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
原谅我不辞而别,因为经历分离实在让我难以承受。我不想再看到
你茫然失措的眼神,所以原谅我用一封信作为暂别。虽然退学是作为古
尼修女的条件,但这并不是妥协。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合我,离开反而让
我感到高兴。唯一不想离开的只有你而已,可是妙妙,你要留下来,不
要让人认为你会轻易逃开。你是艾伯特家族的一员,幸福和磨练都应该
相同地承担。那是做为一个孤儿无法享受的责任,是漂泊的人无法体会
的另一种幸福。我不要你草率地陪我流浪,我要你带着自信从这里毕业,
等着我回来。妙妙,我会回来见你,绝不会让你孤独一生。
这一次的分离不会孤独,因为我们可以拥有重逢的理想。记住我的
这双眼睛,禁忌的石青色,是只为你而存在的标记。
卡妙,只要生存着,就一定会再相见。
米罗
“如果你也跟着退学,就辜负米罗了。”不知何时加隆出现在米罗的房间外,看着卡妙轻颤的背影。
“米罗……”卡妙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走了?”
“……。”
“什么时候?”
“……卡妙……”
“什么时候走的?!”卡妙猛然回头,双手死死抓着加隆的肩膀,让人难以相信那是卡妙的力量。
“零……零晨……他不希望我们送他……”
没听加隆说完,卡妙飞快地擦身而过,他不要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什么理由,他只是不要这种结局。就算是流浪,两个人本来就该在一起。卡妙冲出学生公寓,第一次卷起袖子翻出高墙,跳上街边的马车直奔港口。
马车的银铃激烈地跳动着,在清晨浓雾的街道上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卡妙听着刮过耳边的风声,听着啪啪的挥鞭声,听着自己狂燥的心跳声。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想留住些什么,想忠于自己的感情。
“车夫!请快一点!请再快一点!”马鞭不断挥舞在卡妙的眼前,有一丝模糊,一丝不真实,马车就这样冲破浓雾疾驰着,卡妙觉得快乐,非常心焦却觉得那竟是一种自由自在地追求。
无人的港口。
送行的人们早已散尽,地上留下散落的花束和彩带,显得更加寂寥。远远地还能看到起航的客轮,还能听到起航的气笛,然而卡妙伸出手,重叠在掌心的却只有那小小的远去的船影。
“年轻人,不用太执着眼前。这一次的分别,正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人世间的离逢不过是场让人坚强的游戏,你的人生,你的际遇还远远没到终点。”车夫靠在他那匹精疲力竭的马儿身上,拿出随声的烟斗为自己点上烟。
卡妙回过头,看见老人刻满沧桑的脸。
分别不过是人生的历炼,而不是终点。卡妙看着海面,客轮越驶越远,金色的阳光正努力穿透浓雾,将自己的灿烂献给那片美丽的蓝色。海风舞着石青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卡妙潮湿的脸颊上。这样的动人,正是米罗所爱的那个卡妙。海天交接的地方,卡妙仿佛看到了米罗蔚蓝色的笑容。
卡妙,我永远在你身边,在你眼前。
卡妙,只要生存着,就一定能再相见。
丰羽欲翔
纽约的冬天比巴黎寒冷。
米罗提着很少的行李站在百老汇的街角,看着那些身穿低胸裘皮大衣、挽着高贵发髻的女人们匆匆擦肩而过。他的脑中只留下深深的迷惑。究竟是什么牵引他来到如此陌生的国度,面对陌生的人们和陌生的未来。米罗拿出口袋里的木片看了看,那是在某个不真实的午后,渡轮上的男子留下的。那充满魅力的姿态和言语一直困扰着米罗,像个难以遗忘的梦般催促他寻找答案。
天渐渐暗下来,已经接近黄昏时竟然下起了雪。人们裹紧身上的大衣快步赶着路,脸上除了冻得麻木的神情外,再也没有什么可形容的。
米罗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身后的豪宅便是木片上的地址。就这样坐着一整天,等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等的人出现。米罗圈起手指放在眼前,看着每个走进自己视线的人们,像走上一个狭小的舞台般,虽然只停留一秒却也十分精彩。
