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姑娘,怎么讲话比孟瑶还难听,贺老太太皱了皱眉,看在魏姑娘家钱比较多的份上,按捺着脾气问道:“不知魏姑娘许的是哪户人家?”
“说了你也不知道。”魏姑娘神情倨傲。
贺老太太更为生气了,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虽然是个乡下婆子,可我儿子却是州学教授,我在城里住了这几年,也颇认得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孟瑶听到这里,又觉得丢脸,又觉得好笑,忙向魏姑娘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胡乱编个人出来,赶紧堵住这老太太的嘴,不然实在是嫌呱噪。
魏姑娘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贺老太太没听说过,脸上讪讪的,终于打住了话题,但嘴里犹自嘀咕“可惜了”等语。
孟瑶生怕贺老太太待会儿又生出甚么事端来,便将位子挪了一挪,坐到了她与魏姑娘中间,把她们给隔开了。过了一会儿,贺老太太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吃完那一海碗猪头肉,便走到池子边,一面瞧那池子里的锦鲤,一面指使池边的小丫头,让她下去拣肥的捞两条上来,她要带回家去吃。
小丫头十分为难,只得扭头看孟瑶,孟瑶一副严厉的表情,冲她摇了摇头,小丫头便装作听不见贺老太太的话,垂了头望脚尖。
魏姑娘向孟瑶低声笑道:“大少夫人,你家有这么位老太太,也真够让人烦心的,我看我就此告辞罢,兴许她见我走了,也就跟着走了。”
孟瑶十分抱歉,道:“那怎么好,好容易请你来顽一回……”
魏姑娘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咱们如今亲近,还说这些作甚么,改日还请大少夫人同大少爷带了小囡囡,到我那里去吃杯薄酒才好。”
“一定去,一定去,只要魏姑娘不嫌我们打扰了。”孟瑶连忙道。
魏姑娘站起身来,冲池边喊道:“老太太,我这便走了,你同不同我结伴回去?”
贺老太太正看池子里的鱼哪条更肥呢,头也不回地道:“我不走。”
孟瑶无奈地冲魏姑娘摇了摇头,魏姑娘却自信一笑,再冲贺老太太喊道:“老太太,我可是坐轿子来的,你真不想与我同路?若你自个儿回去,可就要靠两条腿走了。”
贺老太太一听,果然拔腿跑了过来,眉笑颜开地问道:“当真?你拿轿子捎我回去?”
魏姑娘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哄你作甚么,我家比你近,先把我送到家里,我再让轿子送你回去。”
“哎,哎。”贺老太太一听说有免费轿子可以蹭,就忘了先前同魏姑娘的不快,连声应道。
孟瑶明白魏姑娘完全是为了帮自己的忙,冲她感激一笑,挽了她朝门口走去。她俩在前,贺老太太紧跟在后,出了后园子的月亮门再进夹巷,一直走到了头才从夹巷旁的小门出来,前面不远处便是垂花门了。
魏姑娘的轿子,就停在垂花门外,孟瑶吩咐守门的婆子道:“今儿前面有客呢,把魏姑娘的轿子,抬进门里来,好让她上轿。”
婆子们应了,出去抬轿子,但刚出去便有一人急吼吼地跑了回来,口中叫着:“大少夫人,二少爷他……”
话还没讲完,就见贺济义不顾几个婆子的阻拦,执意从垂花门里探出了头来,气愤道:“嫂子,我来接娘,她们怎么不让我进?嫂子,嫂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贺济义满处找孟瑶,一抬头,却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仔细一看,那可不是李姑娘?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贺济义登时又惊又喜,转而又全化为了满腔怒火,奋力甩开拦他的几个婆子,冲到魏姑娘面前,伸手就欲掐她的脖子,怒道:“你这贱妇,害得我好惨!”
但他的手还没挨着魏姑娘高高的衣领,自己后脖子上的皮,先被人拎了起来。只听得李氏一声怒骂,伴随着贺老太太的惊呼:“你这不要脸的,让你赶紧把那老不死的接回去,你倒同个小娘子拉拉扯扯起来了。你是不是嫌家里的小妾不中意了,要上外面寻花问柳?既是这样,赶明儿我就把她提脚给卖了,换几只鸡回来打打牙祭……”
贺济义一听见是李氏,登时吓得不敢再吱声,直到李氏骂累了,住了声气,他仍不敢回过头去,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你怎么来了?”
