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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司祧轻轻的勾唇,又摇了摇头,低低叹道,“小照,你不会明白的。”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他又想起白苏带着笑意对他说,“我再也不会求你了。”不会求,不会求也好,你是未来的天子,从来就只有别人求你的份,你又何须去求别人。求人的事情,我来就好。
他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爷明日就要回宫中,白公子却连来见他一面也不愿意。不明白,明明白公子对爷如此,爷还是将他捧在手心,挖心挖肺的宠着。刚刚是语带哭腔,这会儿,却已经是泫然欲泣:“爷不愿意去,小照这次绑也要将白公子绑来。”斩钉截铁的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司祧愣愣的看着他倔强的背影,而后,眼神一冷,低斥道:“越小照,你给我站住。”
越小照浑身一震,刚刚就好似猛鬼附身的身体瞬间一软,回头看着司祧时,眼中已经露出几分怯意。
第十六章:处决(1)
“谁给你的胆子?”司祧冷声叱问,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越小照砸去。
越小照吓得餍住,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挡住那虎虎生风的砚台,可是瞧着司祧那凶狠的表情,那伸出的手又怯怯的缩了回去。
嘭的一声,砚台擦过他的额角,直直撞在身后的门板之上成了斑斑点点的碎片。
司祧狠狠眯了眯眼,冷声说道:“若是下一次我再听见你说会强迫白公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会直接要了你的命。”说完,便拂袖而去。
越小照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的都回不过神来,直到司祧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才愣愣的抬手去摸额角的伤口。他怎么忘了,只要是事关白苏,不管对与错,受罚都会是自己。
翌日一早,司祧便同白锦澜、关睢景三人踏上了回宫的路程。司祧担心白苏一人在太仓无人照料,便将越小照留了下来。来送行的是一个眼生的衙差,也没说什么话,可是司祧却记得清清楚楚。
“二皇子殿下让几位大人路上小心,他最近公务繁忙,不能前来送行。”
白锦澜嘟囔着嘴抱怨白苏不近人情,关睢景笑着劝解:“太仓的县令和师爷皆被打入大牢,二皇子忙些也是应该的。”
司祧背着双手望着被风雨侵蚀得失了本色的城门,绵绵洒洒的小雨似情人一般爱抚着他青灰色的长袍。司祧微微的眯了眯眼,想要见的人儿依然没有出现在眼前。虽然知道他的脾气没这么快散,可是,这会儿心里依然空落得紧,胸口,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刨着,刨着,将那本来鲜血淋漓的伤口挖出蔚为壮观的缺口。若是没有了白苏,司祧的心永远都是残缺不全的。
嘎拉嘎拉的马车声响起,关睢景看了眼还立在原地的司祧,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声,唤道:“司祧,上车。”
司祧回过神来,向关睢景点了点头,而后便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一路上,除了白锦澜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以外,司祧与关睢景二人皆鲜少开口。
三日之后,三人终于赶回了离尘国度。
司祧还来不及回府,便收到白尧章下来的圣旨,要求三人即刻入宫。司祧记起临行之前,白尧章所说之事,太仓急需用钱,国库虽然不至于空虚,但是,现在却也是捉襟见肘。这会儿,一定是希望能快些从他们口中挤出一些银子来吧。
白尧章看着关睢景呈上的折子,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这太仓的赈款这会儿终于有了着落,忧的是赵灵秀身为朝中资深老臣,处理起来甚是棘手。若是处罚得严重,恐会寒了朝中一干老臣的心,若是太轻,又恐民愤难平。按说赵灵秀拿了太仓赈款两百万两,理应斩首示众才是,可他这两百万皆是用之于民,若是斩了他,一来平不了曹州的民愤,二来,这朝中真正为老百姓做事之人本来就不多。
第十六章:处决(2)
放下手中折子,白尧章也不急着追问这事该如何处理,反而笑着看向司祧道:“祧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司祧拱手一揖道:“回陛下,臣弟深感汗颜,太仓库银亏空一案,全是七殿下与关大人的功劳,微臣实在是连一分薄力也不曾尽过。”
“全是锦澜与关大人的功劳?”白尧章转头向关睢景道:“关爱卿,司爱卿所言当真?”
关睢景躬身应道:“摄政王所言确实不假,若不是七殿下才思敏捷,聪慧能干,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微臣也没有这么快查出来。”
白尧章笑道:“如此说来,锦澜还立了大功?”
“七殿下的确是功不可没。”
关睢景夸奖白锦澜,白尧章心中高兴,可又不想表现得明显,偏头看着他道:“锦澜,既然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回头父皇差人送去你府上。”
白锦澜连忙叩谢:“多谢父皇的赏赐,只是,儿臣想要保赵大人与太仓县令张岱的巷上人头,不知父皇您愿不愿意?”
白尧章一怔,随后笑道:“这人情是小,违制事大,锦澜这点你也不明白吗?”
司祧同样心中震惊,白锦澜在朝中虽然人脉甚广,但是作为白苏太傅的赵灵秀,却与他并不亲近,这会儿,他好好的为何要为他求情?
白锦澜道:“不知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罚赵大人?”
“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自然是斩立决。”
白锦澜抿唇一笑;“儿臣却认为这赵大人与太仓县令斩不得。”
白尧章嗤笑:“斩不得?为何?”
“其一,太仓县令与皇后乃是近亲,其二,赵大人乃是朝中老臣,更是二哥的太傅,其三,太仓虽然长年水患,但是太仓县令广有政绩,又治水有功,他罪不至死,其四,赵大人借的银钱全是用在曹州百姓身上,若是斩了赵大人,第一曹州百姓不服,第二,朝中忠臣也会心凉。”
白尧章闻言一笑;“我儿倒是将这两人的底细摸得清楚。”
白锦澜知他是在暗中讽刺自己结党营私,于是便低了头去,不再答话。
关睢景抱拳说道:“赵大人的事迹在朝中是有口皆碑,七殿下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
若论起交情,赵灵秀与关睢景之间也有几分渊源。当年关睢景面试三甲,主考官恰好就是赵灵秀。这会儿见白锦澜为赵灵秀求情,就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
司祧却微微的眯了眯眼,白锦澜的心思他总算是看了出来。救下了张赵二人,不但能笼络人心,更因为救了这两人,皇后与关睢景对他都会心生感激,自然而然也就笼络了这两方人马。不由心中冷笑了一声,当真是好个一石三雕之计。
白尧章蹙眉沉思的片刻,道:“我儿说得的确有理。可,国无国法,家无家规,人人都学他们罔顾我离尘王法,这离尘的天下还不乱了套。”
二人见白尧章动了真气,彼此对视了一眼,便都低了头去,不再敢言其他。
第十六章:处决(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