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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月盈则亏(2 / 2)

他自然的态度令白露感到茫然

是她又喝多了吗。

记忆只持续到了她进他家门的那刻,后面就完全断片了一般,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白露也不是个傻子,她记得每次闻到这股淡香,自己就会变得犯困,随后身体就变得越来越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她没有产生怀疑,是因为林昼看起来并没有异常——正常人谁会天天在卧室里点带有催情成分的熏香啊?就连衣服上都有那个味道。

直觉与那些隐隐约约让她感到不安的巧合在这一刻重迭起来,明明被他抱着,白露却觉得浑身发冷。

“林昼。”白露仍旧心存侥幸,“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我不知道熏香里含有对女性来说催情的成分,这些天你吸入了太多,所以当时晕了过去。”林昼忐忑不安,“我当时在房间内,听到声音才发现你倒在玄关。你抱着我,说你想要,所以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白露看着他。带着少年气的青涩脸庞、温柔的语气、显得无辜又无害的双眸。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伪装吗?

“别装了,林昼。”她说。

清晨时分的房间,墙壁都是沉静的灰色。静谧仿佛变成粉尘,无声地扩散着。

有人轻笑了一声。

少年的语气里带着太过明显的愉悦,好像被揭穿后心情变得更好了似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白露死了心,冷漠地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在故意模仿纪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模仿。”林昼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答非所问,重新将她搂进怀里,“你怎么知道是我故意模仿?你就没有想过,那个对你来说奇迹般的场景只是很巧地又发生一次吗?只不过这次你看到的是我,我就是第二个纪寒。”

“我运气没有那么好。”白露皱着眉挣脱了他的怀抱,努力下了床,“而且,叫纪寒的一个就够了。”

林昼唇瓣的笑意更深,像是已经疯了一样:“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

他承认了。初遇、约她去公园、每次在学校的偶遇、突然的搬家、最近莫名其妙找上她的讲座活动,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从一开始就是他步步为营的精心设计。

也许,那些令她感到担忧的生病也是。

“你真是个疯子。”白露站在床边,目光略带怜悯地俯视着这个一个伪装着的人。

“是啊。我是疯子。”林昼牵起她的手吻了吻,“白露,我爱你爱到发疯。”

白露抽回自己的手,没有说话,默默看着他。

平静的疯狂在他身上燃成痛苦而苍白的火焰,像要烧他成灰烬。

这就是不再伪装的林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姐姐。”林昼站起身来走近她,手指一点点缠上她的发丝,迷恋地亲吻着她的肩头,“要和我继续这样下去吗?”

“什么?”

“做不成你的男朋友,但我可以做小叁啊。”林昼对她微微一笑,“你那几个情人可以不求名分,但我是小叁,我可是时时刻刻想要上位的哦?”

白露的精神饱受摧残,以至于她在林昼说出那一番话后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居然还心平气和地问他自己的衣服在哪儿。

回到家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忽然变得很不真实

都是假的啊。

那些翘掉的课要是也是假的就好了。

她打开手机,却看到导师郝世文发来消息,叫她不用担心学校里的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不愧是林昼,还给她请了假。白露捂脸。她居然觉得他有点贴心。

但说实话,白露觉得自己一点也搞不懂林昼。他好像为了接近她布局了很久似的,那么他为什么在明知白露不会因此和他在一起的前提下,走把她迷晕睡了这么偏激的一步呢。这不是完全前功尽弃了吗?说是想伪装成巧合避免引起她怀疑或是不想搞砸和她的关系也挺勉强的,毕竟他当时一副被她发现了自己的伪装还很开心的样子。

就像他谋划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亲手拆穿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矛盾的人

莫非他本有其他的计划?

这时,宋景行忽然给她发来了信息。

【宋景行:宝贝,我今天回来。明天正好有假期,你想出门吗?】

白露翻看上面的聊天记录看得怒火中烧——林昼居然知道她的密码,还模仿她的语气和宋景行聊天!更气人的是,他模仿得太像了!像到白露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回的!

这要她怎么面对宋景行!本来她就因为之前的事对宋景行很愧疚了!

白露泄了气般瘫在沙发上。

但是到底是没完全颓废下去。她短暂消沉后,迅速收拾好自己,去吃了个早餐就直奔学校。

其实她也就四五天没来学校,大家好像都默认她要好久不在一样。也不知道林昼到底是怎么和学校说的,授课老师们看到她回来都挺惊讶,问她“不是直接和学校那边请了养病的长假,期末考核改成直接交论文吗”。

白露勉强一笑:“身体这几天感觉好了点,就来上学了。”

笑话!林昼居然给她开这种特权!那她辛辛苦苦做的PPT和作业算什么!只剩口气也必须从土里爬起来交上!不可以白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销假和补上没来得及交的作业,白露上课之余一直在各个办公室奔波,午饭都没吃。等事情处理好的时候都已经夕阳西下了,她晚饭都没胃口,精疲力尽地回到了家。

门居然没有关紧——她出门的时候太大意了吗?

“露露?”宋景行将门完全推开,微微皱着眉看向被吓到蜷缩起身子的白露,“你脸色很差。抱歉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说我来了的。”

是宋景行啊。看来是她最近被这些事闹得精神过敏了。

“不不是你的问题。”白露摇了摇头,放松下来,“景行,你怎么来了?”

宋景行确定了下她额头的温度,确定她没有生病后边揽着她的肩膀进门边说:“我这几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没有回我消息,我担心你是生病了,就过来看看。”

“没事的,你就这样直接进来就好。我没什么事,只是今天太忙了。”

宋景行摸摸她的头:“好。”

做事周到的男人还专门给她带了些吃的过来。炸酱面还是热乎乎的,拿破仑蛋糕的味道也很好。吃饱了后,白露才感觉这一天总算不那么闹心了。

“垃圾放在这里就好,一会儿我来带走。”宋景行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看起来很累,好好休息,宝贝。明天我带早餐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出来白露有事没有和自己说。但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明明你才刚出差回来你才应该好好休息。”白露低着头,“景行,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露露,陪着你怎么会是麻烦。”温度自相握的手心传来,宋景行耐心且温柔,“而且,之前我住院的时候也给你添了麻烦,不是吗?家人之间,就是可以相互依赖。”

家人。

那一瞬间,白露很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宋景行。

隔阂的种子埋下得太早。如果全部坦诚相告,宋景行能够接受吗?

她不想欺骗他。但也不想失去他。

电梯的金属门反射出宋景行心事重重的脸。

工作越来越忙碌,他很担心白露会因此而感觉不安。与此同时,宋景行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许多无形的手拽着他们,迫使二人越离越远。

【宋景行,也许你能短暂得到她,但她的心永远是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寒的那句话又无端出现在他脑海里。

和孟道生的最后一通电话。宋景行告诉孟道生,白露想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后,电话那头传来孟道生的嗤笑:“你以为你赢了?宋景行,你明明清楚,她对你的愧疚比喜欢多。”

是的,宋景行很清楚。

他们都觉得亏欠对方。除了二人相同的高道德感外,构成这份感情的其他部分并不相同。宋景行是由于爱她,而白露是因为希望她和宋景行能保持两清的状态。

他无疑是白露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但宋景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得到过她。宋景行对她十分好,白露就还十分好给他。

好像她随时准备抽身离开一样。

露露,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要再感到不安?

电梯按键上方的屏幕显示数字逐渐减小,在上一层停顿了一下后,最终与白露家所在的楼层相同。金属门缓缓打开,映出来的男人的脸庞也分裂成两半。

温文尔雅的少年身姿挺拔,双手交握,面容清俊,正看向他。

“宋警官,不进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晃晃的挑衅。双方对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宋景行迈步走进。电梯门再度合上,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离她远点。”宋景行开口。

林昼温和一笑:“我要是不呢?宋警官难不成要滥用职权。”

宋景行冷眼看着他,一针见血:“你做的事你爷爷未必知道。林副主席我的确撼动不了,但收拾你,还谈不上用什么职权。”

“拭目以待。”林昼垂下眼睫,轻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65?被电的狗

【起初,塞里格曼将狗关在笼子里,在蜂音器响的同时对狗进行电击。此时,被关在笼子里的狗无法逃避电击;在多次实验之后,蜂音器一响,尽管在给电击前已经先打开的笼门,但此时狗不但不逃,甚至在电击出现前就卧倒在地,开始呻吟和颤抖——本可以主动地逃避,却绝望地放弃挣扎、徒然等待痛苦真正来临,这就是习得性无助。】

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白露合上书本,站起身来。

“景行。”

宋景行带着早点推开门走进来,看向她:“宝贝,怎么起这么早?”

“昨晚睡得早。”白露走到玄关迎接他,“我也刚醒没多久。”

昨天宋景行看她累,本来是想让她今天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倒是白露自己说想和他一起逛逛。于是吃完早饭,他们就一起出了门。

今天是周末,胡同里人头攒动,许多年轻人穿着汉服在拍照,宋景行紧紧牵着她的手,怕被人群冲散。许多店铺为了营造古风挂着红灯笼,二楼的雕花栏杆和墙壁上也满是攀缘植物,配着石砖制成的路面和墙,还真挺有韵味的。

小瓷盒里的艳色膏体散着清香,白露合上盖子,重新把胭脂放进包装袋里,对宋景行一笑。

“以前总在书里看到胭脂,没想到现在我也有了,谢谢你,景行!”

宋景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回以微笑:“你喜欢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宋景行开口询问:“附近有很多古镇,新年的时候要一起去看看吗?”

“啊......”白露虽然是挺想去的,但还是说,“过年的时候你不用在家陪叔叔阿姨吗?”

“都在平城,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多。”宋景行看向她,“我过去吃个饭就好。”

白露微微摇头:“你去陪叔叔阿姨吧。前几年你人都在国外,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肯定是希望你在家的。”

宋景行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露露,那......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这、这是要带她见家长的意思吗?

白露有点慌张地低下了头,不自觉地松开了他的手:“......我......”

“没关系。”宋景行重新将她的手牵进掌心,“你不用感觉愧疚,露露,我们慢慢来。”

“对不起......”

宋景行正欲开口安慰她,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两位、两位!”一个脖子上挂着摄像机的男人喊住了白露和宋景行,“打扰了,请问你们是情侣吗?我是做街拍账号的,能不能给你们拍个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性格都低调,再加上宋景行毕竟也算隶属安全部,是需要尽量不留下照片的。于是白露摆摆手:“抱歉啊,不太方便。”

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走开了一小段距离后,白露转过脸去看宋景行:“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没有合照。”

宋景行回想起抽屉里那张被包喻拍下来的照片,点头:“的确。要拍一张吗?”

“好呀。”

于是他们第一张正儿八经的合照就在那条古巷的某条长椅上拍下了。不习惯拍照的两个人都有些拘谨,白露身穿一件黑的羊角扣大衣,头微微向着宋景行的方向倾斜着,一缕头发搭在宋景行的肩上。深咖色的短款夹克衬得宋景行气质更凌冽,线条硬朗的俊脸因为笑意显得柔和了几分。冬日早晨的阳光将二人的轮廓勾勒得暖洋洋的,是看起来很温柔的一张照片。

白露将照片发给宋景行,眸子笑得弯弯的:“后面的景色也很漂亮欸。”

后脑又被男人宽厚的手掌抚过,是熟悉的、令她感到安心的温度。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二人间的亲昵。白露转头看去,一个体型健硕、皮肤蜡黄的男子拿着把水果刀冲向游客。男人双眼突出、表情比游客还要惊恐,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宋景行迅速脱下妨碍行动的外套,白露立刻会意接过,叮嘱到:“小心啊,景行!”

与电影中设计好的场面不同,在现实生活里,以赤手空拳对上持械歹徒时,不受伤的概率很小。宋景行从男子背后快速接近,试图从后面别住他的手臂,但对方居然也很快反应过来扑向他,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转过身来举着刀猛地朝宋景行冲去。宋景行握住他的手腕,对着他腹部膝击。那人吃疼地弓起身子,宋景行迅速击胸、绊腿,将他侧摔在地。

男人手中的刀已经掉落在地,宋景行将他的手按在背后:“别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边报警边匆匆赶去帮忙,她清楚地看见血从宋景行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蜿蜒流下,心顿时纠成一团。那男人还在奋力反抗,围观的群众有的上去帮忙按着人的,但也有很多人拿出了手机拍照。宋景行下意识低下头不让自己的脸被拍到,白露见状,跑到宋景行旁边,一边踩着那人的刀一边蹲下身子帮宋景行挡住镜头。

“离远点——”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强硬的宋景行愣了一下,随后放柔了声音看向她,“没事的,别怕。”

这时巡逻的警察赶到了。几位帮忙的热心群众都推到了一旁,一位警察一边铐走那个持刀伤人的男人一边怒道:“又是你!”

“同志,受伤了先去医院——”另外一位话头突然止住,显然是认出了宋景行,“宋队长,您怎么在这?”

“休息日。”宋景行站起身来,“惯犯?”

那位警察看了眼白露,见她站在宋景行身边,心下了然,用只有他们四个能听到的音量说:“嗯。这人以前是健身房的教练,后来和一个有家室的富婆有不正当关系,被对方的丈夫闹到了单位和老家,丢了个大脸,就精神失常了。之前是骚扰路人,家属保证看管好后我们就放了,没想到这次直接持刀伤人。”

“得送去强制治疗。”宋景行微微皱眉。

宋景行身体素质强悍、训练从未松懈过,对上这人都受了伤。如果今天不是他在场,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被民警从地上拽起来的男人还在试图挣脱,也许是欺软怕硬完全出于本能,周围叁个大汉他不敢多少一句,就是冲着白露骂:“你也是鸡!死贱货!万人操的婊——”

宋景行立马伸手捂住白露的耳朵,冲那人怒喝道:“闭嘴!”

白露第一次见宋景行真的动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又骂上了是吧。”一位民警也生气了,“我看你倒不是神经病,怎么不骂我们?专挑小姑娘欺负!快走!宋队长,你和家属先去下医院吧。笔录晚点再来做就行。”

两位民警押着那人走了。见白露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宋景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露露,都结束了,别担心。他精神有问题,别在意他的话。”

“你伤得严重吗?”白露看向他的手,“先去医院吧。”

宋景行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担忧:“一点划伤,没事的,宝贝。你有没有吓到?”

“没关系。”白露把外套递给他,“那我先去药店买点药,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宋景行手臂上的伤口确实不严重,是因为他当时用了太大力气,所以才出了那么多血。

白露给他消了毒,涂上药后包扎好,两个人一起去做了笔录,等事情都做完,已经是下午了。这是她时隔多年再去警局,宋景行担心她因此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出来后就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天气冷,宋景行还受了伤,随便吃了点东西后,白露就和宋景行一起回了他家。

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景行把她圈在怀里:“宝贝,你还好吗?”

“嗯?”白露转过头看着他,“啊,你是在担心我吗?我没事的,受伤的是你呀。”

宋景行摇摇头:“这不算什么伤。你别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他精神有问题。”

“我知道的......不过,你来平城之后,受伤一直这么频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宋景行实话实说,“除去那些小磕小碰,这一年左右的时间,只有这两次。”

“......这就好。”

“露露,我是不是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宋景行摩挲着她的脸颊,“你总是担心我的安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许也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的工作很了不起啊!今天如果不是你在场,肯定会有很多人受伤。”白露一把握住他的手,“而且,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嘴唇被男人温柔地吻住,鼻尖全是宋景行身上的气息。唇齿相缠间,她听到男人的喟叹。

“露露,我总觉得我给你的还不够多。”

白露闭上眼,揽上他的脖子:“已经......很多了。”

给得不够多的,是我啊。

房间里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潮味。女人的长发干草似的杂乱、干枯,面颊瘦得深深凹陷进去,双唇如同干旱地土地般起了皮,眼神却充满着渴望。

她低声问面前的女孩:“丫丫,你想逃吗?”

“我......”小女孩低下头,“......我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消失,在现在的她心里,乌山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可能会杀掉她或者像对待孔小兰一样对待她的亲生父亲。她对乌山有孩子对养育者的依赖,却又本能地对他感到恐惧。

“我想逃。你帮我偷一把刀来,好不好?”

“他都收起来了。”白露摇摇头,“而且,你打不过他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什么锋利点的东西?”孔小兰给她看这些年来自己日日夜夜偷偷磨到快要断掉的铁链上的一环,哀求,“就差一点点了,我等不了,彭家辉今天早上发现了,今天我不走,明天她就要去镇上买新的链子了!乌丫,求求你!求求你!我呆在这每天都被这个杀了我老公的人强奸,我真的快疯了!”

绝望的眼泪像是融化的蜡一般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挂在女人这几年苍老得厉害的脸上。小女孩默默看了她几秒,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个,可以吗?可能有点小。”

那是一枚玻璃碎片。她曾赤脚从上踩过,后来拾起其中最小的一块,偷偷放进了口袋,一直随身带着,彭家辉看见过,但是没有说什么。

“够了。”孔小兰的眼眸瞬间如燃起了希望火光般发着亮,“丫丫,你晚上别睡着,我们两点钟左右动身。要是他没睡熟,就再晚一点。你注意听着我这边响动。”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般轻轻摇了摇头:“你走吧。我们一起走不掉的。”

“......好。你要活着,等我带警察回来。”

“你能带着它一起走吗?爸爸看见过它。”白露看着那枚玻璃碎片,“留在这里会被他发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孔小兰把它握进掌心。

小小的无机矿物烧成的透明物体,承载着两个人对生的渴求。

傍晚时分开始下雨。春寒料峭,有什么东西在夜里悄悄生长,探出渴望已久的枝丫。伸出的嫩条触到大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妈妈”。快点跑。快点跑。

“想跑?”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女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在疑神疑鬼的男人离开她的房间后,在铲子翻动泥土的声音里。她踏着恐惧到发软的双腿,轻手轻脚地去了“父母”的房间。

枕头下、床垫下、柜子里、缝隙里——到处都没有。

那枚玻璃碎片看来是被孔小兰带在了身上。那彭家辉发现了吗?她也会死吗?

她提心吊胆地等着死神的宣判。

“你问妈妈去哪儿了?她不听话,所以不见了。丫丫,你要听爸爸的话。爸爸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只要听我的话,爸爸保证不会这么对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家辉说。

女孩看着,闻到他身上长期抽烟带来的半腥半酸的烟臭,忽然想到一条被扔在沟边、剖开内脏的鱼。

爸爸说爱她、不会那么对她。

爸爸在那几个孩子里唯独留下她。爸爸给她吃的、穿的、还教她读书。爸爸不让村子里那些人欺负她。

是爱吗?他爱我?

困惑的她学着听话。恐惧的折磨。对爱的渴望。于是那些曾经蓬勃生长的愿望在与下日渐枯萎。她不再时常仰望天空。

“囡囡别和她玩!妈妈说过她是灾星!你看孔姨也被她克死了!和她在一起没好事的!”

非议。

但也有人“安慰”她。

“是不是没人陪你玩,很孤独啊?和叔叔到那个小树林里去玩不,别和别人说啊。”胡子拉碴的大叔偷偷对她说。

“婊子养大的东西做什么!”暴怒的妻子冲上来,用竹扫帚头打小女孩的脸,“你个狐狸精!我就说漂亮的人没一个好货,这么小就学会勾引男人了!恶心!下贱!长大了逼都要被人操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着臭味的硬竹枝戳到她脸上,女人的指甲刮下皮肉。好痛。瘦弱的小女孩抬起胳膊挡着自己的脸,哭着我:“我没有、我没有......”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直到某天村子里来了个自称来爬山的年轻人。

“我没有!”

白露从梦魇中惊醒。夜色深邃,窗帘将光隔绝在外。明明室内没有别人,她还是觉得身上好痛,好像那些人也从梦里出来又开始殴打她。她瑟瑟发抖,抬起手臂,蜷缩起身子护着自己的头,声音都在颤着。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情绪和回忆像是在她身下铺设了一片烂沼泽,她无力挣扎,越陷越深。咸到苦涩的眼泪掉进嘴巴里,幻觉带来的窒息感让她眼前一片片的发黑。她深呼吸着,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是因为那个男人骂了她吗?

宋景行说,那个人精神有问题,不用在意他的话。

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人也骂得没错啊。和小时候村子里的人说得一样。

她就是万人操的贱货。

她对得起谁?和纪寒那边没有说清楚,就和宋景行睡过了。回国没几天又和孟道生上了床,而且在知道肯定会和对方做的情况下跑去给他过生日。黎朔?林昼?他们明明都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她还是没有学会保持距离,和他们一而再、再而叁地有亲密举动。

心里的裂口被撕得越来越大,那些被掩盖已久的伤疤里,溃烂脓水全都汹涌而出。

你根本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因为你是有罪的,白露。

如果没有你,那两个被拐的孩子也许就不会被抛弃、被杀死。如果不是你给了孔小兰那片玻璃,也许她也能等到警察来。如果不是你回到了白家,戴淑云也许就不会因为这个“罪证”每天在自己面前出现而精神崩溃选择自杀。如果你没有这么不要脸,纪寒、宋景行、孟道生、林昼、黎朔也许都能找到心灵健全、对他们全心全意的恋人,而不是把时间和感情都白白浪费在你身上。

白露,你空空如也。

因为你渴望,被看见、被需要、被爱。你需要凭借这一点点海市蜃楼获得勇气活下去。所以你无法拒绝他们的喜欢。你自私地从他们身上索取着。

但,白露,你心里从一开始就惧怕。你害怕幸福,你不敢幸福。幸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美梦。很多次,当彭家辉说只要你听话他就会爱你、当你的亲生父亲来到警局的招待所牵着你接你回家去、当纪寒对你张开双臂......那些时刻,你都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被现实狠狠扇醒。

你这“晦气”的“丧门星”。你不可以也不配拥有家人。你会害死他们。

你看。孔小兰的尸体泥销骨多年,彭家辉的体内被注射入死刑的毒药,戴淑云和弟弟摔得四分五裂,白建业捧着那颗日渐衰败的心脏徒劳地等待死亡。纪寒一和你交往,你就在他打电话时听说到他公司出现了问题。就连说想要成为你恋人的宋景行,竟然在你下定决心、决定尝试后的这段短暂时间内就受了两次伤。

你看。你的家人,谁有好下场?

所以你放弃挣扎。你的选择从来只有一种。

白露,你这被关在笼子里的被电过的狗。可怜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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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随着四处张贴的红色灯笼与墙饰逐渐变得浓了起来。商场里开始特价销售一些饮品组合,伴着喜气洋洋的歌曲,城市在一场小雪里迎来了岁末。

宋景行今天早上来过。带白露回家的事他没有再提起,陪她一起过年的提议也被白露再次拒绝。男人摸摸她的脑袋,只能说“过几天带好吃的来看你”。导师郝世文本来想叫她去他家过年的,白露也拒绝了,他便叫白露有空了去他家一趟,让她拿点他们家包的春卷去。

薄暮时分,白露拎着购物袋回了家。她买了许多食材,即使明天的年夜饭只有她一个人,她也准备将菜做得丰盛一点。

她看了眼时间。天色还早。

要不联系下郝老师先去一趟他家吧。白露摸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郝世文没过多久就把地址发过来了,离得不远。白露看着那条路的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到了之后,白露才发现老师家住在那种老胡同里。郝世文和他的妻子很热情地接待了她,还请白露吃了他们家的柿饼。白露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放下自己带来的东西,拿着春卷走了。

从院子里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平房、狭窄的道路、玩纸牌的大妈们、四处摆着的盆栽和自行车、夜色里零零星星亮着灯的房屋,生活的气息像是锅气一样扑面而来。

白露在这时也忽然想起为什么她觉得这条路有点熟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将冷冻过的春卷放进自行车的篮子里,凭着直觉绕了绕,几分钟后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栋气派的四合院。

大门紧闭,黑灯瞎火的。显得和周边更格格不入了。

孟道生......是回羊都了吗?还是从这儿搬走了......毕竟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被心里的念头催动着,白露快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半晌后,她站在“有良黑店”紧闭的门扉前,微微低下了头。

过年了,总归是不会再开着。

......没什么好失落的。

“白小姐?”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你来找老板的吗?怎么在这儿。”

白露回头看去,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人。好像是孟道生的管家之一。

“他......在平城吗?”

小周摸不着头脑:“我已经一个月没见过老板了,他一直没回过家,在不在平城我还真不知道。前阵子公司叫我们回去过年,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白露点点头。

她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孟道生了。这段时间两个人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就像那只总是没事就来咬你裤脚的小动物某天不再愿意理会你了一样,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它在的时候还偶尔觉得它太能闹腾,它一离开,你又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空荡荡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非你不可?】

【白露,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是啊。她自己选的。她没资格后悔,不是吗。

白露原路返回。路过孟道生家的时候,忍不住久久伫立在那儿。

只是因为不习惯吧。可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是会想孟道生?

可能是触景生情,回忆接踵而至。白露回想起他俯身时垂下来的后发、他逗弄她时的语调、他牵着她跳舞时手掌心的温度。在那些时刻,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和孟道生的关系只会是、也只能是短暂的。那段日子里,她确实因为他快乐过。但舞会会结束,花火也无法永远留在夜空,两个人终究渐行渐远。

远处犬吠。她回过头,万家灯火散发着暖光。矮墙后传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哄笑声。好热闹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她一点也不相衬。

冷风从衣袖里钻入,白露打了个寒颤,眨了眨发酸的眼睛,低着头重新迈开步伐。

锅里的花胶鸡汤咕噜噜冒着热气,白露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又加了点盐进去,把火关小了点。

凉拌牛肉已经做好了。算上可乐鸡翅和炸春卷,已经有四个菜了。呃,四是不是不太吉利?那再做个蒜蓉粉丝虾......唔,刚好五个菜。

白露心里泛着嘀咕呢,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上面显示的备注是一个非常让她意外的名字。

年叁十的下午四点......黎莲找她干嘛?

回忆起上次见面时自己说的那些话,白露不禁一阵恶寒——年叁十好多收债的,不会是黎莲也看上这个时间节点,打电话要找她索命吧......

她认命地洗了下手,接起:“您好?”

“白小姐。”黎莲听起来有点着急,“小朔在不在你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白露一头雾水,“不在啊。他平时在魔都吧。”

黎莲那边顿了一下:“他都放假好几天了,电竞俱乐部那些人要回家过年的。”

“那应该在魏成那边吧。”白露随口说了句。

黎莲那边沉默了更久:“魏成......死了啊。”

手里的纸巾无声地晃悠着掉到地上,白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小朔没联系过你吗?魏成去世也就他放假这阵子的事,他没和你说过?”

“......没有。”白露说,“您联系不上他吗?”

“嗯。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忽然不接电话也找不着人了,我人在国外,找人去了他和魏成以前住的地方,也没找着。我还以为在你这。”黎莲叹了口气,“你知道他平时一般去哪儿吗?”

她其实不怎么了解黎朔,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的的确确猜到了黎朔会在哪儿。想起黎朔那时两眼放光尾巴仿佛在晃的样子,白露心里微微一动,打消了把秘密基地的事告诉黎莲的念头。

“我来找吧。找到了会说和您一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麻烦你了。”

白露挂断电话,穿上外套出了门。

听路人们聊天,今年冬天平城的气温要比往年低一些,下雪的日子也更多。天空阴阴的,半黑不黑,似乎是又要飘雪了。

白露穿过桥洞的时候,一片雪花带着凉意落到她的脸颊上,缓缓融化。她看着在光秃秃的草地上躺得四仰八叉的少年,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她没好气地开口叫他:“黎朔。”

“唔!”黎朔猛地坐起身子,看向她,“你怎么——”

“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不接电话?”

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几个口袋确认一下,表情有点尴尬:“在车上的时候被偷了。”

“车上?”白露问,“你去哪儿了?”

“有点事,回了一趟之前的老家。”黎朔说得犹犹豫豫,随后想起什么般抬起了头,“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她和你说了我爸去世的事?”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耷拉下脑袋:“我还以为......”

“你现在住哪儿?赶紧回家去吧,要下雪了。晚上会很冷。”白露说。

“我没有家了。”

几片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相交的视线间。

“你还有你姑姑。”白露别开了目光,“她很关心你。”

“我是说......那个物理意义上的家。”黎朔摇头,“之前的房子租期到了,我在平城确实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那你们放在那儿的东西和你的行李呢?”

“前几天我爸老家来人,有用的带走了,没有用的都处理掉了。家里我用得上的东西当时基本都带去了魔都,今年本来是打算在基地过年的,想着在平城办完事情就可以走,在老家的时候我就把行李寄去了魔都。没想到来的路上手机被偷了,银行和营业厅的人都放年假了,没办法补办手机卡,也取不出现金。”

“你找个路人借下手机打个电话给黎莲呀。”白露扶额,“怎么躺在这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她电话号码。”黎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只记得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怎么不打电话找我?”

“......不想。”黎朔满脸倔强,“我不想总是在你面前显得很没用!”

这种熟悉的令人头疼的感觉把白露带回了刚认识的那个夏天。但考虑到黎朔这会儿可能受了些魏成去世的刺激才变成这样,白露只是说:“那我先帮你找酒店开个房间,先将就几天,等银行和手机店上班了再说。”

“不。”黎朔摇头,“我不想花你的钱。”

“这是借。”

“那也不要。”

白露被他气得怒火攻心:“你就倔去吧!我才不要管你了!”

腰被人环住,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见她要走的少年连忙放软了语气:“对不起,我不是想惹你生气。是......魏成和我说了,当时那些他说中彩票弄来的钱其实是你给的。”

啊......当时明明商量好说不告诉黎朔的。可能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觉得现在黎朔也有能力还了,所以才告诉了他吧。

“别不要我!”黎朔狗狗似的用脸蹭她的头发,“你交男朋友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肯要我,我们可以偷偷在一起,我的钱也全都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在说什么呀!”白露吓死了,“黎朔,快松手!”

刚送走一个说要当小叁的,现在来个又是当狗又是搞地下恋情的。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

“我只有你了。”黎朔抱得更紧,“白露......主人,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他贪恋着阔别已久的她身上的气息,但最终,拥着她的那双手还是听话地松开了。白露往前走了一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被烫过的头发乱七八糟,沾着几星雪,蓬松地遮住耳朵和一部分后颈。看着有点凶有点冷淡的俊脸上半是沮丧半是失落,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显得他真的像只恳求主人不抛弃自己的、孤零零的犬科动物。

到底是不忍心。

“......来我家吃个年夜饭吧。”白露说,“今晚你睡沙发。”

等等——

她饭是不是没做完来着!

好不容易找到还在开门的商店后,白露催黎朔给自己买点换洗的衣服,就带他回了家。被她扔在沙发里的少年没过多久就小心翼翼进了厨房,提议:“我会做饭的。我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白露怀疑。

十几分钟后,拿起筷子尝尝味道的白露仿佛变成了漫画里那种星星眼。

好家伙!黎朔做饭是真好吃!早知道之前去他家那次也让他来做了,这样岂不是显得她班门弄斧!

“你去休息吧。”黎朔挽起袖子,“告诉我做什么就好。”

“我来帮忙,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早点吃上更好。”

随着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终于忙完的白露坐在桌边,给黎莲发去了一条说明状况的短信。一抬眼就看到把碗筷都摆好了的黎朔撑着脸,专注地看着她。

“吃、吃饭吧。”白露慌张地移开视线。

“哦,好。”黎朔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只虾,“给你。”

“你多吃一点,本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你怎么也一个人过年?”黎朔犹犹豫豫地问,“那个你说......想试着和他交往的人呢?他怎么不来陪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让他来,前几年我们都是一起在国外过的,今年不管怎么说也该回去陪陪家人了。”白露扒了一小口饭,“再说了,其实节日也只是普通的一天,只是人赋予了它们意义。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黎朔看了眼她,又看看桌上的菜。

“......你做了远超一人份的菜。你心里其实也期待有个人能来吧?”

“就你话多!”白露瞪他,“吃饭的时候能别说话吗?”

