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骨熬的汤底醇香扑鼻,肉是嫩嫩的小牛肉,切得极薄,稍一过汤,便几乎是立时变了颜色。
荤菜只有牛肉,素菜倒是满满摆了一桌。
冻豆腐吸饱了汤汁,咬在口中有一点颤巍巍的筋道,鲜美异常,口感也极为引人。
各色的菇子下进汤里,几息之后从容夹出。菌子特有的鲜和牛肉汤的醇彼此交错,每咬一口都能咬出满口的鲜甜。
桌上搁了许多点心,枣泥糕甜蜜腻口,核桃糕香脆微甜,樱桃酒酿正好下饭。碟子里还搁着两把细细的鸡蛋面,挑入锅中,浸了牛肉汤,鸡蛋的鲜香被汤的醇厚激发得淋漓尽致,这面也更添筋道。
蘸汁儿有甜辣味的,有麻辣味的,还有口感清甜的果子味,挨个儿品尝过去,一时间竟是哪个都搁不下手。
桂花蜜酒和樱桃酿轮番着入口,锅子撤下去后,秦诺捧着肚子,迷迷糊糊地昏昏欲睡。
许是喝多了酒,秦诺的嘴唇鲜润得仿佛三月梢头挂着的沾满了露儿的桃花瓣,清清媚媚地在那里招摇,唇上还沾着果酿香甜的滋味,秦诺晕晕乎乎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满足得眯眼含笑。
言霆捧着茶碗喝了一口,喉结却上下滚动了数息方止。
他按了按眉心,转过头去瞧向院里的一颗桂花树。
“好吃。”秦诺两手垫在椅背上,一张晕红的小脸儿满是海棠春色:“肚子怎么长得这么小,要是有两个这么大的肚子就好了,能吃这么……这么多。”她抡圆了手臂画了个大圈,自顾自地说笑得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霆哭笑不得地应和着哄她,手上拿了醒酒汤小心地喂进她嘴里:“就知道吃,小傻子。”
秦诺觉着自己很清醒,可她晕得坐也坐不住,话不由口,忍不住地想胡说八道。
“你才傻,被我……被我利用了都……都不知道。”
“哦?”言霆半蹲在她身前,抬手给她蹭了蹭嘴角:“我们糯儿这么聪明,如今都会利用人了?”
“那当然。”秦诺骄傲地扬起下巴,扬了一会儿觉着头晕得支不住,只能蔫蔫儿地趴了回去。
她苦着脸,皱着鼻子,要哭不哭地看向言霆:“难受,难受……”
“哪儿难受?”言霆一颗心被她这么揉来搓去,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疼得受不住:“是不是吃多了?还是头晕?站起来走一走好不好?”
“这儿难受,疼……”秦诺抓着他的手腕软绵绵地往自己心口按:“每次看见你,都……都觉着疼……”
言霆看着她眼角流出来的泪,犹如被迎头击了一棒,心口也像是被利刃翻来搅去,痛得他眼眶发酸。
他一时失神,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心口,待他回转过来时,却仍旧未曾挪开。
“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好?”言霆轻轻按住她的心口,像是捧住了她的一颗心,珍重万千,不知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呜……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别人,你还……你还让她住在你的院子里,呜……”秦诺哭得满脸是泪,几有些喘不过气,言霆忙着给她顺气,又手忙脚乱地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儿。
面对万马千军亦不改色,几经生死从无退缩的定王,此时此刻却尤觉无力。
“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糯儿乖,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里疼。”那些原就是误会,他原本打算着回了定州再好好解决,省得这小丫头半途逃了,横生许多枝节。是以一直以来,她要躲他便由得她躲,总想着先把人骗回去再说。可如今她的这些眼泪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把他的所有筹谋打得七零八落。
是他的错,昔年不知男女情爱,又觉小丫头年岁小,只当自己对他唯有兄妹之谊。他不愿她搅和进王府之事,惟愿她一生平安顺遂,过得简单快活。
是以在发觉了她的心思后,他开始疏远她,冷落她,只盼她自己退缩,能离了这些权势争端,他自会护她好好地过一生。
王府是什么地方,就算有他处处护着,她自己也要日日提心。彼时他已对她生了情爱之心,自己却并无知觉,只想着要给她一份安静悠然的日子,却忘了人心是容不得算计和权衡的。
皇室荒唐,他自来便存了君临天下,整顿山河的心思。这条路荆棘遍布,连他都不敢说明日何如,是以彼时,他只好强作冷漠,将她隔绝在这些危难之外。
他错算了自己的心,也辜负了她的心,这一误,便误到了今日这地步。
