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野合倒是头次。
长澜靠着树闭目静思,周身温暖,听有响静这才缓缓睁眼。见裴凛玉神情微恼,两手空空,不由叹息发笑:“这马儿果真通人性,不忍打扰你我欢情竟自行离去”
“这林中边围有护栏阻人闯入,自然能防那马丢失,等回去再遣人来寻”,裴凛玉向他伸出手,“可能走动?”
长澜站起身却双腿打颤,想及方才那野合,不由勉强:“也该是回去”
裴凛玉见状颇觉好笑,蹲下身道:“我背你走”
长澜也不推脱,却见他反倒往山上走。刚有疑惑便听他道:“难得与我出来一次,如此回去岂不浪掷”
长澜不说话。
裴凛玉明明与他欢好许久,如今却仍全身有力,步伐稳健如风,没过多久便到一处山亭。
“这亭子是方才寻马时所见,放眼望去也别是一番滋味,”说着将他放下,立在亭外往山脚下看,“你常日里都在院中不肯走动,出来瞧瞧也能宽慰心绪,不至于日日叹息悲怀”
长澜一愣,后知后觉他带他赴约是为哪般——裴凛玉竟是在意他。
裴凛玉扭头见他咬着唇垂眸不语,不由笑出声:“你这是怎了,难不成是累的慌?”
“凛玉……多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什么好谢,你就当礼尚往来”
不一会儿两人又在这亭中耳鬓厮磨起来。却是长澜主动。
冬日太阳早早西沉,裴凛玉在天将寒时背他下山,行至一半忽见走失的马儿踪影。两人共骑离去。
路上,长澜靠在他怀中闭目养神,四肢乏力。“过两日便是小年,往年你都在外不肯回来,今年可否与我共度?”
裴凛玉挑眉问:“你想如何共度?”
“我也未见过什么世面,不如与我去逛那庙会,享享何为夫妻恩爱?”
裴凛玉知晓这人所求无多,又想及与其听裴家那些人的嘈闹过节,倒不如顺遂他去寻些清静。未有多想便应承下来。
城中巷墙已有点灯,白日晴暖便叫入暮寒冷,街上行人寂寥。长澜忽见路过医馆,思虑一番便叫裴凛玉去还马,而他去向医师讨些药来。
裴凛玉不由好奇:“可是旧伤发痛?”
“不是为我所求,是为你”
“我又无伤无病,要来何用”
“你似是忘却一事”,长澜无奈笑道,“离你上次情热早有一月,许是体虚尔尔,反正闲来无事我去询问些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哼笑一声挑眉道:“我若体虚你怎会不知”,不过也不再追问,只道等马还去便来寻他。
长澜点头,待他离去才缓缓进医馆。一进门便见展济世正亲自低头看手中药材,不时皱眉又舒展,身侧则站着两个挨了训骂的药童。
展济世见他来后不禁将眉心皱得更紧,顺带将其他人赶走,问:“这次又为哪般?”
“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临走前想向医师讨要一味药”,长澜平静说道,“落子方”
展济世似早猜如此,当即冷笑两声:“即是离开,何不留下他,反正裴凛玉不知,日后也断然毫无瓜葛。你孤身一人有个牵绊也好”
长澜却笑,摇了摇头:“世事难料,我又怎知他不会牵扯其他事端。与其日后叫裴凛玉知晓引得纠缠,倒不如一了百了,相安无事”。他知晓裴凛玉未必在意,可他毕竟是裴家人。
待他离去,裴凛玉与他应是形同陌路的交情,何苦多个牵扯,况且裴凛玉有大好前程,日后也仍要娶妻生子,儿孙绕膝,何苦叫他知晓有个孩子后心生膈应,悔不当初。
两人本就素昧平生,这八年不过他认错人后一错再错的荒唐大梦,来时孑然一身,离去自应踽踽独行。
“你倒是想得开”,展济世哼声嘲笑他,转身在柜中找寻后将一玉瓶拿与他,不忘好言相劝,“你身子虚弱不似几年前能直接喝下,若不想一尸两命起码要等一月”
“多谢医师”
“若是要谢就好生活着……你怎还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有一问”,长澜无奈叹气,“裴凛玉情热延缓,可是受我影响?”
展济世还以为是何大问题,只道:“确有阳人会增长情热间隔以免伤了有孕的阴人,我原以为你不会叫他如此,毕竟你除去能怀孕外可与平人无异”。就连寻常的情热都未有。
长澜作礼告退,不想扭头见到许久不见的展护。展护正双目惊愕地看他,似是听到他们谈话。
长澜料他听全,却难免有些迟疑:“展护……”
展护这才回神般将视线收回,侧着脸道:“我不知你……”顿了顿,问的却是“你离开后要去何处?”
长澜愣住,见他认真不由笑了笑:“这倒还未有打算”
展护脱口而出:“叔父要我去结城一处医馆继续学医,你不如与我同去?”
裴凛玉等了一会儿才见长澜走出。待他走近便笑:“许久不出可是医师说我难治?”
长澜摇头淡笑:“倒也不是,只说你少些房事自会痊愈”
此时天色全然暗下,周身寒冷。裴凛玉回到院中便去沐浴,等他一身清爽回来便见已换了衣物的长澜正遣人将什么东西送出。指尖沾有笔墨,应是书信。
裴凛玉在他房中坐下,见他桌上置有热食便直接吃起来,同时笑问:“你与谁人写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澜摇头,破天荒没有回应他,转身披上外衣轻叹道:“我去一趟大总管处”
裴凛玉眉心微皱:“寻他作甚?”
“自是要交代些事宜”,顿了顿,眼底含笑,“这流程每月常有”
这日子便如指缝细沙,日复一日,稍不留神便从初秋到了小年。裴凛玉对这节日并无关注,反正于他不过寻常一日。若说不同倒是长澜约他去庙会游玩。
说来这两日他竟觉长澜颇有不同,可若问哪里不同又与往常无异,白日不过管些账目又或与他下棋消遣,到了晚间便与他贪于床笫,共赴云雨。倒似寻常夫妻。
裴凛玉想到此不免觉到好笑,破天荒地站在府外等他出门。身后灯火通明,不时有敲着锣鼓抬着被祭祀的神象游街的人群,伴随的还有不远处燃起的烟火,嘈杂热闹得很。
裴凛玉本不爱热闹,可见着这场面竟不觉有何烦躁。
又等一会儿这才见长澜出来。
裴凛玉假意有怒地看他,笑道:“明明是你约我,却叫我好等”
“是我的不是”,长澜也笑,恰巧前方又有烟火升起,照的两人闪闪发光。
裴凛玉打算跟随方才游街的人群去,却见长澜忽然愣住,无奈笑道:“想及能与你出来不免过多欢喜,以致忘了拿些衣物遮寒,”顿了顿,“不如你先跟去而后在城湖中等我,我随后就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取笑他粗心大意后倒也顺遂他意,转身先去城湖。只是没走几步又听他喊。
“凛玉”
裴凛玉回身看他,见他眉眼含笑颇有莫名其妙,不禁笑问:“怎么,刚走两步就要思念我?”
长澜笑着,心底涌出酸意,片刻却又释怀,打趣道:“你我情深意重,思念自是应当”
裴凛玉哼笑:“花言巧语”,心间觉这打情骂俏着实诡异,便笑着扭头又走,不忘招手提醒:“你若再慢些我可要与人私奔去”
“不会叫你久等”,长澜望他身影,胸口堵着什么,直至再看不见。许久后不禁抬眼望头顶,见是清辉绕月的好天气不由叹息着笑了又笑,转身往府中走。
我望明月常照我,奈何我心难留月。如此良辰美景,确应有人相陪共赏。
裴凛玉走到湖边见身侧结伴人群众多,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着实好笑——难不成长澜也想如此来个夫妻恩爱?
裴凛玉刚忍不住笑意,抬眼却见一人站在前方,姿容华美,望眼欲穿。刚有疑惑竟见那人满眼欣喜地向他走来。
“见过郡主”
轻渡却笑,“凛玉你怎如此,既是约我游玩便无需多礼”,眼中是藏不住的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一愣,他何时……
“今日收到邀约着实惊讶,来不及多做打扮,颇有些难为情”
裴凛玉不敢蹙眉迟疑,只得笑道:“轻渡天生丽质,就是穿粗衣也美得动人”,顿了顿,“今日遣人送信还怕打扰到你”
“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是打扰”,轻渡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拉他去游玩。
只是岸边人群拥挤,行步缓慢,轻渡索性拉他跟随众人坐船去湖中能容百人的船居,见识其中各色玩乐。
如此热闹理应欢快,轻渡却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凛玉你可是有心事?”
裴凛玉回神,眼见两人上了船居,颇有惭愧地道:“心事倒未有,只是想到一人”
“可是夫人?”轻渡脱口而出,“说来凛玉你约我出来只为游玩倒是头次”,上次庙会虽有游玩却一半为手中官务,算不得私下赴约。她心知如此不妥,可她毕竟欢喜,又知他不喜长澜才有所大胆。
裴凛玉不敢惹她不悦,只得暗压心头疑惑,道些说辞敷衍过后便专心与她游玩。
虽是未有细想,可原由早知的七七八八——这裴家独有长澜能仿他字迹,这几日所写书信原是送与郡主。方才也定是骗他拿衣,不会出来——他竟是有意撮合他们。他倒自以为是得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凛玉……”轻渡神情欢喜,欲言又止。迟疑一番终于问出心间雀跃:“……你当真想我留在这里?”
裴凛玉虽有愣住却反应极快,从容道:“轻渡你能留下自然是好,可我细想许久又觉过于自私。你贵为郡主,总不能狭居此地碍了前程……郡主切勿被我一时昏头的言语影响”
轻渡若有所思,神情转瞬浮出隐隐失落。
“我若是留下呢?”
