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你若要,就收好,不要就磨成粉。”
“要!就当给你保管,你想看的时候,随时问我拿回去。”流霜笑嘻嘻地捧着那颗世间罕有的珍珠往自己屋子里跑。
长离摇摇头。
穿好衣服,享受完厨房精心准备的饭菜。在院子里吹吹风,陡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没病,真好!
活着,真好!
缺少了个慕桓,下人们依然该干嘛干嘛?
缺少个长离,这送清坊,依然如故,冷情却充满智慧,迎来送往,新颜换旧容。它都淡淡地接受着,只是瓦片更旧了些,墙上更斑驳些,室内陈设更暗淡些。或许某一天,新来的主人重新换了瓦片,重新粉刷墙壁,家具也更新一遍;最后连名字都换过了……
唉,什么都可以改变,什么也都可以不变,因为改变而焕然一新,因为不变而逐渐衰败,世间终是没有永恒这种东西……
长恨、长情、长离……
这恨、情、离,又能长到哪里去?
难怪长恨天的老板叫无痕……呵呵……
长离拍拍脸,幽幽叹了口气,慕桓在的时候觉得可以完全忽视他,不在的时候却又总觉得少了什么,心里一空,就爱胡思乱想……
“公子这是怎么了?”下人们似乎也看出了长离的异常。
长离笑笑,叫过流霜,“告诉管事,长离病了,看有没有谁有这闲情来陪伴他的?”
“公子,你就忍忍吧,要是被慕桓公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不去传话,我现在就会生气……”
“好,小祖宗,算我怕了你了……”
流霜不甘不愿到外院让小厮传话去。
没一会儿,小厮回来说,“管事说了,慕桓公子有交代,这一个月不让您接其他客人,否则他就要要回银子……”
这死慕桓……
“告诉管事,若慕桓真要要回银子,就从我的月钱里面扣,再不行,就问无痕公子要我这些年的积蓄!”
小厮愣了愣,这才跑出送清坊。
一会回来,又说,“管事说了,无论是月钱还是积蓄,都要无痕公子批准。”
“那就让他跟无痕公子说去。”
“管事说了,无痕公子今日不在长恨天,他会派人去请示,所以请公子多按捺几日……”
长离堪堪吐了一口气。这小厮——唉……
长离摆摆手,让小厮去歇着,当即无话。
☆、迎来送往
就在长离将院内的两棵桃树弄得枝横叶散花飘零,池塘鱼虾断绝,草地满目疮痍时,管事终于领了几个人到门口。
一听那声音,就知道,首先捧场的,竟然是前些日子被他声色俱厉教训了一顿的潇湘馆三剑客。这三个浪荡子一见长离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他们如何面壁思过,如果将小千照顾得无微不至,如何开始“自立门户”,种种的如何……
长离淡淡笑着,听着,看着,三人好年轻,青春的活力掩都掩不住。
“这些日子我们常在小千处,所以一听说离美人‘解禁’了,就赶忙过来了。义气吧?”
长离懒懒地躺在男人怀里,平心静气地听着,不时应和着送人一个香吻。
“是够义气。小千还好吧?”
“有我们仨照顾,能差吗?最初他还蛮怕我们的,现在都跟我们有说有笑,还开始没上没下的。”
“……”
“回头想想小千也满可怜的,被养父母卖到这种地方,本就孤苦无依,还被男人欺凌……唉……”
“曹劲,你也学会怜香惜玉了?”这江湖帮派传人,被长离一调侃,竟然红了脸。只看得两个同伴诡笑连连。
“金汇,你的酒楼有人捧场吗?等缝了假日,我一定要去看看。”
“呵呵,小店新开,人气不够,如果有你离大美人大驾光临,绝对客源不断。你没事去坐坐,保证酒楼人满为患。”
“想得美!你得给我捧场费才行。”
“好。离美人……”金汇握住长离的手,放在嘴边,眼中竟然透出一丝成熟稳重,间或地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深邃。“上次被你打醒之后,我回家跟爹娘赔了罪,他们给我了一万两银子,让让我自己看着办,我再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了。”
“现在才知道,父母对自己恶言厉色,那都是自己活该。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还真是没说错。上次我们三人商量好,各自回家,本来只是抱着男子汉敢作敢为,敢担当的心情回去受罚的。你知道我爹娘见我跪他们面前时,那个激动呀,老泪纵横,如长河泛滥……”
“那你打算如何?常知。”
“我家世代为官,自然是听我爹的话,考状元去。如果我高中状元,一定把你接回家……”
“什么?”两位同伴异口同声反驳。
“哪里等得了你高中?”
