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2)

“青阳……”

种种被掩藏的记忆在一瞬间上涌,他对“我”亲手教导,细细照顾,百般庇护,哪怕我做错了事也从未对“我”说过半句重话。自我成长以来点点滴滴画面不断在眼前呈现泯灭,连带着其中的情绪也不断地刺激着我,只有他的眼神依旧如初,温和亲昵。

这究竟是谁的记忆?

清晰到任意一个细节都可以轻易回想起,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起来。

这是云玄的记忆,而我呢?

或许我就是云玄,只是忘了之前的一切?还是我根本就是另一个人,而这些记忆只是原本的“我”留下来的?

“——够了,云玄,清醒点!”所见的物景猛地一变,有人声音如寒泉一般倏然响起,强逼着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稍稍睁开眼,就能察觉到那人漆黑的眸子正紧紧盯着我。

视线仍然不甚清晰,就连他的身影也只能看清轮廓而已,体内的经脉倒是被梳理了大半,甚至灵气也开始随着四肢百骸虽缓慢却毋庸置疑地周转起来。

我足足呆了半刻钟,才慢慢低下头,手指带着点儿颤抖的捂住额头。

如果刚刚云和没有叫醒我,现在我早已陷入对自我的质疑当中,如当真陷入这种突如其来的疑惑当中,只会彻底演化为修仙之人颇为忌惮的心魔。

心魔是修仙者修仙之途最大的阻碍,千千万的修仙者只因一念之差,一生都无法摆脱心魔纠缠,或走火入魔,或此生修为再无寸进。

现在想来才发觉有些可笑,无论我曾经是否是云玄又怎么样?我记不得曾经云玄的记忆时尚且有商榷的余地,现在我已经想起来了大半,那我自然就是云玄!

——紫霞派灵霄峰青阳子之徒,云玄!

放下手,我终于抬头朝云和站着的方向一笑:“这次多谢云和师兄相救了。”

他看着我,缓缓一点头。云和就坐在床边,仍旧是一袭白色衣裳,看上去与平日并无不同,只是那双漆黑的瞳孔始终定定地注视着我,隐隐地又带了点我极为熟稔的情绪。

想到刚刚所记起来的那些记忆,我又有些疲倦,下意识的就想避开这位喜怒无常的师兄。迟疑了几秒,这才低声道:“……若是师兄无事,云玄想自行休息片刻。”

“自然。”那人淡淡道,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如行云流水般的起身走向屋外。

我望着他的背影,直觉仿然有些奇异,很快他白色的衣角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当中。

我独自坐在床铺上,良久,伸出右手,微曲三指,左手拇指一捻一划,一个不过半尺的半透明的水镜中瞬间就映照出了我的脸,纤毫毕现。

渡生碧霞镜是我自器阁中取来的,器阁中取来的灵器都可隐藏至丹田当中,而我如今修为已然恢复了四成,却完全没在丹田处看到它的身影。

右眼又是一痛,已是我醒来的第二次。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视线和之前相比清晰了何止千万倍!

然而一眼,我就清晰地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容貌仍是一贯的清秀,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眼睛。左眼与平常人也并无不同,然而右眼处竟是一片深浓的暗红色!那种稠黏的色泽极易让人联想起满是血腥的魔道,其间又有几缕鲜红色的线状物穿过,隐隐形成了一个模糊而诡谲的动物形状。

分离

与其说那个动物形状是太过模糊才让人看不清楚,倒不如说每当我试图看清的时候,那些血红色的线状物就随之移动变换,尚未仔细看几秒,我就察觉到灵力大量的朝右眼涌去,原本才刚恢复的灵力又一次被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其中的动物图案竟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得清晰起来!

或许是不满足于现有的稀少灵力,变化到了一定程度后,原本已形成基本轮廓的鲜红色图案又开始缓缓散去。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左眼平淡无奇,右眼却是诡异骇人,整个清秀的脸庞在此映衬下显得诡异绝伦,不似修仙者,倒更像是修魔者!

