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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1 / 2)

>  有小吏呈予林轩。

薄薄的一页纸那在手上,林轩细品半晌后,不由得拍案叫绝。

此诗中气度,全然不是一个迂腐书生。

反而胸中自有乾坤,足见其为人心胸宽广,不难想到,这也是一位刚正不阿的主儿,颇有杨桃当年的风范。

林轩面朝苏雪尘开口道:“真乃上乘之作,苏状元心胸气魄,于斯可观。”

苏雪尘拱手:“谢大人夸赞,小人委实不敢当。”

林轩不紧不慢道:“何方人士?”

苏雪尘道:“祖籍扬州,现居江苏铜山。”

林轩眼底含了些微的笑意:“那跟杨桃还是一个出处呢。”

苏雪尘面色一惊:“扬大人也是江苏人士?”

杨桃面无表情的接话“我乃京城人士,祖籍扬州罢了。”

此言一出,方才人头攒动的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苏雪尘轻吸了一口冷气,全然没有了方前的神态自若,反而局促起来。

谁能想到,这位侧座这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官员,竟是大学士杨桃。

旁人偷偷的睨了苏雪尘的僵脸,不觉暗自发笑。

林轩也好奇,叹其到底还是个青涩书生,镇定了没一会,就开始怯场了。

杨桃手中的杯盖在茶盏内徐徐的撇“状元不必拘束,莫非杨桃脸上长了第三只眼么?”

苏雪尘听杨桃开口跟自己说话,不免激动到耳根泛红“小人钦佩杨大人许久,今日得见,请恕小人尽失仪态之罪。”

杨桃蹙眉“何罪之有?我未尽礼贤下士之道,你反而妄自菲薄诚惶诚恐,枉费你诗中彰显出来的气魄,如此看来,无非是个空有才华的无用书生罢了。”

苏雪尘面色更红,低头道:“小人知错。”

林轩缕着鬓须,笑了笑:“这一点,苏状元确实不如杨桃做的好。当年殿试,正是老夫替皇上主持,有那副考官有意刁难,一帮贡士战战兢兢,单单杨桃神态自若,不卑不亢,对答如流,今日有此气节,那也是浑然天成。”

苏雪尘目光灼灼:“愿闻杨大人高见。”

杨桃也不好推辞,便于苏雪尘说了几句,没想到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直到其他人都散了,两个人还在聊。

那苏雪尘虽一介书生,却胸怀鸿鹄之志,与杨桃有很多契合的政治理念,让其有种知己相见恨晚之感。

杨桃也全无了一开始的严谨,态度也越发亲和。

待天色已晚,不得不中止,两人依旧觉得意犹未尽

说来也有趣,聊天前,苏雪尘还只是一届状元,中途就已经变成了七品翰林。

授完了官职,当日禀告后。

隔天皇上也下了口谕,前些日子耽搁了,把琼林宴补上。

又特许了一些朝廷高官入座,与新科进士同乐。

16

16、琼林 。。。

夜里的琼林宴,锦石缠道,红烛高照。

丝竹暖响,一行行宫女云袖翩翩,纤纤十指端了玉壶琼酿,妙然斟酌与各方案前。

檀香萦绕,春暖融融,与殿外冷气截然成对。

由于此次多了许多臣子,几十张桌子几乎摆到了殿门口。

坐上御驾赐了一圈酒后,特许众人不必拘束,务必尽兴。

觥筹交错间,杨桃难免有了几分头晕,不得不摆手推辞道:“不行了,不行了,喝不了了。”

那些个进士又岂能罢休,杨桃乃往届状元,风骨可鉴,为官廉政,实属难得。

年轻人,执才而骄,这等白璧无染的臣子,自然是谁都想上来喝上两杯。

便有胆大的人喊了句:“杨大学士陪状元郎喝得,陪我们就喝不得么?”