当日信阳陷落,他看着她几乎要随了家人而去的模样,头一次知道心如刀绞是个什么滋味,从那时开始,他就再也骗不了自己。
若无后来的种种误会,层层阴差阳错,他绝不会失去她,不会让她承了这么多痛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自以为是,无情凉薄,到今日终于全数还报在了他的心上。
刀山火海他亦无所惜,却不愿见她如今这般受尽了苦难的模样。
他恨不能为她承了这些苦,受了这些痛。
她为他心疼,他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心痛难安。
他自是知晓她如今已嫁入侯府,但这又如何?他从不是个好人,既已再度寻着了她,他就再未想过放手。
他助着虞斌重掌荷州大权,却不允他再与糯儿有何牵扯。
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从此后,他会将她护在怀里,让她一生安稳无忧。
她大约会恨他,会想远离他。若他是个好人,自当顺着她,成全她,让她离开,去寻一份海阔天空。
但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只能禁锢她,永远地把她困在怀里,让她一步都不能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自己都无可奈何。
他可以将自己这条命交给她,拼尽一切换她一个笑容,却绝不可能放手让她离开。
当年他自为无情时尚不能放手,如今已识情心,就更不可能放手了。
言霆的眼沉若深渊,他紧紧盯住她,半晌,方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晓风出言欲阻,却被江澜捂住嘴困住手脚拉出了屋外,晓风恨得直踩江澜,眼睁睁看着言霆把公主抱进了内室去。
这和那时候她听了晁昱的话,暂且避开,让定王去看公主不同,她方才看到了定王的眼,那眼神又沉又暗,像是要一口吃了她们公主。
晓风虽未经过男女之事,却在长久的暗探生涯中见过不少次,她唯恐公主会吃亏。
“行了行了,别挣扎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相信我,你们殿下进去前是什么样儿,出来肯定还是什么样儿,王爷绝不会伤害她,他要比你我更珍惜殿下……”
“珍惜个屁,他是个男人,我们殿下这会儿又喝醉了,你没看着他那个样儿吗?你给我松开,我们殿下若在这里吃了什么亏,我命不要也要把你们给拆了,你松开,松开!”
江澜头痛欲裂,见着不远处抱臂看戏的晁昱,刚要出言求救,就见晁昱转身,施施然踱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祖宗,我保证,我用命保证王爷不会伤了殿下,你消停点儿成不成?你当初也是同意了我们的话的,你心里也应该知道我们王爷对殿下是个什么心意,方才的情形你也见了,我个大男人都觉心酸,你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些工夫?殿下对我们王爷的心意没有改变,你难道就愿意看着她整日强颜欢笑,孤独一生?”
“孤独你个头,只要殿下愿意,这天下愿意为她舍命的人多了,就欠你们王爷这一个啊,我看你们主仆全是王八蛋,王八……呜……”
晓风被江澜强行拖走,他指了手下亲信守好门,半拖半抱地把晓风扛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的挣扎让晓风有些脱力,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反应太过。
她从前并不知公主和定王前缘何如,今日听了一耳朵,便立时对定王生出许多意见来。
从公主和定王的话里,她生出了许多猜测和念头,多半也晓得了些当年之事。
殿下从前也有喝多的时候,虽只有一两回,但没有一次像今次这么难过。
定王言霆让公主很难过,这是她如今的头一个认识。
不管当年是误会也好,是事实也罢,她心里为殿下叫屈,为殿下委屈。她实在想不通,居然有人会舍得让殿下心痛。
她明白晁昱一直以来对定王的放纵和帮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个世道,公主是这样的身份,又是这般的容貌,若无人强势相护,只恐命途坎坷。
她明知如此,可当见到、听到殿下的委屈难过时,仍忍不住冲动愤怒,想将殿下带离那个教她难过的人的身边。
闹腾了这么大一会儿,晓风这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她心中仍旧有许多担忧。
她虽非男子,却知自家公主是如何绝色,定王固然怜惜珍视她,可他到底是个男人,真的能始终发乎情止乎礼,不逾越一步吗?
“你当真能保证定王不会冒犯殿下?”晓风气喘吁吁地靠在墙壁上,阖目慢慢将气喘匀:
“你摸着良心说,真能保证我们殿下无恙?”
