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能屈能伸。做男人要顶天立地,有担当,不欺良善,扶危济贫。你们,就知道谁好欺负欺负谁?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作威作福。对,你们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凭自己本事在紫东城安身立命。可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你们爹娘张罗来的。别以为自己的翅膀真的硬了,脱离了你们爹娘,你们真的飞得起来吗?小千没有爹娘疼惜,碰到你们也是他倒霉。算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也不管了……”
“离美人……”三人竟找不到话辩驳。
“慕桓那边我会替你们求情。可小千对他而言非同一般。我可不能保证什么。”
长离摆摆手,让侍卫开门,放行。
三人能走了,却反而不舍了,纷纷坐到长离身畔,握手的握手,握膝盖的握膝盖。
“今天是我们不对。你也别生气了。你好好养身子,改天我们再来看你…。。”
长离笑笑。抬手抚上那张被他打出指印的脸颊,“疼吗?”
“不疼。我皮粗肉厚,再来几下也没关系……”
长离含笑看着三人,脸上尽是苍白之色。
三人也笑嘻嘻地看着他。
“都给我回家面壁思过去!”
“好!”
三人在长离手背上各自印下一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刚到院门就碰到慕桓那张石膏脸。
三人同时一怔,背脊僵直,一串冷汗挂上脑门,堪堪不敢动弹。
“看在长离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们。若有下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三个不屈不挠的少年被慕桓的气势惊得不得不低头,纷纷点头,拔腿就跑。
☆、惜惜之别
慕桓看着软榻上面色苍白的长离,心脏像是被千斤巨石压迫着,心疼得快要破碎。
“小千怎么样?”
慕桓轻轻抚上长离的小脸,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自己靠上软榻,让长离靠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秀发。
“他没事。虽然受了些伤,都不算严重,只是昨晚那种事情做得多了些,恐怕要休息些时日才能恢复元气。”
听了慕桓的话,长离才算安了心。
慕桓紧紧搂着长离,低头在他头顶上吻了一下。
“倒是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被那三个混小子气得不行。”
“呵呵……”慕桓在他头顶轻轻笑着。长离还真像是人家的亲娘。在外面听着长离教训这三个浪荡子,虽然没有听到全过程,不过却几乎能揣摩出来长离的良苦用心。
长离无力地趴在慕桓怀里。今天的怀抱异常的温暖,暖得人不想离开。
流霜松了口气,看着惊心动魄的一幕终于结束。只担心长离又要病,差了小厮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翌日,长离果然又发起烧来。他病恹恹地挂在慕桓脖子上晒太阳。懒懒闭着眼听慕桓念书。突然外院传来骚动。昨天的三位浪荡子不经允许闯了进来,还正气凛然地站在慕桓面前。满脸严肃地盯着慕桓。
“慕桓,小千的事情,是我们的错。我们已经请了专门的大夫和仆人照看他,一定把他完完整整还给你。你也不要一直霸占着离美人。离美人不是你一个人!这个月我们就听你的,不来打扰他,这个月之后,你得把他还给我们!”
慕桓这次又没跟上节奏,直到三人拉起离美人的手背一一轻吻告别,他才堪堪醒悟过来。
真是不怕虎的牛犊!
长离嘻嘻笑着,看着慕桓一脸傻样儿。
“怎么,被他们吓着了?”
慕桓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恨恨说道,“给我把手洗干净了。”
长离哪管他,故意在他衣襟上把刚才三人的口水蹭干净了,又挂上他的脖子,蹭舒服的位置靠。
“慕桓,你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大量的人。”
原本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能持续一个月,可这晚,慕桓却不得不离开。
当一个黑影出现在床前时,长离还吃吃地笑着,看着慕桓一脸愤怒地瞪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
“驰风,你来干吗?”