“能。”黎朔立刻听话闭嘴。

可能是担心真的惹她生气,他真就一言不发了。帮忙洗了碗后,黎朔就拿着买来的衣服和毛巾去了浴室。白露接完了宋景行的电话后出了房间,看到黎朔湿漉漉的头发上搭着条毛巾,坐在她门口。

“你怎么不吹头发坐在这?会感冒的。”白露诧异。

“......你在和他打电话吗。”黎朔答非所问,站起身来。

“是。”白露承认得非常干脆。

“哦,那我也不在乎。”黎朔又蹭过来抱她,“别和他在一起了,和我在一起吧。你看,他还有家人,但是我只有你。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这里都是第一位。他做不到,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把他的手拽下来:“你想气死黎莲吗?”

“我才不相信什么血缘那套,亲情的本质就是呆得久了习惯了,我和她又没相处过。反正她也知道,我和她只是交易,没什么感情。”

“......交易?什么交易?”

“为了配得上你。”黎朔看着她的眼睛,“你之前说得对,那些追求你的人都很优秀,和他们比起来,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不想比不过他们。”

白露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黎朔,你为什么要因为我改变你自己的人生啊!去做电竞选手也好、回你姑姑身边也好,你自己明明不喜欢这些!”

黎朔抓住她的手腕:“可是你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给魏成钱、拒绝黎莲提出的那些要求......都是因为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黎朔。”白露别开脸,不肯看他,“但是你还是做出了违心的选择,因为我。”

“但是这就是我想要的啊。”

那个瞬间,白露忽然意识到:黎朔做得比她好。他陪伴着魏成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也按照自己心意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她把那些对她来说是缺憾的“自由”强加给了他。

“我不明白,我只感觉到你一边对我好一边又把我推得远远的,好像你一点也不希望和我有任何交集。”黎朔说,“你很矛盾。从你在光中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但你却一直说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帮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看着窗外飘进来的一缕灯光,说:“因为......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要是也有人对我伸出手就好了。所有人都来得太迟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已经剜下的伤口无法消弭。

记忆、疤痕,暴露在爱的烈阳下时让却她觉得隐隐作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爱是一种你无法拥有、终将消散的奢侈。

“你以前说的没错,我很孤独,也很痛苦。那时候我不敢承认,因为那样显得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很可笑。我犯下的错太多,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了。我一直被那些事情所折磨,所以我不自由、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白露摸了摸有些迷惘的黎朔的头,“是我做错了。去吹头发吧,黎朔。”

“不要。”黎朔低下头亲亲她的眼角,虽然那时他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难过,但本能还是让他抱紧了白露,“你看起来不开心。我想陪着你。”

“你快点吹完,我要洗澡。洗完可以一起看春晚。”

黎朔纠结了老半天,还是撒了手。毕竟“和主人待一起”这种事情对犬科动物来说诱惑力就是很大。

白露洗完澡后,他又看着她脸色,磨磨蹭蹭地蹭到她脚边的地毯上坐着,手臂挨着她的小腿。黎朔看了眼她睡裙下面的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皮肤,转过头去:“你要不要搭在我身上,我身上很暖和。”

他边说着边撩起自己身上穿着家居服。少年头发蓬松,神情带着讨好,让那张看起来有点不好惹的脸多了些宜人感,叫白露的心也变得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你不用那么拘谨。你不用讨好我的,我们是朋友。”

“不行。”黎朔大着胆子抱着她的膝盖,“我是狗,你是我的主人,我就应该讨好你。”

......真没救了。

“松手。你做人不行吗?”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男朋友?”黎朔来了精神,抬起脸看向她。

心累的白露摸了摸他的狗头:“安静。”

春晚无非就是那些包饺子的内容。白露没看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等她想问黎朔要不要看些别的时,却发现他已经挨着自己的腿睡着了。她调小了音量,久久地看着黎朔。

那张平日里看着有点凶的脸在睡着时变得完全放松,被电视的光照得忽明忽暗。睡熟的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裙子,嘴里喃喃自语:“白露......喜欢你。”

平城没有烟花,这是个很安静的新年。

平城的某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心不在焉的宋景行第十叁次打开手机时,宋母叹了口气:“儿子啊,你看你这一晚上的。”

宋景行默默收起手机。

“实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吧。”宋父翘着个二郎腿,手里盘着核桃,说。

宋景行摇摇头:“她应该睡了。”

“唉。”宋母叹气,“你就这么喜欢,非她不可啊。你伯伯昨天带来的那个女孩——”

宋景行打断:“妈。”

宋父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不是说好不管了吗,儿子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意思。我看这姑娘靠谱,你看,上次还做饭去医院看景行,这次也知道叫他回家过年。咱俩过几年退休了,就国内到处玩去,别瞎操心了。他都多大人了,随他自己去吧。”

“行、行。”宋母往沙发一靠,“我是希望儿子能早点有个着落,生活稳定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你们年轻人的感情观念也不同往日,以后我不管就是了。”

宋景行收回目光,看着聊天背景里两个人的合照,想念生长得无声无息。

他并不是不想要稳定的生活和属于自己的家。但没有白露,这些都没有意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城的另外一处。

“还是小昼争气啊!”二叔伯笑着说,“听同事说,你实习的工作干得不错!你和你爸爸果真都印证了什么叫‘虎父无犬子’啊。”

一句话夸了叁个人。

林昼面上笑意清浅:“叔伯谬赞了。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是亏了大姑姑的指导。”

“家族聚会”。当血缘并不近、关系并不亲密,这种活动无疑变成一种折磨。

喝了点酒后林昼借口说有些醉了,提前叫司机把他带了回去。街灯远去,化作眸子里流光。过年时,平城反而没平时那么热闹,显得很空。

林昼闭上眼,头靠在车窗上。

被她揭穿那些伪装后,他反而更渴望她,也觉得更安心。

真实的林昼,她早就透过层层面具看到了,不是吗?

他很想回到那个家。那个被他构建出来的“林昼”的所居住的地方。装作喝醉敲开她的房门,仗着她的善良和温柔乞讨她的关心——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了。也不想每天费尽心思对付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了。他想要的其实不多,她身边的一隅,就好。

这念头一直盘踞。直到温热的水从皮肤流过,带走那点发酵的不清醒。

跨年这种事,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孟道生就不干了。

但今夜他辗转难眠。

一想到白露可能和宋景行回家见家长他就浑身难受。

孟道生猛地从床上坐起,又打开了手机看聊天记录。

这一两个月,消息框里编辑的文字总是删删改改,那双手却总没有按下过旁边的发送键。

不是不想她。有次孟道生一不留神车都开到了她小区门口。

是拉不下脸。

她都选了别人了。大闹一通、说了那些气话后又折回去求和,先不说丢不丢人,她还理不理他都是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忘掉纪寒、也忘掉他,和宋景行好好在一起了呢?他还应该再次为了一己私欲进入白露的生活吗?

一声叹息融化在夜里。

......如果她已经获得了幸福,那就放手吧。孟道生想到。

从前困住他的是骄傲,现在困住他的,是爱。

员工放了春节的假,总裁却在加班。

纪寒合上文件,桌上的黑咖啡已经完全冷掉。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开开心心一家人4:

纪言:@纪寒?哥,你看家里的年夜饭。

纪言:[图片]

美妈:别拍给你哥看了,在美国一天天吃那白人饭,人都饿瘦了。今年还被官司缠上没法回来过年,只能望梅止渴,真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言:哥哥挣钱,哥哥伟大无需多言,哥哥新年快乐。

纪言:哥,我上次和你说的那套书......】

纪寒哪能不知道纪言这么拍马屁是做什么,手指动了几下,连发了几个红包在群里。

【纪寒:已寄回。】

无视弟弟在群里的欢呼和马屁,纪寒起身,拿起车钥匙,准备换身衣服,去附近的餐厅随便解决一下早饭。

走进卧室,穿上西装。

他整理着袖口。晨光从窗户钻进来,卧室的置物架上的某物反着光,晃了一下眼睛。

纪寒抬眼看去。

是一条被放在展示盒里的领带。

女孩半是期待半是紧张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那双眼睛耀耀生辉,只映出来他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寒,我现在还很穷!只能生日礼物和跨年礼物一起送你了!可能你平时用得比这个好吧......总之你别嫌弃!】

纪寒停下动作,安静地站了很久。

其实他真的很少感受到——“孤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67?家犬

黎朔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他坐起身来,看到白露蜷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连忙起来,放轻了动作,把她裹进毯子里抱回了她的房间。

天还是黑黢黢的,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做点什么好呢......

两个小时后。

白露揉揉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过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走出房间,坐在她房间门口的黎朔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腾地一下站起来,朝她挪了挪,直勾勾地看着她:

“新年好。”

白露睡得还有点懵:“新、新年好。”

总感觉家里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啊,变得好干净!餐桌上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炒饭。

“我是不是很有用?”黎朔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这是捡了个田螺姑娘回来吧!

可惜的是,白露对自己和林昼共度的那几天毫无印象,不然她将明白:虚假的男仆是勾引主人上床,而真正的男仆会趁你睡觉的时候把家务全都做了——或者说,这是一心想上位的小叁和忠心耿耿的狗之间的区别。

白露吃了饭后坐在一边回复着消息。过了会儿后,她放下手机,看向黎朔时脸色有些为难:“黎朔,一会有人要来。”

看她表情黎朔也知道是谁要来,垂着眸子点了点头:“......哦。那我走。”

过了一会儿后,他就穿着自己的衣服开门出去了。白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随着那一声关门声也沉了下来。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她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走向来人:“景行。”

“新年快乐,宝贝。”宋景行放下手里的东西,“吃过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

“新年快乐!我吃了。你已经去过亲戚家了吗?”

“嗯。我去了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宋景行吻了吻她的额头,给她一个厚实的红包,“祝愿你这一年平安顺畅。”

白露也笑着把自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共占春风,祝你万事胜意!”

这是这些年他们养成的默契。

宋景行将她搂进怀里,抬起了一点她的脸,俯下身吻她。身高差了太多,站着接吻时总归是有些困难。恋恋不舍地啄吻了几下后,宋景行抱起她,让她坐在了沙发靠背上。男人有力的手臂环着白露的腰,他的气味和温度都近在咫尺,叫她好贪恋这种安心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吻的味道慢慢变了味,他的唇瓣蹭过她的耳垂,声音低哑:“露露......可以吗?”

白露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声音小小的:“去房间......”

即使很久没有做过,男人也丝毫不急,细心且温柔地等她完全适应。穴口被撑得慢慢当当,性器被湿热的内壁裹着,两个人拥抱着,交换体温和欲望。

结束后,宋景行帮她清理完,伸手抚着她的发丝:“露露,中午我来做饭,你想吃什么?”

“唔......啊!”

黎朔还在外面呢。天又冷,他手机又被偷了,要是不管他的话,他就得在寒风里挨饿了。

“嗯?”宋景行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宝贝?”

现在宋景行和她在一个被窝里,他一大早亲戚家都没怎么去,特地来找她......她心里却记挂着别人......即使她和黎朔没什么,但白露知道这对宋景行来说,很不公平。

“景行......”

罪恶感又沉沉地压在心口,白露抓着他的衣角,垂下了眼睫。

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脸,宋景行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眼睑:“露露,你有事情要做吗?没关系的,忙起来别忘记按时吃饭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孩子忽然抱着他的腰钻进了他的怀里,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景行并不迟钝,其实心里也知道她这样大概和其他男人有关。但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到:“宝贝,没事的。我们慢慢来。”

可是宋景行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厌恶这样的自己。进退维谷,无论哪一个决定都无法做得彻底。

宋景行离开后没有多久,白露就整理好心情,准备去找黎朔回来。不料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正准备抬手敲门的黎朔。他微微皱着眉,戴着外套的帽子,肩膀上还落着些雪。

黎朔默默看了她几眼,一言不发地低头走进门来,在玄关处脱鞋。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准备去找你。”

“看到他走了,就回来了。”黎朔补充,“我没被他看到。”

......怎么搞得像是什么奸夫一样......

“他真的喜欢你?”黎朔脸色差得要命,语气也酸得不行,“......过年不来陪你,大年初一却跑过来和你上床。”

“不是你想的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小声嘀咕:“再怎么样我也都管不到。我又没那种身份。”

连生气和抱怨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有做家务睡沙发的资格。

黎朔看着拽拽的,有些懒散,但意外地很会干活。是做饭好吃的小厨男不说,饭后甩下一句“天冷水冷,我来洗”就把碗端进了水槽。

还有诸如以下的对话:

“黎朔,这个扫地机器人你知道为什么不动了吗?”

“我看看。嗯......左前那个轮子里卡了头发。”

再比如:

“你储物间的灯泡有点接触不良,修好了。”

“谢谢你!”

黎朔,一款全自动家用机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午的时候雪总算是停了。白露听俞怀瑾说昨晚她今晚会去某台的晚会,于是特地打开了电视等她出现。

“你喜欢他?特地来看。”黎朔看了看电视上那个最近因为某部剧大爆脸被贴得到处都是的男明星,憋了一天的火全变成了对他的攻击性,“长得也就那样,唱歌也不好听。”

别人说这话还可能有酸的成分在,白露看了看黎朔的脸......好吧,他确实有资格这么评价。

“不是。”白露收回目光,“我在等我朋友。”

“......男的?”

“俞怀瑾啊。之前婚礼上你不是见过吗?”

说起来,俞怀瑾和她提过和黎朔所在的电竞俱乐部有合作来着。

黎朔又重新坐好了:“没印象。”

“她不是和你们有合作吗?”白露不解,“她认识你,你怎么会不认识她。”

“去年RIP进世界赛,有为哥就想着趁此机会出个队歌,就找了个会写歌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是那之后才去的。”黎朔看着自己的手,“那歌突然爆了,LPL的全明星周末的主题曲就也交给她来制作了。虽然那个明星来了几次我们基地,但因为这歌也没我的事,所以不熟,就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为什么没你的事?”

“我还没正式上场呢。”黎朔说,带着点期待地看向她,“你会去看我的比赛吗?”

白露有点犹豫:“大概是什么时候?”

“过完年吧,春季赛我就上场了。”

“估计不太行,我要回去上课的。”

黎朔没说话了,又耷拉下脑袋,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闹她。

“对了,你和纪言相处得怎么样?你们两个是队友,该合作的时候可别带上私人感情。”

少年微微撇了撇嘴:“还行吧,总归是没吵过架。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

经过这么一茬,白露看黎朔百无聊赖的模样,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台电脑。节后就要上场,教练确实叫黎朔每天rank几把保持手感的,因此白露说他可以用自己电脑下载游戏训练的时候他也没有推辞。

黎朔选择下载路径的时候看到她变成红条的某个盘,有些不可思议:“这里......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拍的照片。”白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其实很多都没用了。要是太占内存了我来删掉一点。”

游戏挂在后台下载着呢,黎朔起身,等白露坐下来清理照片。结果她删着删着,忽然蹦出来好多张少年温和的笑脸,看得黎朔撑在桌子上的手猛地用力,指尖都发白了。他撇过头去,装作没看到,独自生闷气。白露也没解释,将一大半的照片送进了回收站后,眼见游戏下载得差不多了,起身让位置给他,要走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拽住了手腕。

黎朔收回看向她的目光,低着头一言不发,又把手松开了。

“早点睡。”白露说完就走了。

这段时间为了训练都很少上韩服,排名掉了不少的黎朔化郁闷为杀意,誓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人。

某个LPL论坛悄悄炸开了锅:

【闻着兵味就来了:卧槽今天对面排了两次同一个EZ,被杀麻了。】

【坐下我来C:是不是这个[图片]。兵都不吃就为了杀我,大年初一杀心这么重是因为自己户口本只有一页吗?】

【只玩亚索:?这EZ不是以前打到过前十的路人王Thorn吗,被RIP招安了。】

【你怎么知道Era是FMVP:前阵子发了公告的,RIP那AD终于换了,希望正式上场别太拉,别让言罗王一拖四了[白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吃我石头人:刚去看了眼,长得还挺帅的,这就发了一张照片就有腐女开始拉郎了。期待春季死赛实装后他和Era毒唯互掐[偷笑]。乐子好看爱看。】

对此没有手机的黎朔浑然不觉。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正学着织毛衣的白露眼皮不自觉地开始打架。

“咚咚”。

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白露下意识慌张地看向正在活动手指的黎朔,对方也默默站起身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白露摇摇头:“没事,你就在这吧。”

她径直走过去开门,但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她预想中的宋景行,而是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姐姐,新年快乐呀。”

他这个没事人一般的态度,让白露短暂怀疑了一下之前的事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幻觉:“......新、新年快乐。”

林昼本来打算开口说话的,在看到黎朔走过来带着点威胁意味地盯着自己时,面上的表情略微崩坏了一瞬。他低下头忍着动手的欲望,微微一笑,再抬起脸的时候就变得面色如常:“原来你有朋友在这儿啊,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付人的套路和对付恶犬的套路显然不通用,黎朔伸手专打笑脸人,上前一步把白露挡在身后:“那你怎么还不走。”

白露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劝,只能探出个头:“你过来有事吗......”

“上次你离开我家的时候太仓促,落下了东西。”林昼给她看手中的袋子,“姐姐应该知道吧?”

她当然知道。她当时只想快点回家,想着反正就在楼下,走楼梯也见不着人,随手套上几件衣服就离开了。没猜错的话里面装的应该是她的毛衣和内衣......

“你扔——”意识到林昼肯定不会扔掉的白露瞬间改口,“......你进来吧。”

于是场面变得非常诡异。林昼姿势相当优雅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在白露脚边的地毯上黎朔姿势不羁,表情也凶,就差把“从我们家滚出去”写在脸上了。

林昼淡定地瞥了一眼黎朔,为难地看向白露:“姐姐,你这位朋友似乎对我有些意见。我也觉得,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开诚布公地聊聊。”

“你才是外人。”黎朔立刻回击。

林昼微微挑眉:“嗯?你是她的什么人。”

黎朔颇为骄傲:“家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了......”白露看向林昼,“也没什么不好在他面前说的,就这样吧。”

林昼沉默着,乌睫半阖,脸上的笑意像雪一般慢慢消融了,露出了他努力掩盖着的失落:“我们以后只能这样吗?”

你其实很少能看到林昼这样的表情。他永远是温柔的、谦和有礼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有一天那风消失了,你才知道眼前人一直孑然立于茫茫刺骨风雪里。

白露是真的有点被他骗怕了。她不知道林昼的痛苦里伪装占了多少,但那时,某种直觉告诉她——那哀切中真实的部分深不见底。

她看向窗外,没给什么肯定的回答:“......再说吧。”

“白露,谢谢你......”林昼的眸光微微闪动,清朗的面容终于褪去阴郁的外衣,“在你找我之前,我的整个生活将仍是你的镜子。”

他起身离去。

门被轻轻关上,黎朔心里不满地想:真能放洋屁,被拒绝了还要念句诗。

“黎朔。明天春假就结束了,你去补办身份证和手机卡吧,别再住这儿了。”

“为什么?我想和你呆在一起!”不想离开的黎朔心急地单腿跪上沙发,手撑在她耳侧的沙发靠背上,“有别人来的话我可以躲起来或者出去的!即使你要和刚刚那个人上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把我当成什么,什么叫‘和刚刚那个人上床’?”白露一把推开他,“你把我当什么人?这是我的家!不是妓女接客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表达方式有问题的黎朔连忙抓住她的手:“白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露用力挣脱开:“你也觉得我人尽可夫?你也觉得只要是个男的,我就会想办法去勾引,和他上床!”

黎朔急忙辩解:“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真的吗?黎朔。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觉得我的私生活很混乱,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沉默。

他看着白露那双古井无波的墨色瞳孔,它深邃地洞见那些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细微念头。对女性的贞洁的追求几乎被刻进了骨子里、很难被察觉到。“身经百战”之类的炫耀话语被许多男人当做荣誉,但放到女人身上,只会受到鄙夷和轻蔑。

“你看。”白露凄然一笑。

到底是太年轻。黎朔不知如何开口,他只能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不是这样的......”

“这是事实,我自己都......”白露别过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低垂着眼眸,良久后问他,“想和我做吗?黎朔。你说实话。”

“......想。”

“那做吧。现在。”

黎朔摇摇头:“不要。”

“怎么了,不是说喜欢我,还说要做我的狗吗?现在知道这些就不喜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白露的眼中掉落,“无所谓,反正林昼就在楼上,我可以去找他——”

话语被悉数堵住。黎朔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嘴唇。最初小心翼翼的轻吮后,黎朔紧张到眼睫都在轻颤,一点点用舌尖舔舐着她的唇瓣。

“喜欢你。只喜欢你。”黎朔说,“没有变过的。以后也不会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68?钝痛?黎朔?h

他好像一只想要把领地都染上自己气味的动物一般,嘴唇一路流连,从颈侧到锁骨,都被他细细舔过。

裙子早就被推到了胸口处,蕾丝花边内衣托着的胸部形状相当漂亮。黎朔的手从内衣的下摆探入,撑着内衣往上一抬,圆润的乳房微微晃动着,出现在他眼前。呼吸粗重了几分,少年低下头轻轻咬着她的乳尖。黎朔好像真的很喜欢她的胸部,一手揉着还不够,还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绯色吻痕。

“啾”“啾”的亲吻声不断传来,白露侧过脸去,闭上了眼。

但身体好像变得更敏感了,她能感觉到粗粝的舌面带着吓人的温度在小腹缱绻,变得湿润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冷。内裤被脱下来的时候白露微微睁开了眼,看到黎朔手中那极具侵略性的物什后又闭上了眼。

快速的一瞥多少对她造成了些冲击——男性狰狞的、勃发的粗壮性器。甚至由于太久没有做,顶端溢出来了些白色的前精。

到底是个毛头小子,精虫上脑后脑子里就只剩她了。急吼吼地又亲又摸,茎身急不可耐地蹭着她的穴口,被白露提醒后才去她卧室拿了套戴上。

可能因为心里一直把黎朔当个孩子看待,他压下来后白露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这家伙原来块头这么大吗”。也怪不得她这么想,毕竟身前人喜欢运动,胸膛和背脊都宽厚有力,像个大火炉似的压着她。

“你里面好热,好紧。”黎朔微微皱着眉感受着她的身体,将舌头探入她的口腔,“好舒服......”

性欲最旺盛的年纪,动起来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凭借着超于常人的腰腹力量大幅度进出着。抽出的时候性器圆润的顶端会刮过褶皱里最敏感的地方,挺腰时囊袋“啪”撞到穴口,直直顶开刚想收缩的穴肉,抵在最深处的宫口。

剧烈的动作让快感也来得格外激烈,白露被他整个压在身下,几乎没办法喘上气,大脑都变得混沌。黎朔的嘴唇就在她耳畔,少年动情的喘息像是暖融融的水雾,让她的那一侧的身子都好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撑起身子来亲吻她的时候发现了她变红的脸颊,于是将她侧躺着,握着她在上面的那条腿的腿弯让她的身体贴向自己。她身体漂亮的曲线和显得妩媚的脸颊让黎朔下腹一紧,心跳得更快。这个姿势更方便他的动作,结合得也更紧密,他甚至能感觉到白露下面流出来的水顺着他的性器一路蜿蜒到了他的精囊。

女孩子闭着眼抓着沙发努力压着呻吟的模样让黎朔颇有成就感,于是他一边卖力地抽插着一边问:“狗狗是不是操得你很舒服,主人?”

身下的人好像被这句话给刺激到,水流出来一大股,穴内也一阵痉挛,绞得黎朔有些狼狈地抽出来,怕自己就这么交代了。等她缓过神来,黎朔才又扶着自己那根玩意戳进了她的身体。

才是第二次开荤,黎朔再次进入后没过多久就揉着她的乳房射了出来。他把套子扔了,草草整理了下二人的衣服,撑在她身体上方亲吻她。白露眼泪流得没有停过,上次和她做爱的经验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黎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只能笨拙地吻去她的眼泪:“别哭啊......”

唇舌被他温柔地含住,他不知所措的手一点点擦着她的眼泪。白露试图推着黎朔,脑子里全是交缠的呼吸和舌头搅动的水声——

以至于她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黎朔抬起头警惕地看向来人。他的反应速度比普通人快了不是一点两点,但来人也不遑多让。

毕竟宋景行的反应速度,在精英云集的平城警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放开!”

被推到地上、揪起了衣领的黎朔不甘示弱地朝着宋景行挥拳反击,被男人抓着手腕硬生生挡住。

看到满脸是泪的白露推拒着亲吻着她的黎朔,认定是黎朔强迫她的宋景行显然是真的动怒了,一点也没留手,青筋暴起的手臂带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眼看就要冲着黎朔打去,却被一双纤瘦的手给拉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

“宝贝。”宋景行紧绷的身体一颤,看到她的时候理智回笼,平复着呼吸收了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脊安抚,“别怕。”

白露只是看着地板:“......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露露?”宋景行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自己。

黎朔也重新从地上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拉白露,却被她躲开了。

“我相信你,是有原因的,是吗?”宋景行看着白露的脸,想从她的神情里找到自己期盼的答案。

一点点迟疑、一点点想要逃避的征兆也好——

白露从他怀里出来,摇了摇头:“我们没有确认关系,我和谁做这种事都和你无关。”

宋景行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发丝从自己指尖抽出。

“你可能也猜到了,回国后和我睡过的人不止你和孟道生,林昼和黎朔我都......甚至还有其他人。”白露看着宋景行的眼睛,“是我骗了你,我忘不掉纪寒,也没法喜欢上你,宋景行。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和你在一起总是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这让我觉得不开心。以后你可以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一直以来最脆弱也最恐惧的那部分被她的话语精准地击中,宋景行听着她的话,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下沉到了地底。他知道白露撒谎的时候会避开和别人视线相接,可是她此刻这么决绝而坦诚地看着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直让她......很痛苦?

宋景行心碎欲裂,收回伸向她的手。半晌后,他声音苦涩,深深地看着她了一眼:“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去,身型都有些不稳,却没有再回头。

“给你带了蛋挞,记得趁热吃。”

门被关上了,他的声音却一直回荡在房间里。

白露记得那声线。好听的、低沉的、令人安心的,如大提琴的弦音,伴随她走过许多日夜——在每一次见面时的体贴关怀里,在羊都那个风雨欲来的仲夏傍晚,在异国他乡雷声隐约的夜晚,在每年上门回访细致地支开白家的人询问她的近况时。

已变成心跳的背景音。

在乌家村,那颗榕树下,他伸出手拉起坠落的她,也是用那声音担忧地问:“疼吗?”

好疼。好疼啊。景行。

但是那个人不会再一而再、再而叁地重新握住她抽出去的手了。她彻彻底底伤害了他,把他赶走了。

黎朔看着静静站在那里流泪的白露。他不清楚那个男人和她的过往,也不清楚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但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白露像是一颗正在坠落的璀璨远星,失去了所有的光和热,分崩离析,似乎正化为尘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阵强烈的恐慌擒住了他。

“白露。”黎朔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

良久,白露伸手拍了拍他低下来的头:“我想一个人呆会。”

她走到玄关处,看到宋景行留在那里的包装盒上的LOGO——她知道这家,师姐曾经在开组会的时候给他们带过。要早早地过去排很久的队。

包装盒边,银色的金属物反着光,刺得她眼睛又掉下一滴泪。

是她家的钥匙。曾经她交给宋景行的,他还回来了。

从队伍的大巴下来时,从场地收回目光的教练拍了拍黎朔的肩膀:“小刺,第一场好好打,别紧张啊。”

“哦。”

教练看到他的脑袋轻轻点了点,风轻云淡的淡定模样让教练回想起纪言刚进队时的场景。

纪言一开始对打职业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玩游戏的乐趣主在于开发各种英雄的新用法、计算数值以及验证自己那些“理论”和“构想”。石有为好不容易把人求进了队里,发现他是自己顶头老板的亲弟弟后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好在纪言除了懒散之外真没什么少爷架子,脾气也好,教练甚至觉得他在构思自己一拖四的战术时有种学霸带着小学生组队参加奥赛的直视感——动脑反会让纪言觉得兴奋,他乐此不疲。

真是独一份的怪人,啊不,怪爹。教练心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第二个怪爹,黎朔,闪亮登场。他刚来的那天,教练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自带臭脸的小伙子陷入沉思——这要哥们脾气不好,自己能打得过他吗......

实际上最开始的时候黎朔和队伍磨合得确实相当艰难。他身上带着许多天才的通病——自我中心、个人英雄主义,加上是容易冲动上头的性子,对线风格相当激进,并不适应他们队伍以往那种以纪言为中心的注重运营和战术的打法。

“换打法吧。”纪言当时开会的时候说,心情很好的样子,“现在的版本也更适合以AD为核心。”

教练默默看了一眼纪言——这小子,心里绝对在因为这种“挑战”而兴奋。

原本不服管教的黎朔也做出了让步。到底是和单排不一样,电竞讲究团队合作。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下来,他和众人熟悉后也有了信任和默契,逐渐会为别人考虑了。

辅助小鹏欣慰地抹眼泪:黎朔没入队前两个人韩服其实排到过,那时候小鹏有个大失误害黎朔掉了点,眼看着自己水晶要爆了,左下角的聊天框以极快的速度冒出几行拼音。是黎朔喷他菜。虽不带脏字但侮辱性极强——最主要的是没法反驳,和黎朔比起来,自己的意识和反应速度确实差了些。

到达RIP?的休息室后,众人坐下讨论战术。对面的辅助是着名流氓,很会用嘲讽搞人心态。教练颇有些忧虑,对黎朔说:“小刺,这是你第一次上场,别冲动,稳一点,即使对线对得过也别嘲讽对方,免得别人说你狂。”

“行。”

得忍住......而且他和白露说过今天自己要上场的。要是她一搜结果发现自己出师不利还冲动就太丢人了......

怀揣着这种想法,即使对方好几次亮图标嘲讽黎朔都硬生生忍住了。RIP最终以3:1拿下了他们在春季赛的第一场比赛。赛后,热度最高的纪言和黎朔两个人被安排去接受采访,看着凑不出一点情商的两人,领队和队友都默默捏了把汗。倒是知道他俩背景的教练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主办方不敢整什么幺蛾子的。”

结束后众人又回了战队的大巴,准备去吃顿饭。除了倒头就睡的纪言,众人都乐呵呵地和亲朋好友发着信息,黎朔看了看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的白露,心里有些失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间很晚了,她这个点一般都睡了......还是别发信息过去了。之前缠着她给她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她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担心她的黎朔无精打采地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基地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纪言选择立刻回房间洗澡睡觉,其他人都坐在桌边说话,阿姨边把给他们准备的水果端上桌边说:“早些时候有个送快递的送来了一束花,是你们粉丝送的吗?”

队长阿谷精神顿时紧张起来:“不能吧?那还得了,阿姨你拿来给我看看,有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什么的?”

黎朔看到阿姨拿过来一大束橘色的多头玫瑰,福至心灵,“唰”地站起来:“是——是我的!”

那个夏天的七夕节,他曾在平城早餐店的门外堵住她,送给她这样一捧花束。像投在木地板上光斑、像橘子汽水里的泡泡,这些雀跃而有活力的颜色,是独属他们二人的心照不宣。

“是小刺家里人送的啊。”阿谷松了口气。

黎朔接过花,发现上面还有一张贺卡。

【胜不骄,败不馁。加油。】

“嗯!”黎朔珍惜地把那束花抱在怀里,眉眼弯弯,开心到笑出一粒小虎牙,“我最重要的家人。”

开学后的日常彻底变成了两点一线。学校、家。

空余的时间她变得很嗜睡,总是在事情干完后就倒头就睡。某一次下课后白露被授课老师担心地叫醒时,对方还有些担心地问“最近状态不太对,是不是生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摇摇头:“对不起,老师,最近确实身体不舒服。”

导师郝世文也关心到:“是有点抑郁了吧?得去医院看看,最近的报告你先不用交,不急啊。”

白露轻轻点了点头:“谢谢郝老师,添麻烦了。”

她这段时间确实精神状态有些糟糕。注意力不集中、白天嗜睡晚上失眠,还容易做噩梦。前天吃东西的时候还突然吐了出来,之后就频繁地觉得反胃。

去医院看看吧......那时候在英国貌似也是这样,好像叫什么躯体化。

她走着走着,忽然一个恍惚,意识好像短暂消失了一下。就在这短短的瞬间,错乱的步伐让她的身体失去平衡,膝盖重重磕到了地上。

“嘶!”她吃疼地用手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可是她最近吃得实在太少了,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只能坐在原地休息一会儿。

“白露!”

