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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你的!”皖紫霄情绪激动:“周小姐好端端的,你要撑住!她还等着你回去娶她呢!”

薛青木咧咧嘴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皖紫霄紧紧地抱着薛青木的尸体,泪水淤积在眼眶中却不肯留下一滴,除了不断灌进屋内的风声,整间茅屋便只有这被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皖紫霄才注意到压于薛青木身体下的信封,匆匆瞥过几眼,忽然笑出声来:“青木,既然骆城雪要为你和周小姐保阴媒,那我就送你身‘新衣’作贺礼,如何?”

皖紫霄回到王府时早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可正厅里餐桌上的汤饭还冒着热气,坐在火炉边的男人剥了满满一小盘的核桃仁:“回来了?你是没看到,小云今儿闹成了什么样!”

“她心里不好受”,皖紫霄的声音有点发虚:“王爷,就不要和小姑娘一般计较了!”

韩景拍拍手,几步走到皖紫霄面前,指腹轻轻地划过说话人的青白面孔:“你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的。”

“青木如何,您也知道?”皖紫霄不躲不闪,抬抬下巴,说不上是挑衅还是悲戚:“王爷,你知道或是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不好受也不会因为你知道了就少一分。”

他话说得绝决,韩景一时没了主意,似乎是再说什么都不过徒惹他更加难受。停了许久,韩景尴尬地笑笑:“还没有吃饭?我们……”

“王爷自己吃吧”,皖紫霄冷硬地拒绝,清瘦的身子站得直挺挺,不带一点儿卑微的弧度:“紫霄今日没有胃口,扰了王爷的兴致。”

“不想吃就算了”,韩景笑得温和,说话更是小心翼翼:“这些油腻玩意我看着也没有食欲,紫霄你先去歇歇,一会儿我叫人准备份清粥送过去。”

“紫霄饿了自然会叫人准备”,皖紫霄勾起唇角,侧过身指着门外,冷笑道:“王爷不如去看看青木!他到死都相信我们会去救他……”

燕朝京城城郊罗夏山,相传燕朝开国初年有一罗生与夏丞相之女相恋,因门第之差夏丞相将其女另许他人,二人相约殉情于此。死后十余天尸体不腐,雀鸟相守使其免于豺狼虎豹之口。后夏丞相将二人葬于此山,百姓称其为罗夏山。

周柔处斩两天后,晋王韩景便亲自登门劝说周岳秋。新年前夕,薛青木与周柔由晋王韩景主持举行了冥婚,合葬于罗夏山。

嘉佑四年春,赣州大旱,流民十万,饿殍横街。贝县乡民刘氏揭竿而起自称太上老君坐前弟子,奉玉帝指令前来世间拯救万民,一时间应者云集,占领贝县及临近邾县县城。

且不说嘉佑帝做皇帝是否合格,至少皇帝才能有的脾气他是占全了。赣州叛乱的折子才递到面前,正在道观里求道的嘉佑帝就是大发雷霆,兵部从二品尚书到六品主事全部骂了个遍。发过脾气,韩瞳把一沓子战报丢给郑毅自己继续烧香念经。

皇帝成了没事人,兵部却被丢进了火堆。流民作乱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论能征善战他们比不过北疆的鞑子,论凶残野蛮远不及南疆的蛮奴?但是鞑子也好,蛮奴也罢终是外族,两军对战尽情厮杀便好。而这流民却是大燕的百姓,杀——是残害手足,就算平了叛乱也会动荡人心,着实不值得;不杀——难起威慑作用,更让他们觉得国家软弱可欺,流民之乱只会愈演愈烈!

连续多日,从战略局势,到大大小小的将军、参将都被提到上了议程。秦将军军功无数,征战经验丰富,然而是年过八旬,实在不适合再上战场;张将军镇守北疆与鞑子多次交战,可是为人太过刚猛暴躁,恐怕会使情况恶化;李参将倒是一员儒将,但此人行事犹豫、带兵不严,平时镇守个江东都是祸事不绝,更别提行军作战。

几十位参谋军师商量多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要平定赣州叛乱不能用强,也不能示弱,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带兵的统帅上有军功,下有威名,让他们怕,却又不至于引起恐慌,放眼朝廷能旦此重任的唯有一人。