“……倒是极好”
裴凛玉回到裴家虽是巳时却见府内各院仍有人走动,多为各院裴家子嗣聚集赌博,高谈阔论,满嘴大话,不忍离去。
裴凛玉皱着眉不愿多看,只是行至花园忽被一人拦下。来人眉宇温善,可举手投足又有施压之意,尽显家长风范。似是等候多时。
裴凛玉心间本有怒气,便愈加不屑看他,侧着脸一言不发。
“凛玉”,裴漠竹笑道,毫不在意他如何无礼:“我想与你谈谈”
裴凛玉嗤笑:“我与你有何好谈,是见长澜劝说无果,故又亲自来劝?”
裴漠竹叹息:“是长澜叫我来与你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一愣,更有气恼——长澜何来胆量去寻这人来?他果真自以为是。“什么事能惊动你来出面,难道他哑巴了不能亲自说?”
“若换他人前来只怕你更不愿听进,而长澜又已离去,自然只能我来与……”
“离去?”裴凛玉皱紧眉心,出声打断他,同时恍然大悟什么的径直越过他往院中去。胸中怒意更甚,脑海皆是今夜发生之事——什么庙会什么城湖,原不过是他要走。难不成连他所想的撮合,其实是他为离去所做的打算?
裴凛玉心生嘲意,想他长澜着实多此一举,若真要离去,直接走便是,他又不留他。难不成他是自作多情以为他会不肯,以为他会阻拦而找寻时机?裴凛玉眼中嘲意更浓——他凭何去拦,因何去拦?为日夜欢好,为片刻虚情?
可笑。
“夫人呢?”
守夜的下人见自家少爷脸色阴沉,一回来便怒意浓浓问着,不由战战兢兢道:“……夫人半个时辰前便离去……他说在少爷房中放了东西,让少爷你……”
裴凛玉头也不回径直推开房门,果真见书案上放着什么,拿起细看却是一愣,久久不能回神。脸上怒意敛去,讥嘲更浓。
这有裴家长辈落款的,竟是当年成亲前长澜所立和离书——长澜来裴家时他不过十三虚龄,裴家是到他十八岁才叫他们拜堂成婚,这和离书便是三年前长澜主动写下,为的是向他保证自己不会长留——原以为是为叫他能出面婚宴而写下的虚言,不想他竟有留存。
和离上早有他裴凛玉在当年写下的落款,而当初为保长澜脸面,在众长辈见证后他并未叫长澜签字,只道与他些留在裴家的权利——说是权利其实全叫长澜说了算,他若心有不甘,不肯离去,大可将其撕毁,反正和离在他手中,有谁人敢说是有是无。
只是此刻和离书上确是落着长澜的名——他裴凛玉再厌弃也懒得理会割舍的纠缠,单因那短短二字断的一干二净。他所做自会离去的承诺原是当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离书因存放许久略有模糊,内容也不过客套虚礼,说什么夫妻情断全无恩爱,如今两方自由各寻良缘。
裴凛玉又看书案,却见除这一纸和离竟无其他——笔墨纸砚规整放落,似不曾动过。
难不成连一封书信也未留他?裴凛玉想到此等念头甚是好笑。视线忽落在纸篓中,眼见其中放有纸团,犹豫再三终于耐不住好奇捡起。
只是这纸上干净,独有一个凛字落在开头,再无其它——短短一字,多他一笔都不肯。
裴凛玉哼笑,脑中皆是那人提笔欲言又止模样——他是无话可留还是言多难述?裴凛玉将纸揉碎扔弃,扭头去了他处。
在书房静坐的人似知他会来,直接将一聘书递与他。
“这是何意?”
裴漠竹叹道:“你既与郡主两情相悦,我身为兄长定会尽力”,顿了顿,“长澜已道清许多,他说你们夫妻一场……”
裴凛玉打断他,眉心微皱:“谁道我与郡主有情意,不过他自作多情想全然脱身,你若不想裴家牵扯太多就莫去招惹,我的事从不需你们做主”。数年前是他们自作主张,数年后竟又想干涉这等,当真可耻可笑。
“凛玉”,裴漠竹却是叹息,颇有无奈,“长澜昨日便与父亲道了和离一事,今日离去也得了应允。你老大不小又无子嗣,早晚是要再寻良缘,若是真心喜爱郡主,以裴家家世也不是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年有长澜打理一切,你自是可以洒脱虚度,我知晓你总归是有不舍,可他毕竟离去……”
裴凛玉冷笑,双目灼热地看他:“你若真知晓什么就不会叫礼晚去死,我的好大哥你怎还不明白,我厌的是你,是这处处想操纵我的裴家”,而非那数年前独身而来的长澜。他从来都明白这些,这些年来他是迁怒长澜,可若问有无愧意,是绝无一二。
提起礼晚,裴漠竹神色微变,片刻才恢复平静。张了张口竟不知如何再劝戒这人。
“他去了何处?”
裴漠竹愣住,想这对何事都不关切的人竟会询问,不免生些好笑。
裴凛玉见他摇头,心中一沉,不愿再多与他口舌,转身要走。
只是裴漠竹又叫住他,迟疑一番忽然释怀什么地笑问:“我想知长澜是使了什么法子,果真叫你整月不入花楼”
裴凛玉愣住,双目疑惑,后知后觉什么:“是你叫他拦我?”眉心一时皱得更紧。
裴漠竹见他吃惊,恍然大悟什么,轻声叹道:“原是只要不告知你是我所嘱”,说着又是叹息,“一月前与我交好的于大人暗中告知我,京城遣人来查人口被贩至花楼一事,想来若是为真,那楼中常客便要跟着受牵连,你为裴家子嗣,自是不能对你置之不理,叫你受些刑苦”
前些时日郡主确是暗令严惩许多嫖客——裴凛玉哼笑,暗道难怪那人会突然求他,原以为是他寂寞难遣,想学人使些手段好与他纠缠,不想是这般原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可惜他不知自己是为郡主谋事,所做劝阻不过多此一举,劳费心力。
裴漠竹见他不为所动转身又要走:“长澜离去理应顺了你意,你怎还任性不肯听进什么?他也早有为你另寻妻子之意,也说你与郡主是为佳人才子,天作之合……就算你并非全然喜爱,但也该有考虑打算,若为郡主仪宾可谓大有好处,你……”
“只怕是对裴家大有好处”,裴凛玉背对着他冷笑,“你自诩是我大哥,可你当真有半点大哥作为?裴漠竹你还是想想那日被你害死的亲生骨肉吧”
裴凛玉离开后又想起近日来长澜异常,想他原是早有打算,不禁生出嘲意——这世间只怕寻不到第二个如他般反复多变之人,一面悲伤多情地与自己讨要欢好,叫他信以为真,舍了些怜爱,一面又处处谋算暗想离去,全然脱身。
裴凛玉站在院门前又想起两个时辰前长澜的情深意重,顿觉无名怒火又有升起——向来是他把玩这些虚情假意,他长澜区区一个童养媳怎反倒敢来玩弄他!
裴凛玉正有怒火,忽有一个不知哪院的下人路过,那下人面容清秀,年岁不过十七,在见到他时先是一愣,视线旋即含羞侧开,慌忙行礼。他娇羞地急步离去,心口为这片刻对视砰砰作响。
不想刚走两步,忽被人扼住手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拦腰抱往院中。
“少爷……”下人受宠若惊,不敢抬眼看他,恍惚间只以为做梦。只是这梦着实真切,叫他似听见那梦寐以求之人的胸前跳动。
不多时那院中主房便有阵阵低吟传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和离一事很快传遍裴家,裴凛玉虽不关切他人如何谈论,可听入耳后到底是有烦躁,索性寻了借口向账房要来银钱搬出去暂住。
小院选在人少地段,奔波了两日总算置备完善,入住时嫌人多嘈闹故只带两人伺候。之后他也并未闲着,白日在房中大睡不醒,到了晚上却如以往游于花楼。
明面上是解了姻缘后逍遥快活,实则如以往观察郡主疑心之人动静,又或推杯换盏间套些在大户谋生的门客话语,总之又与先前得了口信躲过郡主重罚的一些纨绔子弟打成一片,犹如醉生梦死,坐吃空山。
短短几日过去,裴凛玉眼见街巷张灯结彩,小贩络绎不绝,才知明日是为除夕。
郡主虽有打算留于此地,可这几日到底是要回京与太子同度佳节。裴凛玉见院中下人思念心切,索性许了他们几日年假,自己在花楼中租下一房间暂住,若有闲情还能唤来花艺伺候。
总之绝无可能回裴家。
虽是除夕却仍有恩客在楼中耍玩,一富家子弟听闻裴凛玉在楼中暂住便遣人将他请来与众等公子同乐。
裴凛玉正觉无趣,索性出席听他们夸夸其谈亦或争论不休,反正不失为趣。
“对了,你们猜我前两日买到了什么?”那众公子中喜爱显摆的赵公子忽然扯着嗓子道,接着也不卖关子的从身后抽出一画册。
众人见画册全然展开后登时惊叹不已。
“这……这可是连怀升大师的真迹,《八仙过海》图?”
“早闻大师真迹失落他处,你是如何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公子果真好运气,竟能买下这等真品……赵公子是向何人买来,那人可还有余宝?”
