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钟声早已结束,教室里的声音也陆续被收走,只剩椅脚偶尔摩擦地板的声音,像什麽悄悄拖行的东西,正在被时间推着离开。
我背起书包,出了教室。
走廊的日光被窗棂切成一格一格,洒在已空荡的校园地砖上。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林予恩叫我:「欸,周一元,等等。」
林予恩站在楼梯口,手上提着一个小纸袋,细致的缎带在风中飘了一下。
「今天是你生日吧。」他走近,把纸袋递给我。
「生日快乐,这是我姊姊做的蛋糕,不嫌弃的话,吃吃看吧。」林予恩说。
我一愣,接着,竟有点慌了。
因为我原本以为他会气我。
会因为我这阵子的疏远、冷淡、不回讯息、不看他一眼,而乾脆不再靠近。
我甚至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今天选择视我如空气,我会顺势装作一切都是自己Ga0丢的。反正这段关系,是我先松手的。这样也乾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没有。
他站在那里,提着蛋糕,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还是用那种温和的语气对我说:生日快乐。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
用温柔,让人没办法装没事。
可我低头打开牛皮袋一看,透明的塑胶盖下,装着一片JiNg致的蛋糕,那是百货公司新开的高级甜点的明星商品:香草千层蛋糕,限量款。不是普通的甜点,而是一片500元起跳的超高级蛋糕。
本来我是不该知道的。是因为苏婉容今天一边在下课滑IG,一边和她的姊妹团尖叫:这家千层蛋糕看起来好、漂、亮哦!而我刚好瞄到一眼。
我忽然懂了。
我想起林予恩之前给我的马卡龙,内馅填充完全没溢出饼面,JiNg致地不像话;他给我的松饼,蓬松柔软的口感不像是在家用松饼粉煎出来的。
那些他说姊姊做的甜点……从来就不是什麽「家常手作」。
是他骗我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些奢侈得不像话的东西包装得像是某种「理所当然」,让我以为,我也可以轻易被善待、被照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予恩??」
彷佛那些甜腻的甜品,在这一刻一起卡住我的喉咙,我艰难地问他:
「你这招……用了几次?」
他一愣,「什麽?」
「送这种贵森森的甜点给同学,然後说是你姊做的,高级包装拆掉就变人情,你很厉害啊。」
我的语气酸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听。
「你在同情我,是吗?」
林予恩一愣,接着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谎言被拆穿,急忙开口解释: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应该觉得我很可怜吧?穷、狼狈、生病还不敢跟家里说,毕业了就要按照妈妈的要求要我留下来当护工就当护工,要我去赚钱我就只能去赚钱,所以你送我一块蛋糕,让我觉得自己也配得上过生日,是吗?」
「不是的,我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什麽?施舍吗?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需要你施舍的可怜虫,是不是?」
我的声音抖了一下,这句话讲得b我想像中还要小声,也还要心虚。
我不知道我是在气他,还是在气我自己。
也许都有。
他脸sE变白:「我没有施舍你,我是真的想……因为我看你平常都吃不饱,所以才??我不想让你有负担??」
「所以你的做法是给我你家剩下的甜点?」我笑出声来,「你妈买一盒,你切一块拿给我,然後说是你姊做的?你连说实话都不敢,怕我自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