脚步声和心急的喊声从背后传来,赶来的林昼蹲在她的面前,眉头着微皱,伸出手来扶她:“你怎么了?”

“可能是低血糖了吧......”白露虚弱地摆摆手,“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样怎么可能是没事?”林昼抱起她就走,“我陪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林昼本来就做好强制她去的准备了,但白露因为真的太疲惫在路上就睡着了。察觉到异样的林昼心急如焚,开车带她去了某家私立医院。

最后的检查结果居然真的是低血糖。

这家医院在国内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林昼放下检查结果,心里也猜到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在了她身上。但被白露揭穿后,林昼就停止了对包喻的雇佣,这段时间非常忙碌的他对她的近况是真的一无所知——不像会阴人的孟道生,宋景行的确用正规手段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在白露家碰过面后,开始跟着姑姑学着接手公司的黎朔也在暗地里和他竞争。

“姐姐,你最近没怎么吃东西吗?”

白露没否认:“......吃东西有点想吐。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啦。”林昼对她一笑,为了不让她觉得有心理压力撒了个小谎,“有些轻微的胃炎,可能是这个原因。”

“......这样。”白露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我送你回家吧?我正好也要回去。”

“你平时......真的住这里吗?”白露有些困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这么问?”林昼微微歪了歪头,“我的确住这里,因为可能会遇见你。”

看她一副不信任的姿态,林昼轻轻叹了口气:“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完全不信任我了,是我自作自受。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她的确知道这一点。她之前对于林昼的信任就有一部分来自“他不会绝对伤害我”的直觉。

“我只是觉得你很陌生。”白露收回目光,“......我不知道以前那些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如果我说,全部都是真的呢?”

白露看向他。夜晚星星点点的霓虹显得走在她身侧的林昼有些落寞。

“......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也许伪装得太久,那些假的已经变成了我的一部分吧。”

“林昼。”白露说,“你无法装成一个你真的讨厌的‘自己’。那些部分同样是出于你的渴望,像拟剧论一样,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这样,没必要因此把自己全部都否定了。”

林昼微微愣了一下。

出于他的渴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他疲惫地走了太久太久,对于人们挂在嘴边的“爱”感到太失望,以至于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压抑自我、努力扮演一个完美的乖小孩,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不被抛弃啊。你也在渴望爱、渴望别人的认可。

他忽然抱住了白露,像是落水的人对于那根浮木的渴求。白露听见林昼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果然是不一样的......”

“别这么想我。”白露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我只是个普通人。”

林昼吻了吻她的头发:“你一点也不普通,你就是最特别的那个。我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很早很早?”

“是。”林昼的眼眸映出她的身影,“姐姐,你第一本书出版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是刻意制造过和你相处的机会,但是那些思想的相通,都不是为了迎合你而说了违心的话。”

如同一朵花的雄蕊和雌蕊,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如同被一个蹭被一分为二、天各一方的完整灵魂。与你相遇,我才得以被孕育、被拼凑、被补全。

“你会失望的。”白露对他的话并不惊讶。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失望过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在一起过。”白露摇摇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我们都太理想化了,林昼。把一个人视为自己的一切,在对方身上投上过多的幻想......等到那些幻想都破灭的那天,你就会感觉到绝望的。”

“......姐姐,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没有联系纪寒吗?”林昼握住她的手腕,“我们不会这样的。”

白露回避了这个话题:“我不喜欢你,哪来的我们。”

“你喜欢我。”林昼语气笃定,“姐姐,那时候你但凡对我有一点戒备之心,但凡没有来我家那么多次、呆那么久,我也办法得手。”

“林昼。”白露无奈,“我是没精力和你计较,不代表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没问题。”

“姐姐你放心吧。”林昼对她一笑,保证到,“我下次还敢,你要小心咯?”

......好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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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让白露从沙发上醒来,头痛欲裂。

她这段时间确实很麻木,情绪像是发潮的墙漆般剥落,整个人变得如同一块会动的肉,在时长时短的时间中行走着。有时候生理上的反胃会让这滩粘稠的死水波动一下,眼泪就像溢出眼眶的水般,来得汹涌又莫名其妙。

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后,吃的东西没过多久也呕了出来。现在已经是中午,她快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林昼拎着食盒笑眯眯地站在她家门口。

“姐姐,一起吃午饭吧。”

“别这么绝情,姐姐!”眼见着门在他面前要被无情地关上了,少年连忙抓住门框,“你不是吃东西容易反胃吗?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掉的!这些都是我请人特意做的,你就试一试吧?不吃的话也白白浪费掉了。”

“......就这一次。”白露叹了口气。

里面装着的食物都很清淡,还丝丝冒着热气。粥里放了些鱼肉,不但一点腥味都没有,甚至刺都去好了。白露一开始还觉得吃了也是要吐的,但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林昼是真的费了心思,拿着她的检查结果找了平城最好的营养师和厨师,特地准备了这一顿。他们一起吃过许多次饭,她对食物和口味的偏好,林昼也了然于胸。

晚上的时候,白露准备随便下点面条什么的,没想到门又被敲响了。林昼再一次端着食盒站在门口,眼睛笑得弯弯的:“怎么样,姐姐你吃得下,对吧。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姐姐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倒掉吗?”

林昼是真的很会拿捏白露。由于小时候经历过吃不饱饭的日子、自己也帮忙做过农活,白露对于食物是真的挺珍惜的,总觉得浪费时会有种罪恶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你的好意,林昼。”白露叹气,“......你先答应我,明天你别再来了。”

“唔。”林昼故意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好吧。我答应你。”

结果第二天,白露看着学校食堂的饭菜,那种反胃感又上来了,只能回到家试着自己做些白水泡饭和青菜面之类的维持生命体征。她人刚进屋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

不是林昼,那会是谁?

她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连忙小跑过去开了门。门外没有人,只有一个盖着盖子的餐盒。

白露一头雾水地拿起手机给林昼发信息;

【白露:这是你送的吗?不是说好不来了吗。】

对方回得很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措辞:

【林昼:是我送的呀。姐姐,昨天你说的是“明天你别来了”。但是今天来的是饭盒,不是我呀^?^我明天再来和姐姐一起吃饭哦。】

......拳头硬了。

“林昼......你到底想要什么?”第二天林昼又上门的时候,白露有气无力地看着他问,“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嗯?我确实知道呀。”林昼伸手帮她整理了下领口,“万一我坚持下去,姐姐就被我打动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浪费时间了。”白露也没动弹,“你想和我上床直接说就行。”

“那我不客气了哦。”

林昼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玄关的柜子上,抬起她的脸就吻。少年灵活的舌尖一点点扫过她的贝齿,恋恋不舍地缠着她的舌交换唾液,分开时还有暧昧的水线黏连。林昼将她的身躯抱在怀里,轻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对上她那双冷静的眼眸时,只是笑了一下。

“白露。”林昼吻吻她的额头,声线低了一点,“我们的选择只会是一样的。你活着,我就活着。如果你还是想选另外一种,那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离开。这不是威胁,这是承诺。”

他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轻微颤抖着,她抓着他的衣服:“小昼......”

如同从同一根蒂上开出的两朵莲花,对彼此的脉络了然于胸。他们的的确确很像。被阳光照着的轮廓相同,栖息在阴暗处的影子也相同。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林昼对她的懂得并非来自于时间堆积出的了解与默契,而是来自于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契合。

林昼的吻从鼻尖滑落到她的唇瓣,不带任何情欲。

“我爱你。”

下午的训练赛结束的比预想中要早,黎朔没和队友一起吃饭,点了个外卖就独自回了基地。

“小刺又提前回去打电话啊?”队长阿谷说,“记得搞个口罩啊。”

RIP夺冠后本就热度高,由于长相惊为天人、操作也好,黎朔最近火出了圈,前几天独自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还差点被粉丝给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黎朔从口袋拿出口罩,戴上了。

黎朔想白露想得要命,这个点她应该刚吃完饭,晚上队里要训练,他就想赶在训练开始前和她视个频。

屏幕上的女孩子把手机放好,往后退了一些:“吃晚饭了吗,黎朔?”

“点了外卖,刚拿到,还没吃。”黎朔目不转睛看着她的脸,“你是不是好点了?是我给你买的那些东西有用吗?”

当时黎朔回魔都后不由分说给她卡里转去了好多钱,说是还当时她给魏成的。白露都不知道他银行卡号,多给的钱太多,也没法直接通过微信转回去。她知道在有钱人不会把普通人的隐私当回事,还以为是他从黎莲那里要到的,后来黎朔否认了,说是帮她打扫的时候看到了她的银行卡,就把卡号背下来了。白露最后还是找他要银行卡把多给的钱都转了回去。后来,黎朔看视频里她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好,问白露是不是不舒服她也不说,心急又没法脱开身的黎朔就给她买了一堆鹿茸啊人参啊之类的东西过去。

白露对着他淡淡一笑:“嗯,有用。谢谢你。”

“帮上了你的忙就好!”少年尾巴都要晃起来了,小虎牙又露了出来,“我好想你。下个月就是清明节假期了,你有空吗?我给你买来魔都的机票吧!我刚好在节前打完比赛。”

倒不是想让她跑,黎朔也想回平城找她。也不是因为没地方住——回到黎家的他现在其实相当有钱——是因为比完赛就是休赛期,他得遵从俱乐部的安排开始在合作的平台直播。

“......也行。机票我自己来买就好。”

她不是很想留在平城,在魔都也许还能见到林萌萌和俞怀瑾——不过以现在的状态,白露没什么联系她们的心思,不想惹她们白白担心。

忙碌的时候日子真的过得很快。只是摄像机放在柜子里吃灰、之前她准备写的新进度也完全停滞不前,白露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就这样顺着时间漂流,不敢让自己回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昼快毕业了,是真的很忙,但还是竭尽所能地找出时间和她呆在一起。即使实在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吃饭,会找物业的人把饭盒给她送过来。

白露消瘦的速度减缓了一点,脸色也没那么差了。后来吃东西也不再反胃,就没有再让林昼再继续找人给她做饭。林昼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减少了”这件事表达委屈后,两个人周末偶尔会去郊区走走,散散心。

有时候林昼会抱她,亲吻很少,更别提性爱了——他察觉到了她内心那份他并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他选择了小心翼翼地呵护。

“姐姐,假期你非要去找那个傻子吗。”林昼将下巴抵在沙发背上,“明明我处理完家里祭祖的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

“我答应他了。”

“嘁,对他那么好,他要把你当妈妈了。”林昼不满地撇过头去。

“你有想要的伴手礼吗,我给你带回来。”白露思索了下,“梨膏糖?不,你不爱吃甜的......”

林昼摩挲着她的小拇指:“不用,你早点回来就是我最想要的了。”

“我尽量。”白露轻轻笑笑。

春季赛顺利结束,RIP的全胜战绩在总决赛遗憾告破,最终以二号种子的身份入围了五月初将在英国伦敦举行的MSI。

就这么短短十几天的休赛季,黎朔都要被公司薅去直播,在XX平台首播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他最近实在太火了,各种颜向剪辑、高燃瞬间、拉郎视频满天飞。电竞本来就是看流量的生意,要不是他黎家小少爷的身份在那他只会被剥削得更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被搞得都有些睡眠不足。又是训练又是比赛的,有空了还得和黎莲学东西。黎莲本打算直接付违约金把他从RIP捞走的,但黎朔拒绝了——到底已经和队友和工作人员相处了那么久,直接在春季赛前撂担子不干也太不当人了。

一手奶大了几个队友的阿谷本来想帮黎朔调下设备的,只见坐在电脑前那人叁下五除二就自己弄好了,只能默默把张开的嘴合上。

忘了。纪言当时让他帮忙调单纯是因为懒。聪明人的大脑结构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是他逾矩了。

抱着“早开播早下播”的想法,黎朔熟练地登上自己峡谷之巅的账号,提前开了直播。不知道内情的阿谷看他真就闷头硬打游戏、看都不看弹幕的架势,担心这样效果不好挣不到钱,于是端着水杯走过去,一副围观下棋的公园老大爷的派头。

“小刺啊,你怎么不读弹幕?”

黎朔点击排位,还是很给队长面子地回了句话:“哦,那看下吧。”

闻言弹幕瞬间爆了,听取“老公”声一片的黎朔略显嫌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观众更乐了。

【宝宝好听队长话哦,中下双C99随100记言罗王账上。】

【纯情小楚男是这样的[超开心]】

【就是这个看垃圾的眼神,抖m爽到了[流口水][流口水]。】

【他这个外形条件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你们女的能不能清醒一点[擦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面的,你又知道了?呃能不能收收你的大爹味】

黎朔也很清楚自己吸引了很多电竞圈圈外的女性的关注,眼见弹幕快要吵起来,他也觉得早点把话说清免得日后引起麻烦:“我确实有女朋友。”

还没等观众讨论呢,排在AD位的他一手锁下个乌鸦,把那群更在意游戏的来看他操作的潜水党炸了出来,完全转移了弹幕的注意力,心碎的女友粉的哀嚎很快被淹没了。

好天才的解决办法。阿谷目瞪口呆。

黎朔播了两个小时就准时下班,他细细地洗了个澡,回味着和白露的聊天记录。

她今天已经到了魔都,要不是队里规定非假期不可以外宿,他早就去找她了。

好期待明天见面。少年在床上翻了个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0?代偿

白露拿好东西慢悠悠地出了门,却意外地在酒店门口看见了黎朔。

树影下的他顶着毛绒绒的脑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个黑框眼镜,暗红色的印花卫衣和黑色束脚裤也显得他很酷,只是把包背得七歪八扭的、正低着头无聊地踢着石子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孩子气。

“黎朔,不是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好的时间吗?”白露朝他走去。

少年冲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笑意和露出的虎牙让那张看着是酷哥的脸显得又乖又可爱:“白露!”

他小跑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随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低声说:“好想你,主人。想到在基地待不下去,想到昨天一整晚都期待得睡不着。反正都是等你,还不如在离你近的地方等。”

这次的见面不同于“出去玩”,而是被他定义成了“约会”。和喜欢的人约会,少男怀春的黎朔还骚包地挑了好半天衣服。

“到了可以打电话给我的,我会早点下来。”

“队长说不可以催女孩子出门。”黎朔摇摇脑袋,“我......有事要坦白。”

白露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结果黎朔紧张地解释了下当时的情况,说“虽然没透露她的任何信息,但把她说成了自己女朋友”。

“意思是你觉得未来可能会带来麻烦,所以不想要‘女友粉’,拿我当了下挡箭牌?这有什么。”白露没理解,随后若有所觉地伸出手摸了摸他自觉低下来的头,“黎朔,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凶了......你可以放松一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果关系反了。”黎朔有点不开心,“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要女友粉。”

白露在听到那——么多人叫他老公的时候一点吃醋的反应都没有,可能是真的不喜欢他吧......但是被摸了摸狗头的黎朔转念一想,换做以前的白露可能会因为他的擅作主张而生气,她现在不但没什么反应还反过来安慰他,也说明白露并不介意被他宣称为“女朋友”,死皮赖脸跟在她身边缠着她的策略是有效的!

想到这里他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但又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先不想了。

黎朔牵着她的手腕:“我们走吧。”

到底还是高中生,黎朔前不久才正式满十八岁,还没有考驾照。看到他哈雷摩托车的时候白露想到以前高中调戏她的鬼火不良少年铺天盖地的马达声,下意识有点害怕。

“别、别怕啊。”黎朔给她戴头盔,看着她的脸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只是个普通交通工具,出门骑这个比较方便。”

他骑车的时候刻意放慢了点速度,和煦的春风拂过耳畔,白露双手抵在他的后背,指节抓着他的肩膀。明明都做了两次了,黎朔却感觉到自己因为这肢体接触心跳得很快。刹车的时候她身体往前倾了一下,软绵绵的胸部碰到了他的背。黎朔浑身紧绷,脑子里闪过许多和她做爱时要命的画面。十八九岁,看条猪腿都能硬的年纪,被她一碰恨不得直接把人抓着钻到绿化带里野战。

......好不容易等到约会,才不想被她当成只会发情的公狗!

下车的时候,黎朔先帮她摘了头盔,再摘了自己的。他晃了晃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一双微凉的手贴上了他的耳垂。

“黎朔,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头盔里太闷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嗯。”少年脸也红了,牵起她的手,“走吧。”

即使离法定假期还有一天,迪X尼里还是人山人海,比起平城某影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四月底,阳光不算毒辣,气温也怡人。

白露成年后就对童话故事不再那么热衷,玩了几个不太刺激的项目后和黎朔远远地站在外围看着花车巡游。工作人员穿着玩偶服扮成角色和游客们互动着,欢快的氛围多多少少也让白露觉得心情放松了些。

黎朔本人是挺喜欢能带来刺激的极限运动的,白露知道这点,因此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就去玩了他路过时感兴趣地看了几眼的那些项目。两个人又去看了场表演,出来后带着食物去城堡附近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看烟花秀。

周围人头攒动,声音嘈杂,音乐都听不太清。黎朔悄悄转头看着白露的脸,忽明忽暗的烟花倒映在她的瞳孔,她无悲无喜,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露坐在那里,想起好几年前在羊都某条河畔看到的烟花。没眼前的那么盛大,但却在她生命里无法比拟。

有人捧着她的脸,珍惜地吻着她的唇瓣。

“黎朔......”白露下意识想避开,但又忍住了。

“好喜欢你,白露。”他狗狗似的蹭她的肩窝,“最喜欢你了。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献给你我最直白的真心和最坦荡的爱语。所以......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好不好?

懂了点事的他已经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看出白露心情不好,于是主动说:“你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是有点累了,谢谢你。”白露对他笑笑。

往大门外去的时候,他们看见一对夫妻牵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头戴着皇冠的小女孩,边说笑边走着。

“妈妈,我长大以后也能做公主吗?”小女孩颇为稚气地问。

“当然能呀。”妈妈笑眯眯的。

爸爸也笑着开口:“囡囡已经是了呀,你是爸爸和妈妈的小公主,妈妈是爸爸和囡囡的大公主。”

白露忽然想起以前初中的时候,大家写作文最爱写父爱母爱。有次她和同学的作文被选成了年纪范文,她那篇文笔虽好,但内容都是根据《初中生精品作文选》和读过的其他书硬生生编出来的——迟钝如她,那时候也知道了写白建业和彭家辉不合适——写出来的东西活像一道精致但没有灵魂的菜肴。

同学的那篇里却写了很多的小事。不是“深夜妈妈光着脚背着高烧的我冒雨去医院”之类的,就是很直白地平铺直叙,写了一家人一起围在餐桌旁吃煮熟的蚕豆的事,但就是格外好笑和生动。白露当时站在公告栏前,把那篇文章读了很多遍,周围的同学都被逗笑了,唯独她站在那儿,呆呆的,一动不动。

“爱”是无法被模仿出来的。像你无法一只企鹅解释热带雨林是什么样子,像你无法向原始人描述月球凹凸不平的表面——没有体验过的东西,连做梦都梦不到。

白露低着头,从公告栏前走开了。她站在路牌后面,随着手表上的分针慢悠悠转了半个表盘,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身影终于从教学楼走出来。白露等他走出一段距离才偷偷摸摸地跟上,几乎贪婪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那时候刚满十二岁,对“帅”真的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纪寒从背后看起来也是完美的白马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寒......过完这个暑假就高叁了,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吧。她以后是不是没办法这样跟着他一起回家了?甚至她以后可能都见不到纪寒了......

失落的女孩低下了头。这时候随着一声巨大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密密砸下来。白露呆愣愣地抬头看着天,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喂!进来。”

她向前看去,只见纪寒拉开了旁边一家店的玻璃门,那张俊脸用不耐烦的神色看着她,冲店里撇撇头,示意她进去。白露又呆了下,回头确认了下身后的人们都作鸟兽状散、纪寒真的是在叫她后,立马欢欣鼓舞地冲他跑过去。纪寒哪是那么好心开着门等她的人,看她反应过来早就自己进去了,白露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坐到了他隔壁桌。

纪寒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淋湿的衣服,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服务生走过来问需不需要点单。那时洁癖已经初现端倪的纪寒自然嫌弃这种苍蝇小馆的卫生条件,但看着浑身都湿透了的白露,忽然想起纪母在餐桌上说过“白家那个小孩子真是可怜,被拐了好不容易回来,爹妈却都不喜欢她的”。

可怜......是有些。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总是觉得自己跟踪他没有被发现,甚至下雨了都不知道躲,头发黏在脸上,湿漉漉的校服黏在身上,显得人又小又瘦的,和一直刚破壳的小鸟似的。

“一杯港奶,给她。”纪寒补充,“热的。”

说罢他又把自己桌上的纸巾给她:“擦。”

“好、好的。”她受宠若惊,看着他的乌眸亮晶晶,“谢、谢谢。”

外面雨势不减,港奶没过多久就端上来了,但白露只是捧着杯子一口都没有喝。

“不喜欢?”纪寒从书里抬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是的。”她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你送的,喝掉了就没有了......”

“不喝也带不走。”纪寒很冷漠,视线重新回到了书上,“喝掉还能变成脂肪留在你身上。”

她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随口说的话:“唔......”

随着奶茶慢慢见底,雨停了下来。纪寒收好了在看的大学课本,准备离开。看着胡乱把自己的作业收到书包里后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白露,轻轻笑了一声。

不管他怎么冷淡都甩不掉的笨蛋小跟屁虫。纪寒搞不懂为什么她看到自己弹了个钢琴就这么莫名其妙又执着地喜欢他——她还真是刚破壳的小雏鸟,把他当成了妈妈啊?

实际上还真是这样的。后来高中的白露看了本班上同学塞给她的,一口气看了好几册,作者描述男主角为什么对女主角有那么强的执念时,说男主角就像《最游记》里被唐叁藏带出水帘洞的猴子;世界上有傻猴子也有聪明猴子,聪明猴子出了水帘洞就撒丫子跑了,只有傻猴子会呆呆地一直跟着带他出来的那个人。

对于白露来说,纪寒就是那样的存在。在那个长着蕨类植物的小巷,或许他只是不经意地帮了她一下,但对白露来说就是快渴死的人捡到了一瓶水。后来的白露其实没什么欲望,甚至存活欲也不高,这么多年,几乎都是靠着对纪寒的爱活下来了。她是真的把纪寒当做了自己人生的全部,她无法设想一个“不爱纪寒的白露”。

太傻太盲目了,她自己也知道。

白露回过神来,看着那牵着手的一家人。那一刻她忽然醍醐灌顶,或者说那一刻她终于承认了——

那些疯狂的、失去自我、放在爱情里会被人大赞特赞的“爱”,是病态的、是来自于她内心的缺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不是健康的爱。

纪寒、宋景行、孟道生、黎朔、林昼......她看似每个都喜欢,其实谁都不爱,只不过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那份她自小缺失的爱的代偿。

她太孤独了,她太想要爱了。所以,“她对谁都好”并不是完完全全出于“淋过雨就想为别人打伞”的善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渴望得到回应、渴望获得一种自我价值的满足。

一步错、步步错。她知道得太晚,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挽回了。

白露突然精疲力尽。

手在这时候忽然被人紧紧握住,她诧异地看向黎朔。

少年举起他们牵着的手,另外一只手无措地给她擦着眼泪:“白露,我们也是家人。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别、别哭。”

她看着他心急地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泪止不住:“黎朔,你真的很好。”

黎朔一直送她,送她到了酒店的房间。等她洗完了澡,坐在床边的地上握着她的手陪她睡觉。他吻她,胯下的性器完全勃起,兴奋得发疼,但他知道白露不对劲,绝对不可以和她做,所以他只是安静且耐心地呆在她身边,哄着被噩梦困扰的她,等她睡熟了才回去。

夜晚有些冷,他今天为了臭美穿得很薄,骑着摩托车回去的时候风吹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一团乱麻的黎朔在一盏暖黄的路灯边停下,搓了搓手臂,最终还是掏出手机下载了黎莲发给他的文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并不喜欢姑姑这种将人的过去像求职报告里的履历般一条条按时间列出来的行为,他一直觉得她就是个把人当成数字的冷血魔鬼。但今天的白露让黎朔意识到,她现在就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瓷娃娃。被一根软乎乎的蛛丝拉着,随时都有摔碎的可能。所以他也顾不得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这种事了,当务之急还是知道她的过去。

一页页地翻过那些整理成报告的她的过往。黎朔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他很难想象这些冷冰冰的、公式化的文字后面埋藏着她多少真实的、鲜活存在的痛苦。

黎朔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顾影自怜的,总觉得自己过得很惨,所以那些活得很健全很阳间的人没资格对着他指手画脚。白露那时候说自己是他的老师还真一语成谶了。和白露的相处——尤其是被她揍的那次——让他这种心态发生了些改变,他从“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的白露居然家庭也不幸福”这件事被教会了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看着健全人都真的健全,有为了虚荣心、适应社会、不让别人担心什么的而装的可能性。

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对白露的心动真的蛮肤浅的,他以前懵懵懂懂地也对女生有过好感,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白露是第一个对他的吸引强到让他想要做些什么的异性,而且身份的悬殊和她的拒绝激起了少年人某种隐秘的胜负欲。那天他又打了李桦,叛逆地在雨里跑走,除了因为这群迂腐的大人生气,心里确实有种青春期那“我与全世界为敌我好酷”的感觉。白露追上来说相信他的时候,黎朔看着不耐烦赶她走,但其实是期待她能再追上来的。黎朔就像只雨里被她捡回来的野狗,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将她咬得遍体鳞伤。他知道自己错了,又拉不下来脸道歉,白露要走的那天只敢远远看着目送她。本想着英雄救美耍下酷的,结果反而被白露给帮着洗刷了冤屈。黎朔看着她,她早有准备,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一直是相信他的?原来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什么的没那么爽,最开心的还是有个人完完全全地信任你。只是热烈的爱情才刚冒出个头,就被她当时的“男友”挫伤了。好在黎朔就是那种打喜欢的游戏哪怕再难也会反复打到最高难度无伤通关的人,他对她就是执着,从教师名册上看了她生日后还做了陶瓷小人日日夜夜等她。对她的喜欢越来越深后,黎朔想看这个看着总是有点难过的女孩笑起来的样子,于是带她去了游乐园。再后来就被她带去听了那场叫他会错意的歌剧。

说来也巧,那时候给白露做手工生日礼物时,他觉得白露的小人一个人在上面显得好孤零零的,于是又做了只小狗上去,当时他没想太多,没想到自己后来真做了她的狗......

其实黎朔有觉得自己和她认识以来已经变成熟了很多,但是眼前的文件让他重新审视起这点。他至今也一直在索求她、消耗她、被她包容,怪不得一直被她当成小孩子。她自己都只有那么多,却还是应许了他。

黎莲说得对。白露一点也不爱他,但又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是时候了。收起那些稚气和任性,变得“成熟”。不是为了和她身边的那些人攀比,不是为了那些被激起来的自尊心,只是为了她,而已。

黎朔重新戴好头盔,在深夜的冷风中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1?告别

回去得太晚,黎朔第二天睡到了快十点才起。放了个短假,队友和阿姨基本都去探亲或者约会去了。他倒不打算点外卖,随便下了点方便面吃——中午他准备带白露去吃好吃的呢。

为了保证队员们的身体健康,战队在日程表上一直有给他们安排健身操时间的。上次和宋景行正面刚上后,意识到自己没有他强壮的黎朔就开始额外加练了。为了保护对职业选手来说如同生命般的手,打球撸铁之类的是别想了,只能跑跑步、练练腿、做些卷腹之类的。

他正吃着面呢,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辅助小鹏发来的信息。

毕竟是下路双人组,队里和他的关系最好的算是小鹏。同为脑子好使的天才,虽然纪言和黎朔在操作和游戏理解方面是共脑的,但同样喜欢研究新套路的两个人目的天差地别:纪言纯粹喜欢那些抽象的理论设想,黎朔在意的是能在游戏里起到多大实际作用。加上纪言眼里黎朔还有撬他哥墙角之嫌,因此,两个人一边心里惺惺相惜一边嘴上互相攻击。一开始队友看两个大爹不和还捏了把汗,后来发现他俩乐在其中,也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黎朔点开小鹏的信息。无论是社交软件还是电话簿,他都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小鹏的名字就是他自己的微信名。

【大鹏展翅想加工资版:卧槽刺爹,你和你对象热搜上爆了!昨天你俩约会被人拍到了。】

【大鹏展翅想加工资版:[分享链接:热门微博]】

黎朔心里一紧,连忙点开。

就是今早有一个小网红发了自己在迪X尼的自拍照,结果被眼尖的人发现了背景板里有个神似黎朔的人正侧过脸和一个长发翩翩、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背影说话。原帖不知为何已经删了,只有一些营销号在搬运。

好在没拍到白露的脸。他松了口气,觉得压热度删照片更保险,于是迅速联系黎家给他配自己的助理,找人帮忙公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助理的效率真挺高,处理方式也聪明。半个小时后,那个小网红就发了篇澄清说自己是前天去的,还附上了买门票的时间。那天白天RIP还在打春决,所以那个人不可能是黎朔。网友见是素人也没了兴趣,稍微讨论了几句,说着“看外形还挺般配,不是就算了,别打扰素人”“别是背影杀手”“Thorn去打比赛的时候能不能给我透一透”什么的就散了。

澄清的热搜也很快消失。那些个对白露开黄腔的账号也悄悄喜提永久封禁。

助理也发现了这点,有点犹豫地说:“小黎总,不好意思啊,我才刚联系上那个网红的m公司,这个不是我干的。”

冲浪达人俞怀瑾虽然是最早发现的那个,但可没觉得这件事能完美解决全归功于自己。请水军她倒是能做,但帖她删不了,于是她第一时间就摇了江延年来帮忙,还以两人多年的交情威胁江延年不可以告诉小孟少。

“你要是把这事当宝献了我绝对第一时间往你办公室里放一万只蚊子,白白是我重要的朋友!”

江延年本来觉得俞怀瑾和孟少的女伴玩到一起后能帮他攀上孟少这个高枝的,现在看来,他的得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你放心,阿瑾。”江延年眼皮都没抬,“孟少怪罪起来我绝对第一时间把你供出去。”

俞怀瑾死猪不怕开水烫:“死利益至上主义者!你供就供呗,反正合约到期了,我已经准备退圈了,到时候江湖里只剩爷的传说,哼。他还能追杀我不成!”

孟道生。去年夏天开始,他出现在社交场合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今年都过了叁分之一了,江延年连他出现的消息都没有,坊间有传言说他是到深山老林里边修身养性边治病去了。现在想想,不管是从孟道生当时在舞会上对那个叫白露的女孩子珍惜的态度来看,还是从孟少不知所踪时的这个时间节点白露恰好又和小黎总搞到了一起来看,那些“孟道生是百人斩”之类的传言怕是假的,他去治病的传闻倒是真的——只不过治的是情伤罢了。

江延年手里的笔顿了顿,只是对着她冷笑了一声:“你的朋友和你一样,水性杨花。”

“卧槽你说我就算了,扯我朋友什么意思,真狗啊!”俞怀瑾真的生气了,“白白才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也已经空窗了整整半年了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年很长?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俞怀瑾,你那二十一个前男友我帮你擦了多少屁股心里没数?”江延年烦躁地把笔随手扔到一边,“你的动向我清楚的很,俞怀瑾。别忘了,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是啊,没你稳定,你这个把婚姻都献给利益的资本家。”俞怀瑾突然笑了,“最了解我的人,现在真的未必是你。”

电话被她挂断,江延年耳边的声音消失了。那个总被他说聒噪的小姑娘,最近都没有怎么联系过他了。

不是黎朔。孟道生去了没有信号的山中道观。也不像宋景行做事的风格。

纪寒远在美国,对这种娱乐新闻向来不感兴趣。纪言给哥哥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在节假日为零——他是一放假就要大睡特睡,地震来了都震不醒、震完后更是直接长眠于地下的那种。

那做这事的还能有谁?

