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让人叫来孙美儿,把荷包递给她,问:“这个你可认识?”
孙美儿接过来一看,惊喜道:“这是原先针工局一个姐妹做了送奴婢的,怎么……怎么会在皇上这儿呢?”
睿琛淡淡道:“是朕捡着了,朕瞧着里面有你的名字,所以问问。”
孙美儿并不惧怕睿琛,笑道:“奴婢真是糊涂,丢了也不知道,却不想被皇上捡着了。”
睿琛见她答得滴水不漏,只好问道:“对了,今儿在清宁宫和你说话的是谁?”
孙美儿答道:“回皇上,那是从前针工局的同屋,因绣的炕屏得太后喜欢,因此被太后要过去的。”
睿琛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你们既同在针工局,想必绣艺都很出众,朕这里少一个扇套,你去做一个给朕吧!”
孙美儿欣喜万分,哪里会说自己的绣工平平?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此时清宁宫却热闹着,沐英的插科打诨到叫周太后多吃了几口饭。饭毕,周太后要歇午觉,沐英仍不肯走,待太后歇下,拉着清浅到一边,笑道:“你做的那道醒酒汤里面放了什么,我吃了后一点也不头疼了。”
清浅便说了材料,笑道:“这东西一次两次的管用,多了可不成了,世子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
沐英见了她的笑便有些忘乎所以,道:“你既说了,我一定听。”
清浅面红耳赤,福了福身子,转身去了小厨房,预备周太后午睡醒来要用的茶点。
11兄弟情
晚上睿琛来清宁宫定省,清浅奉过茶后就退了出来,孙美儿立即拉了清浅到一边说话。清浅听了美儿的请求,诧异的问道:“这不是年下节气的,你要扇套做什么?”
孙美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说:“非得年下节气才能绣扇套不成?好妹妹,你只管告诉我,帮不帮我就是了。”
清浅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扇套到底是男儿所用之物,你不告诉我个缘故,我怎么帮你?”
孙美儿知她心细,但也不愿直言相告,便道:“是这样,我是针工局出来的,只是这绣艺平平,张大总管让我做一个精致绣活儿出来,好堵住那些人的口。”
林清浅只当是上回的事让她在御前为难了,当即答应了下来,又说:“既是上用的东西,不可马虎,所用布料绣线,你来找给我才好。”
孙美儿喜道:“这个自然,那可就要麻烦妹妹了,定要精致为妙啊!”
林清浅笑着应了,次日美儿就送了宝蓝暗花缎、片金线和十二彩线来,清浅不敢马虎,除了侍奉太后,闲暇时便用心绣扇套。
这一日,周太后午睡起来,只听到外面有嬉闹的声音,便叫来夕颜问是怎么一回事。
夕颜笑道:“还能有谁?是德王世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暹罗猫,逗着玩儿呢!”
周太后并不是严肃刻板之人,她到希望多听到些年轻女孩子的笑声,本想一笑而过,却想起了什么,问道:“清浅可在院子里?”
夕颜道:“那孩子方才一直在您这儿伺候,是我让她出去歇一会儿的,太后可要寻她来?”