裴凛玉虽自顾饮酒不为所动,可双目却忍不住落在画册上,心中刚叹这竟是真品时忽见画中何仙姑尾指微翘,顿觉身子一僵,愣在原地。
同时那得了吹捧的卓公子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上扬露出讥嘲,道:“能得这画还得多谢裴兄的夫人,若非夫人忍痛割爱”,说着一顿,假意醒悟过来什么:“瞧我这记性都忘却已是不能称为夫人,还请裴兄莫见怪”
裴凛玉哼笑,这才明了所谓邀约不过是想羞辱。可他无意这些,叹息一声反倒发笑:“见怪倒算不上,只是我记得这幅真迹早存入宫中受人保管,又怎落入常人之手……可惜了赵公子这一腔热爱”
赵公子一愣,见他神情自然点到为止,顿时皱紧眉心,恼羞成怒:“你所言何意?”
裴凛玉却不说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告退:“何意都无,还请赵公子恕我无礼,在下还有要事不便多留”
裴凛玉说着也不理会他气急败坏,悠然回房。只是脑中仍是对那画册的疑惑——为何他年少时仿造的假画会在长澜手中?
他自幼学画,十二岁便能仿画以假乱真,有段时日更是极爱仿假,就是拿假画去典当也无人识破,也是心间骄傲使然,叫他常在画中留些自己的痕迹,那何仙姑手握金莲的尾指便是他有意修改又不叫人识破的得意之处。若不是此,他段不能想起这陈年旧事。
只是那假画早因他一时玩趣随手卖与他人,也因此惹了祸端,长澜又是如何得它?
两日前……裴凛玉又想起赵公子所言——原来他仍在城中。
除夕守岁甚是吵闹,裴凛玉在房中闭不能寐。开窗便见数不清的烟火升入空中,响彻云霄,将行人街巷照的闪闪发亮。锣鼓声从城南游至城北,期间又有小股行队汇合,人声鼎沸,乐此不疲。
也不知他们为何对此事热忱。裴凛玉心生无趣,想及不到深夜是不停歇,索性也穿衣出门跟入人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到底不爱热闹,没跟几步便心生退意,寻了较少人的路径独自闲步。相较那拥挤人群,这处确是冷清。
裴凛玉正走着,忽听某处传来隐隐吵闹——许是有人行霸,裴凛玉本不多善自不会多管闲事,便视而不见继续行走。
只是刚走几步又听吵闹声停,正觉好笑时忽见有人从身侧巷中走出,两人四目相对。
长澜未料会见他,顿觉心间错愕,只是片刻又释怀起来,转身就走。想他们已无瓜葛,何需为这撞见感到难为情。
裴凛玉眉心微皱却不说话,走入巷中才知竟是几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其中便有与人炫耀反被折面的赵公子。
正往住处去的长澜无奈叹息,转身看着跟来的人,笑问:“你跟我作甚”
裴凛玉见他神情淡然,不禁心中一沉,旋即哼笑,开门见山:“你从何得来卖与他人的假画”
长澜一愣,恍然大悟,笑道:“……那画并非我所卖,是不慎被人偷去后,又被人假借我名脱手出去”。那窃贼许是趁佳节在即,人多事杂未必会被留意,又见他是从裴家搬出无人照应,故趁他不在时偷走。典卖时又怕被追问是何处得来,只得说是他从裴家带出——他人听是裴家定先认定是为真迹,哪里管它到底是真是假。
也不知他怎就倒霉,遭人偷窃就算了,那得了假画的买主反倒寻他报复——如此快被识破倒是意料之外。长澜只以为是被鉴出假,却不知是被裴凛玉提过一嘴后叫人知晓确为赝品。
裴凛玉哼笑,眼中灼热:“可我问的,是你如何得来那画”,话音刚落,忽见赵公子又有追来,旋即皱起眉心,拉起他手拐入巷中。
那伙人口中念着咒骂,着实难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澜侧眼见他神情不悦,心间正有无奈,忽见前方是为两人高的高墙,只得无奈停下脚步。不远处又有烟火升起,将裴凛玉的俊容照得发亮。
长澜正要回身去与那伙人对峙,不想腰间一沉,双脚离地,晃荡间竟被抱起跳上高墙,接着裴凛玉又快步行过他人屋檐,如此反复横跳数个院墙后,终于在一处未点灯盏的院中停下。
除夕自古有点灯习俗,这屋院漆黑应是无人居住——可院内又挂有红灯笼与对联,怎会是无人。
长澜正有迟疑,却见裴凛玉坦然推开主屋房门,同时道:“下人回家,这里暂且只有我居住”
长澜恍然大悟,见屋内渐灯火通明,又想及那伙人不会罢休,只得跟着进屋。
“你竟搬出裴家”,长澜笑道,从容的竟无半夫妻分和离后的窘态。
裴凛玉哼笑:“现在你可要告知我,你是如何得那假画?”也是方才他偶然忆起,当初售卖那幅假画时长澜还未来裴家。
长澜见他执拗不禁生出无奈,同时心知无需隐瞒,便一一道出:“数年前有一人携画到长家卖弄,众人难分真假故深信不疑时,有常与他作对的人指出是为赝品,那人恼羞成怒便与之打赌,叫了十几人鉴了三天三夜,最后靠一丝破绽鉴出确为假品。那人觉面子受损便遣人将画毁去……”顿了顿,满是无奈,“我便趁无人在意将画偷走”。一晃眼已过九年,那日偷画后的喜悦与忐忑好似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裴凛玉见他神情从容,不似有假,更觉心有迟疑。“既是假画又为何偷来?”况且留存至今。若说是因喜爱他而保存……可这绝无可能,他造假之事连裴家都无人知晓,他又怎会知道。
长澜知他疑惑什么,索性笑着全然道出:“能将画造的出神入化也是极其厉害”,顿了顿,反问:“凛玉,你可曾记得,有一次你再去卖假画时被人围堵一事?”眼底竟满是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裴凛玉一愣——他语气分明知晓那画是他所伪。
“那时我虽与你同住,却还不知假画是你伪造”,长澜淡笑,“那日你乔装打扮拿着画出门,我担心你行些不妥才跟上你,不想你果真遭了先前买到假画的人设计,被追到四处逃窜”。许是想起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在被识破后奔跑的狼狈,长澜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凛玉却眉心微皱,似对此事略有忆起——那日眼见要被追上,不知是谁人将路过的粪车推倒,叫那些寻了他将近一年的人满身脏物地滑倒在地,着实滑稽可笑。
“凛玉”,长澜见他深思,心口不禁涌出些酸意,只是片刻又有释怀,叹息着垂下眼帘,问:“你以为我为何能仿你画迹?”
裴凛玉心中一沉,却不说话。
长澜不知将出口的言语会是大错,自顾笑道:“你少时画技绝妙,只可惜众人出于嫉恨不肯赏识,所得赞美也不过看在裴家面上。你心有不甘更是厌恶,索性破罐子破摔去画些艳情色俗卖与花楼,后来又造假画以此调戏那些自诩知画识画之人”。只是自被围堵后他便厌倦造假,后来索性折纸弃墨,不再画上一笔。
他为何能仿裴凛玉画迹?许是见上一面后生出欢喜,忍不住提笔模仿,之后日渐痴迷,竟能莫辨楮叶。
只是想他裴凛玉有些能力又如何,那些听来的真心赞美也不过是说与他造的假画听,就连本该亲近的裴家人对他也不过应付几句,私下更是道什么不过游手好闲,难成大器。
许是从未与他道过这些,不由思绪繁多,叹息一声又眼中带笑:“我虽不能与你相携白首,但也与你行过几年光景……不算枉然了这几年”。能知晓许多已是难得,又怎算得上虚度年岁。
裴凛玉见他神情带笑,似有庆幸,一双鹰眸顿时染上不悦,对他所言生出讥讽:“你果真喜我至深”。可这些他未必想叫人知晓,也未必想讨些怜悯。
他从未将这些告知他人,便是不想有人如他这般自以为是,自持知些什么的面孔对他施以同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即是喜爱我,又何必与我和离,难不成是想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裴凛玉讥嘲着,言语轻薄,眼中灼热,向他缓缓靠近。
长澜未料会惹他愠怒,心中不免生出悔意,只是刚要表歉却抬眼见他逼近至身前,愣神间又被他推倒压在桌上,背部弯曲抵着桌沿,分外僵痛。
长澜仰头见他面容近在咫尺,不禁心中一沉,侧过脸去。心间忍了又忍:“……我不该自以为是……我向你表歉”
裴凛玉却是哼笑:“晚了”,说罢便伸手解他腰带,将温热掌心探入衣内,用力捻捏他胸前乳首。这身子温暖,与他不知行过几次鱼水欢情,如今单是抚摸便叫他在脑中忆起什么,身体渐热,口干舌燥,欲望抬头。
“嗯……”电流般的刺激窜入脑中,长澜喘息一声,僵硬地挣动起来。
裴凛玉见状将自己腰带解下,转眼捆住他手腕后高举头顶,见他扭动腰身仍要挣扎,心间不禁生出恼怒。只是这恼怒过于奇怪,只得强压着不露于表,轻笑道:“你我虽是和离,可总归有些以往恩情在”,停顿着又是嘲意,“你就不能成全我念你心切?”
