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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2 / 2)

仲廷玉瞧见张顺,突然猛的转身,正看见杨桃一只脚迈出了殿外。

“杨桃!”

那意欲出殿的修长背影没听见一样,直径的走出了殿外。

走了几步后,停在殿外檐下。

却不回头。

灰雨成线,丹青一样,将天地绘成一幅水墨山河。

杨桃望着细雨,只觉透心的冷。

那丝丝入骨的,却并非春雨寒气。

身后仲廷玉的声音,比这雨水更具凛冽之息。

“待到下次,我定放不过你。”

杨桃听罢不语。

撑了伞,抬脚便没入了氤氲的水雾中。

满耳尽是水珠碎裂的声响,犹如濒死。

*************

杨桃带着公文与御书房外等候多时。

张顺双手放在袖儿里暖着,小心翼翼的堆笑,

“杨大人,皇上繁忙,还得一会儿,天凉风大,您还先回去歇着吧。”

杨桃面色凝重,

“国家大事,岂能拖延,我便在这里等到皇上有时间为止。”

张顺笑脸些微的僵硬。

杨桃出了名的严谨难缠,他因公务急于见皇上,即便是皇上在睡觉,怕也得打着呵欠起来见。

张顺大着胆子来撵,已是第四次了。

张顺无奈,咽了吐沫继续笑道:“杨大人,皇上体恤大人辛苦,做奴才的也只是奉旨传皇上口谕,您看您执意不走,奴才回去也是难以交代,还望大人海涵。”

杨桃蹙眉:“这你到无需担心,皇上若要罚你,杨桃愿待公公受罚。”

张顺语塞,正欲开口,却猛的闭了口,一双鼠目滴溜溜的转。

杨桃也瞪了眼睛,毛骨悚然。

“这…什么声音。。”

杨桃语音未落,却见那张顺面色绛紫,腿脚都不利索了,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坏了,坏了,皇上?皇上!”

张顺慌乱间,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就忘了关上。

先前怪诞的声响倒是越发清晰了。

男人的惨叫声,利刃一样的,撕的杨桃头皮发麻。

“来人!来人!”

喊话的人由于太过惊恐,已经无法分辨出是谁。

愣在远处的侍卫,听这句命令,疾步鱼贯而入。

那几扇高耸的雕花木门被撞的吱呀摇曳,来回切换这里面的光线。

依稀能见到外面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傻站这作甚!若想要你颈上头颅,还不快将太医寻来!”有人怒骂。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从御书房内跑出,帽子跑落了,都不顾及捡,只顾红着眼睛朝外跑。

杨桃双脚钉在地面一般,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哀嚎声渐弱,却有人失声痛哭。

又忽闻有另一人发了疯的笑。

“不能断送你的江山,至少让你断子绝孙!”

“你同林轩一样!全都该死!”

杨桃听见这声音,突然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上了。

杂乱的脚步声里,肢体摩擦地面的声响渐进。

杨桃满脸凉汗,告诫着自己万万不能抬眼看,却还是忍不住在人拖出了门外后,抬眼怔住。

两个带刀侍卫拖了披头散发的人出来。

杨桃眼睛紧的盯着侍卫将那人继续往外拖,然后中邪一般的朝向着挪了一步。

白衫难以蔽体,露出大片的肌肤,都浸了斑斑血渍。

从嘴巴流过颈子,染红了整片胸口。

那人还是发了疯的笑。

杨桃又走了一步,

那两个拖人的侍卫不约而同的瞟了杨桃一眼。

眼睛刀子一般,分明的宣告着闲人勿近。

杨桃不但再次靠近了些,还伸了手出去。

“仲廷玉。”

杨桃手里的奏章落了一地。

仲廷玉停了笑,沾血的面颊依旧的苍白而冷,眸光绝艳。

他去够杨桃伸出的手指时,却被侍卫粗暴的往外拖。

全无声息的。

执念太深,便成魔障。

37

37、调包 。。。

史书载,圣祯九年春,蛮夷攻城,然玉祸及天下,守将皆礼,贼累千金,下蓟州,桃率众死守,力退贼。帝甚喜桃,授辅位,恶玉。逢朝野翻覆,桃愤而劾之,帝黜玉于朝,翌日入狱,侯斩。民拍手称快。

