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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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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鲤鱼泛滥,古老鱼种面临生存危机,这是他最担心的。?59我蹲下身,慢慢收拾着这些图画。“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背对着我,无力地摆了摆手。我起身,刚走出屋门,又听见他的声音:“尼克,你会跟我一起去参加比赛吗?”那时候我刚满十二岁,但已经感受到父亲渴望得到支持。“爸爸,就我们两个人……”我说。“我们可以加入别的参赛队伍。”他说,静静地望着我⑨T⑨X⑨T⑨小⑨说⑨共⑨享⑨论⑨坛⑨,眼神闪烁着某种希望。我点了点头,只是不想让他失望。

中国鲤(6)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仔细准备着行装和比赛用具。

他买了一个渔叉和一个小号渔网,还为我准备了一个头盔,说能避免被中国鲤鱼撞伤。出发这天,父亲开车,我坐在后座,几乎一路无语,车里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气氛,好像我们父子俩正在奔向战场。中途在一家加油站吃完午餐,汽车突然打不着火,我们至少耽误了两个小时。下面的行程只能一路飞驰。比赛在下午三点开始,晚上还要举办篝火庆祝活动。我们赶到伊利诺河岸边时,人群完全挡住了的视线,我们听见了马达引擎的低沉轰鸣。父亲说引擎声告诉他比赛还没开始。我和父亲挤进人群,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在大声宣布比赛规则:“今天共有九艘参赛船只,每艘船最多乘坐六人;比赛时间一小时,比赛区域在这两千?60米的河道内;决胜规则:看哪艘船抓捕的鲤鱼最多;比赛用具自备。鲤鱼听见引擎声会跳出水面,你们要当心!”“能用枪吗?”一个男人大笑着说。

“不能!比赛规则已经写明白了!”肥胖女人说。

“我要射死它们!射死它们!”一个浑身刺满刺青的秃头男人扬着粗壮的胳膊,挥舞着一把弓,大喊大叫,“我们队必胜!”人群尖叫。一个男人不服气地说:“他们为什么能用弓箭?”“箭是绑在弓上的,有线连着,只能射出十米远!”“我用棒球棍打死它们!”从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呐喊。

“把中国鲤鱼斩尽杀绝!”参赛人员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渔叉、船桨、木棍、铁棍、渔网、弓箭……父亲紧紧搂着我,呼出的气息有一股异味。他突然举起手里的渔叉,高声大喊:“我是专程赶来的!我想参加比赛!我不要奖品!”人群一阵哄笑。

“上我们的船吧!”一个胸脯高耸的女人鼓掌欢迎,父亲连连道谢,又嘱咐我在岸边不要乱走动。

九艘船。五十四个人坐在各自的船里。一切准备就绪。

父亲坐在船头,一手握紧渔叉,一手举着渔网,一脸凝重?61地看我一眼。我说不出他当时眼神的含义,但时至今日,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神就会定格成一幅画,一幅五味杂陈的画。马达引擎一齐剧烈轰鸣,刺激着耳膜,水波在船边震荡,眼看着十几条中国鲤鱼急促跳出水面,又慌忙窜入水中。“比赛开始!”胖女人尖叫一声,随后跑动着跳进一艘船。人群一下子涌向岸边,都想近距离地观赏这场捕杀。我被挤倒在地,只能透过人缝寻找父亲。没有找到。

周围是越来越密集的呼喊声和跳跃的人群。我在人缝里看见飞起的鲤鱼和四溅的水花,鲜血在空气中抛起,还有射入水面的密集弓箭,以及在水面交叉挥动的木棍和渔叉。

其中一把渔叉正好刺中一条胖鲤鱼,或许这把渔叉就是我父亲的!他正在捕杀!我感觉到呼吸急促,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也在船上捕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猎杀体验?我甚至有点嫉妒父亲。“杀!杀!”我想我喊出了声,因为我喊出“杀”字时两手死死抓住了前面一个女人的大腿根。

她恼怒地转动肘部,猛击我的脑袋,把我击昏在地。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躺在那儿晕沉沉的,听不见声音,眼前的人群融在一起,像模糊黏稠的流动画面;不时有人低头看我一眼又闪开了,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可我不知道?62他们在说什么。我慢慢坐起来,看见水流没过我的小腿,几十条血迹斑斑的鲤鱼尸体在我腿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人群纷纷涌向河面。我的视线渐渐清晰——但还是有点眩晕,他们抬着一个男人奔跑到岸边,救护车鸣叫几声,急速跑远了。我重又躺下,嘴里喊着“爸爸”、“爸爸”……我的声音终于跑进我的耳朵。我在筋疲力尽、神色惊慌的人群里寻找父亲,我只看见浑浊的水面、漂浮的死鲤鱼和折断的渔叉、渔网、木棒……我大声喊着父亲,有人走过来安慰我,因为我说出了父亲的相貌特征。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父亲的结局——躺在救护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父亲。

