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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不,我最喜欢大红色。”我毫不掩饰地直视他,拼命要记住他的样子好讲给云娘听。

“我觉得粉色让你最好看,沉静高洁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睡莲。”

我低下头,笑,感到不好意思,又捉不住这从未有过的赞美。

他矫健地一纵身,跃上了身边忽然出现的一匹白马。他向我点点头,带着朝日般的笑容,然后策马而去。

我想追上他,却跑不起来。“你是谁?”我喊道。他没有停下来,却也没有在我的视野中消失,徒留一个模糊的跳动的背影。

“告诉我你是谁——”

云娘把我拍醒,天已经亮了。

我在一个朝霞漫天的春日迎来了一个少女最后的辉煌日子。婚礼,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无论是否成熟到可以承载婚姻,她都必须在这一天把自己交付给另一种生活与情绪。我真的忘记了太子的模样。整个婚礼中我都不时在努力地回忆起一丁点的哪怕是他眉毛的形状,觉得那至少也能让我躲避再一次面对陌生时可能出现的慌张。可思绪却总会不自觉地飘离于体外,随着广场上放飞的鸽子悠游至云霄。而我只能在凤冠的重压下吃力地端正着脖颈,透过大红的纱巾看着光洁的玉石地面上自己模糊的身影。

浓丽的热闹,随之而来幽深的寂静。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偏偏小姐赶上这个天,果然下雨了。”

夜幕中的东宫。云娘陪伴着我,我穿着一天中的第三套礼服坐在榻边,只有那块红色的头巾整天罩在我的面前。

“外面沙沙的是下雨吗?”

“可不是?春雨贵如油,是个好兆头。”云娘的口气里有点安慰我的意思,因为我已经坐了不少时候了。

“还有宾客吗?”

“都散了吧,外面没什么人声。”

我眼前的红头巾慢慢地滑落,柔软地落在我的手上。

“哎哟,头巾怎么又掉下来了。算了,先不遮着了,太子来了再遮也不迟。把首饰也拿下一些吧,看着都觉得怪重的。”云娘过来帮我取下头上的累赘,可我并不觉得轻松多少。“小姐就是不打扮也是漂亮的……”

“云娘,你嫁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抬起头看着烛影中的她。

“啊,那老早以前的事……记得的就是一路哭哭啼啼的从娘家到夫家。我骑着毛驴,一身红袄裤,也顶着个红头巾。我哥哥牵着毛驴走……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见到我那个男人,我们扑哧一声都笑了。”

“为什么笑?”

“我们以前啊都认得,同一个村的,可成亲那天偏偏要装得像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似的高兴。所以我们都憋了半天了,笑对方在客人面前装佯。”云娘掩着嘴笑,脸上泛起的红晕。

我的笑逐渐显得尴尬,“可他是个什么样子……”

雨声越发清晰,而我的洞房依然只有我和云娘两个人。云娘已经讲完了所有关于成亲的笑话。外边的侍从默默地站着。

我倏地站起来。

“小姐不要着急……”云娘立即过来拉着我的一只手。

“现在是几时了?”我稍嫌颤抖的声音让我自己都意外,并且令我的情绪不再容得收敛。

“近……丑时了吧。”云娘的眼中露出的同情让我更加感到难堪。

我转过身朝坐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向云娘,“我今天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吗?是不是哪一次礼貌没有周全,还是礼服穿错了一套?宋夫人一直在你旁边的,她没有说我哪里出错了吗?”

“没有,”她走近了我,“她说你做得很好。”云娘像我儿时一样把我搂在怀里,抚摩着我脑后的头发。

“那么……”我慢慢抬起手拔下了鬓边的一支珠钗。

……

“这雨会下一夜吗?”

……

被愚弄和抛弃的感觉是我的新婚之夜在我心底埋下的永久情结。我在京都的生活从此为当夜成就的忧患心情搅扰,永不适意。

“可能……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他只是这么说,他能这么说我就要感到安慰了。他的确一直在弥补自己的错误可是始终没有成功。而我不愿再谈原谅,有些时候遗忘和忽略是必须的,只是我了解得还是太晚了。

哲臻带着酒气跌跌撞撞进入寝室。我除了惊讶做不出其它表情。云娘的离开让我自觉如同丢在野外的孤儿。我紧紧盯着他一步步走近我,像对着一个仇人。我努力使自己不躲避他的目光,但慢慢聚起的勇气被他陡然间流露的痛苦眼神荡净。

他伸出一只手,顺着我的鬓角滑过。

“是我先看上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是我让你到这儿来。”他的声音低沉,目光随着他的手游走。“我看到了你,在牡丹花丛中……粉红的衣裳……你的眼神那么凝静、纯粹,闪烁着激动的光彩,就像……无意中第一次看到牡丹绽放的小女孩儿。我在那一刻就决定……”他含糊的话语为更加混沌的笑声取代……

“骗局!什么是完美?纯粹?……可笑,梦?还有,情结?”他大步来回于寝室的中央,“你懂不懂‘情结’?不知道?太有意思了,真是个天经地义的理由啊!”

他大笑抑或是大哭。

“你是天下最,最好的……好到独一无二。可能吗?太匪夷所思了……太荒谬了……”

我在他模糊的笑与哭中感到了明显的耻笑与嘲讽。

他踉踉跄跄离开寝室。我怆然坐下,手捂着自己加速的心跳。

正文  第五章

第二天下午哲臻神情清爽出现在我面前。

他儒雅的表情和温和的语气让我相信并原谅他凌晨时的失态和失言。或者只有失态,他说他完全记不得自己说了些什么。我松了一口气,而从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弄清楚过何时的哲臻在说真心话。

婚姻,不论对于必须整日劳作的农家妇人,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家贵妇,实际的意义都差不多。它只是一种为世俗承认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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