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的一声,余樊君举右手锤一架,火光四溅。项羽那杆长戟压在余樊君右手锤上,犹如一座山峰一般沉重。
余樊君手腕一沉,喉头一甜,一腔逆血便欲冲口而出。
他急忙将左手一举,两只混铁锤一起架在天龙破城戟下,那戟微微一颤,有点上抬之势。
项羽叫一声:“好汉子,就凭你这一手,性命给你留下了。”随着话音,挫腕向下一压。
余樊君再也忍受不住,“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口血箭,连人带马沉了下去。
项羽目如铜铃,暴喝一声:“还有何人敢挡我项羽的去路?”
力大无穷的余樊君,两只手竟架不住项羽的一压!楚军万千兵将,见了项羽的气势,何人敢拦阻。众人纷纷后退,不知不觉,项羽的前方已闪出一条大道。项羽重瞳睥睨四方,催动胯下乌骓宝马,一径向前。
那余樊君受了项羽一戟,早已心神俱悸,连指挥围堵也不会了,痴呆呆看着项羽一步步向前。
楚营之中不知谁高喊一声:“放箭!”一排弩手清醒过来,发出一天箭雨,追着项羽背影而来。
项羽正驱马向前,闻得身后飕飕之声,一个回头,掀起长袍衣角一卷,将一天箭雨尽收在内。又高喝一声:“咄!”那收在衣角的一蓬利箭被他一抖,又化作一天箭雨,回敬给身后的一排弩手。
只闻一片哀嚎,项羽在楚军纷纷中箭身亡间,踢云乌骓几个起落,已落在冲杀过来的项家军面前。
项追娇躯一拧,脱出韩淮楚怀抱,张开双手向乌骓马奔来。一边跑,一边喊:“羽哥哥,我在这里!”
项羽的重瞳,却紧紧盯着坐在马上的韩淮楚。
原来这几日,赵国大乱的消息已传到了会稽城中。韩信与墨家钜子虞芷雅的情感风波,也多多少少被项羽知晓。
他心中一直思慕的旷世佳人虞芷雅,居然和韩信那小子走到了一起!韩信居然成了虞芷雅的情郎!项羽听到这事,简直便要发狂。
若不是为了能与那美绝人寰的佳人在一起,项羽又怎会修炼那灭绝人道的霸王神功。若不是为了成为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项羽又怎会甘于忍受那在群芳丛中,只能观赏而不能倾泻一腔欲火的痛苦?
可笑的是韩信竟然是个不齿于世人的跨夫,佳人虞芷雅经过抉择,毅然与他分手,让项羽松了一口气。
等自己成为盖世英雄,诛灭暴秦,赢得佳人的芳心还有希望。
令项羽大出意外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宠爱万千的追儿竟依偎在韩信的怀抱。这跨夫没有猎取佳人的芳心,自己的妹妹却陷了进去。
“呸!这令人鄙夷的跨夫,也会值得追儿珍爱么?我项家的掌上明珠,怎能与这家伙在一起?”
“为什么这小子,如此轻易便能得到女子的欢心?先是虞芷雅,再是追儿,一个接一个为他所迷?”
项羽心头,不由窜出了一蓬怒火,那握住天龙破城戟的右手,又加了一把劲。
项追已奔到乌骓马前,轻轻热热叫了一声羽哥哥。项羽一跃马下,张开健臂就是一抱:“追儿妹妹,听说你受伤了,你可要紧?”
项追如小鸟依人般将头靠着项羽的胸,说道:“不妨事,我的伤正在好转。羽哥哥,追儿闯了大祸了,吃了败仗,死了好多的弟兄们,你——不会怪我吧?”项羽满不在乎拍了拍项追的肩,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挂齿。你是我亲妹子,就算闯下滔天的大祸,羽哥哥又怎会怪你。”
项追又问:“叔叔怎么说?”项羽道:“叔叔说这件事过后,再也不许你带兵打仗,就老老实实呆在家中算了。”项追一吐舌头,作了个鬼脸:“那不是要我的命吗?”项羽忽然把面孔一板,斥道:“你还想去带兵打仗?这次不把你的头咔嚓一声砍下来军法从事就算不错的了。”
项追识得厉害,不敢吱声。
项羽脱开项追,忽然一踩马镫,翻身上马,手持天龙破城戟向韩淮楚冲来。
那踢云乌骓倏来倏往如旋风一般。还未等韩淮楚反应过来,项羽已来到身前,挺着天龙破城戟对着就是一刺。
在万载谷时韩淮楚与项羽还相处得可以,那项羽虽然因为虞芷雅与他有点隔阂,却未公然翻脸。却不知今日一见,项羽为何没头没脑要刺他。
那一刺势大力沉,挟着罡风扑面,雄厚无比。韩淮楚只觉一身气机悉数被这一刺锁闭,仿佛有一座大山向自己压来。转眼之间,便会开膛破腹!