夜深。

大理寺重狱幽黯霉湿。

满地发黑的血渍。

炉火甚旺,映着两个狱卒的脸,百无聊赖。

其中一个拿了只酒坛,也不惧坛口泥土,单手提起朝一边的空碗内注酒,

“大哥,今个儿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一次,平时夜里就俺一人当差,好生无趣。”

另一个接了酒碗,依旧的伸着脖子朝牢里望。

昏暗的通道往里,就那么几间牢房。

厚厚的石墙牢房内,弥了一股子血腥和汗臭。

有衣衫褴褛的囚犯趴在木栏后,同样的望眼欲穿。

“张大哥,你瞅什么呐?”

张狱卒回了头,面上含了笑,阴森森的。

“新进来那个,是个什么官儿?”

倒酒的狱卒搁下酒坛,

“不知道,前天拖过来的,叫人用麻绳勒进嘴里,说是怕咬舌自尽,有这气节,应该是个好官儿吧。”

趴在木栏上的囚犯失声哑笑。

“好官儿?笑话!苍天有眼,这不就正是那祸乱朝纲的吏部尚书么,于此,大人这回怕是要遗臭万年了吧。”

那狱卒张口刚想骂,却在听了囚犯的话后,怔住了。

重狱看守皆为粗鄙兵卒,多不知朝政,未晓权臣。

可偏偏这吏部尚书的冠玉之名,世人传诵,便是在这等鬼门关地也是人尽皆知。

一双黑黝黝的手忙提了油灯,凑上前去观摩。

张狱卒笑的更深,“怪不得总觉得那腰身格外的好,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美人,老张今日赶巧,可要开开眼。”

语毕,掳了袖子就去摸钥匙。

旁边狱卒忙按了其手道:“张大哥,可不敢…。若他死了。。咱兄弟可要掉脑袋的。”

张狱卒声音粗噶:“怕甚么,来了这里,哪个不是罪当问斩,再说,我自有分寸,还能干死他不成。”

而后又是一笑,“咱兄弟一块儿来,我完了就是你。”

方才讲话的囚犯十指污浊不堪,攥紧了木栏,‘哎呀’了一声,便是痴痴的笑。

“目断长途,这般受辱,真个不如死,到底是…。天道昭彰。”

门锁开,铁链擦着碗口粗的木桩坠地,砸出钝响。

角落里的人,靠石壁端坐。

阖了眼,手指冷凉。

张狱卒一凛,忙试鼻息。

发觉还活着,便怒将其摁倒在地。

脚步嘈杂,牢外提灯的狱卒大步赶过来,慌张的拉张狱卒的衣裳。

“我还没上呢,你急个鸟!”

“大哥!来人了!”

张狱卒忙将裤带重新扎上,“谁他娘的后半夜探监,这重狱岂是说来就来的地方?”

狱卒等人出了牢房,忙将牢门锁死,“嘘,大哥,话虽如此,但这人来过一回,牢头可是连个屁也不敢放。”

“这般气派,什么来历?”

“不知道,说是大理寺卿亲自打过招呼的,但上次他只站在外面看了一眼,扭头便走,也是个怪人。”

正说着,探监人已然静立在外。

青衣常服,风骨难掩,

待其转过头来,是极清冽的眉眼。

那青衣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身後跟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点头哈腰的牢头。

两个狱卒互视了一眼,直接省去了盘查事宜,忙下跪请安。

青衣人低声问清了哪间牢房,犹豫片刻,便只身踏步而入。

虽脚步极轻,却还是引得寥寥囚犯伸首相望。

张狱卒心虚的很,忙殷勤的叫嚣开来。

“看什么看,都去睡觉!”

“这。。。可是杨大学士?”

“杨大学士…杨桃!”

“我看你是老花了眼,那杨大学士乃仲廷玉的死敌,岂会来此探望?”

张狱卒一听,更是尽心尽力,从墙上摘了夹棍,挨个的往回赶。

“都回去!再说话便莫怪我手中这棍棒无情!”

一面恶语叫嚣,一面斜了眼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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