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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力气瞬间抽离,筠岱甚至连武玄的衣服都抓不住,“确是,是他吗?”
“我叔叔很肯定。学姐,你没事吧?”
太阳从云缝中挤出,强烈的光突然齐齐射进筠岱的双眼,视线里一片白茫茫,瞬间的眩晕筠岱踉跄地后退,猛然间跌进身后的一个怀里!
“怎么了这是,阿筠?阿筠——”孟轶将她搂紧。
武玄紧紧地看着筠岱,然后低头,不吱声。
“才离开一会儿就这副模样,武玄,你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小武子……”筠岱挣扎着开了眼皮,“学姐信你,不要辜负我。孟轶,我没事,一时的低血糖,不碍事。不要跟我,我要一个人……”筠岱死咬着牙,从孟轶怀里挣脱开,站起,推开所有帮扶的手,一个人,不稳地向前。心里纷乱,她什么也理不清,只觉得真相如此的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武玄,把你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肃穆,孟轶苛刻地追究着。
武玄始终低垂着头,沉默地跟着孟轶叫劲。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耗尽了最后一丝光亮,直到此刻眼底的对方成了灰蒙蒙的影像。
“你真的不说?!”
武玄故我地垂着头,沉默。
“犟!跟你学姐一个鼻孔里出气。”孟轶愤然离开,武玄才缓缓抬了头,学姐不让说的,他死也不说。
“阿筠,躲在阳台干什么,喂蚊子?”沉沉伸个脑袋出去才看清筠岱那悠远的眼神,嵌满哀伤,“怎么,遇上事了?”
抿紧双唇,她说不出一句心事。怕,特警意味着生命垂死一线,他一定是出了事。寄居于伊春,只有那儿的偏远、寒冷才能将秘密封存。筠岱不敢深思,她怕……
良久,才缓缓吐出话,“电动车……沉沉,我想把它卖了。”
惊愕,沉沉的第一反应是无法理解,“你这么心疼‘笨笨’,阿筠,想清楚,仔细想好哦。如果你缺钱,我那还有几百块可以先借给你,不够的话咱们再凑。”
“那我……考虑考虑,去睡觉吧,让我静一静。”一切只是个猜想,或许是多虑了呢?筠岱暂时还下不了决定,她是否有必要去成都。
天气微微转凉,一丝风过,衰落的叶顺势飘零着,打着旋降于掌心,触感冰寒。筠岱仰头望天,枝叶交错,苍穹被分割得零零碎碎,突然怀念伊春那笔直刺向晴空的青松,势比天高,苍穹也是那么的浩淼。即便是风也冷冽绝情得彻底,透骨寒,是真的依恋了。
收回思绪,难受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吃。打开一袋袋零食,手才触及包装袋即有另一只手覆上,手感温润。
筠岱一抬首就对上孟轶,“怎么又是你?”
他拿起那袋零食,翻看着研究,“‘酒鬼花生’,呵,三无产品,去哪弄的?有空我就到工商局举报。”
筠岱一手抢过,径自吃起来,“你敢举报我就跟你翻脸,人家小商小贩赚个钱容易吗?价格公道,又实惠,最贴我的心。”
“晚饭不吃就吃这个?”孟轶蹙眉,仔细翻看她摊开的零食包装袋,统一的三无产品。“别吃了,跟我去吃饭。前天我一同学就是吃了这些东西,患肠炎进了医院,阿筠,你不想浪费医药费吧?”
“没事,你那同学娇气,我跟她不一样,经常吃,体内的抗体充足。就算真伤了肠胃又怎么样,谁叫我免疫系统偷懒不工作,刺激刺激它也好。”看也不看孟轶一眼,筠岱左右手同时开工,“咯吱咯吱”。
“馋嘴的话,明天我买给你,不准吃这种三流货,阿筠!”