韩淮楚大吃一惊,“练了霸王神功果然不同,项羽这一刺显示的功底与昔日已有天壤之别。”
按说他的先天真炁也是道家无上玄功,自从练到第七重,又经过日复一日的修炼,韩淮楚武功也是大进,与入世三剑也有得一拼。
但他武功进步神速,项羽的武功更是日进千里,好像已不是常人能达到的速度。韩淮楚心中暗想,难道他那霸王神功玄奥还在我师门的先天真炁之上?
他却不知,那霸王神功压根不是人写出的,而是由厉鬼中的厉鬼伍子胥创出的。练成后,夺人之雄性本能,化精元于内力,实是一门邪门至极的武功。项羽练成霸王神功后,已不能人道,但那勃勃的生机却全部倾注于丹田,凝结出霸道至极的内力。
眼见那一戟刺来,韩淮楚手边只有项追的那一杆长枪。他想也不想,挺着那枪,灌注全身的功力便是一挡。
“希律律”一声,战马长嘶,直立起来。
韩淮楚只觉虎口震得发麻,裂了开,血流了一手,身躯一个不稳,从马上跌了下来。
项羽得理不饶人,对着躺在地上的韩淮楚又是一刺!
韩淮楚一个翻滚,只觉那天龙破城戟贴耳而过,险些刺中自己的脑门。一刺之下,飞沙走石,地上被刺出一个深坑。
他正惊魂未定,不知项羽为何对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置自己于死地。那项羽又是一个错马,驱动乌骓马,雪蹄高高扬起,对着韩淮楚胸脯向下一踏!
“好家伙,真是想要小生的命啊!”韩淮楚急忙躲闪,“哧溜”一声,钻入了马腹。
项追已急匆匆冲了过来,一把拽住项羽的天龙破城戟,眉毛倒竖,没好气问道:“羽哥哥,你为何要杀他?”
项羽高吼一声:“这厮乃是个遭人唾弃的跨夫,追儿怎会与他在一起?”
跨夫是什么意思,小妮子还不知道。项追俏脸微红,说道:“追儿若不是他,现在已丧命在战场中了。我的伤也是信哥哥治的。”
“信哥哥!”项羽满脸的愕然。想不到妹子这一声信哥哥喊得这般亲热。
季布等一干将领走了过来,躬身参拜道:“吾等见过大公子。”项羽在马上答礼,问上一句:“我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吗?”众人道:“大小姐被楚军大帅朱鸡石的红砂掌所伤,正为敌军追逐,被韩少侠所救。韩少侠每日运功与大小姐疗伤,若非如此,大小姐早已没命了。”
项羽“嗯”了一声,脸色稍缓,对项追道:“追儿可知道,韩信这小子是个跨夫?”项追惑道:“跨夫是何意?”项羽满脸的不屑:“这跨夫嘛,就是说他曾钻过人裤裆。这等不堪入眼的匹夫,追儿不要与他在一起。”
项追脸色微微一震,走到已从马腹钻出来站在一旁的韩淮楚面前,睁着一双杏眼紧瞪着他,问道:“信哥哥,我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韩淮楚哈哈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世人爱怎么想,就由他们想去好了。”
只觉手上一紧,却是被项追的柔荑紧紧地握住。项追转过身来,面向项羽,毅然道:“没有人能让我与信哥哥分开,就算你是我亲哥哥也不行。”
韩淮楚听了此话,内心好生感动。想起那心中佳人虞芷雅,一听到自己背的那口黑锅——胯下之辱后,便决定要与自己分手。而这纯洁无暇的追儿,听到这事却毅然与自己站在一起,共同承担这份莫名其妙的耻辱,遭受世人的唾弃。
这才是自己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终身伴侣。能得到这纯真少女的芳心,与她执手偕老,该当是如何幸福。
韩淮楚忽然对自己为项追疗伤堕入情网之事一点也没有悔意,反而庆幸有此机缘,得到了她金子一般的心。
项羽听了项追之言,虽是大恼,却是发作不得。这妹子最是任性,项羽自小便最听她的话,最是珍爱。她就算要天上的月亮,项羽也要想办法摘它下来。
但在这儿女大事上,项羽也不能由她任性胡为。说什么也要拆散他们,让她与这跨夫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