长澜顿觉四肢发凉。强忍胸前酸楚,长澜侧过脸不去看他。沉默一番却是叹息:“你我哪来的恩情……以往倒有夫妻虚名,现今这虚名消断……何苦行这纠缠”
裴凛玉自是不听,将他双腿分开又将他亵裤褪至脚踝,接着将指挺入那处窄小。
“嗯……”长澜一愣,忍不住嗓中低吟。内部被细微撑开的知觉传至脑中——竟有隐隐雀跃。长澜反应过来不免自嘲,想他果真自贱,竟对这等戏玩生出欢喜。
那指修长有力极会刮蹭,搅动一番又叫他周身发颤,胸前起伏剧烈,思绪恍惚。
长澜觉到身前这人气息渐有粗重,心知绝无可逃,索性闭上双目,低声喊道:“凛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落身前压迫忽然离去,身子随之被拉起翻过,未等腰间酸麻退去又脸贴桌面,双手被缚举过头顶,接着背部贴上温热胸膛,厚重气息从身后撒在脖颈。
长澜身子一颤,滚烫的硬物随之抵在身后,缓缓撑开那紧实内部。极致的快意叫裴凛玉神情露出着迷,双目灼热,待全部挺入后便开始不知轻重。
火热的内部紧紧绞拧着他,摩擦的快意激烈如潮,同着热血淌向全身,欲罢不能。
“凛嗯……凛玉……”长澜忍不住皱起眉心,方才被撑开的疼意随这交缠的快意退去,嗓音轻缓。一双秀眸渐起薄雾,侧脸看去是模糊不清,接着又失了神地不知看向何处。“嗬嗯……”
硬挺的欲望在裹缠中又有粗涨。裴凛玉快速顶碰着,一手环他腰身,一手握他被缚的双手,叫他难以脱身地同时将自己送入更深。
“嗯呃……嗯……啊啊……”
耳边忽听有不知哪处升起的烟火声,只是片刻又成交缠部位传来的羞人声响。以及两人粗重湿热,贪于欢情的喘息。
“呃——”长澜腰身一颤,随热液在体内绽放而转瞬瘫软。前端跟着泄了欲望,一时间思绪恍惚,双目迷离,四肢乏力,肩膀抵在男人怀中仍有发抖。
“你倒生得薄情,骗我游玩又一走了之,生生叫人看我的笑话”
长澜微微回神,无奈笑应:“可你也说过我年岁颇大,若再不做些打算,只怕难有善终”,说着又笑,“若哪一天你将我休弃,我岂不是无有后路”。与其等他如此,倒不如自己早些脱身,况且未必能大度见他与人恩爱。
裴凛玉却是哼笑,未有言语。抬手将他手腕腰带解去,让他翻过身坐在桌上,双臂后撑支起身子,身下垫有衣摆,双腿夹住他腰身。裴凛玉握住他肩膀,腰身一挺,全根末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长澜从鼻中哼出呻吟,周身随他挺入而摆动,宛置水中,飘忽不定。恍惚间伸出单手去搂他脖颈,裴凛玉竟也顺势俯身向他靠近。长澜觉到后背一紧,被裴凛玉从桌上抱入热怀。
身子失了支撑的胆颤叫他双臂紧紧缠住裴凛玉肩背,眼中涌出似承受不住这欢情的热液。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传来接二连三的烟火与爆竹声,响彻云霄,光亮透过窗棂照进床幔,久久不停。
原是到了子时——长澜抬眼去望,却是眼中湿热,看不真切。闭上眼再睁开,这才看清那些升起又转眼消散的璀璨。
“凛玉……嗯……”长澜忽然想到什么,忍着身间快意,双臂紧搂这人腰身,笑道:“这还是你我初次跨这年岁”。以往他不到初三是绝不归院,就是回来也不与他同膳求福……确是好笑。
裴凛玉哼声,不以为意。腰身重重一顶,眉心微皱,喘息间又将热液落在深处。等他缓过神见屋外烟火仍不停歇,不免觉到吵闹,低头却见他侧脸对着窗外,双目柔情,似有向往。裴凛玉忽觉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覆上他微启喘息的朱唇。热舌激烈交缠,欲望深不见底。
长澜缓缓睁眼,望着头顶纱幔过了许久才勉强直起四肢,坐起身见到裴凛玉的睡颜时不由一愣——这人细长青丝散落在枕被上,呼吸轻缓平稳,眉心舒展,朱唇贴合,紧闭双目,毫无戒备。他五官本就精美宛如冠玉,就是疲惫后毫不遮掩也足以叫人动情。
长澜叹息一声,俯身在他额上吻了又吻,轻声笑道:“新年快乐”
城中灯火通明却已冷清,偶有犬吠扰人,只是片刻又停歇宁静,万籁俱寂。有人影从未有点烛的院门离去,行步缓慢,不知去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正月初八,郡主携一聘书亲临裴府,随后与裴家约定好她与裴凛玉这门亲。许是两情相悦又或想跻身仕途,向来不顾裴家意愿的裴凛玉竟答应下来。
想来裴家虽富可敌国但到底未有官位,如今被高权聘入便是幸事,何况被聘为郡主仪宾,将来太子登了皇位更是高人一头。
一时间人人皆知这太子女儿将于明年来春与心仪郎君结为姻缘,成后世佳话。
正月初十,裴凛玉随郡主暗中前往结城,调查官商勾结私泄禁药一事。
路途行了两日,车马缓慢,路途颠簸无趣,裴凛玉便与郡主骑马先至结城。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在驿站停歇半日又日以继夜,终于在第四日大雪封路难行前抵达结城一处客栈。
郡主要来两间房,下楼见裴凛玉盯着街上行人看的认真,不禁心生好奇:“凛玉,你可是见到什么新奇之物?”
裴凛玉将手中热茶饮尽,满眼笑意:“算不得新奇,只是未想到能在此处见到熟脸”
郡主一愣,再看街上不由心中一沉,只是细看许久也只见到一蓝衣男子手持纸笔写着什么,不时与身前从马车上卸货的几人交谈,眉宇温善,神情认真。
再看裴凛玉,他确是将视线落在男子身上。
裴凛玉见男子点完货便进了旁边的医馆,便道:“天色不早,轻渡你先回房歇息,不用顾我”,说着径直往医馆去。
“展护你将货物清点完毕便回去歇着吧,其他的明日再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展护高声应好,遣几人将东西搬入后便拿账目去暖炉边比对。细对一番瞥见身侧有人站立,以为是工人便头也不抬地问:“可是有什么不懂?”
“不懂之处倒未有,只是想来寻医师看病”
“稍等,可是哪里不适?”展护未有多想,起身刚要接待,却在看清来人时忽然愣住。反应过来已作揖行礼:“见过裴公子”
裴凛玉倒也客气回礼,满眼笑意:“之前在医馆未见到医师时还觉奇怪,原是另谋高就”
“高就倒不是,只是依叔父所嘱到这处历练”,展护虽心绪简单却不迟钝,心知这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会平白来套近乎,迟疑一番索性直言:“裴公子若是为长澜前来,可能是要有所落空”,停顿着又补充道:“他并不在此地”
裴凛玉却笑:“你怎知我是为他?”
展护叹息:“我见裴公子脸色红润,声音洪亮,不似染疾,故有所猜测,若有冒犯还请宽恕”
“那他去了何处?”
“……我也不知,先前我邀他与我同来结城,他将我拒后也未说打算”,顿了顿,“半月前他与我作别,之后我便未有见过他”
展护叹息,又问:“裴公子可还要看病?”
裴凛玉刚出医馆便见有雪落在肩头。街上行人眼见落雪纷纷往家中赶,裴凛玉望了又望却生出走动的念头,索性向客栈讨来把伞,自顾在附近巡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来前听闻结城有一宝塔,里头埋着一位得道高僧,游人路此皆会去烧香求一吉签以求心安。
那塔倒不用刻意去寻,抬眼一望便能见到。裴凛玉走近便见有人为避风雪躲入庙中,而庙对面是一小食馆。食馆外设有帐幕遮挡风雪,幕下坐有押送犯人的解差在停歇相谈,裴凛玉细听才知他们押着几个犯人要到流放地,路途遥远,也不知何时能回任交差。
裴凛玉不信佛鬼神一说,在庙外看了眼便撑伞离去,并未留意到有一双目正灼热地看他。
回到客栈见郡主在等他,以为有急事便问:“可是有禁药消息?”
郡主摇头笑道:“不过是想在今日多见你几眼”
“郡主可真折煞我”,裴凛玉干笑,寻了借口要回房。
“明日是上元节,你我初来乍到,对此地颇有新鲜,何不借此游玩熟悉一番?”
裴凛玉知她何意,可他并非有心与她,只得寻些水土不服,官务要紧尔尔来推脱。
展护嘱托药童要将门窗锁好后才披上斗篷离开。眼见街上已无几人游荡,展护也快步赶回住处。推门见屋内灯火通明,脸上笑意不由更浓。
进到屋中见那人趴在桌上睡去,一时不忍打扰,便轻手将斗篷脱下,自顾要去厨房做些吃食。
长澜却在他开门要走时忽然清醒,见他回来难免有些惭愧:“你回来怎不叫醒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展护反倒有些羞意,笑道:“不忍叫你……你可有想吃什么?我去做来”
长澜摇头,笑道:“有也只怕难以下咽”,顿了顿,“不如我们去外头吃?这几日你多有劳累,又怎次次叫你下厨”
展护满眼笑意地应好。两人刚出门,展护忽想起什么,却迟疑一番才道:“今日我见着裴公子了”
长澜知他顾虑,便笑:“见着便是见着,提来作甚”。只怕裴凛玉是为公事到此,如今他与郡主订有婚约,想来也能名正言顺与她做事。
“是我多言”,展护笑着,与他到一小馆坐下,点来几份吃食后又与他同坐,道:“这对面是寺庙,人们都说店里的素食会受佛祖保佑,吃了能延年益寿”,说着脸上又浮出可惜,问:“你当真不肯留在此地?”
长澜无奈叹息一声,笑道:“我不过路过此地来探看你,顺带蹭住几日,你怎又要留我。若真把我留下,只怕叫你后悔上几年”
长澜并非迟钝难悟之人,可展护尚且年轻有大好前途,将来也不知要遇上多少好人,他何苦叫他在自己身上蹉跎虚度。“况且我可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展护一愣,见他从容带笑,心口压抑着却忽有释怀——若是这人想法,他又如何干涉。他知长澜心有打算,想必也无从介入。
“那你……如何打算?”