停了嘴,筠岱古怪地看着他,低下头继续咀嚼。
最受不了她这种爱理不理的样儿,孟轶脾气一陡,干脆将那一袋零食统统泄愤地扔掉。
筠岱怔怔然,孟轶稍显不屑地轻拍两下手,这一动作深深地讽刺了她。“孟轶,你!孟轶!!”叫了他两声,一声盖过一声,声声逼近失控的边缘。
“就算是我的错,那也是因为我心心念念的全是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想方设法的为你好。”
孟轶的一席话搅动着心潮,筠岱沉淀的心事上浮,为自己好,身边最亲近的人就可以欺骗,你们所谓的好,可以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不管这些事情我接受抑或是抵触!“我要的是尊重,你们总是这样,全世界对我好的就只剩着你们,最最伤害我的就是我自己!告诉你,孟轶,我不稀罕你的好,不稀罕,我也不稀罕你!”拼命地摇着头,筠岱晃荡出清泪,为什么没有人尊重她的权利,在被保护与被伤害中进行选择,咬唇忍着汹涌夺眶的泪水,筠岱疯狂地跑远。
“阿筠——?阿筠!”紧紧跟上,心忐忑地急速跳动,可是来不及了,筠岱加速的身影遗失在街道的拐角,苦楚伴着她的离去一分分深刻,阿筠——
心脏受不了高速的负荷,隐隐的揪痛迫使筠岱停下来,惨白着脸,慢慢往前。街道的两旁是莫名熟悉的建筑,可她却怎么也忆不起这为何亲切。
在大街上站了久久,风干了泪,筠岱疲累地走进一家小饭馆,入座,思绪迷茫间邻座的嗓音就飘进了耳,“这西北酒窖酿出的葡萄酒,甘甜清爽,就是好,来,哥们儿多喝几口!”
筠岱的脑子震了下,最初的记忆里它不是涩涩的味儿吗,连带着吃什么都是苦苦的?怎么会——!筠岱慌乱地叫了瓶葡萄酒,酒红的液体倾入杯中,拿起她紧张地抿了口,甜丝丝的味晕染整个舌尖,甘甜清冽。圆碌碌的泪珠倏然滚落,筠岱眼底的热潮即刻烫红了眼眶,为什么……连你也骗我?不相信,颤抖着手急速地灌了满满一口,呛得自己猛烈咳嗽,“甜的……怎么会是甜的?!不可能的……它不是苦的吗……”所有隐忍的泪水失控而下,爸,你一直……都在骗我——
看着父亲悠闲地抿了一口葡萄酒,小小的筠岱分明看到有种朦胧的苦楚显现在他的脸上,凑近父亲,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啜饮。
“怎么,阿筠也想喝?”他说着,疼爱的笑浮上了嘴角。
筠岱欣喜地点着头,似乎早在心里盘算好了一样,赶忙奔向厨房取杯子。
父亲爽快地倒了半杯酒于杯中,筠岱急不可待地喝了一口,顿觉苦涩席卷舌头,她咋了咋舌,很不满意地瞅了瞅父亲,嘟着嘴赌气地转身回房,留下他独坐桌旁狡黠地笑……
——
为什么我的认识里,葡萄酒是苦的?因为……你说是……我就坚信它是……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一杯接着一杯,筠岱要将自己麻醉,她不要思考,再也承受不起自己的任何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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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手心捂热了,就要换上手背捂
更新时间:2011…11…9 10:06:44 字数:3114
摇摇晃晃,带着熏人的酒气,筠岱眼睛一眨一眨,她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一切听凭自己的感觉,撞了树就抱一下,靠着它休息一会儿,绊了跤就颓废地坐在地上,傻傻地发愣。磕磕绊绊,身子不知怎地向右倾斜,筠岱干脆张开双臂斜着身子向右移,蓦地眼里一道亮闪闪的白光,刺得双眼生生地紧闭,尔后耳里传入了尖锐的刹车声!
睁开眼,面前居然神奇地出现一辆漆黑折光的车,筠岱双眼瞪得比谁都无辜,“开走,开走!挡我的道……”
“怎么走路的,想——”后面的话就这么急刹车,压住了。王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正是少爷最在意的那一个。偷偷瞥了眼后座的蒙殿,他,目光炯炯。
“撞啊,有本事你撞啊!反正我不如死了干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筠岱无措地使劲拍了下车身,只三下她识趣地收手,掌面通红,疼。“你不走是不是……那我走……”在路边捡了个位置瘫坐着,筠岱不断地哈着气轻拂掌心,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疼,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