“姐姐,你别跟那只傻狗玩了好不好?”收拾完烂摊子的林昼对着屏幕那边的人气鼓鼓地撒娇,“他只会给你找麻烦,你看,你今天的精神又没走之前好了,赶紧回来吧,还是我更好,对不对?”

他能不气吗。黎朔把人带出去一天就出事了,一点也不靠谱。主要还有那么多人说般配,林昼嫉妒死了。要不是白露很低调加上家世在那的林昼不得不低调,林昼早就斥巨资买通稿给他们炒成最般配的什么校园CP。

这小子不装后开始明着在她面前毒舌和拉踩,情绪也不隐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露只能给他顺毛:“他还小,心思肯定没你细。你也要多关心关心自己,别把心思都放在照顾别人身上......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累死了,和他们相处真是麻烦。”林昼撇了撇嘴,“貌合神离,最亲的人都要彼此算计。”

“辛苦了。”白露对着他淡淡一笑,“五一去附近逛逛吧,一起散散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你这么说的话,我的疲劳可就一扫而空了哦?”林昼有了精神,“感觉又有能期待的事情了呢。姐姐,我好想快点见到你啊......你是不是明天回来,让我去机场接你吧!”

“我自己可以的。”白露摇头,看到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小昼,我得先出门了,回头再聊。记得好好吃饭。”

林昼也不酸,毕竟他和白露对彼此毫无保留的关系可不是黎朔能碰瓷的:“姐姐拜拜。”

白露挂断了电话,洗了把脸就拿着东西出了门。黎朔靠在她房间对面的墙壁上,脸上还戴着个口罩。

“嗯?怎么上来了。”白露不解,又笑他,“不是发信息给我说刚出发吗。”

黎朔也没不好意思,牵起她的手晃了晃:“这样你一出门就可以看到我了。”

白露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口罩:“昨天我们被拍到了吗,突然戴这个。”

“......嗯。”黎朔僵了一下,“没拍到你的脸,已经处理好了。让拍到的人解释了是在我打比赛的那天去的。”

是什么奸夫的自我修养吗......

有些紧张的少年感觉到自己的背被她拍了拍,白露苦笑:“拍到了也没什么。别那么紧张,除了林昼,我和其他人都结束了,你不用特意藏着掖着担心被发现。”

“我会对你好的。”黎朔低下头蹭了蹭她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只是拍了拍他:“走吧。”

林昼早早地就在机场外面等候。想查到白露买的哪个航班对他来说太容易了,这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不管白露怎么推拒,他就是任性地要见到她,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盯着出口盯了两个小时的林昼还是没有等到人。

......是从其他出口离开了吗?

林昼给白露打了一个电话,显示已关机。

心里忽然就慌张起来,林昼坐直了身子,颤抖着手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

姐姐,你说好了后面要陪我一起散散心的,不要......食言啊。

羊都。

精神状态最差的那几年,白露哪怕是想到这个地名都会觉得恐惧到反胃、发抖。而如今,机场外的热潮扑面而来,滚滚回忆竟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把行李放到酒店,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灾酒店门口挥手拦下出租车:“去福荫公墓。”

她羊都话说得不好,小时候就不是在这长大的。后天学过之后才勉强听懂,说也只能说个七七八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她:“小朋友现在才回来做清明呀?”

“嗯。”白露点了点头。

羊都这边的很多人说普通话都说得不标准,但是她接触得最多的那几个人都没有这种情况。宋景行是平城人。纪寒妈妈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们家里都用的普通话。孟道生是家里从小就要求他说普通话。

出现在脑海里的这几个名字让她的心钝痛了一下,白露收回思绪,看向车窗外。

羊都啊......

绿皮taxi从门口坐满了皮带上挂着钥匙串阿公的凉茶铺边经过。城中村握手楼和握手楼的间隙中窥见的一小线天空。摆着发财橘的街边,羊杂、肠粉和烧鸭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周末在白家那个诸多权贵云集的小区附近的绿地上露营、野餐、骑行的人总是很多。

她在这里留下了许多记忆,遇到了许多改变她命运轨迹的人。

“到了哦,小朋友。”

“谢谢叔叔。”白露付了现金,没要找零,下了车走进公墓园的小楼里。里面坐着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老爷爷,在上了锈的电风扇吱吱呀呀的摇头声里看着手机。他看到有人走进来,戴上老花镜看了好一会。

“啊,是你啊,白露。”他认出白露,笑眯眯地招招手,“你快五年没来过了吧?我记得那时候你说要出国去读大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龚伯,我回来了。”

“回羊都啦?”

“没有,在平城。”白露说,“......来看看她,清明节嘛。”

“来来。”龚伯对她招招手,领着她往后面去。那里面是数个被划分成一格格的巨大黑金色木制柜子,靠墙也是、摆在房间中央的也是,以往白露每年来这里都觉得像是在走迷宫。

“是这个吧。”龚伯摸了摸反着光的脑袋,“孔——小——兰。欸,是了。她也不是你亲妈,你这一年年的,来得倒比好多亲生的勤快。”

白露只是笑笑,接过骨灰盒后沉默了一会:“阿伯,她家里人还是没来过吗?”

“没呢。”龚伯叹了口气,“也不知积点阴德。”

白露自己挣到钱后是想给孔小兰买个墓地的,一直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奈何买公墓需要持有火化证明,孔小兰的证明在她娘家那儿。本来他们是不想要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奈何真正的乌山是个孤儿,孔小兰娘家不接估计就要给白露了。白露在村子人眼里可是灾星般的存在,她娘家人怕晦气传染到祖上,就还是收下了火化证明。后来白露初叁的时候被公墓的人联系上,说骨灰的寄存费欠了好久,但联系不上孔小兰的娘家人,再这样下去只能处理了。白露匆匆赶过去交钱——真不贵,一年50。她后来清明节瞒着白家人来的时候,都会交上当年的寄存费。当时准备离开去英国的时候更是一口气交了十年份。

白露在公墓附近买了纸钱和香,找个地方给她烧了,又端着骨灰盒回去。

龚伯看着她,带笑:“稳重了不少嘛,人还得读书、多去外面长长见识。你是不是换号码了?之前那个好早就打不通,还想着给你发个贺年短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换了。”白露顿了顿,拿出一摞现金给他,“阿伯。我以后......可能没法来了。这些钱您收着,逢年过节的,麻烦您帮着烧点东西给她。”

“你咋了啊?”龚伯惊了一下,“该不是生什么病了吧?”

“您不能盼我点好的?”白露哭笑不得,“我之前不是在国外,当时谈了个男朋友,已经准备和他结婚移民过去了。以后有了孩子,回来怕是不方便。”

“这样。我说老天爷怎么不长眼,好人没好报。”龚伯松口气,把钱往她手里递,“这钱哪要这么多?拿回去拿回去。”

白露没接:“要是有墓地,位置哪怕差点,也劳烦您帮忙安排一下,余的就当孝敬您老人家了。她家里人大概率是不会来了,我还是想她有个能安安稳稳呆着的地,不用再......被关在小小的房间。”

“也行。她情况特殊,回头我找人商量商量。”龚伯叹气,“这事儿交给我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有进展了通知你一声,你也好放心。”

“大概率联系不上我,您到时候打这个——”白露准备写号码的手停住了,又放了笔,“算了......算了......都交给您吧。要是实在不行,您也不必自责,钱照样花着,我现在不缺这点。”

龚伯也不推辞了:“行。我肯定尽力办。”

白露感激地对他笑一下:“我......走了。您一定保重。”

那张只写了两个数字的纸被她揉成一团,攥进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用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门,满手的红锈,闻着有股子血腥味。快五年无人居住,别墅的院子里杂草丛生,玻璃也脏兮兮的,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潮的灰尘味刺得她直咳嗽。

玄关处摆着一张叁口之家的合照。白露伸手擦了擦上面的一层灰,看到叁张熟悉的脸淡淡微笑着。有次她上学回来后发现了它,很知趣地当做没有看见。

她将相框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她。

厚厚的一层灰到处都是,掉了下来的美式钟摆碎成一地玻璃,沙发长了霉菌散发着难闻气味,肆无忌惮趴在曾经一家人一起吃过饭的茶几上的蟑螂——入目都是破败与不堪。

白露低着头,走向自己的房间。从书柜下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拍了拍灰。

她这些日子一直没什么情绪,那个瞬间却难得有些忐忑。

打开盖子,放着樟脑丸和除湿剂的密封盒里面有一小摞被封在透明袋子里的信件。她当时从网上百度的,避光、除湿、防虫,高温杀菌她实在是不会。

当时那些笨拙的努力还是有效的,信件完好无损。

白露拿出那些信,打开了最上面的那封。上面只有八个清秀随性的字:“按时吃药,请假看病”。

她忍不住想:要是当时她没有去国外,选择就那么呆在纪寒身边,是不是他们现在已经真的结婚了?可是纪寒会厌倦她的吧......就像那个突然来找她的哪家大小姐说的一样......她都不是家里没钱没势的问题,而是她没有家的问题......和她在一起对纪寒的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了、算了。想这个也没意义了。她和那么多人上了床,其中还有两个是纪寒最好的朋友。难道现在还要屁颠屁颠跑去说“纪寒我睡了好多人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所以我们重归于好吧”吗。他埋怨她违背诺言也比恨她或者恶心她强。要是纪寒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她,白露是真会痛苦到当场跳下去的。

她那些信件一一拆开。

他给她的回信真的很少。白露知道他忙、性格也冷淡,能理她一次就够她欢欣雀跃到下一次他再给她回信了。白露记得初中的思想道德课上老师给他们放过一个视频。一个记者问放牛的小男孩为什么要放牛。小男孩答曰:娶媳妇。记者又问娶媳妇干什么。小男孩答曰:生娃。记者又问生娃干什么。小男孩答曰:放牛。她的心态就有点那样,单纯白痴到幽默。别人放牛生娃,她写信等信写信等信——欸,等到了,有劲了,继续写信等信写信等信。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思维变得悲观了,还是她的性格被最近那些事闹得更敏感了,白露突然很怀疑纪寒和她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出于喜欢她——明明那时候她完全没考虑过这问题的。

和快乐的事相比,人对痛苦的事的记忆总是更深刻。白露回想起那段时光时,率先想起来的是纪寒那个她总是追不上也不敢追的背影。十几岁的她可以热烈到盲目地去为喜欢的人付出,但二十多岁的白露已经没有这种心力和勇气了,她再也没法给纪寒那样的爱。

白露很清楚,不管怎么想,她和纪寒都已经不可能了。接受这一点对她来说就像活生生从心上剜下来一块肉,但那个瞬间,她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她将信重新装好,放进了包里。唯独和纪寒有关的东西她不想让它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和她已不会有结局,但她依旧最珍惜与他有关的回忆。

当初白建业给她钱的时候把这栋房子也给了她。后来白露还他钱的时候,由于人在英国,想把房产还回去没那么方便。她也压根没打算要,已经联系好人把这栋房子挂售,银行卡号留的都是白建业的。房地产公司来看过房子,虽然没有钥匙,但看院子也知道这些年一直没人打理,就和白露说如果决定好要出售的话,得把装修都拆了当毛坯房出售,叫她在开工前把房子里有用的东西都拿走。

她看着房间。书柜上那个紫色的星形许愿瓶是当时她刚回来的那年白建业给她送的生日礼物,里面有那种可以写愿望的小纸条,她生日那天写的“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很珍惜地放在最高的那层——她觉得离天空近一点,老天爷听到的概率就大一点;抽屉里有小卖部里卖的埃菲尔铁塔的贴画,叁块钱一大本,当时她觉得漂亮又憧憬所以特别珍惜,都舍不得用,现在都被晒开了胶,也才发现它们看着其实又廉价又幼稚;桌面上摆着的笔记本也是,又是玫瑰花又是哥特教堂的,设计得好非主流,为什么那时候高中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本子呢......还印着“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哦,想起来了,是因为纪寒在平城,所以当时励志考平大的她看到这个本子颇有共鸣。

很多细细碎碎的东西,她当时珍惜得紧。过了五年,成为了“大人”的白露却没有了任何带走它们的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好。也许会被建筑公司的员工或者什么垃圾场的阿婆看到,构想出一个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幸福小女孩吧。

白露轻轻笑一声。

她走到房门前,回看。看到十几岁的自己趴在床上翘着小腿,想纪寒,想周考的排名,想伊丽莎白和达西。于是白露挥了挥手,和那个过去纯真的自己告别。

“再见,白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2?担惊受怕?林昼?黎朔H??3P

黄昏时分的河水倒映着屋檐和窗沿边装的灯,波光粼粼。时隔多年又坐船这件事让白露不可避免地短暂陷入了回忆,被黎朔扶了下腰才回过神来。

“姐姐,别走神,小心掉下去哦。”林昼微微歪了歪脑袋。

白露非常怀疑林昼这个反应是知道了自己在那个瞬间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林昼那个时候又没喜欢上她,而且,即使他通过一些手段调查了她以前的事,也总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吧。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就是了。比起这些事,白露还是更担心下午喝的茶会不会导致她今夜失眠。

“一会儿吃完晚饭后散会步再回去,好吗?”

“好的呀。”林昼笑着牵住她的手,“和姐姐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先前沉默的黎朔也说:“我没问题。”

五月初的气温刚刚好,露天驻唱的歌手的声音飘扬在夜晚的古镇,历史悠久的建筑装点着种类繁多的植物,是古旧与新生的交融。只可惜到底是节假日,游客太多,显得本就狭窄的石路有些拥挤。提出散步的白露反而是最先没了兴致的那个,林昼察觉到,便主动提出回酒店休息。

他们定的酒店挺贵,胜在装修新、服务和风景好,离景区远是远了点,但也能图个清净。叁人的大床房是紧挨着的。白露洗漱好,瘫在沙发上回朋友的消息,又百无聊赖地掀开窗帘看看夜景。

夜里不远处黑黢黢的山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诡异,白露没看几眼就默默拉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被敲了敲,是黎朔。向来急性子的黎朔能等到现在才来找白露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把她圈在怀里嗅了又嗅。这种高档酒店配的沐浴露之类也基本都是不差的牌子,但黎朔就是更喜欢她家里用的那款的味道。白露是会保持稳定习惯不怎么喜欢变动的人,护肤品、沐浴露、洗发水之类好几年用的都是同一款,就连唯一有变动的身体乳也是来自同一品牌的同一系列。用久了不知是腌入味了还是怎么,贴着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黎朔对这种“白露味”很眷恋,奈何“买她一样的洗护用品来复刻这种味道”的尝试以失败告终。

肯定是体香。黎朔想。

“明天要走了吧?”白露揉了揉他的脑袋,“记得倒倒时差,别吃坏肚子,最重要的是身体,比赛无论输赢尽力就好——唔......”

黎朔低下头吻她。含住那片喋喋不休、只知道关心别人却不知关心她自己的嘴唇,温柔地用虎牙轻咬着那处软肉。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胸膛里翻涌的感情叫做“爱”,早已不再是青春期朦胧的喜欢与好感。

“怎么不睡觉?”尖牙又碰上她的耳垂,吮着、舔着,“你今天很累。”

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流窜的一小股电流,从左耳传来,白露握着他的手臂,气喘吁吁的:“......喝了茶,嗯......有、有点睡不着......别舔那儿,唔。”

黎朔脱掉自己的上衣,精壮有肉的胸腹让白露感到错愕。只是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把人抱到小桌上接吻。他撑在她腿侧的桌面上时候完完全全把落在她脸上的灯光挡住,白露这时对黎朔的身高有了实感。气场真的会影响视觉,意识到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的白露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黎朔?”她碰了碰他的脸颊。

黎朔抚上她的手背,侧过脸吻她的手心:“你累了,不做,我给你用手。这样你更容易睡着。”

他用房间里自带的消毒湿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无视了白露的拒绝,径直用指腹贴上她的阴蒂,快速拨动。那里是女性神经末梢最密集的地方,获取的快感也和被插入的不同,更强烈、更迅速。与此同时,这个地方也相当脆弱,力度重了或使用过度都可能导致受伤。放在游戏里就是EXP和掉落率都1.5倍的Hard难度,而黎朔是个还拿着新手木剑的初心者。

但没关系——他一直喜欢越级挑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灵活的手指绕着那凸起的一部分打转,又像轻柔的羽毛般在上面搔动,痒意、快感和辛辣的疼痛感让她头颈微仰,咬着嘴唇承受。黎朔记得自己强迫她的那一次,他只是吻了她的胸部,当时很抗拒和他上床的白露就湿得一塌糊涂。但这一次,直到他因为担心揉了太久让她第二天觉得痛之前,白露都没有达到高潮。

不是他的技巧不对,白露的的确确很舒服,只是她无法高潮。

黎朔把手指探进她的穴内,和以前相比,里面也不算很湿润。

他终于确信,表面平静只是她的伪装。

黎朔垂眸看着她那里,半跪在她面前给她舔。私处触感的变化让白露忍不住把他的头夹在了自己腿间:“别,黎朔——啊!”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是怎么动的,甚至舔她的是舌头哪个部分都一清二楚。从下身传来的亲吻声逐渐变大变粘稠,她这时候才湿得彻底。黎朔身下的性器兴奋的跳着,他很想插进她?身体里,但被送进去的只是手指。

记性好的人不一定是天才,但天才记性一般都不烂。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那儿,用探进去的指节在她阴道里边模仿抽插的动作时会可以刮过那里。白露咬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啜泣,快感在她身体里累积,她分泌出的体液都顺着他指尖淌下来、随着动作被甩到地板,但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巅峰。

门被再次敲响。黎朔的动作却没有停,低下头在她耳边问:“开门吗?”

黎朔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间节点让林昼进来意味着什么,但他好像一点不高兴都没有——至少他没在白露面前表现出来。

白露还没从快感中回过神来,失神地靠在他的怀里,因为迟迟无法高潮而有些痛苦地流着眼泪。黎朔抱她到床上,给她拿枕头,让她靠得舒舒服服的后才起身去开门。林昼也没敲第二次,只是安静站在门口等着,看到门后出现的是黎朔的脸时,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什么也没说。

“姐姐,你怎么这么惯着他呀。”林昼径直走向白露,比起埋怨更像是撒娇,“他一点都不体谅你累,还笨,这种事都不会做,一点也不如我。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忍不住了,他的听话和好脾气是仅白露可见的:“你真能放屁。”

“别吵了......”白露头有点疼,身下黏黏腻腻的,无法纾解的情欲让她难受得紧。她挪了挪腿试着坐起来——安静的房间里,腿间的水声格外明显。

僵硬的身体被从两个方向伸出来的手摸上。黎朔凑过来亲她的肩膀,林昼也俯下身咬她的耳垂,像是蛊惑般:“姐姐,我和他一起帮你,好不好?”

给儿童把尿般羞耻的姿势,只不过被林昼握着她的腿弯肏的白露流水的不是尿口而是穴口。坐在她身侧、和她接吻的黎朔能清楚地看到她被撑开的穴口,被她握着的性器又涨大了几分。黎朔边揉她胸部边碾她乳尖的手收回,包裹着她给自己又烫又硬的肉根撸动,马眼都兴奋地溢出一些乳色前精。

“哈......姐姐,你好会吸......都要把我吸射了。”一手撑着床一手搂她腰的林昼在她耳边喘着气,嘴上这么说,但腰身从下往上顶的速度一点没慢。

白露眼泪掉个不停,下身被搅着,口腔也被搅着,只能呜呜地哼哼唧唧,蜷起了脚趾。两个男人都清楚她这个反应一般都发生在什么时候,于是一个摸她的胸、另外一个手往下面阴蒂处探去。这种刺激下,堆积在体内已久的快感终于越过了那条线,层层迭迭的甬道痉挛着收缩,白露大脑一片空白,力竭地靠在黎朔肩上喘着气,被他一点点擦去眼泪。

林昼又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浪子,哪可能经得住她那么夹,掐着她的腰射得又多又浓,只可惜归宿只能是避孕套。他从快感中回过神,微微皱着眉抽出性器,将套子打结扔到一旁,计划等明天再做处理。能在这种一日游的景点住小万一夜套房的人都非富即贵,服务生也清楚。前些年黄家的玩咖二儿子在外面开房,和人打完炮后将套随手扔掉,第二天早上被酒店的后勤捡走做了人工受孕,娶是不可能娶,私生子也不愿意认,只能闷头吃黄莲被讹了一大笔。消息传出来后这些年试图模仿的人很多,官N代、富N代们都留了个心眼,免得天降孩子。

高潮后正是恋人对最眷恋的时刻,林昼咬她的耳垂,恨不得和她化在一起:“姐姐......我们生个孩子吧?”

“做梦。”黎朔在白露没看到的地方对着林昼猛翻了个白眼,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小声说,“要生也是和我生。”

因为跑来黏着白露的黎朔破坏了自己和白露原定的二人世界,今天林昼一直明里暗里挑衅黎朔;黎朔本就觉得不再任性,因此一直没有和林昼起正面冲突,但到底还是爱较劲的年纪,加上“让爱人怀孕”这件事对男性来说有特别的意义——领地、食物、配偶,任何物种的雄性争斗的目的无外乎争夺这叁样。人类只是用更文明的方式粉饰了这点。

黎朔扶着自己的性器,深深肏进她身体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昼做爱喜欢说话逗她玩、惹她害羞,这是他的主要乐趣,肉欲是次要的。黎朔的风格则截然相反——干这事他倒不像给她做手活口活时那样在意什么技巧,很性格很相称,横冲直撞的,字面意义上的蛮干。

白露才刚高潮完,不应期还没过就被他按着这么做,哭着扯着床单就想走。林昼舔着她的耳垂,爱怜地亲亲她的下巴:“姐姐,是逃不掉的哦?”

说着他跪坐起来,用再次勃起的阴茎顶端在她乳晕上画圈,还恶劣地用那玩意抽了她的胸一下,用危险的目光看着她那团被另外一个人肏得晃动的软肉。

林昼和黎朔的关系并不好。短暂的、局限性的同盟不仅仅是为了让白露舒服,更是因为她前阵子短暂的失联让两个人都觉得担惊受怕。

那天林昼联系不到她,当然是找黎朔问情况。黎朔却说白露早上是被他亲自送到机场的。后来二人通过查购票记录,发现白露是回了羊都。虽找到人,他们却没有觉得松了口气——两人都知道羊都对她意味着什么。好在几个小时候后白露给他们回了消息,说自己到羊都办点家里的事,手机没电,刚刚冲上,叫他们不用担心。

谁信。白露其实很细心,出远门是会带纸巾和充电宝的那种人。但她某些方面也很粗神经——她早上刚离开酒店几个小时手机就没电了吗?林昼和黎朔又不是傻子,这谎只有她自己信。奈何他们都不敢问,查街道的监控也太大张旗鼓,只能装作相信的样子叫她后面小心点。

她平静,在旁人看着也许就是个没事人,但目睹了她崩溃瞬间的黎朔和对她了如指掌的林昼并不在“旁人”的范围内。她介意自己和太多人发生关系,但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既然现在她只和他们两个有肉体关系,那么和他们两个一起的性爱不再会让她有以前那种需要隐瞒其他人的心理压力。高潮也许能打开一点点她麻木且封闭的内心,让她宣泄出那些被积压的感情。

白露一整晚都在哭,眼泪只要流下来,或被什么人用指腹擦去,或被温柔地舔舐卷走。林昼和黎朔没有停下,只是分了好几次给她小口小口地喂水,补充水分。他们不知道白露哭是不是代表她终于宣泄出被压抑的情绪了,也不知道他们的策略有没有用,看着累得睡过去的她,二人能确定的是:至少她今晚不会因为失眠胡思乱想了。

难缠又莫名其妙的原告在开庭前一周撤诉。在忙完接下来那些在美国境内的日程后,纪寒的出入境总算不用被限制。他预定了两周后去伦敦找白露的机票——他是知道她和宋景行住在哪儿的。

白露两通电话里的异常始终让纪寒放心不下。但以他的立场,是不可能打电话去问宋景行的。纪寒宁可效率低点,绕点圈子找孟道生问也不愿意和宋景行多说一句话。

奈何二月份过完年他数次尝试联系孟道生时对方就一直处于“已关机”的状态。他只能等自己官司解决了亲自去找白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孟道生的近况纪寒是毫不担心。一来,纪寒知道孟道生会时不时钻进深山老林,每回都一个个通知孟道生岂不是累死。二来,凭着多年的交情,孟道生真有事肯定会提前告诉他。最后,孟家的家族实力在国内不说数一数二那也是前五六的,孟家解决不了的事纪寒也不一定能解决得了。

最主要的是,打不通说明事情已经发生了。万一真有个万一,纪寒也不能给他赛博上坟。

只不过纪寒给他发的信息他也一直没回。官司的事情解决后,纪寒又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关机。这说明孟道生至少失联了叁个月。好在纪寒知道以自己妈妈的八卦程度,要是这位发小真出了什么事,她早就急不可耐地通知纪寒了。

因此纪寒知道八成是在深山老林没出来。

虽然孟道生不承认,但纪寒知道孟道生跑去过那种比古代农民好不了多少的生活就是心里有事。凭孟道生的头脑和本事,加上他那个游戏人间的心态,纪寒很难想象到有什么事能让孟道生元气大伤成这样。

“哦哦哦儿子我忘记和你说了!”纪寒提了下孟道生的事后,和他打视频电话的纪母一拍自己脑袋,“小孟年后就去道观里长住了呢,他妈也愁得慌。说孟道生元旦那会儿就心情不好,明明她去平城看他的时候人还好好的。”

“什么原因?”纪寒没多惊讶,和他推测的差不多。

“不知道啊,他没说。但是他妈妈说是应该是失恋了。”

失恋......纪寒的眉微微挑起。

纪寒记得孟道生以前和“正经谈恋爱”气场完全相悖,发现纪寒喜欢白露后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不知道是情窦初开还是太寂寞了怎么的,有段时间鬼迷日眼了似的,圈子里的共同好友说孟道生最近流连花丛。纪寒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孟道生都不避讳他,那些不叁不四的人来找孟道生要微信他还真给。后来年底时候孟道生就消停了,比起“玩腻了”,纪寒觉得“得了性病”可能性更大——毕竟孟道生在他面前还是那个轻浮样。虽然觉得孟道生这人还是有道德底线不会对白露出手,但纪寒知道自己准女友漂亮得过分、心思又单纯,很可能因为孟道生吊儿郎当的随口胡诌产生心理压力。于是他带白露去见自己那两个朋友之前还是特意告诫了白露一番,看她懵懵懂懂的神情特意逗她说孟道生谈过一百零八个——她还真信了。不过纪寒预想里孟道生对着白露说“长这么漂亮便宜老纪了”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的目光在从纪寒身后探出头的白露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淡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纪寒很明显地感觉到孟道生那一刻身上同时流露出一丝紧张和失落。异样的感觉很快被纪寒抛在脑后,他只当是好友看到他和白露的情侣屏障后,确确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喜欢和情欲的差别”,所以觉得落寞。那时候纪寒满脑子只有一会儿向白露告白的事,他知道她肯定会答应,但纪寒就是紧张——或者说,“激动”这种情绪在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降临到了他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伤了心跑到山里去疗伤,幼稚。但意外地显得有些纯情,搞得他是什么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

纪寒玩味一笑。

看孟道生现在的情况,多半也是真掏出真心对那个人了。也不知对方不喜欢他是不是介意他之前的那些轻狂事迹,如果是,那真是好大一个回旋镖。

“对了,小寒。”纪母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纪寒的思绪,“白家的那栋老别墅动工了,白露和你说过没?好像是要卖掉。卖的钱白建业准备给她不?我们小区哪怕毛坯房也值九位数,你正好能回国,记得帮她争取下,这孩子对家产怕是不争不抢的,别白白吃亏了。”

“那房子本来就是给她的。”纪寒说,“和我在一起,她没必要担心钱的问题。”

“女孩子自己的钱和丈夫的钱还是不一样的。”纪母迟疑了下,“儿子,你俩现在真的还在一起吗?我听安保说白露前阵子回来过,好像是回来拿了点东西。”

前脚拿走东西后脚别墅就开工,说明施工队是在等着她,或者她卡了DDL才来。白露在涉及到别人的事情上向来不是喜欢拖沓的性格,这很怪。如果说是因为对羊都有心理阴影,宋景行为什么不代劳?他不是口口声声和自己说爱她吗,结果陪都不陪着她,由着她一个人回羊都。

纪寒又想起白露那两次给他打电话时的异常。心里一惊:他忽然意识到宋景行和白露很可能已经不住在一起了。不然,她第一次意识不清醒时宋景行不至于毫无察觉,由着事情发生了第二次。

国外混乱,对毒品的管控不严格,甚至有些食物里都含有THC。要是宋景行不喜欢她了或者受不了道德谴责,独自跑回国把白露一个人扔在国外,导致天真又单纯的她被人在吃的喝的里面加了毒品——认定女友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宝宝的纪寒一想到这种可能,手就开始发抖。

不......冷静......纪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理性一些。以宋景行的责任心,哪怕分手了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只剩下一种可能性......白露没再联系和宋景行,并且已经回国了。

纪寒脑海中一时间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回国。再加上白露拉黑了他的电话......是不是拒绝了宋景行后,白露就断掉了和宋景行的联系,但又不知道纪寒在哪里,就回国来平城来找了他,在发现他已经不在平城时一气之下拉黑了他的号码?

太牵强。她不至于笨到找不到他都不给他打电话,而选择直接拉黑。虽然纪寒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因为疏忽而漏掉她的新号码的来电,但他清楚白露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分别了快五年。五年太长了,长到他一手建立的溯从已经发展成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公司。可五年又那样短,短到她仍旧没有整理好思绪回头联系他,只肯在她不清醒时跟随本能拨通电话透露自己的思念。

也许是这五年里她的生活中出现了别的人、发生了别的事,种种因素迭加,才促成现在的这种复杂的局面。如果没有那两通电话,没有从别人那里听到关于她的消息,那么纪寒本可以忍受思念,履行和她的约定。

纪寒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哪怕她会责怪他的失约,他也要去找她。

“妈妈,你和宋家的人还有联系吗?他们的儿子,现在在国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3??敲打?林昼?h

......似曾相识的场景。白露是不知道为什么有钱有势的人都喜欢搞这套,把人约出来明里暗里敲打。

但白露已今非昔比,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觉得有些烦躁。

可能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林昼的父母吧,林萌萌说过一些他父母的事情,白露对这两位的印象可说不上好。而且,林昼已经一周没回复她的信息,她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年纪轻,第一次谈恋爱,投入感情多也很正常。”男人小幅度转动着手上的结婚戒指,“小昼的妻子至少明面上必须是个门当户对、没有污点的。他对你要是还有感情,婚后你能做个小的、行事低调点,也无妨。”

又来了......这半个小时他们都在一起重复那套有钱人的价值观,顺便贬低她的外貌和家世。白露真的好厌恶这种一切利益至上还觉得理所当然的感觉。虽然某种意义上她也出生在“上流社会”,但这引号里的东西从来没有接纳过她,她也对此并无兴趣。在现在的她看来这群人就是被钱和权利惯坏了,披着爬满虱子的华丽长袍,忍受着瘙痒,只为在别人眼里显得光鲜亮丽。一个个趾高气昂,却一个个空虚、可悲又幼稚。

“您这些话很莫名其妙。”白露说。

明里暗里羞辱了半个小时,她的耐心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本以为她如同外表一般就是柔弱无力的女孩子的林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平顺从来不关心他,生病了也不照顾他,一看到他获得一点点快乐和自由,就立马打着为了他好的名号来插手。”白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夫妻,“因为这些也曾今发生在您身上,所以您不能接受您的儿子反抗了您口中的那些潜规则?那你们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她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我是谁吗?”林父先搬出身份来压人。

“知道。那又怎么样。”白露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无亲无故、剩烂命一条,您想报复就报复吧。”

“......一点礼貌都不懂,真不知道小昼看上你什么。”

“因为我在他面前装得好。你们一点都不关心他、一点也不爱他,只想着用他来达成自己的利益。他缺爱,缺到只要偶尔应付下他的情绪,他就对我死心塌地。”白露说,“叔叔、阿姨,你们要不就先庆幸下我不图他的钱,只图他的人?林昼单纯,要是真碰到了你们担心的捞女,指不定被骗得钱全都搭进去。趁着他还对你们有感情、还期盼你们的理解和爱,不如拿来找我做思想工作的时间去关心关心他这些年过得开不开心。”

对面的夫妇都不必交换眼神,林母便率先开了口。

“你到底是个小女孩,那些小心思我们懂,无非就是想说这些话来刺激刺激我们,显得你真的很在意我们儿子一样。”优雅的中年妇人神色略微有些不悦,“他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你对他的感情又是什么样,还有后续我们如何在感情方面弥补他,这些都是次要。主要的,是你不管是从家世还是品性都上不了台面。你父亲不会把财产和家业交给你,你未来还是要靠林昼生活。但你一边玩弄我们的儿子,一边和黎家那个孩子也纠缠不清,私生活太乱,性格也不够好。总之,你要真还对林昼有点感激,即使真和他断不清楚,也要学会做小伏低,不能威胁到他未来的正牌太太。”

一副对她的过去和性格都了如指掌的姿态。白露不想呆了,强忍着不让他们发现那番话刺痛了她。

......上不了台面啊。

“我本来就没有和他结婚的打算。”白露看着面前杯子里的茶,声音小了一点。

“你最好是。”

“所以呢......您二位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对我儿子的影响太大了。做不到我们提条件,就搬去国外。”林父说,“我们处理这件事的手段已经是温和。让他爷爷知道了,他所受的处罚可不仅是被关几天了。你也不想真害死他吧?”