众人起哄:“既然大学士不喝,我们就去找状元郎。”

苏雪尘也已有了三分醉意,弯着细长的眼,笑道:“切莫去扰杨大人,雪尘今日就替杨大人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

说罢,便仰头将杯中玉液一饮而尽。

众人顿赞其爽快,纷纷举杯对饮。

坐的靠近御前的老臣,对着林轩慨叹,“吾已老矣,比不得年轻人有活力了,状元郎这个喝法,恐出乱子。”

林轩醉意阑珊,缕了鬓须道:“状元乃琼林宴上新贵,免不了一场大醉。传杨桃当日状元及第,琼林宴上直接被众人灌到桌子底下,衣衫都扯破了,思其当日窘相,实在令人捧腹。”

老臣继续道:“杨桃青年才俊,怨不得众人趋之若鹜,我等只能对饮取乐了。”

说罢举杯“首辅大人,请。”

林轩缓缓举杯,眼中笑意颇深“尽兴就好,请。”

杨桃见苏雪尘连饮了好几盅,想自己当年也是被人玩命的灌,第二日头痛的下不了床榻,倍感同情,忙上前阻拦。

“别喝了,恐醉酒寝地,痛苦万分。”

苏雪尘已是双脚发软,被杨桃这么一拉,更有些站不稳,不免扶了杨桃的胳膊,呵气馥郁道:“多谢杨大人抬爱,雪尘还受得住,能替大人挡酒,雪尘之幸。”

旁边的人更加起哄道:“状元与大人惺惺相惜,可真应了那句‘劝君莫尽一杯酒,夜出琼林欲断魂’。”

语毕,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杨桃不觉气血上头,蹙眉喝道:“喝就喝,还怕了你们不成,今日都要满饮!”

林轩无奈摇头道:“这小子又犯傻了。”

设宴宫殿不远处,偏殿一角,尚衣监小李子正当班。

虽是偏殿,门口却有佩刀侍卫把守。

殿内阴冷湿潮,连盆火都没有。

小李子双手收在袖儿里,瑟缩着抱怨。

这等冷宫,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太监才不愿意过来伺候,只叹自己运气不佳,被生生的挤兑过来,值个班都要受冻。

眼下已过了晚膳时间,莫说饭了,就连口粗茶都没得空喝。

偏偏对面宫殿举行琼林宴,笙歌阵阵,烛火映的宫殿外也是一派旖旎颜色。

屋内突然有翻动的声音。

漆黑的床榻上,细若游丝的声响,宛若死寂深潭上的涟漪播散开来。

小李子后脊梁一凛,忙转身朝内屋探头一望。

只见床榻上做起个人,借着冷月,单薄的纸片儿一样。

“起了?”小李子只觉的鸡皮疙瘩一身身的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场面着实恕?br />

那人静默不语,着了一身污渍斑斑的白衫,强撑着下床,赤脚沾地,也不嫌冷,就那么直直的走到窗边。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的推开了窗子。

冷风鱼贯而入,吹倒了桌上空心油灯。

“屋子已经够冷了,怎还开起窗子来了?”

小李子不禁抱紧了肩膀抱怨,正欲起身关窗,却见那人痴痴的趴在窗子上,毫不畏寒而又欣喜的模样,顿时软了心。

也不知这人是个什么来历,每天被抬到这里都是晕死的,浑身的伤,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招人待见。

晚上给站着拖出去,隔日清晨回来又是躺着的。

整日昏睡,饭也吃不上,有时候会有太监蹲着已经煎好的药进来灌药汁。

只有这个时候,小李子才能见着那个人的模样。

那真是用言语也形容不出。

国色天香就算枯萎了,还是比那些开的正盛的狗尾花强上百倍。

这下小李子就更好奇了,但多问了一句,就有那大太监揪着自己耳朵,耳提面命的警告自己这事要脑袋的事,不让多问。

眼下那人玉琢的手指头紧紧的扒了窗棂,冷月照在上面,惨白惨白的。

披散着的青丝随风荡,露出雪白的颈子,明显一道狰狞的嫣红。

小李子看的心惊,只是干干的咽了口吐沫,却不敢多嘴。

那人却突然伸手指了对面的宫殿,微微侧头:“那里在做什么?”

小李子打了个寒战“琼林宴,状元在里面喝皇上御赐的酒呢。”

那人抿了抿唇 “好热闹。”

小李子怜悯这人不见天日,就强忍着冻,接话道:“今儿这排场可大,光宫女就去了数百,还没算上那些个打杂的太监呢,说是很多大臣都去了,真喜庆。”

“没赶上,可惜了,”自嘲的声音冷清清的“我还真不知道那琼林宴的滋味。”

小李子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是喉咙一梗,生生的把想问的话咽了肚子,想着这事儿可不敢跟比人说,脑袋要紧。

风止,深黑的屋子里,温度反而陡然降,莫名的阴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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