江澜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不确定。
他虽能保证王爷如今不会真的对秦姑娘做什么,但发乎情止乎礼,大约不是很有可能。
秦姑娘醉成那个样儿了,嘴里的话一句赛一句扎人,两人都不戴着面具了,王爷情急之下会做什么他也料不准。
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是王爷绝不会在明媒正娶前真的要了秦姑娘,他对她,当真珍视已极,绝不肯如此委屈了她。
他叹了口气,半虚着心地摸着心口道:“你放心,王爷绝不会真的委屈了殿下。”他说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缓缓心虚:“如今殿下还挂着个侯爷夫人的名头,等把这名头去了,回头也该准备王爷和你们殿下的婚事了。”
晓风闭着眼,各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定王还不知殿下与虞斌没有任何干系,晁昱也没与定王说清此事。
晁昱是什么想头呢?借此试探?还是别有念头?
晓风也没将这事与江澜说透,她心里对这对主仆还有火气,又存着试探套话的念头,闻言冷笑道:“去了这个名头,就能去了我们殿下曾嫁虞斌的事实?要我说,你还是劝劝王爷,就算我们殿下肯嫁给王爷,那时也是二嫁之身了,定王心里当真半点都不介意?”
江澜拿出几个油纸包堆在桌上,讨好地请晓风吃上一吃。
要说半点不介意那是绝不可能的,在知晓了秦姑娘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后,王爷那晚大醉了一场。
刀剑加身面不改色的男儿颓然悲痛成那副模样,就算是心硬如铁之人看了也要心酸。
可王爷就算介意的再多,这些介意里也绝无半分是关于秦姑娘的。在他心里,秦姑娘半分不好都没有,错的都是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甚至深恨自己,却绝无一丝一毫地嫌弃介意秦姑娘。
他是真的把人放在了心尖儿上,他嫉妒,伤心,难过,痛悔,但从未有迁怒之心。
江澜已经查得虞斌与夏溪之事,王爷也已做了决定,会成全这对小儿女,也决不允虞斌再与秦姑娘扯上干系。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若说怪,王爷也只怪自己。
江澜知道,当年王爷对秦姑娘曾故作冷漠,如今种种,亦是当日苦果。但后来,王爷是真心要娶秦姑娘为妻的,他远赴沙场,留了许多人护着秦姑娘,只怕她受了信阳城灭的牵累。
只是后头种种差错误会,生生将二人分隔三载,秦姑娘受了许多苦楚,自家王爷又何曾好受?
“你看低了王爷。”江澜慢慢地搓着松子儿上的皮,等得了一把细白的瓤儿,便将它们全都托在了晓风眼前:“我知道你生气什么,但是男女情爱,岂是对错是非四字可解。你也瞧见了,三年了,若秦姑娘真的能够放下,她今日怎会如此?若王爷当真有丝毫的不耐弃嫌,又岂会露出那副形容?晓风,你心里向着秦姑娘,这无可厚非,但你也看见了,若不解了这个心结,她又怎能真正高兴轻松得起来?当年的事你所知不多,但你瞧晁昱也一样忠心,他既已默允,处处睁一眼闭一眼,便也说明了当今帝后的心意,你就算为着秦姑娘,有些事也最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好,否则就不是帮她,而是添乱了。”
晓风没好气地吃了一把松子,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江澜摸了把发凉的脖颈,摇头苦笑不已。
“但这些也只是你们的想法。”晓风重重呼出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既你们王爷如此珍视我们殿下,那就该知道,如今将我们殿下撇在这些权势斗争之外才是最好,将来,殿下也可寻一良人,远离这些争端,和和乐乐地过太平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爷当年那般对待秦姑娘,与你存的是同一种心思,可后来又如何呢?人心难控,并非理智二字可以左右,事情既已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咱们不若就顺其自然,说不得如此才会迎来最好的结果。”
晓风垂眸,半日,缓缓叹出一口气来:“我不和你争,这事说到底也得听我们殿下的,我这会儿要去守在门外,你别阻拦我,说到底,殿下并非答应王爷任何事,男女有别,我不可能就这么远远看着。”
天不知何时又阴沉了下来,江澜默然为晓风举着伞,眼睛虽看着路,所有的心神却都搁在了晓风身上。
他盼着王爷与秦姑娘能早日成了眷属,这不仅是为了主子,也是为了他自己。
如今这般情形,晓风把他们定王府的人都当成了洪水猛兽,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他逼得紧了,只怕机会就更小了。
娶媳妇不易啊,他现在是当真理解了王爷了。
外间阴雨绵绵,冷风呼呼,屋中却暖得仿佛融融春日。
秦诺自进了屋就一直不肯好好休息,活生生将言霆折腾出一身汗来。
何尝有人敢这么折腾他,可此时他应付这小坏蛋应付得手忙脚乱,心中却如阳光照耀般明媚又平和。
他只要她笑,要她开心,要她无忧无虑,为此,便是即刻送了命也是甘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儿快点跑,快点。”秦诺晕乎乎伏在他的背上,一手不住地拍他的肩,另一手捣蛋地去揪他的头发:“好笨的马,跑也跑不快……”
她喃喃着胡言乱语,方才喝的那些醒酒汤也丝毫都没能醒了她的酒,言霆怕她难受,只好一直这么背着她哄。
“再喝些醒酒汤好不好?”言霆试探着将她放到了床·上,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揉着肚子。
“还撑不撑?”他哭笑不得地给她揉肚子,心里又是爱怜又是无奈:“看你以后还敢这么吃,肚子难受不?”
