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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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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送明月去中南艺术学院报到。到了校门口,她突然叫我回去。虽然她的神情十分僵硬,说话的口气也相当生硬,跟先前与我嘻笑打骂简直判若两人,但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实际上这种情况一直是我担心的。看来,无论我做什么,进行怎样的努力,都无法跨越学校那道大门,那是阶级的分水岭。而我之所以能跟她在岳大相处得很好,因为岳大是没有院墙和大门的,它在外形上跟社会环境的统一方才造就了我们这样一对临时情侣组合。其实这所学校没人知道我的卑贱身份,可她依然这么计较,可见我们这几天的交往丝毫也没有改变我们关系的性质。我非常伤感,但我没有向她哀求,我平静地执行了她的命令,站在了艺术学院的大门外。倒是她可能感到自己的态度伤了人,有点过意不去,便陪着我在门外说了一会话,最后还是很坚定地把我扔在外面,一个人走了进去。

我情绪低落地回到山谷,用清泉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岩石上发呆。我什么也没有想,脑子里空空荡荡。不知过了多久,明月回到了我身边,陪我坐着发呆,半天一言不发。

又一个烟花三月似的黄昏到来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打算住校,学校离山谷这么远,以后每天跑来跑去,你不嫌麻烦吗?”

“我舅舅的这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再说我喜欢清静。艺术学校你想象不出有多吵,吊嗓子的,弹钢琴的,拉二胡的,能避开我当然想避开。”

她的解释只是一半的原因,另有一半肯定没说出来,那就是在她刚刚踏入校门这段日子,她也许会有些不适应或者陌生感,那依然保留我这个朋友对她顺利地度过这段时期肯定大有帮助。再说她对我也未必没有一点真实的情份,只是由于地位上的差距她从来不承认这一点罢了。就我来说,我当然不会计较她住到山谷里来的原因,就哪怕她挑明了说想利用我一段时间我也会满口应承,满心欢喜,因为相对于我枯燥的生活,她这样做对我来说都可以算得上一种恩惠。实际上有时草丛里的一只小虫子冲我嗷嗷叫上两句都能叫我感激涕零,更何况一座能让我上天入地的肉体的佛殿。

第十一章 牛年十

兔  年

今年又下了一场好雪。我觉得有可能是我成了山谷的主人,雪就比往常下得勤了。天地上下完全被雪覆盖了,这个早上我走出楼门,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白色使天地之间的界线混淆了,让人很难分辨出山峰、天际、沟壑和江河。但我还是努力辨认着,我担心这种陌生感持续得太久会使我真的遗忘掉山谷的许多东西。大雪的到来我是非常欢迎的,可我一点也不想失去对它的原有印象。在我的灵魂中,原有的印象已经深深烙下了痕印,已经成了灵魂的一部分,是绝不能分割的。我静静地观赏着雪花狂舞的景象,觉得雪花很像是天地之间的使者,把天上的意志传达下来,再把地上的意志输送上去。至于天地的意志到底是什么,我却不甚了了。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去弄清楚的问题,只要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就可以了,它的存在也许既是问题也是答案。恍忽中,我又觉得那无数的雪花仿佛是天上的哪位神仙向我发出的邀请信,想请我去天上旅游一趟。这种邀请信我想一定跟今年我对整座山谷的驻守有关,天神也受到了感动,故有此举。雪花把天空飘碎了,也把我的心飘碎了。这不是我平常偶尔感到的精神的碎,而是一种物质的碎,因此似乎是很肤浅的,然而久了才知道其实更加的深入骨髓,使我觉得好像整个人立刻就要四分五裂。

我真希望雪能一直下下去,把整个世界冷冻成一个晶莹的冰团,传下千年万载。

我突然发现自己对雪有了新的理解,我的爱更深了一层。于是这天我就旷了工,欣赏了一整天雪的飘舞。对我来说,旷工带给我的损失远不能跟雪给予我的感觉相比。傍晚,雪停了,我踩着厚厚的雪地进入了山谷。

去年那场大雪给予我的快乐至今还留在我心上。有了这个基础,再体验到今年全新的雪意,这份快乐就增加了好几分。我相信雪一定也是有灵性的东西,不然今年不可能到来得如此及时,我甚至觉得所有的雪花都在冲我微笑。那是天地间最纯洁无邪的微笑,使我都不忍心去破坏它们。于是我便照着一行深深的脚印往前走。如果我体会不到它们温柔的笑意,是一定会对这行脚印痛恨不已的,然而现在却十分喜欢,我希望这行脚行能走遍青山,既让我充分领略雪意的所有境界,又不必有对不起皑皑白雪的心理负担。

这行脚印似乎很了解我的心情,竟一直往山谷深处延伸。我非常高兴,山上的每一种东西竟都是如此熨贴我的心灵,真叫我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大雪下得很透;把山林里所有树枝和叶片全盖住了,竟是一点也不给它们露脸的机会。这大概是雪唯一令人不爽的地方,怎么着也应让绿色表现表现啊,实际绿色的点缀对大雪来说只会使其更加洁白爱人,更有韵味和诗意。这个事实似乎在告诉我,至情至性之物并非就是完美的,它的缺陷往往会给人很大的遗憾。我不觉叹了口气。