☆、第三十七章 出兵赣州

皖紫霄从不做赔本买卖。

清晨的薄雾使罗夏山更显得异常凄寂,既没有人家烟火,也没有猎户樵夫,连绵不绝的山林里只一座新坟孤零零地守在半山腰。墓前无一杂草,精致的点心酒食还没有腐败,显然是有人常来打扫祭奠。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紫色锦袍的身影从白雾中缓缓走出,一个粉衣并髻的小丫鬟紧紧搂着个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摆好酒菜,点燃锡箔纸叠的元宝,飞散的灰烬粘在衣襟上便不愿下来,好似表达着一份属于逝者的恋恋不舍。

带着檀香味的香烛不急不缓地燃着,小云柔声说:“小姐,这是皖大人特意从贞元观带回来的安乐香,您和薛木头好好享用……”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香火熏到,小云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小姐,这里安安静静的正适合您的脾气……只是没有我陪着,多少也会有些寂寞吧!”

皖紫霄将手搭在小云肩膀,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想来夏小姐应与周小姐聊得来才是。小云,周小姐天生好静,没了你在一旁聒噪,日子想必是更舒心。”

小云噌地变了脸色,回头瞪着皖紫霄:“那什么夏小姐哪能和我比!她怎么知道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皖紫霄把手里的元宝悉数扔进火苗中,拍拍手站直身子,目光像是黏在了墓碑上,说不清的异样情绪。

薄雾渐渐散去,浅浅的一层白色压潮了衣角,皖紫霄拉起小云,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周小姐莫怪,大婚至今,二位的贺礼还没有送到。好在老天有眼,用不了多少时日青木的‘新衣’就可取得。”

前方告急的快报一天好几封,郑毅捏在手中,心里是火急火燎却又格外无力。嘉佑帝说是把调配大权交给兵部,但晋王韩景连嘉佑帝本身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一小小的兵部尚书。派遣晋王领兵出征,只能是书台上的一个草案。

赣州乱民又攻下一处县城,最近的驻点已经直逼首府培良,实在等不得了。郑毅在府邸转悠了两天,终于狠下心向刑部主事皖紫霄发了请柬。没有推拒,刁滑老练的皖大人答应得甚是爽快。

酒宴设在皖紫霄经常光顾的东来客,还不到约定的时辰,郑毅就候在包厢,半开的锦盒里躺着一块白玉。

太阳刚刚偏西,皖紫霄准时推开包厢的木门,一进屋就看见郑毅在那不安地走来走去:“郑大人,来得早呀!”

刚才完全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郑毅听到声音才发现皖紫霄已经坐在了桌旁,刻意地将白玉往皖紫霄面前推推,讪笑道:“皖大人来了,就先吃点东西,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们边吃边说。”

“若不是要紧事本官可就先行告退了”,说着要走,身体却向后靠靠,皖紫霄冲郑毅笑笑:“郑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皖某人愚钝还是喜欢听直白些的。”

话已至此,再绕弯子就是不识抬举,郑毅绷起脸,表情严肃:“皖大人,今日下官确有一事相求。赣州叛乱已久,实在没有合适的统帅人选。我等商议此番还是要晋王出面比较适当:一来,晋王平定南疆威名远播,二来京军实力强盛能起威慑作用。”

皖紫霄取出白玉,在手里垫垫:“要晋王爷出征,郑大人为何请求下官?”

“皖大人”,被推脱郑毅有点急了:“晋王爷不是下官敢轻易调动的呀!郑毅听命于晋王爷,便是晋王爷手里的兵器,哪有兵器指挥主子的道理?”

“我不也是一样”,皖紫霄敛下眼,上扬的嘴角往下勾了几度:“皖紫霄不过是晋王爷用得还算顺手的兵器罢了!郑大人,我们一个样的。”

郑毅倒吸一口冷气,颓废地坐回位子,脸上净是失望。两个人均是沉默,上菜的小厮在门外扒望了好几回也不敢进去打扰两位大人,桌上的红烛啪的一响,火苗猛然跃得老高,黑色的影子在墙上乱晃,皖紫霄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郑毅:“郑大人,我切去试试吧!能不能劝得动,紫霄可不敢保证。”

郑毅舔舔下唇,举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干净,拱手道:“若是皖大人可以劝晋王出兵,他日皖大人有事我郑毅也定当全力以赴。”

“郑大人”皖紫霄回敬一杯,摆弄着手里的小杯子笑道:“此番可算卖我个人情?”

多年的官场沉浮使人不精明都难,郑毅堆笑着冲官职低微的皖紫霄连连作揖:“自然是!皖大人放心……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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