这也是他的错,见她吃得香就由着她胡吃,吃得现在肚皮圆滚滚地撑得厉害。
“汤,甜甜的……”她·舔·了舔·嘴唇,猫儿似的砸了咂嘴:“要喝,甜甜的那种汤。”
“你个小醉鬼。”言霆帮她把外裳脱了,从铜盆里摆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侍女很快端着托盘进了屋,言霆看着两盏冒着热气的汤,轻声哄她张嘴喝一口。
一碗醒酒汤,一碗消食茶,都做成了甜甜的味道,骗着这小东西多喝一口。
她皱着脸来回滚,拿着杯子往脸上蒙,哼哼唧唧地喊撑。言霆哭笑不得,俯身在她白嫩的脸蛋儿上咬了一口,心里软的不知该拿她怎么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里安安静静,能清晰地听到屋外的风雨声,言霆心头也同样宁静。
他低下头,瞧着小醉鬼睁着乌溜溜的一双眼雾蒙蒙地朝他瞧,心里一动,便抱紧她亲了上去。
小醉鬼闭上了眼,觉到有软软的东西凑到嘴边,便张嘴欲咬。言霆唇上还沾着些醒酒汤的甜味,她两手抓住他肩上的衣裳,吧唧吧唧地咬来咬去。
她像是块甜蜜的糖果,言霆如何尝都尝不够,后头他便失了冷静和温柔,发了狠,发了疯地疼她,宠她。
他只觉心口烫得厉害,这灼热连绵至四肢百骸。血都是烫的,沸腾着灼向他的心口,他迷乱地亲着她的脸颊,吻上她的脖颈,像一头凶猛的·兽,想将她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她被压制得不舒服,两手软绵绵地推拒,言霆艰难地将手从被子里拿出,狠狠将她的手扣在头顶,额上和脖颈上竟暴起了青筋。
他的眼是红的,血是烫的,一时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将她狠狠占为己有。
女孩儿娇娇糯糯的呜咽声可怜得教人心热,言霆紧紧咬着牙,双手抖得厉害。
匕首落地的声儿惊破了一室安谧,言霆看着自己掌心长而深的伤口,沉沉笑着抹了把脸。
真是疯了,他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教自己清醒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霆回头看了一眼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姑娘,随手扯了纱布,裹了裹手上的伤。
江澜一直陪着晓风站在屋外,门口风凉,他便调整了位子帮晓风挡住寒风。
屋门被轻轻打开,江澜惊讶地瞧着王爷手上还渗着血的纱布,眼见着晓风闯进了屋去,才堪堪回神行礼。
言霆也没拦着晓风,只是嘱咐江澜即时收整行礼,他们即刻就要离开荷州城。
江澜心里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僵硬地行了礼,木然地领命而去。
等将事一一吩咐下去,江澜才恍惚着回了神。
王爷方才的样子很不对,仿佛压抑着,克制着什么,锋芒和狂烈都压在了平静冷漠的外表之下,像是随时都要轰然炸开。
晓风立在几步之外,瞧着言霆细致地给公主着衣拢发。饶是先时有许多的愤怒和不安,此时此刻,她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是如何地溺爱疼宠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动作。
晓风从不信地久天长,也不羡男女情爱,但看着言霆,看着秦诺,她忽觉心酸又喜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从前何如,若公主此生都能得了这样的疼爱和保护,那旁的事便都不再重要了。
她忽然相信,言霆会将前路的荆棘斩断,火海填平,让自家公主无忧无虑地踱过去。
言霆忽要启程,虞斌都来不及反应,他匆匆忙忙赶过来,却也只见着了江澜的面。
“王爷与殿下都是今日启程,王爷会留下足够的人手,保证侯爷一切顺遂。”
公主府里来往忙乱,一时寻不见半个闲人,虞斌满脑袋迷糊,偏生两个能说上话的人都寻不着。
晓风倒是来与虞斌交代了一番,最后决定夏溪先同着秦诺一道走。
荷州毕竟情形不好,虞斌只恐仍有隐患,是以只好先同心上人分离。
晓风也是急的眉头直皱,一面是匆忙收拾行李,一面担心公主醒来后会心里不痛快。