说到“害死”时面前的女孩手指缩了缩,好像被戳到了痛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笼成一小块阴影。

林母看着她的脸:对于不受权钱保护的女孩子而言,长得这样漂亮只会招来灾祸。如果没有林昼和黎家那个孩子的保护,她可能被金钱诱惑、可能被暴力占有,沦为上位者们的玩物。

可是......根据查到的资料,这个女孩来到平城结识他们两个才一年左右。在这之前呢,在那些他们只查到寥寥数瞥的异国与羊都,庇护她的又是谁?

一周以前。

“林昼一会儿就要到家了。宫姨,开始准备午饭吧。”林母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映出的她的颈脖。那条翡翠珠链单颗13mm,种色如碧水,放到拍卖场上都不多见。她看了眼丈夫的神色,满不在乎地劝到:“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能明白我们是为了他好,也从来没给我们添过麻烦。年轻时谈谈恋爱没什么,管住那个女孩子和她肚子就是了。”

五一假期期间,白露和林昼出游被林父的朋友看到了,对方发信息问林父小昼是不是交了女友。林父决心将儿子喊回家试探试探他的想法。

“我挑的那几个女孩子你看了没有?”

“哪家的不都一样,有什么看的必要。”林母侧过脸,斜着眼给自己带耳环,“门当户对,就那几个。我喜欢董家那个一点。”

林父哪不知道妻子打的什么算盘。她最近几年很迷的那个情人是从平电出来没几年的舞台剧演员。不怎么熟的贵妇人们之间社交的时候嫌打麻将太俗太吵,约着看看歌剧、喝喝茶更配身份。这个情人就是这么认识的。年纪轻、长得俊,身子干净还会哄人,把林母这条大腿抱得死死的。董家是做文体的,和他们能联上姻,她给情人谋好处就更方便。

对此林父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他也有不止一个情人。政治婚姻到后面都大抵如此,貌合神离,只是为了作为家族之间利益的纽带而存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下楼时,他们看到儿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垂眼沉思着。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才起身,和他们打招呼:“爸爸,妈妈。”

“刚下班?”林父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最近工作做得很出色,不错。来,先吃饭吧。”

“好的。”林昼微微低着头。

在父亲眼里,林昼一直是个好孩子,尽管兴趣并不在政治上,但还是听从了家里人的安排。能力强和听话是两个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品质,但林昼恰好都具备。

林父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杨叔叔前几天说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一起,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昼抬起头来,面上没有控制好,闪过了一丝错愕。沉默半天后,他说:“......是。”

“怎么都不和家里说声。”林父给颗糖又打一巴掌,“那个女人不行。你要注意分寸,婚姻不是儿戏。不是结婚对象,行事就不要那么高调,弄得人尽皆知会落了以后妻子的面子。”

林昼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微笑消失了:“你们为什么要直接查她?”

“一会吃完饭,来我书房。有几个家室配得上你的女孩子,你看看哪个合你心意一点。”林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你快到年龄了,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那时候你们承诺过,如果我按照你们的安排去部里实习就不会干扰我婚姻。”林昼放下筷子,“您答应过我的!”

“和你爸爸说话别用这么冲的语气。你向来懂事的,肯定也知道他也是为了你好。”林母责备他,“你要是真喜欢,把她养在外面做小的。只要正房太太生出男孩,后面你想分居去和那个女孩一起住,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是啊。林昼想到。

——毕竟他就是这样诞生出来的孩子。

林昼一想到自己要和白露之外的女人有性行为胃里就一阵恶心上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不想为别的女人戴戒指、不想被别的女人挽着手臂叫老公......孩子?他难道要想着白露和未来的妻子做爱?林昼无法接受自己公事公办般射出后又穿上衣服去找只能被藏在别宅里的白露,将那根刚刚肏别的女人的东西又插进她的身体——这太恶心了。为什么他们可以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像您和爸爸一样?我不想要这样的婚姻,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林昼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爸爸、妈妈,工作上的事可以听你们的,但唯独这件事我不会让步。我已经准备向她求婚了,我不会娶她之外的任何人,也不会和别人有孩子!”

“林昼!”林父拍了下桌子,“你去哪!滚回来!”

那是他们记忆里乖顺的儿子第一次那么固执且激烈地抗议他们的想法。林昼知道当时并不是挑明他和白露关系的好时机,但他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自己在别人的脑海里的定位是“白露以外的人的丈夫”。

冷静下来后,已经被变相软禁的林昼意识到:和白露说的一样,他对和她的爱情有太多幻想,以至于那些他本该暂时忍耐的可能性一时之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害了她。

手机已经被没收。位高权重的父母试图用“不好好反省就别吃饭了”这种常见的方法来让他改变决心。条件被升级到“直接从候选人里挑人订婚”,被锁在房间的林昼只能破罐子破摔,真就两天不吃不喝。还是他那外强中干的爸爸怕他昏过去惊动老爷子才妥协了一点,向林昼承诺了不会伤害白露。林昼也知道自己得见好就收,得寸进尺只会害了白露。

差不多过了一周,林父林母某天一起出了门,回来后身后居然还跟着白露。她看着他,很快挪开目光,眼里似乎有淡淡的不耐。

原本看见她还十分惊讶的林昼看到那眼神,神情变得有些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爸,妈妈,请让我们单独聊聊吧。”

将年轻人们的神色收入眼底的林母不动声色地看向林父,对方大抵觉得他们在家里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点点头算是默许了,由着林昼带她去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林昼猛地握着她身侧把她抱进怀里,比起亲吻更像是撕咬般地蹂躏着她的唇瓣。白露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被他按痛了,舌头也被吮得发麻。

“姐姐......我想你都要想到发疯了。”林昼把她压到门板上,亲她的颧骨,“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们死也不分开,好不好?”

林昼太懂白露了。但,尽管他知道白露刚刚那个眼神只是为了演给他父母看,他还是受了很大刺激。这几天本就精神不好的他急促地喘着气,手都在发抖。

“永远都不许真的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许讨厌我!”林昼捧着她的脸,有些病态地啄吻着她的嘴唇,“你那样对我的话我就杀了你再自杀,叫人把我们的骨灰混在一起埋到最深最深的地底......永远都不分开!”

白露也没被吓到,只是轻轻给他顺背,安抚着他:“......小昼......我没讨厌过你。”

“即使我骗你,叁番五次地骗你,利用你的善良,你都没有讨厌过我?一点点也没有?”林昼语气急切。他看着那双眸子,像是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白露摇头:“没有。”

林昼不说话了,只是重新把她抱紧,用脸贴着她的额头,似乎变得平静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昼。”白露说,“你做那些只是因为你太痛苦了,有时候痛苦会让人违背自己的本性。但是——”

“我们做爱吧,做到你怀上我的孩子,这样我们就可以结婚了。”林昼突然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捏着她的手腕抵墙上,“我们不要分开,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真的就那样撩开她的裙摆插了进来。她穴里很干涩,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戴有润滑的套,进入时有点艰难。林昼抽出性器,隔着衣服扯她的乳尖,又伸手揉她的阴蒂,她的穴里才为了自我保护般分泌出了一些体液。

林昼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既不说话也不故意磨她的敏感点,只是机械地狠狠抽送。他把从后面把她压在墙上,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脊,因为吻不到她只能发泄般咬她的耳垂。

白露因为担心被听到而非常紧张,身下一直绞得很紧。她一直有零零星星做一些瑜伽来促进睡眠,那里刻意收缩起来的时候没有人能把持得住。林昼四舍五入也能算雏,还一直处于情绪激动的状态,没几分钟就射了。

他从她体内撤出来的时候带出一些乳色的精液,发现后又将半软的性器重新堵了回去,脱她衣服的时候也保持着插入。他心中还是不满足。和她在床上又做了一次。这一次他抽插得很慢,那些技巧这时才像回巢的小雀似的又被他想起,他用性器的顶端去磨她藏在紧致穴肉的褶皱之内的兴奋点,把她硬生生弄哭才再次抵着她的宫口射精。白露被他射得眼泪流得更多了,无措地喊他的名字:“......小昼!”

他完全听不进去,身下虽然软下来却还是入了魔般抽送着:“姐姐,快怀孕,快怀上我们的孩子。”

“林昼,你冷静一点!”白露推了推他,“你先听我说!”

“你要我怎么冷静!”林昼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白露,你这么冷静,对我这么纵容,是因为你根本就一点也不爱我!”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将她用力抵在床上。她那双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像是沉沉的黑曜石,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流露出一些难过——并不是觉得他的话说错了,相反,她为此而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小昼......”

“谁要你的对不起啊!”崩溃的感觉快要把林昼逼疯了,他像个没教养的任性小孩一样哭着,“我要你爱我!”

此前,林昼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白露的幻想是什么。他一直觉得她无论怎样都很好:睡觉时略微显得有些呆的脸蛋、为了强迫自己“不挑食”忍着吃香味太刺激的食物时不自觉皱起来的眉毛、有时候会因为忘记打理显得有点乱的头发......林昼觉得这些点都很可爱,并没有什么幻想被打破的感觉。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对她也是有幻想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拥有爱人的能力,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终有一天会也爱上他。

林昼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校园绮丽的晚霞中,他忍着自己的心动和她肩并肩散步、聊天。他们谈到契诃夫的《万尼亚舅舅》,谈到偶像坍塌的主题。她确实是他心灵中的偶像,他爱她的灵魂。无数次点灯反复,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与她的日常,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和她是“偶像”与“粉丝”——

走向白露的途中,当她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他的身影时,林昼在想象里已与她共度一生,但白露却只将他当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失落、痛苦和愤怒在不对等里产生,隐秘地燃烧着他的理智。他伪装成一个弟弟、一个朋友、一个知己的时间越长,他对她的渴望也越疯狂。在被揭穿之后,白露看出他的摇摇欲坠,一直试图扶大厦之将倾,但在这一刻,在林昼知道她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那一刻,他轰然倒塌,痛苦无以复加。

林昼久久地哭泣着,白露垂着眸,像个愧疚又慈爱的母亲一样哭泣着抱住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的林昼,轻拍着他的后脑:“小昼,我做不到......”

“小昼。”那些先前被林昼打断的话终于被白露说了出来,“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你不可以只关注你自己的感受,把那些不符合你心意的全盘否定。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不是一个人犯了错,那个人就每个方面都变得有罪了。我、你、你的家人......我们每个人都犯了错,完美的爱和人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都得学会接受这一点。”

“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们给我的那些束缚!”林昼反驳得有些无力,像个横蛮的孩子。

“但你又确实享受了家族带给你的金钱和权利。”她说,“小昼,这其实是你权衡的结果,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谁都有像黎朔那样说不喜欢就立刻跑路、真一点都不沾边的魄力。很多人的生活其实就像是鬼压床或者清醒梦——醒来或是沉溺需要的勇气并非冲冠一怒般的产物,你一旦松懈就会再次陷入这种境地——于是人们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浑浑噩噩、随波逐流。林昼与林家,就是这样的关系。他厌恶那些权与钱铸就的虚伪,可又无法下定决心脱离。

林昼想起带她去医院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白露说这个伪装出来的“林昼”,反映了一部分真实的林昼的渴望......也许这件事也是如此。金钱与权柄带来的特权林昼并非不需要,但名利场也的的确确与他渴望的生活相悖。他无法同时得到鱼和熊掌,他需要做出抉择。

“......姐姐。”沉默了许久后,已经做好抉择的林昼牵住她的手,语气恳切,“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把这些都处理好的。”

白露摇摇头:“你处理这些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

“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林昼固执地说,“姐姐,我先送你去国外待一阵子,等我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再接你回来,可以吗?”

“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白露避开他的目光,“暑假我也计划去一趟欧洲,没事的。”

两个人没说多久话。白露知道呆太久会让林昼父母不满,于是收拾好自己就告辞了。林昼还处于软禁状态,林父林母二人有意给她下马威,更不可能叫司机送她。林家这种权贵住宅附近是没有出租车的,白露走出一段距离后,回看林昼家的那栋宅子——低调、庄严、死气沉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4?幻觉

从林家回来后的第二天,原本好了些的白露又开始吃什么吐什么,生理期和低烧一起来了。病来如山倒,她看体温不高,照常去上了课,却觉得越听越晕,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就躺在医院了。

“白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郝世文关切地问,然后转头喊来了医生。医生看了下她的状况,确认她烧已经退下,并且除了有些虚弱和胃痛外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后,就离开了。

“当时你师姐正好在对面上课,立刻喊上辅导员把你送来了医院。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把我老头子吓死。”郝世文有点生气,“勤奋是好事,但也要多注意注意自己身体啊。”

白露连连道歉:“对不起老师,没耽误您的事吧?”

“盼我点好的吧。都这把年纪了,一天天还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忙还得了。”郝世文对她颇为无奈。

她没有能来的家人,因为长期在外住,和原本定下来的室友也不基本认识,一开始送她来的还是在对面教室上课的师姐。

白露没再麻烦郝世文,送走了她后按照医生说的又去做了几项检查。她缴完费,坐在食堂里啃着馒头,发信息请假。她退出聊天软件,看着手机里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忽然又开始反胃。

【白建业:你们辅导员和我说你晕倒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爸爸现在心衰就是年轻时没注意。多多休息。】

【白建业:你要是康复了能不能和爸爸说一声?之前不知道你回国了,没邀请你。暑假有时间了可以来花城这一趟吗?我有些话想亲口对你说。对不起,女儿。】

她又想起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坐在杂乱的房间里收拾带去纪寒那边东西时收到的来自白建业的短信。她性子节俭,想着很快就走,就没有开空调。短信的时候,眼泪和汗混杂在一起,好咸好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爸:是不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前觉得这就是迷信,我不相信你真是丧门星。但是为什么一切从你回来后都越来越糟糕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还不想死,我给你一笔钱,不要再联系我了。是我对不起你。】

那个梦过后,当时决定去国外的她确确实实需要那笔钱,她迫切的想要离开、想要答案。收下白建业那笔钱后,白露就将对他的备注改掉了。两个人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几年前白露找他还钱的时候——短信界面往上面翻翻,就能看到白露说“钱给您打过去了”,白建业说“好的,收到了”。

......“爸爸”?为什么现在又用这样的称谓?

她打不出字,跑到洗手间干呕,胃酸烧得她喉咙发疼,她感觉自己对呕吐开始上瘾。身体上的疼痛像是老天给她的惩罚,能稍微减轻一些负罪感。将吃下来的东西吐出来时,她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洁净了。

她喝了一些温水,回到病房。隔壁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正和母亲说着话。

“妈妈,我一定会考上平师大的!”少女扬起下巴保证,神色又变得有些失落,“对不起,本来家里只有您挣钱,我还突然重感冒,又给你增加负担了。”

坐在床边的母亲正给她削着苹果,语气温柔:“快高考了,你别那么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首要的。你考多少分妈妈都爱你。”

形单影只的女孩收回自己的目光。

白露承认曾经青春期的时候想过“宁可生在一个充满爱的穷人家”什么的。但这些年她的想法多多少少不那么天真了。钱在这个社会就是很重要,爱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换成医疗资源。徒有爱而没有钱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受苦;甚至你越爱对方,就越为对方的病痛而难过。白建业虽然不是那种故事书里的模范爸爸,但白露感觉自己对他没什么埋怨。小时候的她反而不理解为什么同学们会因为爸爸来接他的时候晚了几分钟就生气,也不理解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很天然地觉得“家人就会对彼此好”。白家给她饭吃给她衣服穿,没有人会当着她的面打她骂她,白露已经觉得感激了。后来白建业给她发那条断绝关系的短信,她倒是不意外——她也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家人”。也许她那天的崩溃只是由于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真是个灾星。

可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难以回复白建业的短信。大概她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吧。

她挂着水,一边听着那对母女说话,一边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又忽然若有所觉地看向病房的窗户——一个女人半条腿已经踩上窗沿。白露心脏狂跳,四肢不听使唤,但还是本能地下床跑向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病房里的人诧异地看向她,一个大哥以为她要想不开,连忙把她拉住:“大妹子冷静点啊!还这么年轻!”

“有人——”

白露话堵在喉咙里。

窗户边空荡荡的,一眼看过去都是对面高楼和底下的马路,哪里有人?

“血啊!你的手!”

她动作太急,扯掉了针头的手背正滋滋冒着血,地板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从她的病床一直滴到现在站着的地方。某个场景闪现在眼前,白露的头忽然很痛,太阳穴直跳,灵魂出窍般靠着墙壁。直到护士也赶来,她才乱七八糟地解释说出几个词:“以为跳楼......对不起......烧出幻觉了。”

在护士略显不耐烦地责备里,她尴尬又狼狈地被病房里的其他人注视着重新输上了液。拿到手机充电器和一些生活用品的外送后,不知道是药物里有镇静成分还是太无聊了,看着点滴一滴滴落下来的白露又开始犯困。好在那是今天的最后一瓶,独自一人来的白露强撑着,等拔完了针后才敢入睡。

她能感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烧起来了,热得迷迷糊糊,极不安稳。她下意识地呢喃着什么人的名字。

直到一双体温比她低上许多的手牵上了她。

那个一直被她放在心里的声音时隔多年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白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关于纪寒的事我想和你谈谈。周六下午两点在这个地址见。】

从平城找纪寒回来后,忙着履行和编辑的约定、完成那本网络的白露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就看见手机上传来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这个不容置喙的语气......会不会是纪寒的家人什么?难道要像电视剧里一样甩一张支票到她脸上或者从手提箱掏出一沓现金说“拿着这些钱然后离开我儿子吗”。

白露一点也不知道纪寒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只见过他弟弟几次。纪寒也很少在她面前说家里的事。

现在不见以后也要见的......这时候装没看到不去的话说不定会留下坏印象,留下坏印象就不能和纪寒结婚......去了搞砸了也是坏印象......啊啊反正都是坏印象!万一她这次去了对方觉得她还不赖呢!

忐忑不安的白露将收了尾发到网站。在约好的那天特地将自己仔细收拾了一通才出门,她梳好了头发、穿上了她觉得自己最好看的那条白色雪纺裙子,抱着上战场的决心慷慨赴死——然后坐在那家餐厅里迷茫地独自坐了半个小时。

怎、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人在捉弄她吗?

她又羞愤又困惑又尴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带着太阳镜的年轻女生推门进来。浅棕的头发烫成张扬的大卷,咖色的镜片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涂着粉嫩口红的下半脸。在那个年代,这是明星们热衷的潮流打扮。

羊都是大城市,这种高档餐厅的服务生都知道这位小姐身份不简单。她趾高气昂地环视了一圈餐厅后,走到白露面前,摘下太阳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等太久点了杯饮料的白露正咬着吸管出神,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甜味痱子粉的味,她是对气味非常敏感的人,立刻被熏得有点头晕脑胀。面前投下一小片阴影,白露抬头望去,看到一双像猫咪似上挑的眼睛。

“白露吧?”猫咪小姐的眼睛像什么扫描的仪器一样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盯着她的脸,语气变得有些纳闷,“除了脸一无是处啊?阿寒哥哥怎么喜欢你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服务生不知所措。眼前的场景不知道是富太太正妻教训丈夫在外包的年轻小白花,还是妖艳小叁上门挑衅温婉好欺负正宫——这两个看着像是没成年的女孩,莫非是在玩家家酒?

白露今天其实是有点小心思在的。她知道电视剧和里,比起浓妆艳抹的做派,婆婆们都更喜欢那种看着乖巧、没什么野心的贤妻良母式“好女孩”。她素着一张脸就来了,手上的发圈都是纯黑的,除此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装饰。

猫咪小姐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墨镜裙子鞋子都是低调的名牌,手链上的碎钻闪着细微的光,连身上都是N°5的味道。可惜这套对白露没用:她最有钱的时候是给纪寒买领带的前一天,平时又不爱上网的,哪见过什么奢侈品啊,你不把吊牌放她眼前她都以为你说很贵的裙子最多一千的。

所以当时白露这个土鳖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她身上真的好熏......我的头好晕......为什么要喷这么浓的香水?杂志上说外国人会这样是因为体味太重,她也是吗?

猫咪小姐自顾自地坐下:“你可真没礼貌啊?你出发了也不知道发个消息,害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来,犹豫了好久。”

可、可是约好了不是就该准时到吗......为什么她迟到了反而变成了我的过错......白露不解,是不是大家的习惯不一样?

话说回来,她到底是谁啊......

“您、您是哪位呀?”

“洪媛媛。”一副被宠坏的小公主模样的女孩子挑了挑下巴,向她展示了下自己的包,“这个牌子你认识吧?我爸爸就是它亚太地区什么什么的来着总负责人!”

什么什么是什么什么......白露也不认识那LOGO,只觉得一头雾水。她感觉面前这个人一点也不聪明的样子,给她发短信都发得乱七八糟的,语序都错了。白露不知道洪媛媛的爸爸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又和纪寒有什么关系。

“那你找我有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缠着纪寒了!”洪媛媛直截了当,“阿寒哥哥肯定会和我结婚的,我从小就喜欢他,我俩家里关系也好。”

别忘了白露刚上初中的时候为什么被人按着打。她看事情看得透彻,说话在没有情商加持的情况下会直戳人的肺管子。比如现在,她也被猫咪小姐说得有点心急,一心急就忘了说话要委婉这件事。她略微歪着脑袋,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可是,纪寒喜欢你吗?他喜欢我呀。”

就是。你能从白露那张漂亮的脸的表情和语气里知道她没有恶意,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性格又善良又有点缺心眼。不是绿茶、也不是存心伤害你,她是真的在为你考虑、为你着想......然后戳到了你的痛处。

洪媛媛也才十八岁,被家人娇惯,听她这么说也没生气到失态,只是“有教养”地半复述半编自家爸爸安慰她的话:“你要相信你——啊,不是——相信我能给纪寒的比你能给纪寒的多,后面什么来着......呃,有钱人要那个、那个家族联姻你知道吧,win-win!对!合作!1+1大于2!我家有钱,有资源,阿寒哥哥现在在开公司,需要这个。这些你给得了吗?给不了,对吧!对吧!”

“和里写得一样......”白露关注点又错了,“你是不是在拿看的骗我?”

洪媛媛不满:“NONONO!艺术来自于现实!”

“好吧。”白露用吸管搅了搅自己手里的港奶,闷闷不乐的,“但是我不会和他分手的,我喜欢他。他和我在一起时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些,但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了,说明比起你说的什么家族联姻,他更在乎我。”

“可是阿寒哥哥也才二十一岁,他现在的想法不代表他以后的想法。”洪媛媛嫉妒地别过脸去,“再说了,他家人的想法呢?他爸爸可是挺喜欢我的,他家人肯定也希望和她在一起的是我啊。难道你要带着他爸爸妈妈的不满当他老婆吗?”

“我还没见过他爸爸妈妈,他们也不一定就不喜欢我......”话虽如此,白露声音都变小了。

洪媛媛这会儿也知道她好欺负了,乘胜追击:“那也不一定就喜欢你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委屈巴巴的,刚想说“明明你也很自信”,但转念一想,洪媛媛说他们两家关系很好,纪寒爸妈喜欢洪媛媛已经是定数了,洪媛媛确实可以自信。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和他分手的。”白露耷拉下了脑袋,满脸固执,“钱和什么win-win的事我可以想办法,总之你是没法劝动我的。你说的好多我也听不懂。你要是真是为了他好才来找我的,那你就去劝他吧。他要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和我分手,我也认了......”

她对什么公司什么合作毫无概念,只是天真地想到:我是能赚钱的!编辑说《栖息地》后面可能会出实体书,还可以卖版权,到时候纪寒要是开公司要用钱,我就把这些钱都给他。

当天晚上,难得回家的白建业去了隔壁小区看戴淑云和儿子,给她发短信说今晚睡在那里。白露随便塞了点东西进嘴里,就回了自己房间和纪寒打电话。

她想念的那个人顶着俊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带着些笑意看向她:“想我了?”

“嗯。”白露趴在桌子上,抬眼看他,“我想你了,纪寒......”

“快回来了。”纪寒声音很温柔,“回来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每天都不分开。你愿意的话我给你买来平城的机票,等我放假,我们再一起回去。或者到时候我们直接去旅行。”

“纪寒,你想去哪里?”

“重要的是你想去哪。”

白露毫不犹豫:“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好!我已经挣到了钱,够我们去旅游。而且和你待家里也很开心的!”

“哦?和我待家里。”纪寒挑眉,“看来你对我们未来的规划已经到了同居阶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被男友逗得脸红红的,但因为她确实幻想过,也没好意思反驳。

“你不愿意来的话,那等我回来的时间,就想想去哪吧。某人当时给我写信的时候,不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纪寒回忆了一下,“现在去看北欧不到极光,日照时间长,入睡会困难。如果去法国,在巴黎看过铁塔和歌剧后去日内瓦看山也方便。新西兰现在有点冷,很多景点五点就关门,你可能玩得没那么舒服。大溪地马代之类的地方虽然你没提过,但也可以考虑考虑......有一整个暑假,你想先去哪?”

她记得那封信,是某次她看了本旅游杂志后写给他的,白露心里突然好开心——原来那些信他不但看了,还记得。

“纪寒,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我好喜欢你,一点不想和你分开。”白露答非所问,迷恋地看着男友的脸庞。

“我从来没想过分开。”纪寒对她的撒娇和告白显然很受用,唇角也有笑意,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般,补充到,“突然说这个,是受了委屈?不想在家里呆的话,我一会儿把别墅的钥匙寄给你,你搬我那去住。”

“你对我真好,但不用啦。”她漂亮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儿,“是发生了一点事,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很可爱的笑脸。纪寒突然很想掐掐她脸蛋上的软肉:“嗯。等我。”

以前白露和宋景行住的房子已经被重新租了出去,纪寒远远地看着带着叁个孩子搬进来的那对印度裔中年夫妻在院子里嬉闹的场景,转身离开。纪言在比赛,纪寒并没有联系他,只是在纪母的强烈要求下去羊都住了一晚,收到侦探“找到白露了”的消息后就立刻动身回了平城。

终于找到她踪迹的纪寒没想到再次见到她会是这种场景。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正是晚饭的点,一个老年男人正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和护士低声说着话,发现有人进来后止声看向来人。纪寒多多少少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打量,他的外貌和气质都是独一档,天生就和别人不在一个背景图层,走在路上的回头率只略低于群架现场。

白露躺在床上,睡得似乎很熟。纪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才看向那位老人。他礼貌地冲老人家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时候她能吃饱就不错了,一直就瘦,骨架子也生得小。宋景行和纪寒说过,白露在警局招待所的时候身体不舒服,被送去了医院检查才知道,是一时间吃得太好,她身体接受不了营养导致的。后来去白家,家里人对她不好,她吃饭也畏畏缩缩的,一顿饭就只敢夹几筷子菜。上高中后倒是好些了,食堂的大锅饭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只是赶上发育那会儿,也没长多少肉。在英国的那阵子因为生病又掉了不少体重,但因为后来和宋景行翻了脸,纪寒即使担心也不知道她近况如何。之前纪言给他发照片时,纪寒看见后还觉得宋景行还算有点用——他确实把她照顾得还行,养出点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疾病让她脸色很差,和照片比起来,她人又消瘦了几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绝对遭遇了什么让她非常痛苦的事。

“你是她的朋友?”老人问。

“嗯。您是她的老师?”

“她导师。”郝世文说,给他让了一下位置。

其实郝世文本想问他和白露是什么关系的,看到他手上戴着的昭示订婚的戒指后默默闭上了嘴。白露曾经和他说过自己没有交往的对象,平时看起来总是忧郁,不管真实情况是“深爱着彼此但被迫分手的前男友订婚了让白露伤心到病倒”还是“白露爱上已经订婚的男人后心碎欲裂茶饭不思”,以当下的情况,都并不适合开口询问。

她还在发低烧,询问完医生她的状况后,纪寒轻轻牵住她的手。

这家医院不算好,环境和气味让这几年洁癖愈发严重的纪寒呆得不怎么舒服。但握着她手的时候,那些不适感像灰尘一样被吹走了,这些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她的身边,就是他的居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5??未寄出

白露又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虽然虚弱,但那种大病初愈的清爽感让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发烧了。

但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脑子烧糊了。

“郝老师,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吃完早饭遛遛弯,顺路来看看。”郝世文笑道,“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应该好了。”白露有点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昨天你睡着的时候有个朋友来看你了。你知道吗?”

“嗯?”白露茫然,随后变得有些紧张。她感觉到自己在期待。

“是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他说和你认识了很久,他好像现在在什么叫溯从的地方工作?”郝世文说,“昨天你晚上又发烧了,他在这守了你一夜,刚刚才有事离开。”

“哦,溯从啊。”白露大概知道是谁了,有些失落,“是之前老师您组织的那个联谊时候认识的,机械工程院的李茂学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哦哦,他啊?”郝世文有点迟疑。他看过自己老友学生的照片,要是长得这么英俊他肯定印象深刻。但毕竟是白露自己说的,他也只当是自己老糊涂了。

守了她一夜吗......李茂人真的好好啊!白露愧疚得要命——改天请李茂吃饭或者给李茂买些礼物什么的吧。

“你最近一直生病,好好养病吧。”郝世文说,“医生说你大概率是精神方面的原因。我记得你课表里没选几门要考试的课,很多东西也和你本科学的重复了。我的想法是:你和那些授课老师协商一下,可以提前考完不再来学校,后面听听线上、及时交作业就行。”

白露忧心忡忡:“院里会同意吗?这特例也太特例了......”