“我从未出过远门,所见不过是裴家那一隅之地,日后倒想跟个商队去见见世面”,不过在此前许是先将腹中孩儿流去。孩子向来不该出现,他也并非会多情带善乃至心绪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也好”,展护若有所思,终未将孩子如何打算的询问道出。
回去时雪已停歇,寒风四起,两人拉紧衣物有说有笑地往家中赶,只是刚进院门却见房门大开,接着身后忽跳出数人,手拿刀剑,满脸戾气。其中竟有身着解差官服的人。
长澜还未看清又见昏暗房中走出一人,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将展护护在身后。
“少夫人,几日不见就将裴少爷舍弃了?”
“周离你怎在这?”长澜望着这脸上落有刑犯刺青的女子,一时惊惶不已。按理说周家人早被流放亦或充军,她怎会在此地。
“自然是来叙旧”,周离狞笑,“说来也巧,今日刚见过裴凛玉就又遇见夫人你,当真是天意”
“你想作甚?”
“我想作甚?”周离大笑着向他靠近,“夫人你可知裴凛玉害得我有多惨?这次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救你”
周离摸上他发白的脸,甚是得意:“今日果真是好日子,不单将解差杀尽,得这自由,还能报心头之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裴凛玉早起下楼见街上热闹,便在比他还早起的郡主对面坐下,招来小厮要来吃食后又将视线落在门口,笑道:“大地方就是不一样,寻常过节也如此热闹”
“许是你往常都未有在意”
郡主刚要与他谈聊,忽听身侧一桌食客嗓门粗大。
“这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听说是个医师,也不知招惹了谁浑身是血,我见着他到处寻人,好像找个叫裴什么玉的”
“管他裴什么阿猫阿狗的,大清早惹人嫌”
郡主刚要看裴凛玉脸色,却见他径直起身,往那桌前走去。“那人在何处?”
路人纷纷劝他先去看医,可展护急得哪里顾得,只是眼见头昏体乏仍是寻不到昨日见过的人,一时心生悲戚。难不成真要长澜遭些不测?想他枉活这二十载,竟连长澜都救不得。
“你寻我作甚?”裴凛玉见他狼狈街头,隐隐猜到什么,顿时皱紧眉心,“长澜出了何事?”不然既是出事,为何不去报官而来寻他。
想来也是,长澜举目无亲,裴家这几年也未见他有寻常好友,若想离开,怎会孤身一人。
展护青蓝衣上血迹风干成深红,满是狼狈,臂上伤势触目惊心,只被他撕下布料缠裹止血。衣下只怕早已青紫。
“荒庙……”展护见到他顿觉心颤,紧抓他衣摆,唇色泛白,声音虚弱发抖,“长澜在城南荒庙……周离要你……独自去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眉心皱得更紧,只是本有慌乱的心却在想起那人半月前独自离去时生出半许不愿,接着似有赌气地哼笑:“救?他本事之大怎要我救?”他有意不去想周离是因他而起,只道心间仍生着长澜的气。
展护听罢顿生愤怒,可惜全身乏力不能指责。“你不能见死不救……”
裴凛玉哼笑,暗想这周离怎就阴魂不散。他并非当真不救,只是料想周离暂且不会杀那人,故转身要先回客栈拿些武器。至于皮外伤……只道长澜又要再受一回苦。
展护见他离开,以为他当真不管,顿时心沉谷底,同时脑中闪过什么,脱口而出:“孩子……长澜怀孕……你不能不救,不……”
裴凛玉浑身一僵,愣在原地。满眼难以置信地再看展护,他却已疼晕过去。
郡主恰巧赶到,见此场景也是一愣。不容她了解原委,裴凛玉便托她将此人安顿后再去官府寻来人去城南荒庙。
裴凛玉心间虽有惊疑,恨不能当面询问,只是毕竟人生地不熟,再如何快步,一时半刻也赶不到那荒庙。
他与长澜成亲八年,有夫妻之实也有数年,况且次次那般里外通透的欢情,怎会不知他为平人?兴许展护是为求他救人编造出口?可若非事实又怎无中生有。
长澜清醒时双手被缚在身后,全身倚靠墙面,腹中隐隐作痛,好在未有大碍。睁眼见身侧有一灰头土脸佛像,四周门窗又皆朽烂布尘,便是猜晓身在何处。房门破烂早不能遮挡,便能瞧见外侧有几人看守。却不见周离身影。
脑中忽忆起昨夜周离带他走时,展护忽然挣扎要救他却被砍伤一事,心间顿生许多愧意——到底是他连累。
正尝试将手腕绳索挣脱,忽有刺耳嘲笑传来:“除非你将手砍去,不然是万万挣脱不掉”。
周离不知从何处出现,眼中笑意甚浓。“这次掰断掌骨可不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澜无奈叹气,平静地看她:“你要报仇直接杀我便是,如此等待,又怎知裴凛玉是否前来”
周离蹲下身看他,眼中笑意不减:“夫人放心,不管他来不来我都会叫你死,不,生不如死”,说着用力抓他胸前衣襟,笑问:“我在牢中受辱时是错过了什么?一出来不是听闻和离就是裴凛玉与郡主结缘,当真有意思”,同时伸手解他衣物,“那我与你欢好也算得上天经地义”
长澜一愣,干笑起来:“我与裴凛玉早未有寻欢,你若想要,何不直接去与他讨来?”顿了顿,接着笑道,“他连平人都能欢好,没准对阳人也会生出欢喜”
周离冷哼,掌心移向他腰间。“上次虽未细尝便被人打断,可那快意却是难以忘怀。我细想许久,难怪裴凛玉不愿舍弃你”,话落径直将他推倒,也不顾外侧人可有探头偷看,一番撕扯便将他衣摆掀起,将他双腿屈膝张开后,又将他亵裤褪至脚踝。
似曾相识的画面叫长澜心中一沉,颇是无语。凉意袭入上身,腰间一阵空虚,暗想这人年纪轻轻怎就执意要与他私合。
周离也不墨迹,撩开衣摆掏出胯下物件,一番抚慰见它硬挺便跪着将他双腿高抬,同时不忘嘲笑:“也不知你新欢可有寻到裴凛玉”
长澜觉到那热物抵在入口,心中发紧地同时浑身一颤,方才平复的腹痛又有跃动。他倒不怕这等身子遭受奸辱,只是怕这胎儿受此流弃,叫这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公之于众。想来他确是心狠,不管哪般都未想这孩儿出世。
周离见他眉心紧蹙地侧着脸,心间羞辱报复的快意远大于这眼下肉欲。只是刚要如上次般将昂扬挺入,脑中忽然涌上热流,随之是剧烈的恶心感从心口涌出,叫她难受地侧过身子呕吐不止。方才还蓄势待发的热物也转眼软下。
长澜也是一愣。
周离止住呕吐后转瞬掩住口鼻,眉心紧锁地看他:“你……”眼中是细细打量。疑惑间忽有什么闯入脑中,叫她恍然大悟地同时又将眉心皱得更紧。“你怀有身孕?”
她知晓阴人怀孕后过段时日便能散些叫其他阳人闻之厌恶的气息,以此保全腹中孩儿免受阳人侵害之苦,可眼前这人分明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离忽然大笑起来:“你确是有孕,对吗?”她虽未靠近过有孕的阴人,可那厌恶确是像这么回事。“裴凛玉可是知晓?”
长澜听她言语笃定,顿觉胸口发紧。沉默一番才缓缓笑道:“与你何干”。这秘密到底是叫人知去。
“与我何干”,周离冷笑,愈加确信,“真是难以置信,你一直掩藏的事就如此被我知晓。我想想,难不成与裴凛玉和离是因与他人珠胎暗结?”说着又是恍然大悟,“难怪昨日那人要拼死救你”
周离见他沉默,神情冷静,方才惊喜转瞬化成怒意,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等下你可还能不出声”,说着穿好衣物走至门外,问:“你们有几人是平人?”