只是眼下,她与晁昱站到了一处去,只望公主能被人呵护,一世无忧,旁的,也暂且都顾不得了。
马车极大,能容得三四个人在其中起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榻铺的软而绵,马车里暖得人直冒汗。晓风久居京中,也少见如此奢靡的马车,这会儿见了,觉着人就是一直住在这里也没什么耐不住的。
江澜带了人先去探路安排,晓风和素心素问帮着公主更衣后,照料着她睡进了厚厚暖暖的棉被中。
“晓风姐姐,这都是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就要走了,殿下是什么说法?”这会儿好容易忙完了,素心才顾得上多问一句。
晓风目色复杂地看过两人,最后叹着气轻摇了摇头。
等公主醒后,她与晁昱就该请罪了,只盼公主不要太过生气才好。
再停歇时已是夜半。天上星子闪耀,明月温柔,像是都被银河水仔仔细细清洗了一番,亮得人心里欢喜。
马车行得稳,一路上竟连一点儿颠簸都没觉到,出得马车时,晓风素心素问都被夜风打得一激灵,立时掉头回了马车里去。
“啧,还是这里头舒服,先头也没觉着,出去一趟才真觉着这马车厉害。”素问抱着汤婆子,喝着姜糖茶,浑身又是一层层地冒汗:“定王府到底谁有本事,这样的东西也能得来。”
素心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儿,忍不住摇了摇头。
素心心细,琢磨了一路,也知定王对公主不同。让她惊讶的是,就连晓风和晁昱都似乎站到了定王那一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不能不说,自她们与定王扯上干系,许多事都显得轻松了很多,公主这儿也更是安全。
这个年头,安心二字难得,便是千金也难换来。
休息了一会儿,晓风去外头和晁昱说了两句话,回来时便带着素问素心上了后头那辆马车。
这一辆虽不及公主所居,但也是暖融融的,很是舒坦,三人略加洗漱,便各自上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晓风敷衍着和两人说了几句,心里一直惦记着公主,若是待会儿酒醒了,还不知要怎样闹呢。
秦诺这一觉睡得又长又舒坦。酒醉过后,却没有丝毫难受,反而像是泡在微烫的汤泉中,舒服得直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她没睁眼,迷迷蒙蒙地伸手去握颈上系着的明月珠,等她把珠子握在了手里,那手却忽然被另一双温热的手裹了住。
她惊得一激灵,方睁了眼,就被人连人带被地抱进了怀中。
“睡好了?还难受吗?”
低醇的声音沉沉响在耳畔,秦诺瞪大了眼,抬头瞧向抱住自己的人,半日,才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要跑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在哪儿,晓风她们呢?”
言霆眉梢一挑,笑着捏了把她的下巴:“我们这是要回家了。”
马车里静了片刻,忽然传出的一声惊呼惊醒了守在外头的侍卫。
秦诺气呼呼地裹着被子,两手握拳地瞪向言霆,看样子恨不得挥着小拳头上去打他一顿。
秦诺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起来,言霆便成了个脸皮厚的缠人精,就要把她打包带回定王府了。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灌醉我,你……”秦诺委屈地拿起枕头砸他:“你太过分了,你当你是谁,就这么把我的事安排好了,我还没同意呢!”
这可真不是故意的,她酒醉缠人,他险些被她勾了魂去,他岂敢做这自挖陷阱的事。
言霆凑近了些,解了扣子给她看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秦诺看着那圈牙印,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这是我咬的?”她指着自己,脸上烧得通红:“你……你该不是骗我讹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霆重新整好衣衫,闻言上前硬是将她抱到了膝上:“这样的地方,若不是你,谁能来咬我?”