“你记得你之前准备拒绝的那个文学沙龙的邀请吗,就是月中在伦敦举办的那个,你要是点头肯去的话,肯定就能批了。”郝世文意味深长地笑着,“多大个噱头,那些给你上课的老师都不一定能去,院里肯定会同意的。”

然后在公众号写什么“我校研究生白露同学在伦敦参加XX文学沙龙”是吧......白露一直低调行事,想想就觉得这场面好可怕好尴尬。

“我考虑下......谢谢老师。”

送走了郝世文,白露也办了出院手续,拿着本就不多的东西回了家。不知为何她胃口好了一点,能吃东西了。她呆在家休息了一下午,深思熟虑后,决定同意郝世文的提议。

黎朔看她好久没回消息就打电话问了她的情况,白露只说自己昨晚发低烧吃药睡过去了,叫他别担心,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对方听她说了准备考完提前离校的事后,立马提议她可以来英国找他。

白露原本就有去一趟欧洲的打算,就答应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去找他。那周的周末,她顺利考完了试,出门的时候监考的老师笑得开心,说是他们都偷懒直接把去年的题拿过来考她了。白露哭笑不得,回去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就动身离开了平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在候机厅的时候,看着屏幕上航班信息的白露略微有些失神。

她想起第一次去英国的时候。在和纪寒出去旅游之前,她唯一一次出省都是被拐卖的,更别提出国她会有多忐忑了......但那时候,有人从在羊都机场就一直陪着她。

她又想起从魔都参加完婚礼回来的那天,有个人来机场接她。那人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事事不上心,却偏偏记得给她带条围巾。

背景催促迟来的乘客上飞机的播报声里,白露慢慢低下了头,合上了眼睛。

以前离她高中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寺庙,当时几个同学邀着白露去探一探闹鬼的传闻。白露又好奇又没胆量,远远地坐在一家关了门的店前等他们。背后靠着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白露狼狈地撑住身体,回过头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正俯视着她——这是一家小算命坊。

老人家眼珠浑浊,看了她半天,开口:“小姑娘,你是天煞孤星之命啊,这几年家人还有血光之灾——”

当时白露并没有把那位老人家说的话放在心上。她是有点喜欢、有点相信玄学没错,但她也不是随便谁神神叨叨说两句就傻不拉几信了的。但她确实吓得够呛——大晚上没什么人的地方,一个长得有几分恐怖的老婆婆推开小房子的门,操着粗哑的嗓音预言你的命运欸!

她没听老婆婆说完就道着歉撒丫子跑了。

现在想想真是很搞笑的画面。只是她说的“家人有血光之灾”和“天煞孤星之命”后来都应验了。

纪寒这次离开美国并没有带助理。溯从已经做到很大,在欧美也有不少竞争对手,传闻中“绑票威胁”之类的商战手段并非故事虚构,他无法百分百确定白露已经回国时,不会贸然将她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很多事只能亲力亲为。白露后半夜已经退烧,纪寒靠在她床头浅寐了两叁个小时,没醒来多久,白露那位热心的老师又过来看她的情况了。以纪寒的性格,不可能让她留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看到现在有人照顾她后,纪寒开车去了一家他有股份的私立医院帮她办理转院。但当他办完事在车上整理了半天仪表,带着私立医院帮忙提供的早餐回来找她时,床铺上却空空如也。

......他走之前忘记和她老师说自己会回来了。

白露大概率都不知道他来过,这完全是单方面的重逢。

纪寒对此感到非常郁闷。

时隔叁年,心烦的纪寒回到那栋别墅——现在他在平城的房产不止白露去过的那个平层——面积不小、位置也很好,装修完全是按照白露那时候在信里写的那些对未来房子的幻想来的。纪寒找了人一直在定期打理,后来甚至在她英本学校附近也购置了房产,为的就是能在白露再次联系他的第一时间把她接到身边:纪寒一想到她和宋景行住在一起就浑身难受,无法忍耐。

他和宋景行、孟道生二人是朋友,这不假。但叁个年纪相仿的小孩,难免会被拿出来相互比较。时间一久了,叁人也有点暗戳戳在心里互相较劲。

纪寒对攀比没兴趣,但也不是喜欢屈居人下的性子。绝大多数同龄人自然难以望纪寒项背,但奈何当年纪寒和其他两个发小比起来真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宋景行在校期间做的几个项目早已有了颇丰的收益,明明就比他们大两叁岁,已经事业有成;孟家是实力雄厚的old?money,孟道生虽没啥事业心,但他的财力一般的有钱人还真碰瓷不了。纪家过去只能说有点小钱,在纪父二十来岁的时候,他几乎把自己个人手头能动的钱都拿去梭哈了一项高风险投资,凭着投资带来高回报带着家里鸡犬升天了。

要是纪寒是个只想着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抱着家产潇潇洒洒啃一辈子也无可厚非。但偏他就是那么个“平时懒得和你比,但非要比的时候非得把你比下去”的性格,加上他很有远见地在年轻时就意识到“靠家里就代表得听家里的”,他不愿受任何桎梏,于是开始着手筹备建立溯回。

他初出茅庐的时候吃过很多亏,受了很多教训,那些桌边摆着咖啡、又烦又累脑子里想撂担子不干的夜晚也被他一一熬过去了。现在溯从做得很大,是国内外独角兽企业里最亮眼的那个。钱挣得多了,也相对没前几年那么累了,纪寒已经有自信对白露说“我能给你的比宋景行能给你的更多”。

倒不是以此为资本要和宋景行争。他就没觉得白露会真的喜欢上宋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只会喜欢他,纪寒相信着这一点。

在去英国之前,白露在巴黎呆了几天。

来欧洲的留学生很多都会选择多去几个国家旅行看看,但白露读书那几年除了英国只去了爱尔兰。那时她倒不是对其他地方没有兴趣,而是单纯记着纪寒那时候的话,想等着未来和他一起去。

香榭丽舍的直线确实很完美,但排泄物和堆满了东西的臭奶酪味垃圾桶也确实显得有些碍眼。手风琴和萨克斯的乐声在风里飘扬,正聚在一起飞叶子的几个打扮很潮的年轻人让白露想起英国那些毛线帽运动装的teenager——微妙的荒诞感,很浪漫也很艺术。

阴沉沉的上午,白露看着眼前的埃菲尔铁塔——这座地标建筑在这个时间、这个天气、这个角度,很难说符合她的观念中的“美”。几十年前就有个词叫“Paris?syndrome”,就是形容真实而不美好的巴黎让很多游客有巨大的落差感。很多人和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得不到才心心念念。白露看着眼前的铁建筑,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失落——可能是因为在她初到英国时已经有过类似的感受了。

如果那个暑假就和纪寒一起来了的话,她也许确实会感到失望吧。然后纪寒会一边说“你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太多了”一边安慰她,也许还会给她买甜筒。

她还去看了莫奈故居的花园,在巴黎歌剧院看了一场《歌剧魅影》。出来后买了个叁明治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小孩吓鸽子。

白露高中时很喜欢《歌剧魅影》,二十五周年版歌剧入坑,看完其他版本的歌剧后还去补了原着和电影。那时候她坚定地站克里斯汀和子爵——那首All?i?ask?of?you太纯爱了!主要子爵的形象和纪寒有些微妙的重合......那时候白露想,要是子爵对克里斯汀说的那些话,纪寒也能对她说就好了......

反倒是现在的她这个爵C党没以前那么坚定了。健康的感情固然重要,但畸形的爱情着实精彩。她开始理解和接受每个人不同的爱的模式,她也得到了来自许多人的不同的爱。

白露忍不住又想起那些和她有感情纠缠的人。他们的感情还有她的感情,是爱吗?还是习惯、同情、欲望、自恋、新鲜感和占有欲之类的东西的混合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个词。她脑海中“爱”的概念并不是天然就有的,她的“爱”是一种二语习得般的产物。

可是由这种产物生出的想念并不是假的。

她拿出了之前买的歌剧院的明信片和随身带着的笔,写下一句歌词。

Think?of?the?things?we''''''''ll?never?do.?There?will?never?be?a?day,?when?I?won''''''''t?think?of?you.

想起那些我们曾许诺却未完成的约定,我从未有一天不思念你。

白露看着那个被她写下的名字,将这张他永远都不会收到的明信片放回了包里。

最近她老是想起过去的事。她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一个人如果太恋旧就说明现在过得不开心。实际上她确实过得不怎么好,最近失眠得太严重,有时候她半梦半醒间脑海里会涌入很多不愿想起的记忆。惊醒、再次酝酿睡意、再次惊醒,反复循环,直至晨光熹微。她去医院开了一些安眠药,这种药物效果很好,只是服下后会有种醉酒感,幻觉和睡意会一同到来。

她已不再担心副作用造成记忆力损伤。

“你参加完那个为什么文学沙龙了吗?”

白露到伦敦的第二天,训练完的黎朔在傍晚时分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他和别人睡不惯,自己贴钱开了酒店的单人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黎朔又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问题,白露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劝到:“你后天还有比赛,别分心了,安心打完后再见面吧。”

打进四强的RIP赢下了今天的比赛,将于和赢下明天比赛的另外一只队伍进行决赛。

“可是我不看见你才会分心。”黎朔保证到,“我想去找你,就见一面!”

“我记得你说你有什么会跟踪和骚扰你的......‘私生’?你出门容易被他们发现,我去你酒店那边吧。”

“别!”黎朔制止,“我来找你,天黑了,你别一个人出门。没国内安全。”

白露回想了下。她长得瘦、又是年轻的亚裔女性,来英国的第一个春天因为路不熟走到了个蛮偏僻的地方,确实也被一个卷毛teenager抢过手机和钱包。对方持械,钱包里没有证件,白露就没反抗由着他拿走了。可能是第一次太紧张还是怎么,白露一直很庆幸那小孩拿走钱包后就把手机给忘了——那可是纪寒送的。但其实不管是醉汉、抢劫犯、游客区的吉普赛人小偷还是那群爱挑衅的teenager本质都欺软怕硬,后来大部分时候有人高马大、看着就有在健身的宋景行陪着她一起,别说那些人了,连来搭讪她的人都减少了。

“你现在在用的手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友送的吗?”黎朔听完后问。

“不是。后来有钱了就买了新的,把他送的收了起来。”

他知道她很节俭,手机还能用的时候就换下来,肯定是舍不得纪寒给她的那部被偷了抢了或者被弄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次目睹宋景行和她吵架后,黎朔感觉到自己好像突然就被白露接纳了。不是那种鱼塘里的鱼少了一条就把他也放进去的感觉,黎朔觉得更像是因为自己恰巧目睹了她的口是心非和崩溃。他窥探到了一点点她的秘密和不曾对任何人说的心事,因此得以被准许进入她心里的领地。

有时候聊天聊到某些地方,难免会需要提及以前的事。白露也不避讳他,风轻云淡地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黎朔挺黏她的,说话的频率也高,渐渐对她变得更了解了,也知道她和纪寒的关系处于薛定谔的分手状态。结合那次白露对宋景行说的话,黎朔感觉她不回头找纪寒是因为她担心纪寒会介意她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有的男人是很在意这个,黎朔初中就有个同学在男厕里大说特说自己对象居然已经不是处女所以要和她分手之类的。黎朔本人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处女情结——但国内大部分人都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只和自己有过亲密行为吧?

之前白露问他“是不是觉得她私生活很乱”,黎朔确实在那个瞬间因为“她身边有很多男人”这件事感到迟疑。但他其实真没有“白露和很多人睡了所以很脏”这种念头,只是单纯对“她身边有很多男人”这件事有些在意:他不想再被白露拒绝了,他也想做她的男朋友,实在不行退求其次做她的狗也行。

现在黎朔如愿以偿了,林昼被软禁后,他确实是她身边唯一的男人了。但他也不怎么开心。因为白露看起来不开心。她最近都没有真心笑过。

“你怎么变这么黏人。”白露轻拍了下偷偷摸摸来她酒店的黎朔的背,“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脾气又差又不怎么爱搭理人的。”

他是真的变了好多。

黎朔低下头抱她,又用脸蹭她的肩窝:“以前是流浪狗,现在有主人了。狗都黏主人。”

“一天天主人主人的,你倒是完全接受了这件事。”白露笑了声,“好啦,吃晚饭了没有?”

“嗯,饺子。队里不让我们在外面吃,怕吃坏肚子影响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好,英国没什么好吃的。天天鹰嘴豆炸鱼薯条的。”白露塞了几袋面包给他,“我下午买的,这家店的面包很好吃,以前我就喜欢吃这个。应该吃了不会腹泻。你带回去,饿了就垫垫肚子。”

长身体的年纪,黎朔饭量顶四个白露。吃下去后消化得也快,动不动就饿了。

这些面包远超她一个人能吃完的量,明显是专门为了他买的。黎朔那叫一个开心,把人搂着亲了又亲:“好。”

他有点得寸进尺地说:“晚上我可以呆你这儿吗?”

“不行。”白露拒绝得很果断,“萌萌和我说过,你不可以外宿。”

黎朔耷拉下脑袋:“也是。”

“后天别有压力,正常打就行。”白露安慰他。

要是后面发挥不好还会连累她被骂。决赛前两天跑出去私会喜欢的人什么的......实在是战犯的程度。自己被喷就算了,才不要连累她。

“我会拿着冠军来见你的!”黎朔突然更有干劲了。

白露笑着拍拍他的孬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离开后,白露才有空看了眼手机。

前阵子她生病那会,帮了她的师姐、导师、辅导员、任课老师等她都带着礼物感谢过了。但由于李茂已经毕业不在学校,白露只能在社交平台上尝试联系他。李茂最近很忙,两个人一个早上发另外一个晚上回的,光是客套完就花了好几天。白露当时人已经在法国了,就顺便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李茂发了几本书的名字给她,拜托她帮忙找找。白露在两个国家找到了其中几本,今天下午给他寄了过去。

正在午休的李茂回了她的消息。

【李茂:多谢你帮忙买了寄回来!国内可买不到这些书。】

她回复:【不客气的,之前我住院的时候学长也帮了我很多。】

对面很困惑的样子。

【李茂:啊?你住院了?】

【白露:月初发了点烧,住院了......我导师说有人照顾了我一整夜,不是你吗?】

【李茂:那你现在应该好了吧?你导师是不是认错了,我月初不在平城的。】

白露愣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李茂......那是谁?

白露在酒店里看了黎朔的决赛。她并不笨,很快就理解了一些名词的意思,但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难免有许多无法理解的地方,能一知半解就已是胜利。

主要是屏幕上有十个小人,一打起来她根本看不清黎朔的小人在哪,只能目瞪口呆心想“好多人啊”。不过努力辨别语速像泄洪一样解说们在说什么后,她听明白了一句“Thorn这波输出拉满”,大概知道了黎朔打得很好。

RIP和对方的比分达到了2:2,现在谁能夺冠全看最后一局了。看了叁四个小时的白露脑子昏昏沉沉,此刻也不由得为黎朔他们捏了把汗。打到后面双方都只剩个高地,纪言铤而走险也莽了一把,队友迅速补上二段控制和输出,总算是拿下了比赛。RIP几人都松了口气,捧杯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笑意,到赛后采访一个个都精神不济的。黎朔和纪言可能是现役选手里唯二能说英语的,单独采访环节不知道为什么选的不是纪言而是黎朔上。臭小孩那张俊脸就差把“捧读”写在上面了,在镜头和灯光下也没装出点笑意,但他却在橘色的彩带飘下来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对着摄像机弯了一下嘴角。后来这个GIF几乎被粉丝剪进了纪念他短暂职业生涯里的每个视频——出道即巅峰的少年双眸熠熠,意气风发,天教分付与疏狂。

【黎朔:看到了彩带的颜色就想到了你送我的花。我来找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6?Good?Dog黎朔?h

比赛是中午十二点开始的,队里担心他们吃午饭会犯困,只在九点半的时候给他们安排了个brunch。只算比赛时间就差不多有五个小时了,更别提后面采访啊、拍摄啊什么的。眼见队员们累得不行,领队就让他们回酒店休息,第二天再搞庆功宴。

黎朔能脱身都是快晚上八点的事了,换了身衣服就跑去见白露。他又累又兴奋,一见到她就亲她的脸,还把她抱起来转圈。

“这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冠军?”白露微笑着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我点好了夜宵,你先吃饭,不然胃会饿坏的。”

之前过年呆在一起的那几天,白露发现他是真的小孩子口味。不怎么爱吃青菜,喜欢肉和炸物,口味还偏辣。白露总是爱替人考虑,知道他肯定会不吃饭就跑来,给他点了炸鸡和中餐厅小龙虾的外送,还在等他来的时候还帮他把虾尾都剥好了。

黎朔心里有些自责。明明之前都在心里决定不再让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劳神费心了,却还是在一直被她照顾。

“啊,对了,我之前给你准备了礼物。”黎朔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盒子,“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漂亮,想送给你。”

黑色的缎面上是一条公主型珍珠项链。光洁、浑圆的澳白,每一颗个头都很大,在房间的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珠光。白露表情不知为何短暂僵硬了一下,但因为她低着头,黎朔并没有发现。

“要试试吗?”黎朔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我帮你戴上。”

白露挥去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联想,勉强一笑:“谢谢你,黎朔,我很喜欢。等明天出去的时候再戴吧,我还没有洗澡,身上脏。”

黎朔也没起疑。之前在她家住的时候,黎朔就发现白露很爱干净。如果起床吃了早饭或者出过门了,她就不会再和自己的床有什么物理接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吃过晚饭了吗?”黎朔问她。

“嗯。看你比赛的时候吃的。”白露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你们的开赛仪式怎么搞得像罚站一样,你当时站在那里的时候会不会很尴尬?”

完全没想到她会看比赛的黎朔汗颜:“......确实有点。”

她当然没吃。最近她反胃的情况虽好转了一些,但总体还是没什么食欲。

话题就这么被岔开,白露先洗了澡,又在他去洗澡的时候吃了被收好的安眠药。药很快就见效了,黎朔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她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几声。黎朔没闹她,只是亲了亲她的肩头,紧紧地搂着她,就那么睡了。

“怎么突然去爱丁堡?”看到机票的白露有些纳闷。

早上醒来后,白露劝黎朔去参加一下庆功宴。黎朔就听她的出了门,回来后就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张机票递给她。

“家里在那里有座城堡庄园。”黎朔给她看手机上的图片,“虽然在市郊,但是很大,设施也很齐全。昨天晚上我让人清扫过了,也找林昼拿了你的体检资料,请到了会做营养餐的厨师,这样也许你就能吃下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下东西的?”白露愣住了。

“你瘦了,而且昨晚你说你看到了我赢了的画面。”黎朔说,“我晚上八点半到的,比赛中午十二点开始,全程五个多小时。你回复我的时候离比赛结束才过了四十分钟。以你的习惯,在彻底闲下来之前是不会拿起手机看消息的。四十分钟,显然不够你做完出门、吃饭、回来休息这叁件事。如果你是回复了我再出去吃饭的话,回来时你会碰上雨。可你的伞上没有水。而且你后面还帮我点了外卖、剥了虾,这样算的话,时间也很赶。你也显然没有给自己点外送,因为房间里外都没有其他的外卖盒,也没有其他食物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见白露哑口无言,黎朔又补充了句:“你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吃得不多,脸色也不好。你当时是不是在反胃?”

......白露看惯了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乖乖听话的黎朔,骗他的时候都没想着伪造点证据,完全忘记了他以前可是个逻辑缜密到会拿着一张写满了推算还画着矩阵的A4纸约她出门的家伙。

“是有点。”白露承认了。

“那里安静一些,你可以好好休养。”黎朔替她拉行李箱,“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跟着我走就可以。”

被他牵着的白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欣慰,有种看到自己傻孩子长大的感觉。被他牵着一路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带到了他说的那栋庄园的铁门前。

位于苏格兰高地的爱丁堡人口密度相对更小,气温也更低一些。与伦敦相比,在这儿能更直观地感受到民族特色与历史的厚重。穿过被郁郁葱葱古树遮盖着的小道,眼前几个世纪前建成的城堡有四五层高,两位略带苏格兰口音的管家站在门口冲车内的他们问好。

“黎、黎朔。”白露扯扯身边人的袖子,“这阵仗太大了。”

“你不喜欢吗?那我叫他们走。”黎朔捏了捏她的手,“我也想和你单独呆在一起。”

白露点了点头,黎朔上前和那些人说话。光中虽然不是开设IB、AP、A-level之类课程的国际高中,但也十分注重培养学生的外语能力。黎朔没和黎莲闹翻脸前还有过私人家教,英语其实不差,之前分考不高完全是没耐心读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莲不送他去国际高中估计也是觉得黎朔之前太小孩子心性吧。留学回国的学生进戒毒所的不少,黎朔虽然聪明但是太冲动,被人激下就容易上头。

“怎么了?”走回来的黎朔发现白露一直盯着自己看。

“你稳重多了。”白露微笑一下,摸摸他的头,“这样我也放心了。”

“嗯。”黎朔眷恋地蹭她的脸,亲她的头发,“我是大人了,是能帮上你忙的好狗狗。”

吃了些东西后,收拾好东西的白露和黎朔一起在庄园里散了会儿步。爱丁堡靠北,天气比伦敦还要让人糟心一些,但在灰沉沉的天气里颇有几分阴郁的美感,和“鬼城”的名号很相配。白露和黎朔的卧室在四楼,是黎家买下后重新装修过的,还没有人住过。天完全黑下来后,从窗户向外看去,熄了灯的庄园黑压压的一片,树在大风里互相碰撞着,声响和身形都有些渗人,仿佛跟着来到了中世纪。白露想到以前本科期间听同学说的爱丁堡鬼故事,心里有点发毛,吃了安眠药就赶紧去泡澡了。药效逐渐上涌,她泡在暖乎乎的恒温浴缸里竟然就这么眼皮打架开始犯困了。

反正水不会变冷的,就睡一会儿......

她合上眼睛。

有人抱着她的腿弯把完全睡熟了的她从水里捞了出来。黎朔帮她擦干身体,将她放进被子里后,脱掉自己湿漉漉的睡袍随手扔进了脏衣篓。

他躺上床,紧紧将白露搂进怀里。

皮肤赤裸相贴,十八岁的少年闭上的眼睛被无法控制的情欲给撩开。他的呼吸异常粗重,撑起身子亲了亲怀中人的脸后又躺回去闭上了眼,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醒来后就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她清醒了一点后,拍了拍搭在她身上的那条手臂。

“黎朔?”

“......唔。”黎朔迷迷糊糊地乱动了下,还没醒。

白露想让他多睡会儿,于是轻手轻脚地试图挪开他的手,没想到黎朔却箍得更紧。

“早。”刚睡醒时少年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唇,“主人。”

“......怎么又叫我这个!”白露怀疑这已经变成了黎朔逗她的手段,脸有些红,“你的......那个,嗯......能不能控制一下?”

黎朔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喊冤:“这是晨勃,我控制不了。我也硬得有点疼。”

“原来会疼啊......”白露之前都不知道,“......那你想做吗?”

“想。”黎朔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垂,“唔。没有套,我会不插进去的......”

他拉着白露的手覆上自她双腿间穿过、露出一个头部的性器,随着她的抚摸模仿性交摩擦着她的腿隙。前液很快沾湿了她的手心,被黎朔带着抹到了腿根内侧作为润滑。他慢慢情动起来,一只手的手肘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胸部,调整后的姿势更好发力,身下撞击的速度和力道变得越来越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腿好疼!”白露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被摩擦到起火了,推了推他,“还是直接做吧,我吃药就好。”

“那不做了。”黎朔一听她说疼立刻抽了出来,掀开被子看了眼她的腿,“有点红......应该没破皮。”

黎朔就那么坐起来,那根完全勃起的东西大喇喇地竖在他腿间。白露翻身试图起来的时候,脚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性器,黎朔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按住了她的脚踝怕她乱动。

“对不起!是不是踢到你了,疼吗?”白露愧疚得要命。

黎朔摇摇头,顿了一下,俊脸微红:“是舒服。”

“......哦。”

白露也脸红了,但还是无师自通地用脚心轻轻踩着他性器的顶端。瓷白的脚背和圆润脚趾间与青筋暴涨的狰狞阴茎一对比,更激起了黎朔的欲望。

“嗯——”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在她脚心乱蹭着。倒是白露很快找到了能让他觉得舒服的做法,让阴茎在他的大腿和她的脚心间又涨大了几分。白露哪是能干得惯这事的人,感受到足心传来的黎朔性器的跳动时脸都红透了,但为了防止把他给踩坏了,偏偏她还要睁着眼睛去看那里。足交带来的刺激让黎朔脸上都是潮红,唇间也轻哼着,用充满情欲的嗓音低声叫着她的名字:“白露、白露......你的脚好舒服。唔——嗯......白露......”

性器猛地射出了一大股,黎朔微微皱着眉,喘着气平复着呼吸。随着他线条漂亮的上身起伏,阴茎的顶端又射出一波,落到地板的时候还发出些声响。他握着白露的脚腕,迷恋地一点点吻她的足背,顺着她的小腿一路往上舔,轻咬着她的腿根。

“你不用给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话还没有说话,腿心就被他的唇舌包裹住。他舔穴的技术比上次还要好,将白露那处吃得发出吮吸的色情声响。

舌头.....伸进去了。

白露微微弓起了腰,咬着自己的指节忍耐着呻吟。快感被药物抑制后,她高潮没有那么容易,但好在身体终究是敏感的。黎朔换了个角度舔她阴蒂的时候又将手指插了进去,两番刺激下,白露终究还是抽噎着抖着身体到了。

黎朔抽了几张纸给她擦下面,修长的指节上还沾着许多她流出来的体液。擦干净后,他又躺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今天你再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市区里。”

白露点了点头,巅峰后的落差感让她也伸出手回抱了他。

少年温热的嘴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他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轻声说:“别丢下我......白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77?坠1

五月中旬的山里,清晨时分还有些冷。站在道观门口前活动筋骨的熊子琪看着那个头发低低扎在脑后、背着柴筐走下来的身影,笑道:“师弟,你心才静下来没多久,怎么又开始焦躁了。”

孟道生被师兄调侃后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这两天有点事。”

事先和几个人打了招呼后,他在道观已经断断续续呆了五个月,过了好一段离群索居的日子。按理说,一个人人间蒸发般失联快半年,多少对周边的人有些影响。但和孟道生熟悉的人基本都习惯了他随性的做事风格,何况实际上他在不在其实不影响他手底下那些生意运作:以孟道生讨厌麻烦的性子,肯定是雇个人来替他处理那些零碎的事情,他只用负责坐享其成。帮人“看事”也从来不是他的主要收入,孟道生从来不接什么替人招财改命之类的事,那些他都没兴趣。他肯点头接手的,大多是朋友或朋友的朋友被脏东西缠上啊、被人下蛊了啊那类,了解个中缘由后,要是对方多少沾点活该他也不会管,除非对方只剩一口气了,他才肯松口边帮忙吊着那口气边叫他们去另请高明——他真帮忙处理过的事很少很少,信这个又有资源请得动他的,自然也有资源请个能力稍微差一点的来顶上,只是效果没那么好就是了。

苏道长这时候也收完功从门里走出来,看来孟道生一眼,只是笑笑,没点破他的心思。

对于孟道生呆在这的原因,熊子琪其实也心知肚明。

这位向来心比天高、闲不下来的小师弟,在上次回来后忽然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会看着什么出神,很明显是受了挫。某次熊子琪按书里写的夜里起来晒草药,却看见孟道生四仰八叉躺在院子里,也不睡觉,就睁着眼睛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都完全没注意到有其他人。熊子琪比师父愚钝不少,是有次问孟道生“你怎么不把白露一起带过来玩”时,看到了对方神色躲闪地说了句“闹翻了”才反应过来。随着师弟呆在这的时间越来越长,老好人熊子琪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苏道长这样下去会不会有问题,结果师父只是摇了摇头,笑道:“随他去吧。”

过了两叁个月后,孟道生状态好了些,但还是有点魂不守舍,尤其最近几天,心不在焉的感觉愈发明显,今天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更是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半天,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都已经决定放下了”,结果刚在餐桌边坐下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我得......”孟道生急匆匆地回了房间,随口撂下一句,“你们先吃吧。”

熊子琪心里暗自担心,苏道长却很淡定:“来吃饭吧,不用管。”

这边二人板凳还没坐热呢,只听见孟道生房里传来好大一声“靠”。他们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孟道生人已经下了楼,正往大门走,手里还拿着车钥匙,脸色差到极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急事,先走了。”

熊子琪诧异:“师弟?”

苏道长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熊子琪的衣服,看着孟道生离去的背影,神色也没那么轻松了:“一会儿一起帮你师弟上个香,祈祷他这事能办得顺利。”

宋景行这几个月过得非常规律。晨练完就去上班,中午午休睡十几分钟后就一直工作,然后主动加班到晚上八九点才离开,假期都不带休息的。这番卷王操作搞得领导都跑来关心了下他,宋景行只是淡淡回了句“除了工作无事可干”。

孟道生打电话来的时候宋景行正在吸烟室里边抽烟边整理思绪,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宋景行猛地想起了什么般,迅速接通了电话:“露露怎么了?”

对方也在同一瞬间开了口:“白露呢?”

谁都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相对性子更急的孟道生紧接着又开了口:“她在国外?”

“不确定,我们叁个月没有联系了。”宋景行眉头紧皱,心里暗骂自己,“你发定位给我,见面说。”

“能不能对她上点心!”孟道生怒火冲天,“当时就应该把她关我身边!”

宋景行可绝不是个温柔的好好先生,只是在白露面前以她的感受优先。被孟道生这么一通斥责,他这些日子积攒的压力也爆发了出来:“她让我不要再去找她,说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很痛苦,难道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继续干涉她的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老了不会被电信诈骗吧刑警先生?”孟道生回呛,语气很不好,“一天天搞得你很了解她的样子,连她最口是心非一个人都不知道!她能不喜欢你?那天从道观回来,晚上她睡着了喊的都他妈不是老纪,是你!”

镜中的女孩戴着的珍珠项链下是一条黑色高领复古蕾丝连衣裙,过于漂亮的脸庞和独特的气质,像是误入了维多利亚时代的耀眼东方美人。白露自己绝不会打扮成这样出门,但她察觉到了黎朔很喜欢她这身打扮,于是没有提出“太过招摇了”的意见。

“你好漂亮。”

黎朔收回目光,俯下身亲了一下白露的脸。

当初搬进来时,屋内就准备好了许多崭新的生活用品。看到衣柜里那些一件比一件奢侈的手工裙子,白露才意识到黎朔估计很早就准备带她来这儿了。

今天的天空仍旧是阴的,白露和黎朔站在亚瑟王座这座沉寂了亿年的火山上俯瞰着爱丁堡,灰色的中积云飘在田野和山毛榉树的上方,又自古堡的残垣间穿梭而过——油画般的场景。哀愁的天色和景象让二人心里有些压抑,漫步在旧城区的窄巷和石路上时,黎朔看着路人手里的那家很有名的店的冰淇淋,问白露要不要来一只。

“有点不合时宜了吧。”白露笑道,“今天风很大,我们还都穿着风衣。”

黎朔晃了晃她的手:“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在英国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看天气预报的必要,直接带伞就是了——如果你不介意被断断续续的小雨淋到的话,甚至可以不带。爱丁堡春季多大风,二人就没有带伞,在避雨时随便进了一家店吃了司康饼。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黎朔忽然问她。

“嗯?”白露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开口道,“......我还挺喜欢的这种天气的,只是出门时有些不方便。平城和羊都有时候太热了,看到太阳后连出去的欲望都没有。这里风景也很好,比起伦敦,这里其实也更接近我小时候想象里的英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宽慰他,而是真的喜欢这里。黎朔放下了心,又问她有没有想做的。

白露思索了下:“去Greyfriars那边看看吧。”

“那个墓地?”黎朔不解,但还是点头,“你怎么会想去那里,不怕吗。”

“黎朔,你觉得人或者动物死了以后会变成鬼吗?”白露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要是会的话,这个世界死过那么多人和动物,鬼魂岂不是塞不下去?还是说它们都会再投胎,死掉后又变成鬼魂,然后再投胎?”

“......我思考过。目前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很少,确实存在一些以现在科学水平难以解释的现象。”黎朔想起什么,回答得很谨慎,“但我觉得,即使真的有,鬼魂是有实体的存在的可能性也极小——至少我没碰到过。”

“也是......”