他站在船头,手举渔叉,奋力刺鱼,他至少捕杀了二十多条中国鲤鱼。他太兴奋了,呼喊着(或许还喊了我的名字),三四条惊恐的鲤鱼猛地从水里窜出来,直接砸中了父亲的眼睛和太阳穴,他的身体在船头痛苦地弹跳起来,一支飞向鲤鱼的箭刺穿了他的脖颈……他死了。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我父亲,那一年他四十二岁。我后来又见过蓝一次,她给我做红烧鲤鱼吃,我不敢吃,坐在那儿直干呕;她也没有勉强。

我记得那天叔叔也没有吃鱼,他望着窗外,神色凝重,?63喃喃自语:“要是我在场……他就不会死……”再后来,蓝和叔叔也分了手。她最终离开了美国。

中国鲤(7)

空白页,还是空白页。我长舒一口气,紧紧握住笔记本。机舱里一片昏暗,只有我的头顶亮着阅读灯。望着窗外的夜幕,无奈而又莫名的情绪慢慢包围了我——中国鲤鱼漂洋过海来到美国,却面临这样的命运!

我随即陷入另一种思索。我想到一百年前被美国商人带去修筑铁路、挖掘金矿的中国劳工,想到现在千千万万移民在美国的中国人,我也想到我的女儿……未来将会怎么样呢?实在无法回答……?65说服我们实验室三人小组的工作目标是设法延长小白鼠的生命时间,确切地说,就是仔细研究实验室里每只小白鼠的DNA缺陷,并设法修补这种缺陷,从而找到延长小白鼠生命时间的密码。我们要为小白鼠配种,观察它们的交配周期、交配习惯以及生产过程,检验它们后代的遗传基因是否更为健康。

小白鼠是目前全世界公认的最好的活体试验品。如果这项实验能对提高中国人的寿命大有帮助,想必那些死去的小白鼠们会得到安息。我们的工作概括起来像口号,但事实就是这样:让小白鼠一代比一代活得久!让中国人一代比一代活得长!

在获选进入实验室之后,我们三个人(彭组长、陈?66瑾和我)和研究院人力资源部签署了严格的保密协议:我们正在进行的生命科学实验属于国家机密,所有计算草稿和实验数据都是国家财产,任何人不能带出实验室,更无权以任何方式泄露给其他人!我们知道规则和后果,非常郑重地签下了各自的姓名,同时,依照中国的传统习惯,我们又蘸上印泥,在厚厚的协议书上按下了红手印。

看着自己鲜红的大拇指手印,我想到的是我祖父。

我祖父活了八十九岁,从生命科学的角度来讲,他的生命时间是八十九年。他是我们家族最长寿的人,或者说,他是我们家族拥有生命时间最多的人。但最后他是用绝食的极端方式敲碎了他的时间之钟。“毛主席……还会死的……我活够了……想走了……”这是我祖父的临终遗言。他的死亡方式对我影响很大,直到今天,我动不动就会想起他,一想到他的死亡方式,身体里就会涌动某种神秘的震颤。

我不太喜欢彭组长。他很自负,树敌很多,五十几岁了还是个副研究员,喜欢考问年轻人生僻怪异的问题,然后在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他是研究院里有名的养生高手,一有时间就钻研养生秘籍,或许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安排进小白鼠生命研究实验室担任组长一职。有一次我听?67见他对一位新来工作的研究生说那位活了五百岁的中国老寿星彭祖是他的祖先——他对此深信不疑。

陈瑾是留学英国刚刚回来的生物学博士,看上去很文静,不太爱说话。和研究院签署协议的当天,她的男朋友打来电话,两个人好像有争论;陈瑾说话的声音不大,我正好在门口路过,还是听见了。我听见陈瑾说:“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分手……到底回不回成都,让我想想吧……”后来再见到陈瑾,发现她的情绪很低落。

今天是小组正式工作的第三天。在实验室里,陈瑾背对着我,好像在抹眼泪,靠近她的几只小白鼠眨着红红的小眼睛,缩在笼子的一角。“陈瑾,你不能在小白鼠面前哭,这会影响小白鼠的精神状态!”说话的是彭组长,“你知道情绪会传染,小白鼠的情绪受到影响,吃饭、睡觉就不规律,实验数据就不准了。”他皱着的眉头像鱼钩。

“我没有哭……我这几年都没有哭过……”陈瑾默默地说,语气平静,却暗含刚硬;随后她推开门出去了。彭组长瞪大眼睛,愣在那儿了。我暗暗对陈瑾充满了好奇。

那天下午彭组长执意要在实验室开个小会。他坐着,我们俩站着,陈瑾靠着工作台,把小拇指伸进笼子让小白?68鼠啃咬。彭组长端坐在那儿,真像研究院的某个领导。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道理,其实完全可以用两句话概括:早出数据,利国利民!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对陈瑾说:“和你搭档很高兴。”她看我一眼,笑了笑,说:“我也是。”“哪天一起吃顿饭。”我说。

她再次笑了笑,没有马上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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