九州界中对待修魔者态度多分为两类,一是于己无关,只要修魔者尚未成为一方祸害就一律无视,二来则是视为眼中钉,见者必除!

鉴于修魔者十有八|九危害颇大,这二者中又以后者居多,几乎到了每出现一个修魔者,当地的正派修仙者就纷纷群起而攻之的地步。

我将凝聚在右眼处的灵力统统散去,又闭目行了一个小周天,再次睁眼的时候,镜中的自己右眼已经恢复了常态,只除了有有一丝红色不易察觉地竖在瞳孔中。

我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这种莫名的变化和渡生碧霞镜有着根本的联系。

此时我算是伤势刚愈,不易在情绪上有太大的波动,若想替青阳子报仇雪恨,暂时却反而不能有过度悲愤之情。

我凝神静气了半响,才暂且让自己忘了那个人的身影,待到情绪基本平复的时候,我再望向镜中,右眼再无任何异常,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挥手散开水镜,我这才来得及注意其他,身上的里衣光滑柔软,显然和之前那件的完全不同,还被仔细地整理了一番。想着衣的动作一停,我先是尴尬了片刻,才复又坦然起来。

云和师兄总不能就让我就这么昏迷在池中、或者光……光着身体躺在床上吧?

摇摇头,穿戴好了衣物,不过片刻我就再次发现视线重新模糊了起来,只能勉勉强强的分辨出屋内的摆设。好在我对这间房间已经足够熟稔,不怎么费力就找到放在桌上的半月剑,轻易摸出了门。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袭眼熟的白色身影立在不远处,遥遥望着我这边。

“云和师兄?”我手倚在门框上,朝他所在的方向轻微地笑了一下,心底从未有过的清明,“有几件事……云玄想知道,不知师兄可愿告诉我?”

那个身影如风般飘然至我眼前,我又感觉到了那种极为熟稔的视线,莫名的,心底触动起来,竟是联想到了青阳子。

勉强按下翻涌的念想,我停了停,才又低声道:“师兄是如何得到消息的?青……师父又是逝于何人之手?”

这些日子云和几乎都在照顾我,偶尔出去也多会带回来各种灵草,他究竟是从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九州界已传遍,天魔教教主率众与紫霞派争斗,两败俱伤。玄阳子轻伤,而灵霄峰峰主青阳子死于松北月之手。”他语气不变,只和平常一样冷淡地开口,所说的话却却让我神智一荡,右眼微烫,险些又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索性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已昏迷了半个月,又从未从这里出去过,自然得不到消息。”

右眼更是一阵疼痛,我咬牙忍耐了片刻,强行将脑中纷乱莫名的思绪统统压下,指甲掐入掌心,深深的刺痛感让我清醒了不少。

“多谢,云和师兄告知。”

松北月,松北月。

我恨得几乎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怒,然而念头一转,心底却又是满满的苦涩。

如桃花般亮丽无邪的笑颜在脑中闪过,我竟是无措了起来。是啊,若是其他人倒还好办,但是如今——宁宁呢?杀死青阳的是她的父亲,是天魔教的教主——而她是天魔教的圣女,松北月之女!

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仅仅是身份相隔而已,如今得知了青阳的消息,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却是那么可笑!

弑师之仇,何以抵消?

宁宁……松晓宁……

“勿要多想,你既已食下天曦果,伤势自可在半月内复原大半,虽视力所及仍有影响,亦可于三月内完全复原,”他又平淡道,“想来青阳子并不愿你满心仇恨乃至形成心魔,不若好好养伤罢。”

天曦果?

常有高阶灵兽守护,又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的天曦果?初听闻这世间罕有的灵果,我愣了愣,接着听闻他劝诫的话,也只摇头一笑。

“此番多谢云和师兄了,只是关于师父的事情……云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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