李氏“呸”了一声,骂道:“我是你母亲子,不是你那老不死的娘!你问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能瞧见你在这里鬼鬼祟祟,欲行不轨之事?我要不来,还不知你啥时候把那老不死的接回去呢,说不准不但没接回去,连自己都一并留下了。”
贺济礼听闻贺济义到二门口闹事,匆匆赶来,孟里紧随其后。他刚踏进门,就听见李氏称呼贺老太太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心里很不高兴,加上孟里又在旁边,面子上下不来,便摆出了长兄的谱来,沉着脸指责贺济义道:“我们贺家,虽然不是甚么书香门第,但基本的尊卑礼仪,还是要讲的,就算是在乡下,也没得做儿媳的,这般辱骂自己婆母的。你媳妇这般跋扈,都是你这做夫君的管教不力,还不赶紧把她带回去,好好教导教导。”
贺济义被李氏揪着后脖子,无法回身,只能背对着贺济礼,结结巴巴地小声道:“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句全话出来,这副畏妻如虎的模样,让贺济礼气了个够呛。
倒是李氏笑嘻嘻地接了贺济礼方才的话,道:“大伯子,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兄弟回家管教去。”说着,揪住贺济义后脖子的手一紧,不顾贺济义的尖声怪叫,把他拧到了自己身边来,径直朝门外拖去,一面拖,一面道:“今儿看在大伯子的面子上,娘子我格外开恩,让你自己选,你是想跪碎瓷渣子,还是想捆了手脚吊上屋梁?”
贺济义心里怕不怕,贺济礼不晓得,只看见众人都是一哆嗦,明显被李氏的话吓着了。他觉得很没面子,便一招手,让几个守门婆子拦住了李氏的去路,道:“今儿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孟瑶正期望着贺济义一家早早离去,见他这一拦,急了,连忙凑到魏姑娘耳边,悄声讲了几句。魏姑娘冲她点点头,小声道:“你去说罢,我给她使眼色,她虽然嫁了,但还是听话的。”
孟瑶冲她感激地一点头,走上前去,向李氏道:“弟妹,你的确有些不像话,怎能管婆母叫‘老不死的’,还不赶紧给老太太陪个不是。”
李氏眼一瞪,正要反驳,却瞧见跟在孟瑶身后走上垂花门台阶的魏姑娘,在给她递眼色,分明是叫她听孟瑶的指示行事。
李氏虽然泼辣,天不怕地不怕,但却不是个蠢人,不然魏姑娘那么些奴仆,当初也不会挑了她出来。她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能在贺家作威作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背后有魏姑娘这棵大树。即便她现在是自由身,还是得听魏姑娘的话,不然失了依仗,她便甚么都不是。
李氏看了孟瑶一眼,道:“大嫂也是做媳妇的,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委屈下,给她陪个不是罢。”说完,松开贺济义的后脖子,朝着贺老太太站的方向,略微曲了曲腿,道:“老太太,媳妇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望你大人有大量,莫同我一般见识。”
贺老太太同李氏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已深知她的脾性,知道她这会儿对你越恭敬,待会儿回到家里,就会更加厉害,连本带利都还给你。因此她根本不敢受这个礼,慌忙朝旁边躲闪,连连摆手道:“媳妇言重了,言重了。”
贺济礼见自家娘亲和兄弟,一个二个都怕李氏怕得要命,直觉得整个贺家人的脸面,都被他们给丢光了。他闷哼了一声,就要开口,孟瑶一见不对劲,赶忙出声道:“既然弟妹已给老太太赔了不是,那就赶紧回去罢,免得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此时刚吃过午饭,哪里来的天黑,分明是想让贺济义一家赶紧走。不过李氏也正是这个想法,接着她的话朝下道:“大嫂说的是,咱们赶紧家去罢。”
她重新揪了贺济义的后脖子,一手拖住朝前走,一手招呼贺老太太赶紧跟上,莫要掉了队。
贺济礼眼睁睁地瞧着他们一行三人以这奇特的队形走向前院,引来无数小厮围观,急得直跺脚,准备追上去。孟瑶连忙命婆子们关上了垂花门,道:“好容易送走了瘟神,你还要迎回来?”
“你说谁是瘟神?”贺济礼很听不得这话,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马上质问孟瑶道。
孟瑶眉一挑,正要答话,却瞧见孟里在冲她轻轻摇头,眼中有责备之意。她马上想起了那日孟里的劝诫,再仔细一琢磨自己方才的话,的确挺不给贺济礼面子的,赶忙把原本想呛人的话收了回去,改口道:“我说李氏呢。”
李氏这会儿在贺济礼看来,确是瘟神一尊,这才没有继续追究孟瑶方才的话,转身拍了拍孟里的后背,道:“家中丑事多,耽误你吃酒了,走,咱们再去吃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