秦诺整个人僵成了一截儿树桩子,待她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就想往下爬。
“宝贝,小傻子,你瞧你如今还能往哪儿跑?”言霆任她缩在一角,整个人拢上去,将她完全罩在了怀里。
他身材高大,秦诺伸手打上去,像是敲在了硬邦邦的石头上,硌得人手疼:“你……你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我是朝廷公主,我……我已经嫁人了,我已经嫁给虞斌了……”
“别故意气我,若我再从你这张小嘴里听到旁的男人的名字,我就……”
秦诺横下心,亮出一口银白的小牙,自以为凶狠地瞪向他;“你就怎么样,我……我告诉你,你不能打我……我也是很厉害的,你惹急了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言霆低低笑了一声,转手从小屉中拿了柄匕首出来搁在她的手心,而后径直抱紧她,亲她疼她。
秦诺没与谁这样亲密过,也不知男女亲吻会是这样的感觉。
她全身都软了,像陷在绵绵的云彩中,整个人都要醉了一眼的舒服。她半晕迷着躺在他的臂弯里,手上的匕首落在了锦被上,她听他在耳边说:“若不愿意,就拿那匕首刺我,我若死了,也不能再这样惹糯儿生气。”
他像个疯子,为了得到她,命也交到了她的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温柔地抱她哄她,气息灼热滚烫,语气分明温柔得厉害,说出的话却教她羞得想哭。
她没有这样的经历,心里又慌又怕,却因着抱着她的人是他,竟生了些依赖顺从的心思。
“我怕,言霆哥哥,我怕……”她手软脚软,哭得满脸通红,言霆一面心疼,一面又克制不住地想欺负她。
但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
他确然想要她。他是个男人,怀里拥着心上人,对她的渴望刻骨入心,又岂会不想攫取她的全部温柔?
但他不能这时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要了她。
她是他心上最软的一块肉,稍有损伤,便疼得焚身销骨,又岂会这样不管不顾地伤害她?
“别哭了,我不好,乖乖,不哭。”言霆把她抱在膝上,心肝宝贝地哄,又拿她的手打自己巴掌。
秦诺鼻头红彤彤的,可怜之外更添可爱,言霆忍不住啄吻着她薄粉的眼皮,心中柔软一片。
夜晚总是教人软弱而迷离,秦诺躺在他怀里,一时间,仿佛将曾经的不甘埋怨都抛在了脑后,眼前人是心上人,这一切都软绵绵的,像是场最美的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喜欢你,从来只喜欢过你一人。”言霆决定将话都与她说清楚,从前是他想岔了,有些事,就得及时说,及时做,他不想再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也只这么碰过你一个人。”言霆亲了亲她的嘴,捧着她的脸温柔地看向她:“从来都没有别人,我只爱你,也只抱过你,亲过你。”
秦诺怔怔的,等缓过了这股劲,才别过头去,狠狠抹了把眼泪。
她垂了眸,昏昏欲睡的模样,嘴里的话乖顺得很,却让言霆心里慌得厉害。
“哦,这样啊,谢王爷厚爱了。”
她这分明还是有气,但言霆的态度已再强·硬·不起来。
“乖乖,糯儿,我们好好说说话好不好,别这样,我心疼。”
秦诺吸着鼻子抬眸看他,半晌,又落了满脸的泪。
言霆没再说话,只好好抱着她,任她将满腹委屈都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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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言霆在外同江澜吩咐了事,再回马车时却连车门都进不去一步。
素心守在门前,满脸为难,心里发怯,但她也不敢阳奉阴违,糊弄公主,只好硬着头皮将言霆严严实实挡在了外头。
马车里,秦诺唤了晓风和晁昱进来说话。
“我看过会儿我就同定王商量,将你们二人归入定王府办差,如此,你们今后也不必如此东一套西一套地敷衍我。”
晓风晁昱直挺挺跪下,垂首不敢答言。
秦诺满心的火气被二人这么一跪就消散了大半。她不爱无缘无故地看人跪,且这两人于她而言,多像是家人。
她虽然生气,也知道他们待她绝无二心,所作所为都是为着她罢了。
“你们先起来,好好坐那儿听我说。”秦诺揉了揉眼,拿浸了药的帕子来敷了敷眼皮。昨日哭多了,这会儿还有些头痛。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我是我,定王是定王,你们还没忘了我是朝廷公主,他是言家之主吧。”
晓风与晁昱对视一眼,轻声应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廷和王府,天下与诸侯,这其中的牵扯纷繁复杂,你们二人比我更加清楚。”秦诺叹了口气,因着鼻塞,说话时有些瓮声瓮气:“多的我也不说了,你们心里自然有数,我接下来说的你们都要记住,否则下一回,你们就当真不用再留在我身边了。”
秦诺鲜少说这样严重的话,晓风和晁昱一时间也不敢多言,只默声凭她吩咐。
“王爷与我究竟是两家,我这里也有许多不便他知道的事。今后你们待他便像待其他外人一般,不可再自作主张,更不许再瞒着我和他嘀嘀咕咕,让我知道了,就真的把你们送到定王府去,听到了吗?”