周太后不语,站到窗下,透过窗纱望着院子里几个宫女围着嬉笑,站在正中的沐英也笑着,目光却看向廊下那抹清丽身影。周太后顺着看过去,朦朦胧胧里,清浅虽穿着普通宫女的衣裳,但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韵来,的确让人侧目。
“沐英这几日每日都要来两回吧?留下的时间,似乎也长了很久。”
夕颜垂着眼,说:“太后,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世子殿下恨不能见天儿的留在这里呢!”顿了顿,她抬起眼,又道:“只是皇上因顾及东边儿的那位,不能常来,就算来,也不能久留。”
周太后静默许久,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沐英把暹罗猫给那些宫女们玩耍,自己走到清浅身旁,问道:“你怎么不过去一块儿玩?那猫有趣的很,干净的。”
清浅摇了摇头,道:“看着怪说模遗滤游摇!?br />
沐英忙道:“它不挠人的,不信我抱来给你瞧。”
“别,”清浅阻止,又笑笑,“让她们抱着玩吧,我远远的瞧着就是了。”
沐英有些泄气,急急的说:“那好吧,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定去给你弄来就是。”
清浅又摇头,淡淡道:“奴婢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为生活所迫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追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沐英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她落寞的侧脸和幽怨的眼神,让人无比心疼。
夕颜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沐英,对清浅道:“太后醒了,叫你不必进去伺候,只把今日做的点心给皇上送去,太后另嘱咐皇上:如今不那么热了,别一味吃冷的,好生顾着自个儿的周全。”
清浅一一应下,去厨房拿攒盒装了点心,给乾清宫送去。
沐英笑嘻嘻的追了上来,说:“我也去看看皇上,这么大半天没见着,皇上肯定想我了。”
清浅抿唇一笑,两人一道去了乾清宫,趁着沐英先进去插科打诨的空当,悄悄把做好的扇套给了孙美儿。孙美儿将扇套笼在袖子里,冲她调皮的眨眨眼。
不一会儿睿琛唤她进去,她送上点心,传了周太后的话。睿琛站着听完,然后说道:“替我谢太后挂念,自会周全自个儿,也请太后好生将养。”这才坐下,温和的看着清浅。
清浅点心和话都已带到,不便久留,告退离去。睿琛和沐英都看着她的背影,并不曾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只是让张保看了个清楚明白,不由大惊。
隔了一天,孙美儿才将扇套呈上。睿琛看着手中宝蓝底金银缕二龙戏珠云纹扇套,嘴角微微一扬,抬眸笑问:“这真是你做的?”
孙美儿心中打鼓,咬了牙说:“是,是奴婢做的。”
睿琛又是一笑,摩挲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金龙,道:“嗯,绣的不错,不愧是出自针工局的。张保,看赏。”
孙美儿喜滋滋的谢了恩,回头就收到了金银赏赐,倍觉面上有光,分了一些金银给自己上头的人,清浅那里只落得一声“多谢”罢了。
又两日后清晨,睿琛在清宁宫定省,临走时说道:“上回太后让人送去的点心极好,不敢讨太后的心头好,只问太后多讨几块点心吃吧。”
周太后笑道:“不过几块点心,值当什么?下午我就让清浅做了送去。”
睿琛笑睨清浅一眼,不经意似的抚了抚腰间的扇套,摆驾走了。
清浅下午送点心过去,懋勤殿内,睿琛正伏案写着什么,两旁依次立着司礼监掌印张保,秉笔提督戴贵,秉笔宁从喜等人。
抬头看到清浅来了,睿琛展颜一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便对戴贵一使眼色,戴贵随即和宁从喜等人退出懋勤殿,只留张保伺候。
待张保接过清浅手中的攒盒,睿琛从案后走出来,把玩着扇套,对清浅道:“这扇套是你绣的吧?真当朕好糊弄呢!”
清浅脑中轰然炸响,这……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是自己绣的,她已隐藏了绣法,特意换了寻常孙美儿所用的绣法。他怎么还是知道了呢?难道是美儿说出来的?这也算是欺君之罪吧!
看来有些事,美儿并未向自己完全说明!
她后脊梁发冷,“噗通”一声跪下,汗流浃背的请罪:“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她直直的跪在金砖上,睿琛反倒愣住,道:“朕还没怪你,你怎么就先求死了?”说着,弯腰亲自将她扶起。金砖有多硬他是知道的,她又穿得单薄,心中怜惜,柔声问道:“膝盖疼不疼?”
清浅再也掩饰不住,惊讶的抬起头,这便落入那一双漆黑深邃又明亮多情的眸子里。仿佛喝了酒般,面上沁出红潮,头脑也有些晕晕的起来。
懋勤殿地上的金砖如明镜般倒影着两人的身影,御案上的鎏金龙盖麒麟身小香炉里青烟袅袅,龙涎香气弥漫在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