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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2 / 2)

“我没有!”王晓民低着头大声辩道。

“你还不坦白!”大汉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一俯一仰。王晓民的脸色立时由红变紫,舌头也伸了出来。

“住手!”不知什么时候工宣队里的军代表已走了进来。他大喝一声,走到台上,拉开工人大哥的手。

“我唱的是藏、藏族民歌《北、北京的金山上》,我没、没有污蔑毛主席!”王晓民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激动地断断续续的说道:

“那你把这首歌再唱一次。”军代表和声地说道。

王晓民摸摸仍在梗塞作疼的喉咙,一时唱不出来。他弓着腰咳嗽了一会,良久,终于嘶哑着声音,眼含着泪水,轻声唱道: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心儿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巴咱嗨!”

“你们听,他说‘打靶鬼’!他唱到最后竟敢污蔑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和社会主义!”那个站在一旁的模样凶悍的工宣队大汉吼道。

“乱弹琴!这是藏语‘巴—咱—嗨’!”军代表大声喝道。

立刻,全场暴发了一阵大笑。只见一百多人的会场上,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直流眼水,还有的把裤带都笑断了,赶忙起身来拉拉裤子,更有许多“牛鬼蛇神”们捂着鼻子和嘴巴,他们不敢纵声大笑,竟把鼻涕口水都逼出来了。

一直双手叉腰、抬头挺胸的何敬东没想到队员闹出了笑话,连忙把他推了出去。他有几个长得牛高马大的队员,都是在工人中挑选出来的有些武功的好汉。原以为这些彪形大汉手脚不凡,能震慑住学生中嚣张的造反派,也能叫臭知识分子们望而生怕,但没想到却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使何敬东的下马威成了下马辱,这个大会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他悻悻的宣布散会。

王晓民回到家里,心中怒火燃烧。他决定写大字报反击,

“你不要写了,没有人会出来支持你的!”漂亮的妻子徐娜见了劝道,她是生物教师。

“为什么?”

“现在不是一年前那个时候了。目前,学校基本上是学生红旗的天下,头头张开达想做革委副主任,他不会与工宣队撕破脸皮;老师们个个怕字当头,无人会与领导阶级去斗。毕竟,它不叫工作队,叫工宣队哩!”徐娜说出她的见解。

“工宣队又怎么样?”

“‘工作队’是刘少奇资反路线派的;‘工宣队’就是代表毛主席革命路线的!”

“换了中间的一个字,难道工宣队就可以打人,可以乱说,可以诬告人的么?”王晓民愤怒地说道。

“用上面的话来说,这叫‘好人犯错误,改了就好!’”徐娜说。

“可我们怎能无端挨罪呀?!”王晓民喊道。

“谁叫我们是臭老九啊!”徐娜伤心地劝道。

妻子一语点到要害,王晓民立即便泄气了。他怔怔地坐在凳子上,一口一口地吞着从心口涌上来的怒气,最后,又站起来把摊在桌上已写了半张纸的大字报拿起来撕烂,把笔折断,把墨瓶掉到字纸篓里去,他呜呜地哭了。

妻子徐娜也在一边偷偷地揩抹眼泪。

果然,工宣队进驻以来,学校开始平静。不久,校革命委员会就产生了。副校长冯子达经过九死一生后,因交代问题的态度较好,工宣队先解放他,当了校革委主任。厨房的一个工友和学生红旗的头头张开达当了副主任。又不久,张滔被定为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和叛徒,是反党、反对毛主席、反对文化大革命的“三反”分子,建议开除出党;陈兰英是地主分子和历史反革命,被清理出队。此外,还有十多个“牛鬼蛇神”也一一定案。这些被清理的人,都由学校总务处安排劳动,等待上级的处理。

有人检举王晓民曾经是三青团的骨干,于是,他被工宣队叫去隔离审查。何敬东没想到他的下马辱这时得到雪耻的机会,便叫几条大汉给他办了几天几夜的“学习班”。可是,第四天早上,王晓民死了。何敬东看见,他躺在床上,手里抓着砖块,头脸部流了一摊血,他的脑顶上钉着一枚从墙上拔下来的铁钉子。

徐娜接到工宣队的通知,说王晓民是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办学习班的审讯室,只见王晓民摊在床上,张开着口,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这个几天前还是活蹦活跳的人,竟然一下子就死了!徐娜颤抖着双手解开王晓民的衫裤看时,但见他满身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受过了凶残的拷打。这枚致命的钉子是谁把它钉进去的呀?她抱着他的遗体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天哟,这是什么世界啊!”

窗口,有一双淫邪的眼睛正骨碌碌的注视着她。

二十七回 血洗山河一片红;怨载民间万户凄

却说工宣队进驻徐昌一中之后,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老师和学生都得听工宣队的话。在工宣队的领导下,学校成立了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学校的“牛鬼蛇神”都被清出来管制劳动了。原来普天盖地的派性斗争的大字报已逐渐减少,变为统一揭露“牛鬼蛇神”们罪行的斗批专栏,批斗会也在工宣队的领导下,有组织地进行着。由此,就象全国各地城市里的学校一样,这些在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最先造乱的校园,经过两年多的折腾,终于开始冷静和变得有点儿秩序了。

但是,被学生红卫兵们造乱后的城市和农村,却像被狂风掀起来的大海,仍然波涛翻滚,并且,就像龙卷风那样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工厂里,这一派的工人阶级不能领导那一派的工人阶级,两派每天都在仇斗;农村中,军管会又没有办法派自顾不暇的工人阶级去领导人数众多的贫下中农们。于是,参加派性的青年农民和民兵便开始增多,对立的两派逐渐在各个公社的墟镇也开始发展势力,成立了墟镇的武斗指挥部。高音喇叭开始在墟镇和村上嚎叫。农村市场更加萧条,买卖东西的人们大都不敢出来,生怕什么时候墟镇两派武斗的冷枪射来,把性命都丢了。墟镇的粮所、供销社、日杂部也时时关门。世界仿佛就快要在恐怖的窒息中爆炸了!

周顺年的陶坭炉子生意也越来越难做。炉子的销量少,交税和管理费却没有减少,生产队的上交款又增多,父子四人即使汗流浃背的一天干它十二个小时,也只能顾及糊口,积存的货时常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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