周离寻来五人,冷冷笑道:“裴凛玉来前随你们玩弄,最好叫他孩子不能出世”
五人皆为粗壮男子,俨然是周离招募收编的同牢刑犯。他们不是亡命天涯就是在狱中聊以度日,早是许久未触肉欲,眼下有现成的泄欲之物,哪里顾得他是否有孕。
长澜瞪着双目,眼见一男子将他双腿张开,见其未有湿滑便上下撸动自身物件,呼吸急促间终于泄出热液,涂在他身下。倒不是怜香惜玉,只为等会欢好更能尽兴。
长澜神情平静地看着,觉这等下场着实可怜与好笑。索性闭目敛息,一言不发。
男人本就馋得紧,又受同伴催促,便连忙抬起分开他腿要将秽物送入,只是连入口都还未触到,忽有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短剑从脸侧擦过,径直刺入身后梁柱。
长澜听到声响不禁心中一沉,方才在胸中紧绷的酸楚也转瞬如决堤之水涌入全身,悲喜不是,也不睁眼探看是发生何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方才还按住他的人顷刻离去,拾了武器与谁人缠打。长澜缓了缓神才敢睁眼去看,却在见到外侧地上一物时,惊得胸口发紧,后脊一凉,忘了如何移眼。
那地上俨然是瞪着眼,面容惊吓的周离头颅。那人竟趁她不备将她手刃——长澜心有惧怕却不是因平白见了人头,而是那血肉模糊之物竟是出自不知何时来的裴凛玉之手。
裴凛玉手握长剑与一群人交打,招招致命,眼中怒意可怕,似要将人生吞活剥。那群人失了周离却未有胆怯,只是到底未有裴凛玉心狠,眼见众不敌寡纷纷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裴凛玉喘着粗气立在外侧,回过神径直将一双戾气鹰眼投向里头。手中长剑有血迹淌下,随他走入滴落成线。
长澜心中一紧,侧过脸不敢看他。身下一丝不挂,修长玉腿瑟缩不已——也不知是怕是冷。
裴凛玉见状冷哼一声,转眼右腕发力,将剑尖指在他心脏前。末端血迹顺势融入衣内,如一朵血梅。
“凛玉……”长澜垂眸轻喊,心口有什么涌动。身子忽然一紧,被他从地上拉起。双手刚得解脱,裴凛玉又一言不发将他衣物穿回,怒意浓重。
长澜却不知他因何气恼。想及眼前非自己所愿,便鼓起勇气看他,却见他眼神灼热地盯着自己腹部。
长澜不敢多问,不想视线又落在周离头颅,想她年纪轻轻如此惨死,着实……
侧脸见裴凛玉仍不将视线移去,顿觉腹部似有被他看穿的焦灼,一时难耐地侧过身,干笑道:“你倒是厉害,能敌八九人”。说来也是,阳人本就生得厉害,若有意练习,确是人中龙凤,这几个乌合之众算得什么。
裴凛玉冷笑:“说厉害我却是不如你”,正说着忽见官府的人闯入将两人围起,接着郡主匆匆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不愿太多人尤其是郡主掺和,不容她询问便拉着长澜径直离去,同时不忘嘱托还有几个流放刑犯在逃窜。
出了荒庙,裴凛玉又从一衙役手中抢过马匹和一水囊,虏起长澜便快马离去。他也不知要去哪里。
长澜受不住这颠簸,一股酸苦涌入嗓中,接着弯腰伏在马背上呕吐。只是肚中无食,未真有吐出什么。
急马飞驰间,长澜发束被吹落,青丝松散随风扬动。裴凛玉不经意间看到他后颈旧痕——脑中顿时想起展护所言,手腕一用力,将马勒停。四下是荒郊野外,未有人影。
长澜有些心颤,还未从恶心间回神便被他拽下马,刚要挣扎又被他压在地上,大手一挥径直将他亵裤脱下。那瑟缩穴口沾有的痕迹叫他眼睛发红,不顾天寒地将他腰身高抬,将水囊中的水淋在上头。
“呃……”长澜身子一颤,张口喘息,还未回神又觉异物撑入体内,从里向外搜刮着什么,不知轻重。
长澜知他来时有见到什么,胸口难免涌出酸意。裴凛玉向来讨厌有人触碰他的东西,就是不要的,不珍惜的亦或扔弃的,皆是厌恶他人再触。若是要触也要不叫他看见,不然他定会心生膈应,愈加厌嫌。
长澜无奈叹息,抓着他手臂也不看他,轻声道:“没有……他们没有进来……”想他这个年纪仍要与人解释未受奸淫,着实好笑。
裴凛玉这才将指抽离,只是转眼又扼住他脖颈,双目灼热,嗓音低沉:“孩子……”顿了顿,“是真是假?”
长澜一愣,顿觉脑中昏沉,四肢乏力,心跳急促——难不成周离死前所说?沉默一番,“周离骗你你也信”,顿了顿,“我与你同欢数年,若能怀孕怎现今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冷哼,手中力度加紧,见他神情痛苦乃至说不出话,眼中怒意更深:“难不成你那医师也是骗我?”一想及连不相干的人都知晓此事,他却被蒙在鼓里,心口的怒意是如何也散不去。
长澜心底发沉,呼吸不畅,见他手腕忽然松力,顿时大口喘息起来。料及再难隐瞒,索性全盘托出。兴许能皆大欢喜。
“……展护未有骗你,这腹中确有珠胎”,长澜叹息,忽然笑着与他对视,“不告诉便是不想,不愿”
“什么时候有的?”
“许是俩月前你在房中情热。我并非全然是个阴人,不能嗅闻阳人情热气息,只以为你身体不适躺在房中休整。”虽是不能嗅闻,可若在阳人情热时未有用药,宫口便会被顶开受孕。那日事后他确不该因身心俱疲而心存侥幸未有吞药,不然今日又怎成这大错。
裴凛玉恍然大悟什么,眉心紧锁:“那日你果真骗我是院内的人”。说着又想起什么,沉声问:“难道你说只与我寻欢时有用的药是避子药?”
长澜淡笑,未有否认。沉默许久终于挣动起来,平静道:“你不用担忧裴家知晓此事后会将你束缚,我不会留他出世”,说着忽想起他与郡主,压着心口酸涩,又笑:“更不会误你前程。你年岁正值意气,青云万里,不该早有子嗣缠身”
“凛玉,你权当不知”
“不会留他?”裴凛玉冷哼,万万没想到他是这等打算。虽是他求之不得,可真从他口中听来又觉惊讶。
“你倒是奇怪,对他人是菩萨心肠,对自己骨血反倒狠心”,裴凛玉忽然愣住——这竟也是他的骨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会想到平人会成阴人。这几年来他正是仗着长澜是平人才在性事上肆无忌惮,如今竟告诉他这人确有身孕……这等冲击叫他如何消受。
裴凛玉心中发沉,敛容问:“为何隐瞒你是阴人一事?”
“只是不愿多些麻烦,”长澜淡笑,“凛玉,你也知众多阴人中,除去郡主般有些家世的能寻得好归处,余下的不是迫卖肉躯叫权贵富人把玩,就是沦为手信,在数人间几度流转,就算有幸入了高门,也如礼晚生不如死”
他不过是身为通房的母亲为争宠所生的不伦不类,与其叫人识为阴人把玩,倒不如算做平人勉强过活。
说来若不是裴家与他衣食无忧,这八年也不知会沦落为哪般——许是在权贵府中做着杂役,穷困潦倒,又或饿死街头,成野狗腹中之食。
“凛玉,”长澜无奈叹息,侧着脸不肯看他——他是狠心,只不过是知晓与其日后叫这孩儿不得善终,倒不如权当没有。况且这孩儿本不该出现。
长澜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数年前,那个同样不该出现的孩子。
“你就不怕遭些报应?”
长澜摇头淡笑,心口却涌出密密麻麻的酸楚,叫他忍不住自嘲:“兴许这便是报应”,长澜接着叹息,觉到恍惚。“……数年前私将孩儿流弃的报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什么意思?”裴凛玉一愣,脑中嗡嗡作响,心间正有迟疑,却见长澜侧着脸,眼底平静,好似方才言语的并非是他。
数年前流弃……难不成……
“长澜你说清楚,什么叫数年前流弃?”裴凛玉眉心皱紧,“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
“凛玉”,长澜叹息一声,终于抬眼看他。只是并不回应他的疑惑,伸手揽过他脖颈,仰头与他嘴唇贴合。温热的唇柔软至极,裴凛玉还未反应过来顿觉后颈一麻,眼前骤黑,身体径直瘫沉在他身上。
长澜叹息一声,将他推开时觉掌心一凉,才知他肩胛落有刀痕,因是不深,血迹受冻微凝。
裴凛玉醒时却见身在客栈房中,后颈酸麻,身上被褥宽厚。掀开又见未着上衣,肩胸缠有药纱。刚坐起身生出疑惑,恰巧郡主推门而入,手中拿有干衣和热食。
郡主见他苏醒,精神尚佳,便笑:“早晨你未有进食,想你此刻该是苏醒,便端了些吃食来”
裴凛玉一想到是被长澜打晕,不由心中一沉,敛容问:“我是如何回来?”
“是马将你驮回官府,我又遣人将你送回”
“……他呢?”
郡主摇头:“不曾见到夫人”
裴凛玉哼声,垂眸思考许久,忽然笑道:“可否劳烦郡主替我做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澜回到展护住处时,正巧见他坐在院中连声叹气,脸色苍白,神情担忧,抬头见他回来又立即生出惊喜,顾不得手臂伤势便将他全身细看。
见他无恙这才将悬着的心落下,激动万分:“还好,还好他们未有伤你”
长澜见到他衣袖下的药纱,想他平白受此横祸,内疚道:“我却反倒连累了你”
展护见他安然已是大喜,哪里肯叫他负疚,只是刚要劝他莫放在心上,脑中反倒想起自己与裴凛玉说过什么。一双秀眸顿时跃上不安,心绪低落,满是愧疚:“我……我倒是……长澜我对不起你”
长澜一愣,又听他道:“我……我为求裴公子救你,一时头昏将你腹中孩儿道出”
长澜恍然大悟,只是对此事早有猜晓。见他愁眉苦脸,只得笑着连番安慰:“你是救我心切,况且若非你寻到他,兴许我已命丧黄泉,我要多谢你才是。况且是天意如此,就算你不说他也会知晓”
长澜不忍他多想愧疚,便借口肚饿叫他与自己一道为午膳做打算。不过本是他出言安慰,却叫自己生出酸楚——展护所言分明道出裴凛玉是听他有孕才来施救。
想来也是,若非他心有惊疑为求明朗,又怎以身试险,多此一举,反正于外他们已无瓜葛,所谓见死不救本就理所应当,于内……除去那几年欢情,他们也不过萍水相逢,形同陌路。
第二日,长澜便与他道别。他本就是路过此地来看他,如今裴凛玉又在,自然想早些离去。
倒不是怕裴凛玉纠缠,反倒是怕他视而不见——他到底有些自知,说是不愿与他有何瓜葛,实则是怕见他毫不在意而伤了心,寻了理由暗自庆幸。说来好笑,他这等年纪竟还学年轻人思春多情。
临走之前,展护说要去买些特产与他,不想刚出门竟又折回,神情无措。“外面……外面张贴有你的悬赏”
长澜乔装打扮后,果真见大街小巷布着他的悬赏令,就连城门码头也有官府的人搜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展护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医馆的老先生心急如焚地来他住处,见着他便道:“展护啊,也不知你惹了什么祸端,刚刚有人带着官爷将医馆查封了,还说若是想无事就将此事告知他,这个他到底是何方神……”
老先生愁眉苦脸的正说着,不经意间瞥见展护身侧的人,回过神来竟有颤抖:“他……他不是那悬赏……悬赏……”
展护怕他泄露招来官府,又怕长澜听见心生烦乱,连忙将他请到另一侧说明原由,等他又再三保证此事他会解决后,老先生这才半信半疑地离去。
展护扭头见长澜正盯着自己,想及方才夸下海口,不由生些窘迫羞意,侧着脸道:“你不用担心太多,没准过几日便会无事”
长澜无奈叹息,想他们不过寻常交情,他却处处为他着想。裴凛玉意图再清楚不过,他自然不愿将展护牵扯进来。
细想一番已是有了打算。“展护,你明日去告诉他我在此处,可好?”长澜怕他担心,又道:“我不会出事,况且他昨日还出手相救。此事了后我也好继续上路”
“这……”展护见他神情从容,似有对策,刚到嘴边的拒绝终是未出口。
第二日展护依长澜所言送了口信与裴凛玉,同时叫他遣人解封医馆,之后便如长澜所托,留在医馆未有回去。此番已是明了长澜不愿他插手,虽有不甘却是无奈,只得在裴凛玉去寻人前劝戒他不可乱来。
裴凛玉果真在那小小院落中见到寻了两日的人——长澜从容坐在院中,身前置有一碗一壶,不知何意。
裴凛玉忽将目光落在他平坦腹前,神情怔愣,旋即敛容,开门见山:“那日所说流弃到底为何?”