我原想用这么一声轻叹就把这个遗憾给轻轻了结了,哪知非但没有,反而在我心里引起了一阵惊颤。我奇怪极了,在一口叹息之后怎么会来这样一种几乎足以让人恐怖的惊颤呢?这种惊颤是想否定这声轻叹吗?还是嫌轻叹的分量不够,想使它变得沉重一些?如果是前者,那我就糊涂了,难道不该了结那个遗憾,抑或是根本不存在什么遗憾?我觉得这两种疑虑都是站不住脚的。如果是后者,从理论上说完全可能,尤其就我的精神素养而言,我一向喜欢玩这种自我折磨的游戏,把一种并不严重的事情凭白无故地想象得非常严重,这几乎是我的家常便饭。可根据通常这一类的变化规律来看,每一次玩这种游戏,我都处在一种十分郁闷的状态中,有一种顺势而为或者自暴自弃的心理。可现在我高兴得很啊,我觉得我的心情难得有这么开朗的时候,无论从潜意识来说还是就我此刻的感觉而言,我都不可能玩这个游戏。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这时,一个中断了的脚印让我找到了答案。其实脚印并没有完全断绝,只是中间有那么几米的路被从树枝上落下来的大块雪盖住了。当找到脚印的连接点时,我不仅是惊颤,而且是恐惧了,差点从雪地里跳起来。

有脚印,就肯定有人。有人并不足怪,怪的是这些脚印表明有两个人进山了。有两个人本也不足怪的,可我说不出什么原由,总觉得一个人的脚印可以接受,但两个人的脚印就让我有了一种被侵犯的感觉。我一直强调,岳麓山是属于我,落雪的岳麓山更是属于我的。一般我绝不允许别人这种时候进山来骚扰。当然明月是可以进来的,实际上她也算得上是这座山的女主人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接受一个人的脚印的原因。两个人的脚印意味着有陌生人未经我许可闯了进来。我愤怒得恨不得立刻找到他们然后用雪给掩埋了。我还有一个很不明白的地方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发现脚印里的问题,直要走到山谷深处了才看出毛病。也许是太喜欢这场大雪了,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但这种解释就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我觉得更深层的原因是我害怕去弄明白问题,我担心弄明白后对自己并没有好处。换句话说直觉告诉我这些似乎是由陌生人踩出来的脚印跟我一定有很大关系。

所以我不仅惊颤而且恐惧。

我开始发抖了。显然不是因为寒冷。我恨,我简直没法形容这种恨。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居然在我的圣洁的山上用这么多污秽的脚印来恶心我,来破坏我宁静的精神世界。我把脚印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两人的脚印一大一小,而且挨得很近,有些地方甚至都重叠了,显然两人关系非常密切,应该是对情侣。这叫我非常不爽,我和明月是山的主人,足足镇守了一年,都还没有制造过这样凌乱的脚印呢。所以我认为它们是在侵犯我的领地,更是在嘲讽我的精神世界。我想我必须跟上去看个究竟,可又有点害怕,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的害怕。不过最后我还是跟上去了,我宁愿去害怕一个什么东西,也不愿让心上始终压着一个什么东西。

夜幕降临了。脚印像一条蜿蜒的蛇,在山林里不断向上爬去。它似乎爬得很快,不管我怎样加快脚步,都不能看到它的头。它好像是要爬遍整座山峦。我非常生气,在我的冰雪世界里,我以山主之尊,居然都拿这样一个说不清是什么玩艺的东西没办法,实在可恶。我非要看看它的真实面目不可,不由得加了小跑。但没跑几步我的气势就完全泄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情形这条蛇已经爬得相当远了,我是绝无可能追上的。我沮丧地停了下来,把一块青石板上的雪扫干净,坐了下去,闷闷不乐。这是一年中山林最寂静的时刻,听不到溪流的声音,也听不到那些小虫子小动物的声音。大雪给一切带来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那就是:深度冬眠。这种生存方式甚至好像都影响到了天上的星星,几颗稀稀拉拉的小星星这时节也变得十分懒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它们之所以现了形,似乎是天空下完雪后变得十分干燥,裂开了一条缝,将它们呈现在显眼的位置上。毕竟它们也有一束亮光,似乎还是有些热烈的情绪的,可实际它们的光束僵硬得就像一条细细的冰带,同样也冬眠了。在这样一种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的冬眠气氛中,我渐渐觉得自己也该冬眠了。不管对人还是对物,冬眠都应该是一种很美好的生存方式,我认为它能够对一些被破坏了的节奏和内容进行调节和补充。有了这样的调节和补充,当然就不容易受到大自然或者自己的伤害。

