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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力、观察力、感知力……这些看不见的能力,田完整而完美地拥有着。所以,对这样的田来说,判断陈久的反应,几乎不需要思考。

举个简单例子,田养过两条狗,他很难判断那条活泼的狗下一秒会舔他的左脚还是右脚,但那条不喜欢陪主人玩的狗,无需想象,就知道它对讨好主人不感兴趣,它只想趴在拖把头上睡觉。因为性格不同,前面那条狗的喜好常常改变,但后面那条狗只喜欢一种狗粮和一个牌子的项圈。

而后者就好比那个男人。

衣服颜色永远都是米和白,习惯两天洗一次衣服,做菜放盐随心所欲,睡着了鼻息温柔而平静。

所以就算吃饭慢了会被要求洗碗,起得晚了会被命令打扫卫生,做错了事情会受到严厉的批评。但观察力让田觉得陈久很温柔,这种温柔,是收养一个陌生人,提供他吃和住,偶尔给他削个苹果,常常陪他一起聊天,每天给他喝新鲜的水和刚煮好的牛奶,每个月把他的被褥拿出去晒一次太阳的那种。

于是田想得是,以后不一定还能遇到可以看见自己的人,就算遇到了,对方也不一定会遇到能给自己提供食物和家,那么就跟着陈久吧。只要他这个职业一天不变,就跟在他身后。虽然田觉得一个人的世界也可以活得不错,不过有个人聊聊天,会变得更加快乐。陈久也许不会回答,但他一直在听。事件之前对的或者错的猜测,事件中期多余的或者不多余的观察,事件结束之后大的或者小的疑问;这些话,陈久都会认真地听,接着给与自己讽刺、批评、纠正,或者赞同。

当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个月,田开始思考,如果死之前认识了陈久,就算死之后过了很多年,他也会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吧。

第九章 确立真实性

“新委托。”

当田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陈久的声音。田回过头,见陈久拿着几张钉在一起的纸,向这边走过来。

田接过陈久递来的新委托,还没有仔细看,便直接注意到委托地点那一栏的四个字——“精神病院”。

陈久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田说,地点稍微有点奇怪。而委托书的信息非常详细,格式和内容看上去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好的,说明委托人对这事非常重视。

陈久说,三张纸上没有一个格式错误和字句错误,他的性格很严谨。

田把委托书翻到第三页,说,委托事项是想确认精神病院中的X并没有疯。

陈久说,我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试图证明有灵的存在,来解释自己的精神是没有问题的。

田又将委托书看了几遍,发现X入院的原因、目前表现出的病症,这些最重要的内容在委托书都没有做任何解释,以这个委托人严谨的性格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田说,他大概不想让我们知道事情原委。

陈久说,换作是我,我也只会告诉你基本情况。我对你这个人不了解,不知道你会不会把重要的信息泄露说出去。现在我们出门先去看看,稍后再和委托人取得联系。

陈久将委托书放好,换好鞋,和田一起出了门。

往精神病院没有太方便的车,陈久和田坐了出租,在接近医院两公里的地方下了车,往医院方向走。医院在偏郊外,四周既有小块菜地,也有店铺,不像城镇也不像农村。

田问,我们如果发现X的病房中有灵,而且和X看到的一致,就可以说明他没病吗。

陈久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在那个地方呆久了,正常人也会变得精神不健康。吃饭坐成一排,和监狱一样;洗澡时十几二十个人一起脱光衣服跳进大池子,精神稍微正常一点的病人还好,不正常的病人会在水里排泄;下午在院子里活动,遇上狂躁型病人发病,还会袭击人。不过这是很久之前的精神病院了,后来我去参观过,好多了。

田问,你为什么对以前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久说,我在里面呆过。

田看着陈久。

陈久说,我爸是精神病医师。我大学读的也是这个学科。

田问,你现在为什么不做医生?

陈久说,如果我当医生,我再说我看得见灵,他们一定把我关进去。大部分人不会相信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田问,那你为什么大学要选这个学科。

陈久说,我想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

田看着陈久的侧脸,陈久放慢脚步,说,我一直能看到灵,但我分不清那是人还是灵。大学前我很少说话,怕和别人看不见的灵说了话,被人当成精神病关起来。前二十年,我都是在观察这两个世界是怎样的,我那时候不能确定到底是我看见了,还是我想象出了。大学二年级之后,我开始着手解决一些灵和人之间的问题,问题被解决,有了实际的影响,我才确信这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

田问,你以前遇到过很多麻烦吧。

陈久说,没有,我比较注意。开始这行之后,就不存在问题了。身边人虽然很多不相信这个,情愿相信是心理暗示,但结果是我解决了这些问题,而不是别人。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田说,你能告诉我这些,谢谢你。

陈久笑了一下,移开视线,说,因为你没办法告诉别人。

田停下脚步,看陈久,陈久也停下脚步,不过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陈久开口说,走吧。

田说,好。

田心想,我也不怕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我还是没有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你。

田说,其实你对我比较信任。

陈久说,别做梦了。

第十章 狂躁症

走进精神病院,陈久以探病为由要求见X。大约是陈久的爸爸也曾是这里医师的缘故,陈久要求见X的要求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陈久和田见到了X。因为X有狂躁症,陈久和X面前的桌子非常之长。他们分别坐在两侧。陈久被医生要求坐靠近门的位置,以便X发病时能够迅速逃出。

在医院中,X的编号是:九七四。

大部分医生,都用这个号码称呼他。

九七四穿着洗得发旧的病服、蓝白色条纹,他是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

见到不认识的人来探访自己,九七四没有任何反应。他坐在桌子的那边低着头,似乎在看自己的手。

陈久环视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接下来,他把目光放在九七四的身边。

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喃喃自语,也没有玩弄自己的手指或者衣服,仅仅是低着头沉默地坐在对面。

田说,我不觉得他有狂躁症。

陈久想,我也不觉得。

坐了大约十几分钟,陈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九七四抬起头来,看了陈久一眼,又立马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安静地等待这个见面快点结束。

九七四抬起头来的一两秒间,陈久看清了他的脸——黑眼圈严重,面颊消瘦,眼睛没有神采。

陈久记得委托书上写着,九七四是因为混淆以前和现在才被关进来的。

委托书上自始至终确切的措辞,到了描述九七四病情的时候,变得含糊不清,甚至可以说毫无内容。

据病院的医生刚刚介绍,九七四最近一次爆发出狂躁症的病症是在两个月前,他咬伤并抓伤了护士及医生三名。九七四是在接受例行检查时发病的,但具体发病情况接待陈久的医生也并不清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陈久依旧一言不发,九七四也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一个小时之后,九七四慢慢抬起头,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陈久看着九七四,回答,可以,我去叫医生。

听完陈久的这句话,九七四便又一次低下了头。

等到医生来的时候,他也就这样低着头被带出了房间。

田问陈久,你觉得他有精神病吗?

陈久回答,一个小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我不觉得他的精神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有,也只是自闭。

田说,也许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观中呢。

陈久说,在有陌生人的情况下,不自言自语,不翻看自己的手掌,这种情况很少见吧。精神病人大多会认为自己想法会自动流失出去,在没有表达的情况下就被人知道,所以会觉得周围的人都很可怕。刚刚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只觉得这是一个沉默的人。

田说,我不知道精神病学怎么判断,我觉得这个人很冷静,你在他面前一个多小时,他只是坐在那里,或者说这个人很冷漠也可以。

陈久说,你还记得委托书上怎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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