长澜知他会问,心中也早有打算,便未想再瞒。只是说之前忽将后颈咬痕露于他看——虽是有数次被咬过的痕迹,可最先那个早在成亲前便有。他们初夜却是成亲那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记起那晚还嘲他婚前与人私合一事,顿时将眉心皱紧,问:“这是何意?”他知咬痕早有,起初也确是厌他曾与人苟且而处处讥嘲,只是奈何情热焚身只得次次强忍嫌意,久而久之索性视而不见,有了玩趣时还能咬上一口,叫他吃痛受惊,含入自己更紧。
裴凛玉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双剑眉皱得更紧:“难不成是那时与人珠胎暗结?”
长澜却是摇头,垂眸笑道:“你不记得自是不知何意”,顿了顿,“我若说这咬痕自始至终是你一人留下,你可相信?”知他定是不信,胸口不由生出何苦去问的自嘲。
强忍一番见他眉心紧锁,神情不耐,只得叹息接道:“说来也是,你只记得数年前你被人暗算时是我将你带回,又怎记得那日你还初来情热,在巷中将我侵夺后又咬我后颈一事”
那时裴凛玉年岁十七,本该处处张扬的年纪却极其沉默少言,外人看来便道他谦逊内敛,此番称赞自然引来同窗嫉恨,乃至一日散学时被人在巷尾暗算。寻到时已是半昏不醒。
说来好笑,裴凛玉只以为他右腿长疤是那些同窗所害,却不知是他情热时发疯,为防他逃跑而将他抵在墙角侵夺,偏偏那墙角置有被人扔弃的房梁残物。待他反应过来有血迹流淌时,裴凛玉反将他沾了血的指含入口中,接着便呼吸急喘,双目发红,狂躁地将他后颈咬伤。只不过咬后颈来标记所属一事对他未必有用。
“我自然不敢将此事张扬,也见你醒来毫无记忆,便跟着当无事发生。也正因如此未有善后……”长澜想起那时愚蠢,不由叹息起来。
他是初次与人欢好,又是以平人身份长成,无人教导,哪里知晓被顶入宫口授子后需有善后。若不是一个月后展济世见他面容苍白替他诊脉,许是到显怀都只以为是饮食不当,日渐肥润。
“你便瞒天过海独自流弃?”裴凛玉眉心紧锁,呼吸不畅,也不知是惊是怒。他知这人未必心软,可听他述完仍有迟疑惊讶。
“你为何不将此事道出?难不成是怕裴家因你父亲隐瞒而去寻他麻烦?”
“长家早不在城中,我何需惧怕”,况且他未必在意此事。“我说过你正值年轻,怎会叫你受子嗣缠身”。那时裴凛玉本就因他受了许久嘲笑,何苦再多一人伤他脸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想他事事周全,不由冷笑:“你倒是为我着想”,说着又是哼声,问:“那这个孩子你又如何打算?”虽有询问却并非关切,只是想知他又能如何重蹈覆辙。难不成他当真要再负一个孩子?
长澜微笑:“我说过不会留他误你前程,也应该如数年前不该叫你知晓”,同时从怀中掏出玉瓶,将瓶中什么倒入身前的碗后又将壶中温水倒入,行云流水,未有迟疑,“我尚不知自己前程如何,又怎敢予他来此世间”,说罢便将其端起饮入。
裴凛玉见他从容不迫,惊觉那玉瓶装为何物,还未反应过来已是将碗打落,旋即捏住他嘴角将手指探入喉部。
长澜眉心紧锁,面露痛苦,而裴凛玉力气颇大,叫他难以挣动,不一会儿便将入口之物悉数吐出。嗓中干涩疼痛,腹部更有阵阵痉挛抽搐,叫他后背生出冷汗,悲喜不是。
“你若敢再喝这药,下次我便叫你吐上三天三夜,叫你如愿将孩子吐出”
长澜闭着眼缓缓归神,却是假笑:“何苦”。这孩子于外人而言来历不明,他何苦留他受些流言唾骂。
“自然不许”。裴凛玉只觉胸前生出滚滚怒意,双目着火般瞪视他。可他又理不清头绪为何气恼。
“不许,”长澜呢喃淡笑,似从方才多情间抽离回神,“也是,你向来自大从不顾及他人,又怎会知晓我心中愁苦”
裴凛玉愣住,如鲠在喉——他们看似有些情意,可若是真要细究,兴许他与楼中花艺的虚情都比他多上几分。
问他可有顾及?着实好笑。楼中花艺被连掷千金都未必愿有一笑,而他单是回应他一声轻唤都能叫他喜上眉梢,暗自多情。在他心间,长澜确是轻贱如纸,他何来顾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难不成,你想留他?”长澜觉到好笑,裴凛玉怎会生这念头。
他本就料想是裴凛玉顾及孩子会被留下才四处寻他,这才生出索性叫他亲眼见自己服药的念头,一面叫裴凛玉心安,一面断尽两人最后牵连。
谁知他竟道不许。也不知裴凛玉怎就生得孩子心性,处处任性不说,连这等事都要叫他暗自多情,徒增悲怀。
长澜见他沉默,只得轻叹道:“也不知此事怎就烦乱,你权当不知亦或袖手旁观便好,何需来逢场作戏”,也不知他是持何等心境道出不许。
裴凛玉哑然僵立,抿唇不语——他又如何料得会平白无故造出一个孩子来。可细想种种,长澜先前举止原是已有暗示,当时觉来好笑的行为也在脑中恍然大悟——那时长澜便知了此事,早做了打算?
裴凛玉忽觉这男人难以捉摸,以往那般求爱的是他,如今决绝的也是他。
自己呢?裴凛玉忽然自问,却问不出为何拦他。知有一子已是惊讶,不想先例原是早有。这人瞒了数年,若非是想了断,许是到死也不愿说。
裴凛玉知晓这孩子确是不能留下——即是知晓又为何阻拦?
裴凛玉沉默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哼笑一声,万般随他。“那你就将他流弃吧”。说罢心间一沉,扬袖离去——他确是不知方才为何多此一举,许是近来心浮气躁,一时冲动。
“凛玉”,长澜心间一沉,见他顿步未有转身,轻叹道:“你与郡主已是有了婚约,段不可再如以往游戏人间”,许是想起以往被他冷落的日日夜夜,胸口涌出酸楚,只是刚想再说些什么,裴凛玉却头也不回地离去。
也不知这日子怎就过得如此荒唐。
裴凛玉一出来却见展护立在门外。展护见着他先是一愣,而后慌张躲避视线——他确是放心不下长澜才偷偷跟来,只是又不敢叫他生些气恼,只得躲在门外,暗想若是长澜呼救,他也可闯入将他救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知他是担忧自己对长澜不利,当即哼笑道:“展公子若是不放心,可入内见他是否安然无恙”。想来长澜也是好福气,能寻得展护这等痴情郎,两人日后定是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裴凛玉忽然想到什么,见他正犹豫是否要进去,不由又生出笑意,问:“医师是因何喜爱长澜?”
所问倒是开门见山,叫展护身子一僵,神情羞愧,似被他窥探到心中私处,窘迫地将刚要推门的手缩回,愈加不敢直视他。“这……我不……”
只是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叹了口气,将心中对他们曾是夫妻的介怀放下,赧然道:“也算不得喜爱,只因那日他道了些点醒之语,叫我心有介怀,夜不能寐。也是细想许久,忽有顿悟,叫我……”叫他仅一面之缘却春心萌动。
知晓长澜已为人妻后他更是夜夜为那觊觎的情思觉到羞赧,相见恨晚。“若是我早些与他相见……”
展护低着头忽然一愣,眼见自己将心中言语道出,一时面红耳热,不知所措。
裴凛玉见状却是哼笑,不知为何竟生出隐隐得意,笑道:“他到裴家与我同住时我年岁十三,医师应是与我同年”,说着有意停顿,“如此一言确是要早上许多”
展护知他何意,更觉心有羞愧,难有出言。
“你与他可坦诚相待过?”