这条不期而至的蛇破坏了我的世界,所以我觉得自己该冬眠了。冬眠是否够深度其实不是由时间决定的,而取决于醒来的时候跟“眠”之前有什么不同。今晚,注定了我对这一点的理解将非常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个恶梦惊醒了。梦是这样的,我在追一条蛇,追了很久都追不上,当我正要放弃努力的时候,突然那条蛇回过头来朝我张开吓人的大嘴想咬噬我,我急忙闪身躲避,不料砰的一声撞在一颗树上,顿时撞得头晕眼花。那条蛇似乎觉得它达到了目的,便放过了我,沿着来路爬走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四处看了看,依然是一片雪光莹莹的山林,略微不同的是似乎有了点动静。我侧耳细听,确实有动静,像是什么小动物从雪地里爬了出来,弄出了一片细碎的声响。但我马上发现弄出动静的不是什么小动物,而是两个人。虽然我一时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他们的身影在雪光的映照中十分清晰,我想这样清晰的景象应该不会是梦境。这时我想到了先前追踪的那些脚印,前后看了看,它们仍很清晰地刻划在我眼前。不用说,这两个人就是这些脚印的制造者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沿原路返回,不禁全身又起了一阵惊颤。

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惊颤绝对是有理由的。

我不仅惊颤而且恐惧了。

我听到了明月跟一个男子交谈的声音。

我顿时明白了自己的惊颤和恐惧。这个明白,其实是在看到脚印的那一刻就有了的,只不过毕竟没有事实证明,我就竭力将之掩盖了。但我又知道,我不能就那样算了,必须对自己的恐惧有个交代,否则我一刻也不会安宁,所以一方面是掩盖着明白,一方面又追逐着这行脚印。

明月在欢快地笑着。我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声跟歌声一样美妙。不过这话也许不对,因为她从来没在我面前用歌声笑过,根本谈不上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是的,我认真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在我的全部记忆中,她的笑都是矜持的、收敛的,甚至是有些压抑的。从前我对此很有些意见,不过又觉得女孩子应该这样,正表明了她对我有情意。现在才知道那确有问题,那是一种对快乐的节制,显示她的给予非常吝啬,可笑当时我竟会从它的反面去理解。

明月的这种事其实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在艺术院校里学习了好几个月,从前对岳麓山的感觉和尘世的感觉应该遗忘得差不多了,而对新的环境也应该相当的熟悉并完全融入了进去。为了应对她的变化,我经常非常痛苦地做着心理上的准备工作,有时竟会生生强行将某种美好的感觉给掐灭,强迫自己恢复孤苦零丁的心态,学会无端地制造忧愁并深深地品味。我自以为这些精神上的工作都做得相当不错,是绝不惧怕这一天到来的。我只能再次感叹,自己实在算不得一个聪明人,有那么多富裕的时间竟还是不能把一项全心专注的工作做得十全十美。就算十全十美是一种不可得的境界吧,投入那么多的精力至少也应有一个让人八九分满意的结果,可事实上我还是不堪一击,就好比一个将军自以为战前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分,就算不赢也绝不会输,哪知一交手便溃败了。

我的失算就在于我做梦都没想到这种事竟发生在下雪的日子里。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花前月下,我不怕;小桥流水,我不怕;枫叶萧竹,我不怕;亭台楼阁,我也不怕。几乎找不到让我害怕的地方,因为任何一个富于诗情画意的地方我都用痛苦这只精神的筛子筛过无数遍,都筛光光了的。唯一没有筛过的就是雪天。没想到事情偏偏就出在雪天。

最让我不堪的是让我想到了去年那场大雪。那是我记忆中美好的时刻,我希望它至少能像一枚章子一样印在我的心里。可今天发生的事情等于将那枚章子完全玷污了。从此,大雪的天空下盖着的是一枚污秽的印章,对我的精神而言,无疑是一件几近残酷的事。

如果这件事完全自然发生,我觉得还可以算了,可我感觉明月是有意这样做。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场大雪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个日子,可她居然如此狠心地在大雪里做起了文章,无非是想通过这件事表达她的一种跟我彻底了结的决心,甚至其中还包含着对一年来我们感情的彻底否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捡起几颗小石子,再用一大团的雪包裹好,朝那两人打了过去,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鬼怪似的呼啸。

那俩人吓坏了,惊恐地往山下狂奔逃窜。

我的魂儿回到了食堂。这种回归使我发现食堂好像已不是过去那个食堂,它的油烟味更重了,更肮脏了,我跟同事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先前有明月的慰藉,有与明月的纠缠,占据、消耗了我几乎全部的心思,我根本觉察不到自己在食堂里的状况。现在变得空虚了,就有了察觉,便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存状态竟是如此的可怕。我感觉到自己每时每刻都有被赶出食堂的危险,每时每刻都在跟一种什么东西较量。那种东西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是一个物件,有时又有点像一个无形的东西,甚至仅仅只是一团气,一种氛围。表面看,具体的对象的危险性更大一些,比方说才狗子,几乎天天在想办法找我的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将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不快之上,一旦这种习惯被改变,他会过得很不自在,他当然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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