“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
长离看着三人打打闹闹,吃吃笑着。
有希望的人生,真好!
送走了放荡不羁的三剑客,迎来了紫东城的才子们,送走了众才子,又迎来了几位商贾,接着又是跟皇家攀亲带故的所谓贵人,最后秦月也来了。
入长恨天的进场费是一两银子,如果只是在迎宾楼坐坐,听听小曲,吃吃喝喝,就是按消费计价。但如果要进排得上名头的相公相姑们的院子,那就要另外收费了,按品级,从一两到十两,之后再看需求。这个需求自然是指把酒言欢、还是上床泄欲,若是前者,按消费计价,若是后者,按luan童的身价计。偏偏长离是这些所有费用中最高的,见他一次,七七八八也得花个十来两,上他一次,至少也要一百一十一两。所以,见他,不是普通老百姓的事,上他,更不是勤俭节约的小家小户小商小贩的事。
所以对于月钱早用光的秦月来说,能见长离一次,已经是绞尽脑子耍尽手段才在父母那边骗到一点零用钱。
真的很不容易!
长离一看他那苦瓜脸就知道。
秦月一看见长离,就硬了起来。
长离谐谑地看着他,“要不今天免费招待你。”
秦月僵着俊脸,“长离,我要正大光明地占有你。”说罢,自己跑茅房去了。
长离摇摇头,也罢。
有客人陪伴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
长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醉生梦死。只有品尝了度日如年,才能深刻体会醉生梦死的好。
慕桓没有回来的迹象。长离试图想要忘记他,偏偏又会时不时地想起。想起这个男人时冷时热的笑,想起他穿透人的眼神,想起那厚实手掌的触感,想起他硬朗的胸膛,想起那温润的唇,湿濡的舌,想起他矫健身体沉在水里,想起他温柔的抚摸,甜蜜的啃噬、xi允,还有强力的进入……
“啪!”长离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长离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在时,怎么就没想起。人不在了这才几日,就饥渴起来。
流霜看着长离心烦意乱地蹲在草地里,用棍子翻蚯蚓,一条条地把人家挑出来,放在太阳下晒,只得无奈地摇头,暗中悲叹可怜的蚯蚓在他手中是否能逃过死劫。
长离玩够了蚯蚓,扔掉棍子,便趴软榻上装尸体。
流霜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又给他拿了薄毯盖上。这些日子长离的身子时好时坏,阴晴难料。连一向乐观的流霜也开始不安起来。平日里大夫就说了这位公子不好养,仔细将惜着身子才行。慕桓在的时候,看看脸色还好了些,而今,倒是比从前还差。流霜直有时日无多的感觉。每天看着长离顶着苍白的小脸迷惑世人,那心里酸得几乎掉出楂来。
“冷吗?”
长离的手触之冰凉。
长离摇摇头,拉起流霜握住他的手,“女人的手也不暖。”
流霜横了他一眼,叫丫头换了条厚点的毛毯。
“现在还早,客人都还没进园子,要不要我陪你走走。”
长离摇摇头,懒懒地躺着,仰头看天上的流云。今年的春天异常明媚,极难得见到雨,即便下了,也多在晚上,堪堪地只是增加了人们的睡意。
抬头就能看见云朵,真好!
“又傻笑什么?”
“流霜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温柔体贴、敢作敢当、侠骨柔肠、成熟稳重、善解人意……”
“流霜,你会好多四字成语哦?”长离咯咯地笑着。
流霜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最重要的还是要心底善良,能够跟我相扶到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