晓风晁昱拱手领命。
秦诺脑袋里像是盛着一团浆糊,迷迷蒙蒙地不甚清醒,她吩咐罢,便让二人自去做自己的事。
晁昱慢了晓风一步,留下与秦诺单独叙话。
“属下知殿下心意,也明白皇室王府种种牵扯。但当今这个世道,难得能寻一安稳之所,殿下知道,定王是个难得的可托之人,属下自作主张,自是有罪,但属下奉了皇命,不管发生什么,总要以殿下安危为先。”顿了顿,晁昱压低了声,敛眉道:“您知道圣上的打算,如今这样总不长久,哪怕只是为着您的安危,定王府都算是个好去处了。”
秦诺揉了揉脑袋,抬手狠狠抹了把脸,然后道:“我与兄嫂同进同退,他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皇宫里整日阴森森的,我可不想再回去折腾,你别瞎想了,告诉皇兄也别胡乱替我打算,我自有心思,我与定王的事你们也不许插手,再让人家误会了什么,到时候理也理不清了。”
这话不好说,其中的曲折连晓风都不清楚,话说到这儿,也没法再往下谈,晁昱只好拱了拱手,反身出了马车。
马车外人声往来,闹得她心里也静不下来。
昨夜一切,犹在眼前,她抱膝坐在榻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都是云霞般的潋滟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诺心里是恼言霆的,但方才晁昱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儿。
定王言霆,权倾天下,若说有人能一举降服诸公王侯,成为天下之主,那便非言霆莫属。皇兄亦曾言定王不凡,有人君之德,人主之相。
那皇城中的宝座人人觊觎,但如今坐在那上头的人却对这权势富贵毫无留恋。
皇位已让皇兄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又让他和皇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里,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
宫中数载,秦诺已觉心苦体劳,种种纷争,般般算计,难以尽数。
她也知道,或许换个人,换个姓,那皇城中的日子也会焕然一新,只是她被旧事困住了脚步,也困住了心,如今一想起那座威严冷漠的皇宫,心里只余了逃离的冲动。
只是不管是从感情还是从长远来说,她都不宜此时与言霆从此陌路。她尚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想请他相助,也只有他,许能给他们兄妹一条便宜轻松的活路。
她心中亦是矛盾万分。
想要人相助,总得拿出诚意或者足够的利益来彼此交换,可照着如今之势,凭着他们兄妹的本事,根本没有办法拿出任何能让言霆看得上眼的东西。
如今她唯一能依凭的,就是他说过的那句“喜欢”。
但这喜欢于她而言是心上难忘的温柔,她也实在不想拿这些来利用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如今她已不打算再留在他身边,听了他哄她的那些话,还是不能不动容。
他这样一个男人,霁月光风,神锋俊骨,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倾心相待。她这一生,也只喜欢过这么一个男人,见他温柔缱绻,宠溺温存,又岂会铁石心肠到无动于衷。
只是时移世易,如今她已不是昔年那个无所畏惧,无所牵绊的秦诺,她不敢赌,也不愿赌。
禁宫深深,一旦卷入其中,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她不希望终有一日,她要挖空心思算计这个让她钟情的男人,更不愿他们将来左右为难,彼此生厌。
秦诺揉了揉脸,长叹一声,趴在榻上小声哼唧。
其实言大哥是个君子,如今对她也有几分喜欢,且他们还有少时难得的情谊,若她直接开口求他,也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可转念一想,她不由又是丧气。
她几乎算是在定王府长大,虽然言大哥从未说过,可她心里知道他的抱负,也知道他的能耐。
连皇兄自己都说,这朝廷已是千疮百孔,忠臣良将几无,是抵不过言家权势和天下民心的。
言霆这个名字迟早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名姓,为人君者,步步都要谨慎小心,若到了那一日,他当真能因着这些喜欢放他们兄妹几人天高海阔吗?