展护怔愣住,抬眼见他双目坚定却是带笑,神情认真,立即意会到他是意有所指,顿觉脸上一热。“我与他不过寻常交情,哪来的坦诚相待”
裴凛玉却笑:“医师多心了,我问的是这个坦诚相待,并非你的那个坦诚相待”
“这……”展护脸上更热,虽知是他存心戏弄,可到底何意皆他一人说了算,哪能辩驳。“……我当真失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凛玉见他不卑不亢又有一副好脾气,心中顿生玩意,故意靠近在他耳边道:“医师会错想我意定是因心有此念,既是如此何不身体力行”,说着一顿,又笑,“你以为我为何会留他数年?”
展护惊愕地更觉脸上红热,刚要出口否认亦或辩驳,却见裴凛玉笑着转身离去。怔愣许久才从方才言语中回神,心绪不定。叫他更难以启齿的,是他竟如淫人小贼,单因戏弄而浮想联翩。
迟疑许久,心神不安的人终是转身回了医馆。只是整日下来皆心浮气躁,不能定神,乃至被老管事赶回家休歇。
此时已是傍晚,展护索性拎着热食回去。见长澜房中有灯,一路上怕他一走了之的担忧终是放下,只是刚如往常推门而入,竟见到他裸着上身,对着镜子做着什么。
展护始料未及地将他看尽,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地侧过身子,面红耳热,说不出话。
长澜却不似他羞愧,反倒坦然笑道:“你倒是奇怪,对羞处司空见惯了才是,今日怎不好意思起来”
说着自顾将一药膏涂在后腰,眼中笑意然然——展护性情单纯倒是难得,只是怕他因此吃亏。
展护定了神,也拿他言语安慰一番后,这才敢回身看他。只是脑中不知为何闪过裴凛玉的话,叫他下流地竟将双目落在他胸前——那乳首颜色漂亮,顶端豆形微挺,乳身未有涨大——也不知它是软是硬……
展护身子一僵,暗自唾弃悔恨心中淫思。他虽未尝过情欲欢好,却也知晓此刻嗓中火热是因为什么——裴凛玉所言到底是何意……
长澜眼见将周离所致的伤涂好药后终于松下口气。目光忽然下移,见到镜中腰身粗了些许,不由生出无奈,想这尚是平坦的腹中竟当真存有一子——这孩子若是生得命好,日后定是长大成人,抒一方宏图大志。只可惜投错胎身落在他身上,徒增幽怨。
长澜无奈叹息,着手寻衣时却见展护不知何时走至身后,从镜中看去又见他双目微垂盯着自己后背,神情怪异,不由生出疑惑。“展护?”
长澜转身看他却见他面容放大,嘴唇相触,同时如鱼的热舌滑入口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澜眉心微锁,用力将他推开数步。见他呼吸粗重,神情转瞬懊悔,只得干笑舒缓方才尴尬:“你今日颇有怪异”,说着恍然大悟,“你可是未有服药?”阳人若是情热将近,确是会对他人做出歹行。
“我不知……”展护心中一沉,知他是为自己寻来借口,迟疑半晌终于点头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长澜无奈叹了口气。屋中炭火暖热,叫人未觉寒冷。刚寻到里衣穿上,肩膀忽然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又被翻过身扼住下颔。突然贴上来的唇舌不停张合着用力吮吸撕咬他的,毫无轻重。
滚烫的掌心揽过他腰身后径直向上,停在他胸前挺立。
“展护……”长澜皱着眉挣动许久才喊出声,也是出口喊他后他才松开手。展护双目灼热地看他,胸前上下起伏。
长澜难想他是哪般,侧脸叹息一声,连忙将衣物穿上——想他年纪颇大,身材又是能与阳人争强的健挺,也不知这展护怎就生出冲动。
展护却是双目坚定,无方才半分羞愧迟疑,就连以往谦和温雅也是不见,叫人看了生出压迫,想退避三舍。“今日裴公子告诉我,说……”
长澜打断他:“莫去在意他所言,他不似你知情达理,言语谨慎……若是说了些叫你多心动摇的言语,权当一时杂音,听过便忘”
展护却笑:“长澜”,步步靠近,将他逼退至床榻前,“若是我先一步识你,是否能叫你为我这般处处维护,念念不忘”
“我不知他对你说过什么,只是我对他……与相见早晚无关”,长澜敛容道,“我对他并非一时欢喜,也非一日深爱”
“有何深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澜不禁垂下眼帘,叹道:“我与你不同,能平安长成且识字读书已是大幸……”
同龄压迫便是常有。那日也不过平常遭遇,唯一不同的是有一男子替他出头,不单将他珍物夺回,还出言叫他免受回家后的报复。那番裴家自会登门赔礼的言论别说是回去,就连之后几月也叫他平安无事。
他眼见得救自是感激,只是询问男子姓名时,他只说是自家公子所嘱。他的视线跟上男子背影,心想兴许能知晓是哪位公子。
随后果真见他向一坐在凉轿上的少年行礼——那少年面如冠玉,手撑玉容侧身倚靠,一双明眸慵懒打量四周,不知引来多少人驻足观赏。那少年容貌便如雪间寒梅,雨中细柳,叫他神魂颠倒,念念不忘。
展护听罢心中一沉:“原是裴凛玉助了你”
长澜笑着却摇了摇头,叹息着沉默半晌才道:“裴凛玉并非多善好助之人”,顿了顿,言语平静带笑,“遣人相助的是裴大公子”。只是裴凛玉恰巧在门外,叫他一时错认。
他也不知此时再述往事应把持何等心境,许是抱以和当初知晓原由时的同等恍然大悟,又或独自伤心失落,为不知什么的情绪生出遗憾亦或不甘。
那日只因裴漠竹嘱托完便入裴家店铺巡察,叫他未有看见,而裴凛玉不过是不愿跟随,故在门外等他。
不想如此一等,竟叫他心花怒放,暗自苦恼了数年。若不是某年裴大公子提及此事,他还不知那日是他将人认错,乃至一时多情自愿入这裴家。如今在这纠缠间倾负数年,待他回过神来已是将近而立。
俗言三十而立,想他这等年岁仍是此等模样,当真枉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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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澜摇头淡笑道:“自是无关,只是若说当年本该叫我悸动的并非是裴凛玉……”忽然停顿住,也不知该如何道尽以往情思。
“就算当初见的并非是他,就算与他相见甚晚……裴凛玉待人向来自大独断,可要说他薄情无心又是片面。我识他时他才十三四的年纪,虽是任性却也不坏,反倒在我初来乍到受人羞辱时会来出面……”虽说事后总免不了对他挖苦讥讽。
如今想起这些破碎光影,才知所谓难舍是意料之中。可论为痴情……长澜苦笑——倒是比不过古来为爱不生不死的痴男怨女。
长澜不知为何想起卓先生——卓先生待人温和谦逊,又是极注意喜爱裴凛玉,这偏爱自然叫尚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心有悸乱。只可惜那时他因成亲而愈加寡言,不然段不会将情意掩藏至深,直至今日也未亲口与先生道出。
展护见他言语平静,神情释怀,不由觉到好笑,问:“这些就叫你沉沦至今?你倒是多情”
长澜摇头,并未在意他所言。
有一次是他稀里糊涂去给裴家祖奶奶过寿辰。他不知府中会借此攀比——想来他长居院中鲜有外涉,如何得知那寿宴是此等荒唐。
等他知晓时自然为时已晚。只是正当窘迫而不知如何是好,院中忽来人递上一颗南海夜明珠,说他是初婚羞怯,不敢亲自奉上。
等他好不容易从那荒唐中抽身回院,便见裴凛玉在院中把玩一颗同样的夜明珠。那时裴凛玉一见他回来便讥笑他何必去凑合那些,去了招人笑话倒是无碍,却害他要将双珠礼盒折为一珠去送人。
想来裴家攀比众多,妄图一花独秀百日不落的又是数之不尽,裴凛玉视而不见倒是独善其身,免受烦恼。
“你倒是记挂他的好,就怕他不过一时兴起,叫你自顾多情”
“何须再计较他当初是为哪般”,长澜无奈叹息,“若是注定要我对他生出念想,是早是晚又有何干系”。惊鸿一面固然欢喜,只是若无他事牵挂,如何念念不忘,暗自苦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展护却是哼笑,默不作声。
长澜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他毕竟年长,怎叫尚是年轻的展护如他当年生出错想。
这求而不得便如剧毒,若不及时止损便会如他这现状,心有释怀又如何,这释怀不过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这桎梏从生到死如影随形,哪怕是濒死也会在弥留之际生出来世不见亦或下世结缘的痴念。若能防范未然,何需含恨而终。
“……这房中门窗紧闭,炭火烧热着实闷人,我去院中透透气”,长澜借口离开,不想与他擦肩时手臂一紧,天旋地转,被他推到榻上。错愕间腰身空虚,惊觉是腰带被他扯下,顿时皱起眉心:“莫做此等生悔之事”
“你与我道这些是想衬你情深意切,还是想叫我知难而退?”展护双目带笑,同时掌心探入他衣内抚摸。
见他撑手挣扎,索性将自己腰带解下捆住他的手腕,高举于顶,又见他神情惊惶仍旧挣动,不由眉心微锁,嗓音低沉道:“别动”
“莫做这等悔事”,长澜不知他力气之大,一番挣动下反倒叫自己发髻松落,如水流倾泻,四下散开,盖过他的肩背与侧脸。
展护不应,将他衣衫松扯褪至肩臂,同时掌心下移滑入亵裤,指尖一勾将其褪至膝处。
长澜面色苍白,心口发紧,脑中思绪混乱,无从述起。“你且及时回头,切莫日后生悔”
“我为何生出悔意?只怕我是恨不能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