驰风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跟慕桓一样,也是标准的美男子。深夜里突然出现的他,显得神秘而诡异。
“我来自然是看看闻名天下的离美人的。庄主,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慕桓横了驰风一眼,拉起被子将长离盖得更严实一些。长离真想提醒他,他穿的衣服已经够严实了。
驰风一进门,眼睛就一直放在长离身上,跟当初初见慕桓时差不多。长离不喜欢穿透人的眼神,却又不得不在意起这个叫做驰风的人。
“你还看?”慕桓显然对这种眼神有些火了,狠狠瞪着驰风,转头看长离也一直盯着驰风看,心里就更火了。“你也不许看,该睡觉了,把眼睛给我闭上。”这句自然是跟长离说的,说罢,将长离放在枕头上,拉起被子,蒙住了他的头。
慕桓批了外衣,拉着驰风到外间谈话,长离隐隐约约听得,什么“事情办妥了”“等你亲自收网”“网中的鱼儿不少”之类的。想象怕是什么江湖纷争,还是不知道为妙。
不过片刻,慕桓回来了。
“要走了吗?”长离露出可爱的头。
慕桓伸手抚摸着他嫩滑的脸颊。“你好好养病,最多十天我就回来。”
说罢,还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项链,扶起长离,将之挂上。长离握着垂在胸前的火红玛瑙石,竟觉得有几分承受不起的承重。
“这个,我不能收。”
慕桓笑笑,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又揉揉他的头发,“这个,你一定得收。”
长离吃吃笑着,跪起来在慕桓吻上啄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就此别过。
☆、珠投石藏
离开了慕桓的怀抱,夜晚变得好漫长。长离几乎一夜没睡着,直到东方渐白才迷迷糊糊闭了眼。
流霜一直在外间,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也不吵他休息。长离这一睡,直睡到午时将尽。堪堪伸了个懒腰,这才爬起床,问流霜要吃的。
“呃……慕桓公子呢?”
“办事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唉,离美人这下又要无聊了。”
“呵呵,才怪。快去把我的衣服拿来。”
“遵命。”
看流霜欢快的背影,长离手不自觉地捏上了玛瑙石。走到梳妆镜前,仔细看了看。娇俏的脸庞配上这个,竟然显出几分精灵之气。平素里,长离不施脂粉,不配首饰,简单纯粹。在珠光宝气粉雕玉砌的luan童里,天然朴素,自然比别人多出那么些清新和灵动。紫东城的男人喜欢他,喜欢得自己都不知道来由。风风火火这些年,时不时地觉得这样的日子够了,真的已经够了。无论自己在这里留下多少血泪,迎来送往多少张笑脸,仔细回想起来,竟然有些模糊。常常在醒来时,看着搂住自己的男人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孔,长离就想笑。也许这人是一个熟客,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别人都说长离健忘,两三个月时间就能将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也许这个人只是纯粹的一个陌生人,上一刻还在他体内发泄着yu望,折腾得他昏死过去,只是当他再次睁眼时,他已经忘记。
长离陡然觉得自己老了,老得只想去找些回忆,也老得好多事情都回忆不起来了。
可笑的是,他只有十六岁。
长离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笑,将玛瑙石取下,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红宝石盒子,取出里面的一颗硕大的珍珠,将玛瑙石放在里面,又用手指抚摸了半天,这才盖上盖子。
这段回忆,又能记住多久呢?
“干什么呢?”流霜进屋看长离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不禁笑着问道。
长离转身,直直砸过去一样东西。“接着!”
流霜慌手接住一看,眼睛闪亮闪亮的,“传说中的千年珍珠王。没事你翻它做什么?”
“给你的嫁妆,喜欢吧?”
流霜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把珍珠塞长离手上。“这不是当年你进园子时,无痕公子送的礼物吗?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让人碰一下,今儿个怎么了?”
“我想通了。”
“哦?莫非你真的移情别恋,爱上慕桓公子了?这可是一件大轶闻,绝对震惊整个紫东城……”
“瞎说什么?”长离翻翻白眼,拿过流霜手中的外套就往身上套。“我的意思是,无论怎样,无痕公子也不会喜欢上我,太过执着,对他对我都不好,这东西留着也只是给自己添堵。你若不要,那就磨成粉敷脸吧。”
长离这样一说,流霜急了,“那可不行!这么大的珍珠,世间罕有呢,别给糟蹋了……”
世间罕有吗?
当年听管事这样说的时候,长离很高兴,以为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分量也如这颗珍珠般“世间罕有”。现在想想,什么“世间罕有”的“千年珍珠”,一只珍珠贝,无论生长在哪里,又岂能活过千年。世间种种不过人为说辞罢了。戳开了,其实什么都不是。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你若要,就收好,不要就磨成粉。”
“要!就当给你保管,你想看的时候,随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