘墨俱全;就将卦象记下;拆开合起来;最终有了一点眉目。
“这么看是往南去了;”余舒喃喃自语;将废用的龟板放在一旁;又在纸上写下几个城南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
这往南的范围可大了;城南也是南;江南也是南;不由让她怀疑起景尘是不是已离开了安陵;回江西龙虎山了。
这个念头一起;余舒不禁觉得下气;真要是人回了龙虎山;那她还瞎忙活找什么。
“姑娘;厨房熬了百合鲈鱼汤;奴婢给您端来了。”门外传来说话声;忘机楼里两个丫鬟;说话慢的是小蝶;这说话快的是小晴。
余舒放下纸笔去开门;就见小晴手端着一直木托盘;上面一只粉青釉色的瓷碗盅;顶盖上儿漆有一小簇梅;精致非常;边上又有一只同色的小碟子;放了一点香葱沫子。
小晴垫了手帕将碗递到余舒手上;揭开盖子;说了一声小心烫口·余舒闻那鱼香;便尝了两勺;味道果然鲜美非常。喝下半碗;她忽放下了勺子·问小晴:
“这鱼汤菜牌上似要二十两银一道吧。”
小晴道:“可不是呢;这淞江鲈鱼是昨儿早晨才送来的新鲜;只养了二十条在鱼缸里。”
余舒叹气道:“待会儿去告诉厨房;不用我每回来都大费周章;又蒸点心又熬汤;只送茶水就行。”
她是来帮薛睿做事的;又不是图享受的·上次那几样点心怕就吃了十七八两;照这么下去;还没开门做生意就先亏上百两了。
这酒楼要是她开的也就罢了;任她随便吃去;但她现在也是个打工的;又不是做老板。
小晴面露了为难;说:“姑娘不知;这是掌柜交待的·要您在这儿时;只管鲜汤美食地伺候;不能怠慢了。”
余舒皱下眉头·“你去将老林找来;我对他说。”
余舒本来以为是林福为了讨好她;所以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谁知将林福叫来;他竟解释说:
“姑娘误会;这全是公子爷的吩咐;不然小的哪儿敢自作主张。”
余舒无语;对于薛睿这种做法;非得不觉得有多受用;反倒是觉得他是个冤大头。
林福看余舒脸色·就知道她不吃这一套;眼珠子一转;出声道:“姑娘其实不必介意;这菜价卖出去贵;咱们成本实际三成不到;再者厨子做了您每道都尝尝·觉得哪有不足;也好改进不是么。”
余舒哪里听不出他这是在说场面话;但是薛睿吩咐的事;她去为难他们又不妥;心想还是得她当面和薛睿讲;于是便让他们下去了。
回头拿了那块烧裂的龟板;坐在玻璃窗子下的软椅上出神。
“咚咚”
外面门声敲响;余舒以为是小蝶小晴来送茶水;说了一句“进来”;片刻后方察觉不对;一抬头;就见薛大少的身影立在小书房门
她忙站起来;笑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薛睿一手背在身后;看着她;道:“有景少侠的消息了。”
“啪嗒”一声;余舒手中龟板掉在地上;急急忙走上前追问道:“有消息了?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