那天白露在医院里看到的女人的身影,让她这段日子一直饱受折磨,总是担惊受怕,忍不住地想这方面的事。有时候白露忍不住很没出息地想到:要是孟道生还在就好了。他只是看着不靠谱,其实——

不。不。不要再想了。

白露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看向落地窗外:“雨好像停了,我们出发吧。看完回去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正好就是晚饭的点了。”

“啧。”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孟道生烦躁地侧过头去,“我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还有一个办法。”宋景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找林昼。如果他真是你之前说的那样的人,应该和包喻一直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和你查不到白露出入境记录可能就是这小子在搞鬼,心眼子比鬼都多。”

孟道生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林昼的名字,拨通了电话。

林昼也很烦的样子:“孟少,你要是特地打电话来嘲笑我那就省省时间吧,我没空理你。”

“我有空理你?我对你怎么遭的报应一点兴趣都没有。”孟道生反唇相讥,“白露在哪?”

“不关你事。你还想再回山上呆几个月?”

宋景行眼看这两人光斗嘴去了,立刻开口:“她的事要紧。”

“她怎么了?”听到宋景行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林昼没再和孟道生吵架,“......你们两个不是——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孟道生冷笑:“这时候你的消息就不灵通了是吧。所以你知不知道白露在哪?”

“你先说发生了什么——”

“还没什么,你再这么耽误她就该真有个什么了!”孟道生不耐烦地打断。

林昼那边短暂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也有些不安:“伦敦。黎朔应该和她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能联系上黎朔吗?”

“不能。不知道是弄了什么软件,不在他通讯录里给他打电话会被拦截。”

孟道生抬头看了眼天。他们如果两个半小时内没法从平城的机场出发的话,强对流就会过来,平城和周边城市航班都推迟了。如果现在走不了,就得先去魔都或者别的地方。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宋景行已经靠边把车停好,打开了手机查询航班,再抬起头来时眉头紧锁。

“平城没有能直飞伦敦的了,航班全部延迟。从魔都直飞的要么已经起飞要么已经售罄,只剩转机。算上去魔都的时间,即使现在出发,最快也还要近二十一个小时才能到伦敦。来得及吗?”

“太久了。”孟道生闭目想了一下,“孟家倒是有私人飞机,但在羊都,调过来需要时间,国内私人飞机航线也得提前几天走流程......”

“如果你们在一个半小时内平城能找到私人飞机的话,我可以帮忙处理审批起飞的事。再晚的话就只能等晚上我才能帮忙处理了。”

“小少爷还有心思喝下午茶?”孟道生说。

“是接受思想教育的时间,你要我当着我爷爷的面干这事?”林昼无语,又提醒了句,“宋景行,你出国也需要打报告,哪怕你现在就辞职也要。孟道生一个人去不行吗?”

“你以为我想带他?是必须有他在才行。”孟道生没好气地瞪了眼宋景行,“你这个工作钱没钱,事还一堆,能力也发挥不出来,干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宋景行也没反驳:“材料已经打好了,这就是在往负责审批的部门去的路上,直接送到他们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挨点处分的事情。”林昼说。

“我想得很清楚。”宋景行重新启动车子。

......就算见到了还不一定能办得下来。叁人都心知肚明。

权终究比钱大一头,事关安全部,不是孟道生的人脉能解决的问题。指望林昼说服爷爷帮忙也是不可能的,老人家做事向来谨慎、本分,不然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在那个位置坐了那么多年,更何况林昼现在还触了老爷子的逆鳞,被家里半软禁起来反省,林昼能抽出身帮忙处理私人飞机的事已经是极限。

“找魔都那边的机场黑几张票呢?行不行得通?”林昼问。

“行不通。做事慢得要死,等他们搞到票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赶去魔都也要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孟道生很头疼,“我认识几个在平城有私人飞机的,我来问问。”

“如果你想找的人姓胡或是姓庞,那还是别想了。”林昼说,“胡氏前几天偷税被捅出来,自身难保。庞老先生人去了美国疗养,不在国内。”

孟道生的手都在发颤,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难道......不,我才不相信......”

两边都一时都沉默下来。

“航班的事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宋景行开口,“纪寒回平城了。他从纽约来的,大概率用的是私人飞机。”

“......你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话的是林昼:“确实在。他晚点还和政府有会议。”

孟道生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宋景行:“......我来打。”

他挂断了和林昼的通话,又打给了纪寒。对面过了一会儿才接通,纪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从山里下来了?”

“有急事,你的私人飞机在平城吗?借下,送我和老宋去趟伦敦——”孟道生有些生硬地补充到,“你要一起吗?”

“在。”听到宋景行的名字,纪寒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可以,先解释。”

“白露在英国,很可能出事,赶时间。”

“......起飞审批你有办法解决?”

“有。”

“可以。我现在让托管公司联系你。”纪寒说。

“你不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个走不开的会,预计四个半小时后才能出发,你和他先去。先挂了,联系托管公司。到了那边有事及时联系我。”

通话就持续了叁分多钟,但孟道生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之前孟道生不清楚现在纪寒对白露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也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松口。但从刚刚纪寒的态度和语气来看,纪寒心里已经有所怀疑,只是看事情很急,没有计较,等尘埃落定后,肯定免不了被他细细追问。

“到了,你在车里等等。”宋景行停下车,看了眼天空,把车钥匙交给孟道生,“我太久没出来的话你就自己开去机场。一个人去也比一个人都不去强。”

“知道。”孟道生接过,看了一眼对门的牌子,“你跟他们说话注意点,老宋。”

宋景行只是点了点头,关上车门离开了。

天阴沉沉的,很闷。宋景行走到入口时不出意外地被拦下,及时表明了身份和意图也无济于事。他正准备打电话,里面走出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他端着玻璃茶杯,上面还印着“XX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茶水和里面飘着的数颗枸杞顺着他走路的动作在杯子里荡来荡去。老人家眼皮一抬,看着宋景行一副准备硬闯皇宫的将军派势,打了个招呼:“小宋警官,忙什么呢?”

宋景行闻声看去,是和他曾经住过一个病房的莫老先生:“您好。我来这送个审批。”

“我看看。”莫爷爷伸手把申请表接了过去,看了两眼,“急成这样?”

“是。”宋景行忽然推测出了些什么,选择如实相告,“我女朋友在那边,可能有事。我需要尽快赶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每天给你送饭的小姑娘?”

“是她。”

莫爷爷又拿着材料翻了翻:“后面总归是得受些处分的,你心里有数吧?”

“有。”

“有就行,这材料我收下了。”莫爷爷笑了一下,“去机场吧,再耽误就走不了了。算报小姑娘好几饭之恩了。”

宋景行这时候才敢确定自己刚刚的推测:“多谢您......莫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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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对墓地并没有那么忌讳,许多墓碑就和居民区隔着一道米灰的石矮墙,紧挨着墓地的地方还建了个小酒吧,真做到了坟头蹦迪。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黎朔和白露肩并肩散着步。

此时并非公假日,也并非旅游旺季,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游客。天灰蒙蒙的一片,空气里飘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落着翠绿叶片的小路上,几只乌鸦在啄食草籽。绿油油的苔藓在几个世纪间爬上了或圆头或平头、宛如艺术品般的墓碑,更显得有几分幽寂。墓地不远处就是哥特式教堂,抬起头来还能看见山上的古城堡。这样的氛围,总让人觉得舌根尝到了“死亡”和“孤独”的味道。

白露看得专注,一一读过那些墓碑上的字。她轻声念了一位法官碑上的文字:“One?sinner?destroys?much?good一个罪人可以败坏许多的好事......Anyone?who?murders?will?be?subject?to?judgment凡杀人的,必受审判......”

这些话出自《圣经》,虽不是前后两句,但这位法官将它们择出来,刻到了自己的墓碑上。白露凝视着那些文字,又想起她《圣经》时许多莫名其妙记下的零碎语句。她入魔般呢喃着。

“Naked?a?manes?from?his?mother''''''''s?womb,?and?as?hees,?so?he?departs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归回......Even?sinners?love?those?who?love?them即使是‘罪人’也爱那些爱他们的人......”

时间并非线性流动,那时令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句子,仿佛就是受到了来自未来的感召,为了这一刻的对“爱”与自我进行审判而留在了脑海里。

她感到困惑。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是微微仰着头,以一种困惑看着公告栏里同学写的某篇作文。那时候她不懂“爱”为何物,现在仍旧不懂。

为什么他们说的“爱”那样好,为什么他们说“爱”不是等价交换?因为你好,所以爱你,这不还是有条件的吗?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是这样的吧。所以,这就是“爱”的真相吗?是习惯、是等价交换、是大脑分泌物的产物、是粉饰后的欲望、是为了抵御恐惧的手段。

她得到的“爱”也都是如此吗......纪寒对她的感情不过是一种“习惯”、宋景行以付出试图偿还对她的愧疚、孟道生一见钟情的本质是情欲、林昼的“灵魂伴侣”之说是投射在她身上的自恋、黎朔对她的渴望也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使是“罪人”也爱那些爱他们的人,即使是“罪人”也会善待那些善待他们的人......

她给出的“爱”确实如此。

纪寒只是无心地帮了她,她就傻乎乎地当了好几年的跟屁虫;宋景行救了她的命,对她又耐心又温柔,她就想着报答他;孟道生帮她治病,花那么多时间亲自帮她艾灸,她就给他他想要的;黎朔、林昼......一个认定她为自己的引导者,一个视她为灵魂契合的挚爱之人,她不想辜负他们的感情,更从他们身上看到与自己相同的迷茫和痛苦——找不到的归宿,分崩离析的存活欲。她知道这种感受,于是想要帮他们一把。

这些感情是“爱”吗?白露觉得这与她想象出来的爱大相径庭。书里的爱那么伟大、那么完美,她总觉得这该是非常完满、毫无缺陷的东西,像是天堂之门一样散发着圣光,见者即被渡。

她站在那里,不知为何,非常、非常,失落。

“白露。”

干燥而温暖的掌心贴上了她的手背,白露看向身边人的脸,只觉得恍惚。她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时间和空间也变得紊乱——这是又是哪?

“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那个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好。”

她愣愣地答应,思绪一片混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踉踉跄跄地往什么地方去——她甚至不记得怎么迈出步子了。

黎朔带她走出了墓地,这时天上又微微飘起了雨丝,他们站在附近的梧桐树下避着雨。等管家开车来接他们。此时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正缓缓走来一个披着斗篷身形佝偻的homeless。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好吗?”黎朔问她。

白露这时才回过神来:“嗯。走神了,我没事的。”

他默不作声,和她交扣的指节又收紧了几分。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被这么用力握着时,白露甚至能感觉到他坚硬的掌骨。

那个homeless此时也走到了他们面前,是个面容枯槁的驼背中年妇人,白露莫名其妙就联想到中学那次她在那家算命坊看到的那个老婆婆。妇人路过时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神色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白露用英文好心问了句:“需要帮忙——”

“别和我说话!你会带来不幸的!”妇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后又伸出瘦得像鸡爪似的手去掐白露的脖子,“女巫!乌鸦!”

“松手!”黎朔一把捏住妇人的手腕,一点也不客气地吼到,“你他妈磕多了吧!”

“为什么要害她们?”

“them”这个词让白露错愕了一下,忘记了动弹。到底是在国外,黎朔怕惹上官司脱不了身,手上没用多大力气。那人趁着机会,往白露脸上挠了一下,白露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脑袋碰到了树干。

脸是幸免于难了,但项链没有。硕大的洁白珍珠落了一地。那老妇人心知惹了事,仓皇地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黎朔无暇顾及那妇人,也没有理会四散的项链,只是急切地问神情恍惚白露:“没事吧?”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感觉有有什么滚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鞋子。

她低头,往下看去。

是一颗——

“白露,白露!”

有人在叫她。

她头痛欲裂,睁开双眼,黎朔正坐在她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她并没有回答黎朔的问题,像是刚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醒来,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和他说:“黎朔,我想吃冰淇淋,可以帮我买一个回来吗?”

“现在?”黎朔诧异。

“嗯。现在。”

黎朔从未感到这么不安过。他摇摇头,握着她的手:“不,我不去。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去吧。”她转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说你要做我的狗,会听我的话吗?你怎么也骗我。”

“我......”黎朔有些犹豫。

她吃力地慢慢坐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唇:“......你真的很好,黎朔。”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自己。黎朔困惑地看着她,其实他并没有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吃冰淇淋,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和他说这句话,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非常不安。

黎朔想起在书店里遇见她时自己问她的那道理解。她许多的思绪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标准答案,相处的时间多了后,黎朔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她一点,却还是无法彻底摸透她的心思。他们的想法有时天南地北,黎朔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她开心,最好按她说的话去做。

“好......那你要等我回来。”黎朔强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低下头也吻了吻她。

石墙上的壁灯将梧桐叶染成一片金黄,黎朔拿着用保温袋装好的冰淇淋从店里出走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陌生号码。

自从正式打比赛后,他经常没日没夜地接到私生的电话,他就自己弄了个自动拒接陌生电话的程序安在手机上。

他迟疑了下,还是接通了。

“靠!总算打通了!小子,你把白露带去哪儿了!”对方似乎察觉他想挂电话的念头,“看好她,别让她出事!我们在爱尔兰的机场,把地址发来,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些东西如同被焊接好的电路,瞬间在黎朔脑海里连了起来。

她的性格变得温和、好说话,也许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因为她觉得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无所谓了。

被藏起来的药瓶。在浴缸里睡着的她。消瘦的身体。没有什么笑容的脸。刚刚自己察觉到的不安和异常。

——白露也许不是想吃冰淇淋,只是想......支开他。

“机场到那儿更快。”黎朔报了个地址,拉开车门,让管家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扶在车座上的那只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

她不会食言的,她说了等他回来

——不。她当时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

“白露,白露......”一阵阵后悔涌上心头,黎朔捂住了脸,“我真是......白痴啊。”

去机场的路上,孟道生从江延年那里要到了俞怀瑾的联系方式,问她知不知道白露在哪。俞怀瑾一开始还以为孟道生是来捉奸的,想替好朋友圆过去,后来被孟道生说了句“她要是出事了你别想好过”,这才意识到话越来越少、总是兴致缺缺的好友可能是有了心理问题。

“我也不确定啊......但是白白可能不在伦敦了,因为我看到黎朔提前拎着行李箱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了哪?还有,你有没有黎朔的联系方式?”

“我先挂电话问下,等等。”

过了会后,俞怀瑾又打了回来:“应该是还在爱丁堡!去了好几天了!但是黎朔的电话号码要等一下......孟少,白白她会有事吗?”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记得把黎朔的号码发给我。”孟道生说,挂断了电话。

黎朔的电话意料之中打不通。

孟道生闭目算着什么,宋景行沉默地开着车,身体紧绷。

宋景行和孟道生落地爱丁堡时是下午近六点。纪寒找人提前帮他们租好了车,宋景行依旧负责开车,孟道生则再次试着给黎朔打电话,神奇的事这次对方没过多久就接通了,给他们报了地址。宋景行迅速调好导航,所幸爱丁堡没什么晚高峰之类的,一路并没有堵车。只是庄园属于私人领地,只能导航到个大概的位置,两人硬是顺着林场开了好久。

“个鸟地方这么大,绕半天绕不到正门。”孟道生心急得要命。

旁边飞速驶来一辆车,黎朔从车窗冲他们喊了一声:“跟上!”

宋景行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开着车——孟道生紧张的时候喜欢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宋景行恰恰相反,安静和专注代表他的压力很大。

好歹是进了庄园,但进主宅的那段路以往白露和黎朔都是走着进来的,对于汽车来说太崎岖也太窄,三人只能把车扔在那,跑向那座城堡似的四层建筑。等他们的视线不再被茂密的林木树冠层遮挡时,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是血的白露已经爬上了窗沿,仿佛被恶魔蛊惑,双眼失神地看着空气中,向前方伸出了手,眼看着就要坠落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一清醒,痛苦就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幻觉包围着她。清醒过来的那几分钟,她身上忽冷忽热,一会听到乌家村的人的窃窃私语,一会在听到细微的响动就又想起母亲摔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好想忘掉这一切......要是能睡着就好了。

房间内的其他人离开后,她立刻拿出了装药的瓶子,从中倒出一片——不够。她想睡得快一点、久一点,最好永远永远不要醒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窗户外的天空。灰色的一片。

曾经,她发过一个誓:如果能够离开乌家村,她想要在这片广阔的天穹下得到一个栖身之所——一个永远不用再迁徙,能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那里不会有冷眼、不会有流言蜚语、不会再有任何的不安和痛苦,像是冬天里暖和的被炉,能够让她彻底放松下闭上双眼。

她曾经以为那个位置就在亲生父母给她的家里,但他们的冷漠和无视让她又小心翼翼地缩回了壳里。后来她遇到了纪寒,她以为自己想要的栖息地就是纪寒身边,可在他身边醒来的那个早晨,她依旧感觉到了痛苦,依旧觉得自己空空如也。她带着断腕般的决心离开了纪寒,她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她想要试着摆脱这痛苦,她想要质问命运她是否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永远只能孤身一人。

但是她至今都没有得到答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那些“长大了肯定会有很多男人”“丧门星”之类的话语一一应验,她想要对身边的人好,却只给他们带来了伤害——是否这就是无法摆脱的命运?

她尝试反抗过的。但无济于事。

巨大的疲惫从心里升起。白露觉得自己真的精疲力尽,真的累了。

白露,好孩子。心软、善良,这辈子一直在为别人考虑,毫无疑问的利他主义者。就连她规划自己死亡的时候,都决定等到自己毕业,不给老师和同学们带来难过和麻烦。等那时候,黎朔和林昼都应该变得更成熟,对她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了。小瑾应该按她说的退圈去周游世界了,萌萌可能已经做了妈妈,纪寒、宋景行、孟道生......应该也忘掉了她,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到那时,她可以放心地、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是现在她等不了了......她实在太痛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让我自私一次吧。”

她轻声说,将瓶子里药悉数倒进手心。

从剂量来看,药物是不够的。她需要别的......她不想再一次睁开眼。

拿起剪刀走向浴室的白露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空......如此宽广。可是哪里都是一样的——充满了失望。山之外的世界很好,但也不那么好。你梦想的铁塔不高、也不美。就像你得到的爱与付出的爱,都并非你梦想的爱。

“白露......白露......”

“乌丫......”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意识模模糊糊,她从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的浴缸中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手。

“......妈妈?”

她一小步一小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浴室,在窗户边看见一个身影。那个女人好像抱着孩子,手上又好像被绑着铁链。她的脸也模糊一片,完全看不清。

“妈、妈妈!”白露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朝她走过去,摔倒了,又艰难地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啊......那时候如果我没有给你那枚玻璃片,你是不是就可以活着等到警察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被接回家,如果我没有因为害怕装作没有看到你发给我的那条“有时间来和我说会话吗”的信息,你是不是就不会抱着弟弟跳楼?

对不起......

那个人影也向她伸出了手。她感觉到她们在呼唤她:“孩子,来我这里。”

......好温暖。

白露向她们走去,朝她们伸出了手。

妈妈、妈妈......我好痛苦,我好孤独......我不想再孤单一个人了......

这条欠下的命,我还给你们。妈妈。

“露露——”和五年前极度相似的画面让宋景行浑身的血液直冲大脑,向来理智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白露!”黎朔也好不到哪儿去,直往楼上冲,被孟道生一把抓着领子拽回来。

“床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和孟道生一人扯住院子里晾着的床单的一头,刚刚晃神的宋景行也扑过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双手托在床单之下,她坠落下来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额头霎时间疼出一层冷汗。

十一年前,在乌家村。他没能接住下坠的她,没能接住她那下坠的命运,那种无力感一直蔓延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朝她伸出的手也太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将她拽入无底的深渊。

但这一次,宋景行稳稳地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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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露露......别怕......我接住你了......”

宋景行看着怀里的人,失了魂一般呢喃着。他的眼泪掉在她沾着血的脸上,和暗红的液体一起滑落下来。

孟道生快速看了眼晕过去的白露的情况:“她的手——先别哭了,送医院!”

黎朔心脏剧烈跳动着,大脑晕晕沉沉的,但还是一把从宋景行手中将她接了过来:“我来!”

他抱着白露坐进了车后排,宋景行坐到了副驾,脸色疼到有些白,对跟在后面的孟道生说:“脱臼了,关下门。”

就算有床单的缓冲,直接用手臂去接从四楼掉下来的人也太不理智,宋景行的手没断已经算是幸运了。

“忍下,帮你接上。”

“别耽误,先送她。”宋景行拒绝了。

孟道生没再坚持,关上前面的车门后就去了后座,黎朔已经脱下外套垫着白露的头,防止颠簸给她造成更多伤害。好在她似乎没有因为坠楼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前额磕碰了一下,流了点血。但她手腕上平行排列的两道的伤口很深,很明显是人为造成的。孟道生抿着唇,沉默着用颤抖的手将自己的外套紧紧缠上她的手腕,给她止血。

“......她可能还吃了安眠药。”黎朔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顿时,车内压抑的空气像是块生锈的铁。

宋景行收回看向她的目光,深深吸气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先打电话先联系医院。”

叁人一路无话,直到白露被推进了抢救室,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一点,坐在门外等着。

孟道生脱力般瘫坐在椅子上,过了数秒,抬起头对仍然注视着抢救室紧闭的门扉的宋景行说:“把手处理下。”

“我要等她出来。”

“老宋你疯了?”孟道生忍不住发脾气,他现在心态也很糟糕,“能不能冷静点?这是几分钟能等到的事吗?你要是留下个什么后遗症,她醒过来不得哭死?”

宋景行闭了闭眼:“......我不能在这边的医院就诊。”

“啧,麻烦。”

孟道生又站起身来,看了下宋景行手臂的情况。宋景行的左手的肘关节脱臼了,右边倒没有,孟道生帮他复位好,又很不客气地使唤刚帮忙办完手续赶来的管家去买绷带。听见他们说话的黎朔抬起脸,对管家点点头,让他听孟道生的安排。

孟道生今天是真快忙死了——又要帮宋景行固定手臂,又要发信息给纪寒和林昼说明白露已经被送进了医院。好在他强迫自己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不然这会真得累到昏迷过去。

“喂。”终于处理完一切的孟道生冷冷地看了黎朔一眼,“事情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朔并没有回答孟道生的问题。他看着手机上一条信息愣着神。

某家房地产公司刚刚给他转了一大笔钱,还发来了一条短信。

【黎朔先生您好,这里是博闻房产。您的一位朋友委托我们将房产出售,将所得的一部分转到您的账户上,您可以自由支配。】

黎朔隐隐约约能知道钱是谁给的。这个世界上会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的人只有一个——现在她正在急救室里躺着。

他神色灰败地靠在椅背上,真的像只被抽走了脊椎的流浪狗。孟道生也知道他这幅模样肯定问不出来什么,转头又去看宋景行。那个在孟道生记忆里一直被长辈们夸赞“稳重”“成熟”的宋景行,此刻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地板出神。

此刻孟道生倒成了唯一一个还有些理智的。倒不是他不难过、不焦虑,孟道生是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他要是也学他们整这死出,叁个人就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了。

等待总是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黎朔还以为是医生,立马看过去,但走过来的却是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男人,长得和纪言还有林昼有几分相似。他西装革履,既有“商业精英”的感觉,又有几分贵公子的冷淡气质。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俊脸朝向黎朔对面的孟道生,开口时带着些与他外表不符的急躁:“人呢,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孟道生看着他,站起身来,“我和老宋赶到的时候,她正......从楼上掉下来。手上有......割伤,可能胃里还有安眠药。人已经送进去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信息带来的冲击太大。纪寒站在原地,孟道生话里隐含的信息让他如坠冰窖。他本以为孟道生说的“可能会出事”是一场会被阻止的意外。

“......自杀?”

这个词被说出来时孟道生心里也难受,他别过脸去,轻轻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什么玩笑?”纪寒脸上强撑的冷静顷刻龟裂,“怎么会......明明......”

他呼吸急促,忽然冲过去抓住宋景行还沾着白露血的领子:“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你不在她身边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宋景行身形未动,看着纪寒:“你想打架我可以奉陪,但不是现在。”

“行了!”孟道生握住纪寒的手臂,“......也不能全怪老宋,你先冷静一点。”

纪寒皱着眉甩开孟道生的手,“不是你老婆你当然冷静了!”

“老纪。”孟道生心一横,心想纪寒迟早会知道,也不顾纪寒会不会当场气晕过去,选择了坦白,“......我喜欢露露,我和她也......”

纪寒盯着他的脸默默看了几秒,在确定孟道生不是在不分场合地开玩笑后,忽然笑了一声:“......有病?你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叫你正儿八经谈恋爱没叫你他妈和我女朋友谈!一个两个有什么毛病,不会自己找对象?”

宋景行和孟道生自知理亏,谁都没反驳。

纪寒是真的快气得发疯,握成拳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着,冷笑着道:“你们两个可真是我的好兄弟,都背着我睡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很爽?”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黎朔也完全没心情劝架。他一门心思全在白露身上,根本不想管其他人。

这时另一个人开了口。自远处传来的嗓音温温柔柔的,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你会觉得五年都没联系过的人还是你的女友。”

林昼抱着手臂站在走廊的转角,毫不避讳地用挑衅的目光看向纪寒。任谁看到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以纪寒的头脑,很快就能大概猜出了来龙去脉。

纪寒对于讨厌的人向来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更何况他现在心情差到极点:“替代品没有张嘴的必要。”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让一直很安静的宋景行开了口:“都闭嘴,先处理露露的事。”

真是一副令人作呕的大度成熟正宫姿态,明明宋景行这才是纯天然的绿茶风味。林昼心里不屑,但他现在也不想再和他们争论什么。他现在只担心白露。

于是林昼慢慢走过来,目光看向了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人:“黎朔,怎么回事?”

宋景行和孟道生也看向了他。纪寒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场一般,转过头打量黎朔。“黎”这个姓让他眉头紧锁。

黎朔这时也理清了一些思绪,他对上他们的目光,眼神有些戒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小鬼,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她的时候你还在玩尿泥巴。”孟道生不爽,“你不会觉得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吧?”

“我没这么觉得。我和她来爱丁堡后,我觉得确实没有发生什么能让她崩溃成这样的事。但是从今年过年那会开始,我就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黎朔突然看向宋景行,“......就是你们闹掰那天开始的。”

宋景行微微张了张嘴,脸上自责的神色让除了他和黎朔外的人都一头雾水。纪寒轻轻“啧”了一声,难掩心烦:“效率太低。说重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多事情我并不清楚。”黎朔说,“我不知道她和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法确定哪些是重点。”

孟道生接话:“既然每个人了解的信息都不同,那就从有信息差的地方开始。老宋,你最早认识她。”

“她小时候的事,你们两个想必已经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了。”宋景行这话是对着林昼和黎朔说的,“她刚出国的那段时间状态比较糟糕,失眠的情况好转后,她就没有什么异常。我们之间的信息差主要在她回国之后。”

孟道生否认:“不,戴淑云去世到露露决定出国这段时间的事,你和老纪都有一部分没说。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很重要,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和老纪分手选择出国。人都变成这样了,能别再玩‘她不希望我说’这套了吗?都别藏着掖着了,在她醒过来之前,必须彻底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就找个地方聊聊。服药、割腕、跳楼......很难想象是什么让她决绝。”纪寒的目光一一看过其余的四人,“我不会保留,希望你们也不要有所隐瞒。”

他们下了楼,去了不远处的住院部附近的一片僻静的小花坛。黎朔的管家留在了这里,替五人等着医生的消息,一旦白露有了动静会立刻联系他们。

“从她小时候说起,详细点。”纪寒对宋景行抬了抬下巴。宋景行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说得很详细。纪寒和白露交往时就找宋景行问过她小时候的事,孟道生对此也有所了解,林昼和黎朔都看到了包喻整理过的报告。但宋景行是唯一的亲历者,当他不再刻意模糊掉一些细节时,她的童年听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宋景行确实也做到了毫无保留,以他的视角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孤身前往乌家村、第一次和白露见面、联系队里展开抓捕、和白露在招待所的接触、后续案情是如何水落石出的以及他回访那几年见到的她。

“此外,当地村民比较......粗鲁。露露小时候可能也遭受过来自他们的语言和肢体暴力。”宋景行说,“不知道我刚刚说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明知道彭家辉不是好人,却还是叫我不要回来。她那时候就......没有什么存活欲。此外,我们曾经推测,另外两个被拐儿童还有原本乌山夫妇的死,露露可能是目击者。”

“畜生。”孟道生低声骂了句彭家辉,“......招待所的饭菜都太有营养。难怪人这么瘦。”

“她托你去问彭家辉的问题,彭家辉是怎么回答的?”林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什么好回答。”宋景行摇了摇头,“我确实去问过彭家辉的事,无论是谁都不要告诉她。露露对彭家辉的感情非常复杂,有些类似于斯德哥尔摩。她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不能被挑到明面上来。她暂时还接受不了。”

黎朔低着头,又想起那个七夕节和她呆在自己秘密基地时的自己指责白露并不能与他感同身受的话。他真是......太自我中心了。他比白露幸运很多。魏成一家人对他很好,魏家一开始也很富足,他回来后,黎莲虽然一直试图控制他,但和白建业、戴淑云对待白露的方式一比,也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姑姑了。

纪寒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再然后就是在白家呆的那几年了吧。”孟道生说,问纪寒,“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出于某些原因,纪寒一直比较抗拒回忆和白露初次相遇的情景。男人抱着手臂,指节有些心烦地敲击了几下手肘:“她初二的时候转学过来,我在礼堂为了校庆的节目练琴,她恰好看到了。”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孟道生又问。

“......什么都没做。”纪寒偏过头,犹豫再叁后补充到,“她哭了。”

孟道生哪能不知道纪寒:“你当时凶她了吧。”

纪寒沉默了。

“她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就是因为你弹了个琴?”孟道生本不愿在这个时间节点纠结她怎么喜欢上纪寒的,但由于太难以置信还是问出了口。

在场几人里只有林昼知道白露那个写网络的“未霜”马甲,那本以她和纪寒为原型的《栖息地》林昼也看过。查到这本书是她写的后,林昼还特意用了些手段让别人找不到白露和“未霜”之间的关系,并且嘱咐过包喻绝对不准告诉任何人。因此,后来调查白露的黎莲对《栖息地》并不知情,黎朔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喜欢他的脸。”林昼耸耸肩,“属于一见钟情?”

至少根据白露在书里的描述的确如此。

孟道生“啧”了一声,他对白露就是一见钟情。白露对他的吸引力相对强烈,像是宇宙里的巨引源一样,难以解释、不可抵挡。孟道生只要一想到白露对纪寒也有这样感情就忍不住心里泛酸——那她怎么可能爱上纪寒以外的人?

纪寒并没有反驳什么,看了眼吊儿郎当坐在那的孟道生:“有烟没?”

“没有,戒了。”孟道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她不喜欢。”

坐在一旁的宋景行清了清嗓子,默默挪开了目光。

“......她不喜欢的不是烟,是你们。”纪寒看在眼里,冷笑,“继续说。别浪费时间。”

“她初中高中的时候和你接触更多。”宋景行说,“这段时期的事,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并没有什么与她现在的情况有关的部分。”纪寒否认,“如果你们想听我们的感情是怎么一点点加深的,那我也不介意在解决这件事后告诉你。”

林昼这时开了口:“她在学校里也受过欺负,高中的时候,有人造谣她被包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因为我。”纪寒想起来什么,说,“决定交往后给她买了些东西,和她平时用的那些不是一个价位。是这个原因。”

“你知道了还不管,由着她被欺负?”林昼挑刺。

一方面,那时候纪寒在平城,溯从也成立没多久,他根本无暇分身,手确实伸不了那么长。另一方面,纪寒那种漠视自己情感的习惯也影响到了他和白露相处的方式。有的人平时有50分,因为爱你可以做到80分。但有的人就是只有20分,做到60分都需要比别人更多的努力。纪寒属于第叁种——负数的那种,要他像宋景行那样温柔体贴周到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白露需要那些。纪寒知道,所以并不准备以此为借口为自己的疏忽开脱:“我的问题,先继续。”

“嗯。”宋景行看向纪寒,“......那她出国前,剩下的就是戴淑云去世、你陪她出去旅游的那部分了。”

“戴淑云去世那天,发生了什么?”孟道生问。

宋景行垂眸,看向地面,微不可查的长叹一声:“那天,我也在场。”

五年前的六月。羊都。

天空是茫茫一片灰,大雨欲来午后格外闷热,白露心情却很好。她高考的分数被屏蔽了,还接到了平大招生组的电话,这让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顺利和纪寒读同一所大学。《栖息地》的结局前几天也发在了网上,白露得到了网站允诺的一笔钱,五位数,对当时的她来说,的的确确是巨款。

她给纪寒和班主任发完报喜的信息,看向通讯录里“爸爸”那一行,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算了......可能他都不知道她今年参加了高考吧。

路过之前她帮过工的店,老板娘热情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给她递过来一瓣西瓜,问她考得怎么样。白露没忍住翘尾巴,如实相告后,被老板娘和店里的顾客一顿夸,心里更开心了。

以后大概都会顺顺利利的吧?她如愿和纪寒交往了,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也朝喜欢的职业迈出了一小步。

白露笑着,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圆满。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让她觉得不好的事情了。

前途一片光明啊白露!