她于朝政之事较为生疏,却也知道历朝末代君王,几乎无一有个好结果。能被新君当养猪似的养着,圈着,已算是最好的结局,更多的是死于非命,含恨而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不管是她还是皇兄皇嫂,都已对那座皇城毫无眷恋。皇兄自幼艰难,几经生死,所余温情几乎被那皇宫·绞·杀殆尽,如今,他也只剩了皇嫂和自己这两个亲人。
若是这回言大哥派去的人能治好嫂嫂的旧疾,那皇兄在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牵挂的人。
想到那大夫,秦诺心里也十分感激。
她清楚言大哥的抱负,也知晓朝廷与定王府的关系,在这种情形下,言大哥仍愿意尽力相助,这便已是极为难得。
要知道,嫂嫂腹中的很有可能是个皇子,若顺利诞下,必会被立为太子,如此,朝中局势也会稳定些许,而这对定王府来说并没什么好处。
但他仍旧这么做了。
秦诺心中除感激之外,更多的是希望。
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今日肯助皇兄皇嫂,那来日,或许也会愿意放他们远走天涯。
秦诺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阵,在素心几次禀报后也不好一直把言霆关在车外,只好松口让人进了马车。
马车里暖融融的,烧的炭半点烟尘不起,她往里搁了些红薯,这会儿马车里全是红薯焦香甜蜜的味道。
秦诺坐在榻上,着意在身边摆满了物什,也好让言霆坐到对面,勿要离她那么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这会儿仍记得昨晚那个吻,这于他们而言太过亲近,也让她心里一阵阵地发乱。她怕自己有朝一日,终会不顾前路的刀山火海,再像从前那样一头栽进去,而那种追逐无望的日子,并非如今的她愿意再度回首的。
他或许喜欢她,只是他心怀天下,心存万民,他应当会是个好皇帝,可一个好皇帝便不可能是个好夫君。
后宫争宠,种种倾轧,这几年她在宫中看的太多,她不愿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为那样的人。
情深争不过岁月,到了那时候再后悔,就已太晚太晚了。
她是个胆小鬼,不愿再搭上一切去要他的喜欢,她依然心动,仍旧心悦他,却再也不愿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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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言霆甫一进了马车便知这丫头又和他别扭上了,他也不好在路上逼得过紧,把人吓跑了,再追可得费好一番工夫。
言霆依着她的意坐到了她对面,随手拿过碟子里的核桃,稍一用力便将壳儿整个捏开,露出了里头香香脆脆的核桃仁。
言霆剥了四五个核桃,核桃仁儿攒了一把,秦诺呆愣愣地瞧着他伸过来的大手上几个完整的果仁儿,忍不住埋头吃了几个,等吃完了,才想起自己万般烦乱的那些事。
她喝了口茶,但觉满口都生香,复又有些馋核桃糕。
可如今到底是在赶路,又岂可诸多挑剔。
“我们中午吃什么?”想了半日,秦诺觉着这个话题既不突兀又有许多话可说,便拿出来缓解自己心里的尴尬无措。
言霆又随手给她剥了几个核桃,慢悠悠道:“虞斌那儿遇着了些麻烦,我们在前头镇子上歇息几日,着人回去照应外也可在此候他一候,午饭就在镇子上解决,你想吃什么?”
听到虞斌那儿不甚顺遂,秦诺头一个担心的就是勇王独子之事,她张口欲问,言霆已将侯府传来的信拿了出来,拆开与她细看。
原是虞斌不慎,教张百万看出了些许端倪,如今荷州城中生了些小乱,侯府之事亦是处处不顺。
秦诺看罢,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虞斌此人的性子,说好听了那便是心慈手软,说不好听了便是优柔寡断。
他始终缺了些杀伐之气,这一心软,便使得身边生了漏子,教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饶是有言霆在此帮衬,虞斌至多也只能做到这一州之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相处多时,她与虞斌也算为友,是以她也明白,虞斌志不在这些权势名位之上,他生性风流洒脱,爱的是天高地广,山水如画,让他在此间周旋筹谋,也实在是难为了他。
他合该是个重情重义,至情至性的游侠,携着心上人看尽山河繁华。
“言大哥,荷州之事,你便多帮衬他一二罢。”秦诺说完方觉自己太不见外,连忙找补道:“自然,此事也要看言大哥的心思,只是如今荷州尚不宜乱,万一那些乱党在此地寻了空子生根发芽,那于天下,与定王府来说也不算是好事,你说是不是?”
秦诺就差明说这江山天下迟早是你的,将荷州交给虞斌这样毫无野心的人看着,总比将它陷在乱贼手中要好得多。她如此请托也不只是为着虞斌,更是为着皇兄和定王府。
言霆似笑非笑地瞧她,半晌伸手出来刮了刮她的脸蛋儿:“既是你开了口,帮也就帮了”
秦诺皱着眉往后躲了躲,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和他讲一讲道理。
“言大哥,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你我有故旧之情,但是咱们如今都长大了,我也已经嫁做人妇,是以就算从前情谊深厚,如今也要尽着避嫌才是,你不要总是来逗我。”
言霆挑了挑眉,在她的一声惊呼中将人抱到了膝上:“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他脸上的笑收了,目中全是一片沉冷,秦诺僵直着身子坐在她怀里,又羞又恼,偏还动弹不得。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方才的那句话,觉着真话真是得罪人,可这事总是得说清楚的,不然这么不明不白地处着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