“小乡巴佬!你已经在这儿坐了一整天了,不要妨碍了我们,快走快走!”一个类似管理员的老头走向米罗,嘴里叼着烟斗横着堵在他面前,一脸打发乞丐的神情。
米罗扭着僵硬的脖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再支着酸痛的腰站起来,在原地跳了两下,这才发现身体早因寒冷而发麻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老头见怪不怪地看在眼里,别开脸故意大声嘀咕着,“像你这样疯狂的戏迷我见得多了!不要装可怜,赶快走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老头,首先我不是什么戏迷;其次我坐的不是你家地毯,警察也管不着。”米罗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继续专心地活动着胳膊,拍着头发上细碎的雪花。
“你这个小乡巴佬!我是这里资格最老的看门人,那些个名演员大人物见了我都微笑点头,你敢跟我撒野?我说要赶你走你就得给我乖乖地躲远,这里是百老汇,是上流人待的地方,可不是你那些摸鱼种地的乡下。”老头说着抄起手边的铲雪铁锹往米罗身上戳。
米罗一边躲闪着一边假装苦恼地挠着头发,嘴里念念有词,“看你一副老得发臭的样子,居然这么大火气,下雪天可真适合你,哎哟!”话还没说完,米罗已经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身后的马车。
老头兴灾乐祸地扯出一抹笑,但嘴里不敢再发出声音,恭恭敬敬地盯着马车。同样的,米罗也盯着那辆马车。眼前这辆交通工具,的确是少见的拉风。车窗及后座的顶篷都被镶上了耀眼的金边,刻着繁琐的花纹,两匹并驾的高头大马也同样威风凛凛。让人不禁猜想坐在里面的会是何许人物。
在老头和米罗的注目礼下,车门开了,走下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那人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厚重的天鹅绒斗篷包裹着,看不见脸,只看到露出一角的衣服下摆,华丽的深红色加上闪亮的金饰点缀,映衬着白色的雪花,不难想像如此美艳的场面。
“什么事?老杰克。”华贵的斗篷男人问老头,他的声音从斗篷中透了出来,融进寒冷的空气里,相同的冰冷。
“没什么大事,希望不要惊动您,阿布罗狄先生。这个乡巴……这个男孩在您的公寓门口坐了一整天,我怕他妨碍了您,所以正要打发他离开。”老杰克尽量挑着敬语回答他。
“又是戏迷吗?让他离开,我对你说过不希望在私人住所前再次被人打扰。”被老头称作阿布罗狄的斗篷男人冷哼了一声,快速推开铁门往里面走去。
老头立刻如获圣旨般扯起米罗的手臂准备强行把他拖走。贵族马车加上华丽的衣着加上冷傲的声音加上藏在阴影下的脸,一切都让米罗好奇极了。而现在他的不可一世,却又让米罗气得发抖。
“阿布罗狄先生!”米罗没用多大力气就挣脱了老杰克的钳制,大声对着铁门后面的背影喊,“你凭什么可以随便赶人走,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是什么愚蠢的戏迷?”
“你是说你不是戏迷?”阿布罗狄着实一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米罗。
“废话!我根本不知道那家伙是干嘛的!我只是来找他。”米罗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木片,“我想他可能住在这里。”
阿布罗狄接过木片,看到上面用上好的墨水写着一排漂亮的流体字:Death Mask; Broadway 624#; New York。
“找迪斯?”阿布看看木片,再看看米罗。突然凑到米罗眼前,露出斗篷里的脸,盯着理直气壮的米罗看了很久。终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他……欠你钱了?”
“啊?”米罗尴尬地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不是……这样的……哇!你!”没等他解释完,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