一个外地来旅游的小哥正在付账,嘴里嚼着个口香糖:“和家里人报喜没?这不得让他们奖你个苹果全家桶的。”

“啊......”

白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知道一点她家的事的老板娘帮忙打了个圆场。

肯定还是要说一声的......毕竟后面也要离开家。

算起来,她跟家里人很久没见面了。当时为了戴淑云的精神健康考虑,白建业给她和儿子在隔壁小区某栋的七楼买了个平层,还配了保姆给他们,白建业偶尔回羊都了也是去那。高中时白露住校,白家那栋别墅里就空无一人,现在她高考完了,就一个人住在了那座别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戴淑云问过白露有没有空和她聊聊。但是当时白露由于害怕,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嘴里的西瓜挺甜的,白露问了句老板娘是在哪儿买的,也过去买了一个提上,准备去看看妈妈和弟弟。

刚下班的宋景行开着车路过时,看到了那个有点费力地拎着西瓜的身影。他忽然想起来局里今天都在说谁谁谁家孩子高考考了多少——啊,白露也是今年高考来着。他喊了一声她,但白露没有听到,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宋景行知道这个小区住着她妈妈,他出现在戴淑云面前怕是只会刺激到她,但今天下午队里在蹲人,他身上穿的是便服,帮白露拿下西瓜送她上电梯就走还是可以的。于是宋景行停好了车,快步跟上已经走出些距离的白露。

小区是对称的设计。左右两边是面积相对小些的楼盘,中间那栋楼,被绿化包裹,装修更好、面积更大、房价也更高,就是当初设计的时候有些问题,楼面前的路是一个长长的、倾斜并不明显的斜坡,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水排水什么的。

“白露。”宋景行又喊了一声她,被一声巨大的雷鸣掩盖过去了。

已经走到斜坡一半处的少女似乎受了惊,抬头看了一眼天,随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宋景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大片乌云涌动着——要变天了。

......不。她不是在看这个。

宋景行的目光缓缓向下,看到七楼的窗口处,抱着孩子的戴淑云踩在窗沿上,正低头看着白露。隔得太远,白露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只是感觉凉意顺着鞋跟一点点爬上身体,如冷冰冰的金属咬住了她的心脏。

宋景行寒毛乍起,迈开步子猛地向前跑去。但为时已晚——戴淑云毫不犹豫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整个人向下倒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手彻底没了力气,塑料袋里装着的西瓜“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躯体破碎,鲜红的液体飞溅,顺着斜路蜿蜒、蜿蜒。

嗓子痒痒的、麻麻的。她的腿也发着颤。大脑似乎被敲击了一下,恍惚感仿佛变成被搅乱的大大小小的圈,在眼前不停缩小、胀大。

她喊不出、动不了,只是颤抖着。

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感觉有有什么滚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鞋子。

她低头,往下看去。

是一颗眼球。

像很多年前一样,有人用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干燥、温暖的掌心。

“别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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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纪寒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这是她的要求。”宋景行微微侧过脸,“她需要的就是那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感觉,你赶回来,她不但会觉得自责,更会因为你加倍对她好而不断回想起那件事,这样只会加重她的创伤。”

这件事也对宋景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所以他看到白露坠楼时表现得很反常。

他是刑警,的确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但那天现场实在太过血腥,大人和小孩血液、脑浆、碎肉和骨骼......到处都是。更何况,宋景行和白露不但目睹了全过程,而且和死者有或深或浅的联系。

纪寒根本冷静不了:“如果你不查戴淑云的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是我亏欠她。”

“你当然亏欠!你所谓弥补的方式就是诱骗她和你上床?”纪寒气笑了。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宋景行说,“......但你也清楚,我不会强迫她。当时她因为PTSD发作经常整夜陷入惊恐,在那种情况下,她也需要我。如果露露真的对我一点喜欢都没有——”

纪寒暴怒:“滚!”

好在他和宋景行之前隔了些距离,孟道生眼疾手快把纪寒按了回去:“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打出伤来她醒过来也会看到!这时候别刺激她了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他妈装什么深情种!”纪寒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孟道生,“你喜欢搞女人别搞到我老婆头上!就非她不可了是吧?”

“是啊,我就是非她不可!”孟道生也被纪寒惹毛了,“我在火车站看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那时候你们又没在一起,在你磨磨蹭蹭不表白的时候我没去追她已经是顾及到和你的情分!”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和那些女人滚上床的时候难道就是一边和她们说你有多爱朋友的女朋友一边操她们的?”

“就知道是你在她面前造的谣!我他妈什么时候和别人上床了!”

“别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白露还在急救室,他们每个人本来压力就大,精神一直紧绷着。这会矛盾一激化,两个人的理智都下了线,不由分说扭打在一起。孟道生那是修道的,身体素质自然不用多说。纪寒虽然肌肉没他明显,但是也没疏于锻炼,加上他明显是更不冷静的那个,下手也是真比孟道生狠。一时之间谁也没占到便宜。

宋景行一只手臂被绷带缠着,另一只手也还隐隐作痛,完全拉不了架:“纪寒!孟道生!行了!”

黑着张脸的林昼也开口:“纪寒你是斗鸡吗,见到人就控制不住脾气?我和黎朔也和她有关系,今天在场四个人你是不是全得打一遍?那你是不是也还准备对白露动手了?”

腹部挨了纪寒一拳的孟道生也把对方推了个踉跄。纪寒有些狼狈地用手撑着草坪,眼尾微红,喘着粗气——这短短一个小时内他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打完了就顺着时间线继续捋。”最不稳重的黎朔此刻一反常态地是最冷静的那个,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她可能快出来了。”

于是后面事情就一件一件被拼接起来。纪寒打了一架后好像终于发泄完了一般,后续听到他们几个干的事时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话也不说。等黎朔说完珍珠项链散掉后白露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叫他去买冰淇淋的事后,宋景行痛苦地闭上眼,艰难地说:“珍珠......眼球。她是在看到滚到脚边的珍珠时联想到了戴淑云跳楼那天发生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这些就是全部了。”沉默了许久的纪寒面无表情地开口。

把事情全都盘完一遍后,哪怕是最不了解她的黎朔也明白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白露的过去太过晦暗,他们因为私欲做出的那些事对她而言更无异于凌迟,稻草层层累加,她终于崩溃、被压垮,坠落下来。

“你们怎么敢和我说爱她的,你们的手段不是诱骗就是强迫。”纪寒往他们心上捅刀,“她明明不愿意和你们发生关系。”

“别把你自己摘得那么干净。如果你真的像你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她,为什么这五年间从来没有找过她?”林昼冷笑。

“因为你们没有见过她那天的表情。”纪寒不想再理会他们,“等她醒来,我会带她去美国。”

“你的自信莫名其妙。你为什么就觉得她会选择你?”

“你的疑问才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觉得在我面前你们有资格成为选择题的选项?”纪寒站起身来,“她只爱我,这就是我的资本。”

林昼突然笑了:“纪寒,你这副自信的样子,让我好期待你受挫的那天。”

这堆人里纪寒最讨厌的就是林昼。他懒得理会林昼的话语,径直离开了。几个人都很疲惫,纪寒走后,率先离开的是心烦意乱的孟道生。宋景行平复了会情绪,也回去了。林昼看了看格外沉默的黎朔,问:“你是不是也收到了短信?”

“......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地产公司的转账。白建业给了她一栋房子,她那次失联就是去羊都卖掉了那处房产。大部分钱她还给了白建业,剩下的平均给了我和你。”林昼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傻狗?”

黎朔并没有因为那个似曾相识的称呼和他争吵,他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他知道。

她说过。因为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黎朔。

她知道他们两个不喜欢家族的束缚。于是给了他们一笔钱——虽然比不上黎家和林家能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但是足以让他们安安稳稳、甚至相当潇洒地过完这辈子。

这件事她谋划得很早很早。她有黎朔的银行卡号,林昼也猜到了自己的卡号是那次她在古镇的时候借他手机拍照时偷偷记下的。黎朔和林昼查过她那次回羊都的事,都知道她是去和房地产公司联系了。她能用现金和墓园的人交易,但挂售房子的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他们的,她自己也知道这点,因此留了个心眼,为了不引起怀疑,也为了让他们无法拒绝,白露准备在自己决定离开前再把钱汇给他们。

现在他们收到这条短信,就代表着白露决定自杀前还在为他们两个考虑。林昼最清楚她的想法,下飞机看到这条短信时心都碎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她。”林昼轻声说,也转身离开了。

黎朔不喜欢瞻前顾后想太多,但他确实想到:要是那时候,白露问他“是不是觉得她私生活很乱”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不是那么想的就好了。甚至更早、更早一些就好了,早到他没有在那个大雨的下午强迫她和自己发生关系,早到他足以在那家早餐店里真诚地和她打个招呼,说:“同学你好,我叫黎朔,你呢?”

夜已经很深。黎朔独自坐在那,像是要融进夜色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终究是要一起等的。黎朔的管家离开后,五个人都坐在急救室门口,互相之间隔得很远,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生长着,每个人都心乱如麻。

紧张消退后,情绪有了余地,他们心里又不约而同开始后怕——如果孟道生没有插手,白露可能真的没办法活下来。

所幸的是门很快打开,医生走出来和他们说了下具体情况。白露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差点割到动脉,她之前又把手泡在水里防止凝血,导致失血量很大。医生给她输血的同时,也进行了伤口缝合和洗胃。除去身上的软组织挫伤,只有额头那处磕碰稍微严重一些,目前的检查结果显示其他地方并无大碍。现在她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会带她再去做一些检查确认下情况。更具体的,比如有没有轻微脑震荡之类的损伤,要等她醒来后再问问她感觉如何才能确认。

“......没什么大事就好。”林昼长舒一口气。纪寒紧绷着的面部肌肉也放松了些。

宋景行和孟道生及时赶到,和黎朔一起接住了她,虽然在场的三人对她的情况心里大概有数,但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宋景行思考过后,和黎朔说:“她如果醒了,你和林昼先进去,安抚好她的情绪,等她稳定下来一点再告诉她其他人也在场。”

纪寒紧皱着眉:“没有必要。我会直接带她走。”

“她要是真愿意跟你走的话,谁不让你带她走了吗?你就不能等她先修养几天?”林昼对他这占有欲过剩的样子很无语,“能不能考虑下她什么感受?她刚醒过来就看见你,又被吓晕过去你就心满意足了是吧。”

“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孟道生说,“你慌什么。”

纪寒冷笑:“到时候别卖惨博她同情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宋景行,他转头对孟道生说:“先拆了吧,别让她知道。”

“能不能有点常识。”孟道生被他们气得肝痛,“脱臼不好好恢复的话会后果会很严重。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想现在告诉她就说你是工作时受的伤。说不定还能骗她更怜爱你几分,心一软就不和老纪走了。”

“喜欢做梦就去睡觉。”纪寒瞥了他俩一眼。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些紧张,吵架也是发泄的途径之一。

黎朔还处于自责中,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林昼心情相当复杂,担心白露并不想被救回来。孟道生和白露半年没见了,宋景行也好几个月没和她有什么交集,纪寒更不用多说,这是他和白露阔别五年后的正式重逢,他渴望她用那他日夜思念的声音再喊一次自己的名字,只不过这次不再隔着电话,而是真切地看着他。

白露很快被推了回来,送进了单人病房做血液透析。她还是没醒,几个医生站在她旁边讨论着什么。已经是深夜,灯是病房里唯一的光源,苍白的灯光照在手腕和额头缠着厚厚纱布的她身上,显得她像一缕薄纱、一只受伤后精疲力尽的鸟。

纪寒隔着玻璃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心里刺疼了一下。林昼本来还对纪寒会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心有芥蒂,但看见她这般虚弱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在意了。

“应该快醒了。”孟道生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像是怕吵到她一般。

“嗯。”宋景行不忍再看,迈开步子去找医生,“先帮她准备好止痛的。”

抛下工作赶来的纪寒还有一些后续的事宜要处理,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虑,另外找了个地方看邮件。黎朔在那里打电话,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林昼执着地站在玻璃前看着她,好像这样做她就会睁开眼睛也看向他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道是不是执念太强感动了老天爷,他居然真的看到她的唇动了动,紧接着她的眉就微微皱了起来——

“白露!”林昼连忙推门进去,把里面的医生都吓了一跳,坐在不远处的黎朔也匆忙赶了过去。听到响动却在和合作方打电话的纪寒心急如焚,奈何和政府的合作又不能撂下一句“现在有急事稍后谈”就跑——这事他从国内赶来的时候已经干过一次了。

等他终于结束电话推门而出的时候,黎朔正好从病房里出来。他的脸色有些怪异,看了看面前的纪寒,又看了看跑来的孟道生和宋景行,说: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景行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白露时的情景,乌家村很少有生人进来,居民大多排外,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宋景行是警察,她看他的目光里没有多少警惕。倒是回到白家后,她对人的戒备心逐渐加重了。宋景行上下班的时间和她上下学是错开的,即使在一个小区都很少碰见她,几乎只在每年去她家做回访的时候和她有接触,有时候她的亲生父母会在家里。

那时候她看向白建业和戴淑云的眼神就与现在无异。

——温顺的戒备。

她躺在病床上,目光看向走进来的四个人。林昼正坐在她旁边一边安抚她一边问她感受如何。她似乎很困惑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身边这群人又是谁,但还是回答了问题,再由林昼她的话翻译给医生。

“有头晕和犯恶心的症状,可能是有轻微脑震荡。”医生说,“之前做的脑部CT没有明显异常,一会再安排下其他检查进一步确认。”

“失忆也是轻微脑震荡导致的吗?”林昼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医生摇摇头,解释的时候说了一个名词,但林昼和黎朔都没有听懂那个单词。

见他们困惑,医生说得简单了些:“如果是因为脑震荡的话,只会忘记一段时间内的事情,并不会什么都不记得。”

宋景行用英文开口制止:“可以了,她听不懂,会觉得不安。”

疼痛让白露的大脑变得很迟钝,她注视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医生离开后,林昼像哄小朋友一样问她:“姐姐,以前的事情,你一点也没有印象了吗?”

“嗯。”她疲惫地慢慢眨了眨眼,“......你们是?”

“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碰到一些意外,头受了伤,所以暂时失忆了。”宋景行说,“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手臂上局部麻醉的药效已经过了,白露有些痛,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她嘴唇没什么血色,显得很干,很明显是口渴了。她还在做透析,纪寒给她接温水时也不敢接太多,和孟道生一起将她扶起一点点,将杯沿放到她唇边,由着她自己小口抿进去。

“谢谢。”她礼貌地同他们道谢。

客套又疏离的语气让纪寒这才对白露失忆了这件事有了实感,纪寒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

“......不用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露还是很不舒服,恹恹欲睡,也不想说话,透析做完后吃了些镇痛的药物就又沉沉睡过去了。医生过来查看她情况的时候,看着病房里寸步不离的几个人,好心提议他们换班休息下——毕竟白露住院不是住一两天的事。

现在是当地的凌晨三点,他们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没睡觉了,状态都不算好,确实该考虑下自己的生命体征。

话是这么说,但谁都不想离开她身边。

“排班吧。”宋景行低声说,“出去商量一下。”

黎朔本想留在这里守着她的,怕她突然醒过来找不到人觉得害怕。但他看孟道生只是走到了门外的玻璃窗那儿就站住了,就也明白过来其余几人也不放心真放她在这待着,于是他起身默默跟在最后,带上了门。

白天自然都会来陪她,需要商议的只有守夜的顺序。对她来说他们完完全全是陌生人,加上她这个样子让几个人心疼得都无心再争什么,倒是定得很顺利。

“临床上心因性失忆的平均多久恢复记忆?”纪寒问孟道生。

“真不清楚,而且也难说。”孟道生叹气,“可能睡一觉起来就想起来了,也可能一直想不起来。”

“......心因性失忆?”林昼重复了下这个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道生学医出生的,宋景行因为职业原因对此也算得上了解,本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二人听到黎朔说白露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数了。

“刚刚医生也解释过了,一般情况外力造成的失忆是逆行性,遗忘的大多是最近发生的事。但露露什么都不记得。”宋景行说,“你可以理解为......她受了太大刺激,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

话音落下后,几个人忽然一致陷入了沉默——他们多多少少有些茫然,白露的失忆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出院后得跟我走。”孟道生打破沉默,“我能给她更好的治疗条件。”

纪寒直接打断了他:“我才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会中医的不止你一个,我会给她最好的。”

“首先我不是中医是道医,其次你请来的人靠不靠谱先不提,他甚至是你自己都没办法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吧?你们几个要不没从家里断奶,要不没时间。我有钱有闲,舍我其谁。”

林昼也对纪寒的话不屑一顾:“都失忆了还说什么名正言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她不喜欢你,你那点可怜的优势就没有了,怎么还敢说得这么有恃无恐。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现在属我和她最亲近,她留在我身边才觉得有安全感。”

黎朔一直保持着沉默。他没资格再竞争,他心里清楚。白露是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他难辞其咎。再加上他也知道,论能力,自己一时之间也比不过其他人。现在的自己想站在她身边,确实还不够格。

“说得她永远不会想起来了一样。”纪寒面无表情,“等她恢复记忆,还是会回到我身边。节省彼此的时间吧。”

“那她要是真就想不起来了呢,你就抱着幻想过一辈子去吧。”林昼嘲讽,“你爱的只是爱你的白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不起来最好。”一直关注着病房里的白露的宋景行语出惊人。

她的绝望开始得太早,后来也一直被那些事情折磨。能够全部忘掉,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忘记了,她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她闭着眼睛,即使睡着了也显得有些不安,胸膛微微起伏着,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宋景行的声音轻了一些:“我不清楚你们对她有多少感情,但如果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只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做不到在她想离开的时候放手,那就把她交给我。”

一番话把其他几个人衬托得显示小毛孩一样。实际上在宋景行眼里也的确如此。

纪寒阖上双眼,脸偏过去一点,沉默了一会后,像是终于让了步。

“......如果出院的时候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让她自己选。她想跟着谁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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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寒从来不知道不爱自己的白露是怎么样的——早在他坐在钢琴前向她漫不经心地投去一瞥前,这个呆瓜就无药可救地爱上了他。

可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她不记得他了。

纪寒靠在墙边,看着被孟道生逗笑的她。

这半个月,她的精神逐渐好转,但遭了这么一次大罪,还是消瘦了些。因为洗过胃,他们一开始只能给白露喂流食,前几天已经能吃些黎朔叫人准备的营养餐了,孟道生也开始给她喝中药,有时候他们会也陪她去医院里走走。被这么细心照顾着,白露脸上血色也回来一点。只是她的记忆变得很奇怪。她什么事都不记得,虽然认识字、会说话,但绝大多数词她都觉得熟悉而陌生,没有太具体的概念,小部分那些词也只剩下一些片面的印象。比方说她模糊记得苹果是一种能吃的东西,但是完全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这意味着她需要重新认识一遍这个世界。

她学习了一些概念后,有时候会问“为什么爸爸妈妈没有来”“我失忆之前是做什么的”“我什么时候能想起以前的事”,他们顾及到她还受不了刺激,只有第二个问题说了实话。后来她又问了一些他们的事情,但她关注的角度不同,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般,好奇的不是年龄和职业之类的,想知道的都是“黎朔的两粒牙齿为什么是尖尖的”“孟道生为什么是长头发”“纪寒为什么总是不笑”“林昼叫她姐姐是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弟弟”和“宋景行手上为什么和她缠着一样的布却不能躺在病床上”之类的。他们有些好笑,但越解释她越困惑,大多数时候以她陷入思考后的沉默作为话题的结尾。

吸取了教训后,他们和白露的相处都保持在“朋友”的程度,谁都没有亲密的行为、对她说表达好感的话。几人也担心那样对白露会让她认为“谁都可以对她这样做”——这种认知会造成的后果也太可怕了。

“露露,你马上可以出院了。”宋景行坐在她旁边,“目前你一个人生活可能不是很方便,出院后......你想和谁一起生活?”

她也知道自己目前无法独自生活,因此只是思考了下,问到:“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六个人一起,不可以吗?”

他们都被她说得一愣。

“......我们几个人并不住在一起。”黎朔斟酌了下,“你想那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寒听到最后一句都觉得黎朔疯了,开口制止:“只有关系很亲密的人才可以住在一起。如果住在一起的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他们往往是恋人关系。”

“唔。”她低头想了片刻,“那为什么你们让我选一个人一起生活?我和你们都是关系很亲密的恋人吗?”

“不是,但你想的话,可以是。”这次回答的是孟道生,“说得更直白一点的话,我们都喜欢你,想和你成为恋人。但是我们希望你选一个人一起生活,本质是因为你现在失忆了,还无法独自在社会上生存。不代表你一定要和你选择的那个人成为恋人。”

她天真且好奇地问:“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和你们五个人都成为恋人?”

“因为恋人只能是一对一的关系呀,你爱上一个人,眼里就很难容下第二个人了。”林昼说,“而且你只有一个,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对不对?你要怎么同时做五个人的恋人呢。”

“你可能很难理解,因为你还不懂什么叫爱和喜欢。”宋景行对她轻轻笑了笑。

“......像你们晚上来这里一样,轮流做恋人?不可以吗?”她苦恼地说,“为什么只能爱一个人......我还不是太明白。”

“因为会难过。”

站在最远处的纪寒突然开口。

“看见你对别人好,看见你因为别人笑,爱你的人会觉得难过。如果你也爱他,就不会想让他难过。”

她抬起眼和纪寒对视着。纪寒看着她那双一直那么纯洁无瑕的黑色眼瞳,觉得自己难以呼吸。以往那双眼眸,映出他身影的时候就会弯起,盛着的快乐和爱意也被荡得明晃晃的,像是细碎的阳光,连纪寒这种冷血动物都会觉得自己变得柔和、温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寒侧过脸,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得到她的爱得到得太容易了,被她坚定地选择着,从来都有恃无恐。可能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吧,以往纪寒真的从来都没有觉得会有白露不爱自己的那一天。可是现在,白露的的确确不爱他了,他对她来说再也不特别。他不再是她心里永远的第一,只是和别人平行的选项。

白露低下头,又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慢慢考虑。”宋景行说,“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们几个还是会像现在一样陪着你。”

她微微摇了摇头:“我想好了。”

纪寒其实知道她不会选自己。宋景行细致体贴;孟道生总能逗她开心;林昼温温柔柔的,和她最亲近;连在她那百依百顺的黎朔也被她特别关照了好几次,叫他对她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纪寒这阵子一直很沉默,他性格是真的冷淡,不容易主动和人亲近,以前是白露总是热乎乎地主动贴过来,他才被捂化了的......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纪寒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后,准确地越过其他人投来的那些或诧异、或不满、或失落的目光里,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眸子。

“我想选你。”白露看着纪寒,说。

良久后,他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

“好。”

这一次,她还是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纽约的六月很热,纪寒给她打着遮阳伞,小心地将人护进车后座。纪寒坐到她身边,下意识想去搂她腰的手停滞了一下,有些僵硬地收了回去:“累吗。”

“有一些。”

坐了太久飞机,即使是头等舱,白露还是有些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像又陷入了头脑风暴中。

“大概二十分钟能到家。”纪寒看了眼路况,“餐点已按你以前的食谱准备好了,有其他想吃的吗?”

她摇摇头:“谢谢,那些就够了。”

“好。”

纪寒的公寓位于曼哈顿,正对着中央公园,由于层数很高,可以将中央公园整个纳入眼底。终于离开医院的白露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她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脸色发白地退了回来。

该死!她从楼上掉下来后,可能潜意识里会怕高!

纪寒心里后悔:“别看了,来。”

白露确实有点怕:“我感觉在晃......”

“风大时的确会感觉到晃动,但高层的楼会晃才安全。这栋楼为了止摆,也安装了阻尼器。纽约并不处于地震带上,你也不用担心地震。”纪寒顿了一下,“简单说的话,晃动很正常。楼不会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阻尼器,地震......”陌生的名词让她有些迷茫。

以现在他们的关系,纪寒无法通过肢体接触来安慰她,只是说:“我有别的房产,一会我们就去那边。”

白露摇摇头:“就在这里吧。”

“但你在害怕。”

“上面还有很多层,如果塌了的话,也不止这一层会塌。”

纪寒没理解她奇怪的逻辑,她现在可能对“死亡”也没什么概念。

“......而且这里可以看到你工作的地方。”她又站回落地窗前,指了指远处某栋大楼上的logo,“那个和你文件上的一样,对吗?”

失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聪慧。

“嗯。”纪寒走到她身边,“近期我会居家办公,陪着你。”

常识的缺失让她没有察觉到这是一种偏爱,白露只是点了点头。

“先吃东西吧,一会该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

她跟着他去餐桌边,坐在他身边,在他准备给自己喂食物的时候忽然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可以自己吃的,那个小孩子也是自己吃的。”

白露当时划伤的是右手,左臂也受到了磕碰,最开始的那阵子自己是吃不了东西的。虽说后来磕碰处不疼了、非惯用手也能勉强用来吃饭,但能喂饭的几人都乐于惯着她——给她喂东西的时候不但可以有名正言顺的亲密接触,“白露在依赖我”这件事带来的满足感也让足以让他们的负面情绪暂时消减。他们的过度溺爱,导致这个以前总是不愿意添麻烦的人在机场门口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朋友都能自己吃东西之前,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被喂着吃饭有什么不对的。

“你是病人。”纪寒夹起一块胡萝卜,喂到她嘴边,“你的手现在还会疼,等完全结痂了再说。”

被说服的小姑娘看了眼纪寒后,然后乖乖张开了嘴。

她吃相虽谈不上什么优雅斯文,倒是安安静静的,不会发出什么咀嚼的声音。至于“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这种事,这几个人也不会给机会——感情深能一口闷,感情不深当然慢慢来才能培养——送进她嘴里的都是一小筷一小勺。

“乖。”

纪寒轻笑了一声。

他真的是存心把她养得很娇气,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除去日用品,甚至精心挑了些面向儿童的科普读物给她。素来有洁癖、一回家就要洗澡换衣服的他现在倒是变得不那么介意,等她吃完带着人在家里逛了一圈后,才脱下外出服去了浴室冲澡。

当他穿着那身藏蓝的真丝浴袍出来的时候,白露正坐在地板上看那些书,头发垂落下来,很专注的样子。

纪寒没有打扰她,站在原地默默看了她一会后,走到吧台边吃自己的白人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从书里抬起头,看向正垂着眼眸用叉子把芝麻菜和藜麦送进嘴里的纪寒。他背着光,看不太真切,但白露觉得他吃得很......漂亮?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纪寒进食。纪寒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吃东西。被白露看看倒是无所谓,但那时除了她病房里还有四个大汉。他很介意。

“纪寒。”

熟悉的声音喊他名字的时候让他心跳都快了几分,他故作镇定地放下叉子,问:“嗯。怎么了?”

“为什么你吃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

对于男人来说,开始工作和结婚是两个最容易发福的时间节点,纪寒为了维持自己的外貌,这些年一直相当自律。健身和管控饮食是一直在做的,去年开始,连很多男人会觉得娘了吧唧的护肤品他都用上了。

纪寒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女友变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点读机,也不想着遮掩:“为了好看。”

“好看......”她点点头,“你确实很好看。”

“哦?”男人来了些兴致,撑着脸露出了玩味的微笑,“意思是我比其他几个人好看?”

“唔。”她又短暂思考了下,很诚实,“可能不‘客观’,但我确实最‘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寒毫无疑问爽到了。

五个小时的时差,白露下午四五点就开始犯困,强撑着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人既然到了纪寒手上,她的食谱自然用不着黎朔那边的营养师操心了。美国是个“钱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剩下百分之一是因为你钱不够多”的地方,而纪寒最不缺的就是钱。他给她重新定制了营养餐,叫人做好了后直接送上门来。

毕竟处于康复期,饮食清淡为好,没什么味道空有营养的东西让白露吃得兴致缺缺,喝了孟道生寄过来的药就去洗漱了。因为手不方便,在英国时如果需要洗头发,都是女性护工帮她。纪寒也不好开口说帮她,只是默默守在门口边看文件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在她出来后帮她吹头发。

等纪寒离开后,白露倒头就睡。沾到枕头后睡意却又忽然溜走了。

好黑。不习惯。以前住院的时候,晚上会有人睡在病房的隔间里陪着她。刚醒过来的那几天,她的手有时候会很疼,胃里也不舒服,睡着了会被硬生生疼醒,然后无意识地哭。那时候陪着她的那个人就会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轻声和她说话安慰她。

当时要跟纪寒走的时候,林昼还和她说“见不到姐姐我会觉得寂寞的”。那时候她还不明白“寂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现在她也觉得好寂寞。

门被轻轻敲了敲,纪寒打开了她的房门,走到她床边,蹲下。

“睡不着吗。”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

她摇摇头:“只是有点不习惯。我很困,应该很快就能睡着。”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纪寒又来了一次。女孩好像终于入睡了,纤长的睫毛笼着下眼睑。他半跪在她面前,伸手准备帮她盖好被子。

她很漂亮,很白,很瘦,某种程度上是很巧地迎合了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样子。纪寒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肩头和锁骨,呼吸变得慢且深。

她忽然睁开双眼,看着他:“纪寒。”

“......你......”

“你这样来我更睡不着的。虽然你的动作好像刻意比平时轻,但是这里很安静,所以很明显。”

“......抱歉,我只是担心你。”

离开白露房间的时候,纪寒看了她一眼。她躺在那里,又合上了眼。

纪寒突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对于完全陌生的五个异性,白露肯定是有些本能地感到害怕的。她很聪明,一开始完全失忆、真疼懵了无暇思考还可以理解,但以她这股机灵劲,不可能后来也没有怀疑过五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尽心尽力照顾她是为了什么。她感觉不对,但由于常识还不太够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拔针管翻窗户连夜跑路显然不现实,对世界接近无知的她的确不得不依附着他们生活,她一开始接受他们的好是无奈,也是妥协。在这半个月的相处里,虽然她发现了他们并无恶意,但谁都没有真的得到她的信任——也许这才是她一开始不想从他们五个人里选择任何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原因。聪明如她,早已看出来他们五个人在相互制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露对于外面的世界和知识都非常渴望,她想要独立和自由。如果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到她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的那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计划离开。

纪寒毫不怀疑这点。

他关上门,睡意全无,到客厅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看到她因为疲惫而没有收拾完的行李箱还放在地毯上。纪寒走过去,帮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起她背包的时候,里面掉出了一张巴黎歌剧院的明信片。他伸手捡起,放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背面有字。

【Think?of?the?things?we''''''''ll?never?do.?There?will?never?be?a?day,?when?I?won''''''''t?think?of?you.?Seb.】

“Seb”是纪寒的英文名Sebastiand的昵称,他小时候一位他并不承认的基督徒干妈起的,来自于希腊语对Augustus的转写,总令人想到不苟言笑的尊贵帝王。

纪寒注视着那张明信片,一股复杂的情绪升上心头。

人的性格由经历塑造成。当那些经历如同被斩断的丝线一样分崩瓦解,当那个爱着他的白露再也不会回来,被新的记忆再次塑造成的那个人,还是“白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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