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及此,眉间显露不屑之色,“贱蹄子生出来的,歪门邪道就是多,瑾姐儿也就配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
“那夫人,这事儿,还管吗?”
宋妈妈知道主子不在乎陆思瑾,现在只是顾忌着老夫人的话,念着和秦家的那门婚事,否则一个小小庶女,她刚撒泼,做主母的还治不了?
不过是因为还有几分价值罢了。
但四姑娘好似就此便认为夫人不敢动她,认为有了秦家、秦八爷的庇护,便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管,我是她们的母亲,姐妹不睦,这事儿我怎么能不管?”
宋氏虽说这般讲着,但那份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十分明显,她歪着脑袋执起眼前的杯盏,抿了两口才继续道:“其实多半还是因为上次琼姐儿生辰宴时娇园里发生的事,否则若只是其他无关紧要的,琼姐儿不会这样发作。
她这性子我了解,既然答应了我和瑾姐儿还是姐妹,那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的功夫定然会做足,不会随随便便挑事闹不快的。
再说,昨日是什么日子?建元侯亲自登门替龚二爷下聘的好日子,琼姐儿就算想要无理取闹,也不会挑在昨晚。”
宋妈妈见对方这心中一片清明,顿时也没了早前的担忧。
她本想着,身为母亲、作为主母,夫人定然得给大伙一个交代,解释下二姑娘和四姑娘之间的纠葛。
但老夫人又是两位姑娘都想保全,二姑娘首先是肯定不可能得罪的,那就算只罚了四姑娘,静安堂那边就无法交代。
现听完主子这番言论,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离天色大明还有一会,还是让夫人再多休息片刻。
临近门口,突然听到外面动静,快步掀了帘子出去,正撞上欲要进屋的红笺。
宋妈妈冲她招招手,至廊下低声道:“你在外面做什么?”
红笺答道:“奴婢刚过来,想问问夫人,要不要摆早膳。”
“还早,夫人再安歇,莫要进去打搅,按平日的时辰布好即可。”
“是,”红笺颔首应了,又低声解释:“奴婢是听屋内有动静,以为夫人要起身,才来询问的。”
“好了,没事退下吧。”宋妈妈并未疑心。
后者“哎”了声就下去。
辰时一刻,陆思瑾便到了锦华堂,较以往更早。
有些事注定了要解释,躲也躲不掉,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才进庭院,便见到了迎她的红笺。
红笺实则是早就候着的,看到对方上前提声请了安,便小声的说自己有话要道。
陆思瑾心中了然,走到庭中时只见脚步一个踉跄,崴了足。
红笺后退了询问,“四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还好?”
陆思瑾一脸痛色,说好似是绣鞋有些问题。
红笺便一个动作,请她先去旁边隔间小坐。
她亲自引了过去,一进屋就对站直了身的陆思瑾开口:“四姑娘,您可是得罪了二姑娘?清早上夫人还说着这事呢。”
在嫡母身边拉拢个人,总是有好处的。
陆思瑾转过身,让听雪到外面守着。
随后,坐在圆凳上,听红笺陈述之前在主屋外听到的对话。
得知自己生母王氏被宋氏说成“贱蹄子”,心血上涌,满心都是怨意,脸上自然没有隐忍。
都看不起她,看不起姨娘!
以后,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的。
出身低下又如何,往后谁更富贵才最重要!
陆思瑾手指收拢,渐渐握成拳头。
这么多年来,自己常伴宋氏膝下,服侍左右,对她可是比对姨娘还要孝顺。
反观二姐,何曾真心实意的在锦华堂尽过一天孝?嫡姐的心里,有周家老夫人、有沐恩郡主,有周家的那些表姐妹,就算回到陆家,眼里也只有父亲和祖母。
母亲,这到底是为何总轻视自己,而对二姐另眼相看?
陆思瑾恨,恨付出的多,得到的却那么少。
其实,这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宋氏从刚过门就知道陆思琼是要认真照拂的嫡女,而陆思瑾则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哪怕今时今日,有秦家替她出面,在侯府还是没多少地位。
她永远都不可能和陆思琼一样,让人由心而发的敬重、在乎。
而她想争的,就是这些。
听完红笺的话,陆思瑾冷笑问道:“那母亲她后来没有说,等会要怎么处置我?”
“这个没有,可夫人语气不太好,姑娘等会进去要小心些。”
红笺面上恭敬,心里亦是百转千回。
自己算是被眼前人逼着替她谋事的,如若不是四姑娘故意让绿莲撞见自己和她私下往来的那场面,如今也不是只这继续替她办事一条路。
想起今早听到的流言,都说南霜是因为出卖二姑娘才被杖责,心里就一阵后怕。
红笺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南霜,其实没多大区别。
她十分担心,然更是后悔,替四姑娘做了一回事,谁想到就只能一直受制于她。
否则,四姑娘若是倒了,说出自己,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夫人平日虽说温温和和,但也是有脾性治法的,作为近侍,这一点红笺很清楚。
心中万般惆怅,却还不能表露出来,正想再提醒几句,听到廊下足声,与对方相视一眼,便弯身替对方脱鞋检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辞别
绿莲站在门口,背光扫了眼里面正替四姑娘检查脚伤的红笺,随即不动声色的压下眸底情绪,抬脚跨了进去。
“夫人让奴婢来问,姑娘可还好?”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陆思瑾浅笑回道:“没多大事,倒是辛苦红笺了,我这就与你过去。”
闻者的目光有些复杂,颔首应了“是”立在边上。
红笺又替陆思瑾将绣鞋穿好,后者由听雪扶着,步履蹒跚的去了主屋。
宋氏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见庶女进屋,挥手就屏退了左右。
她端着茶盏,并未送到唇边,只慢条斯理的说道:“昨儿的事,说说吧。”
大抵有了上回的冲撞,陆思瑾对嫡母的畏惧便再不如以往,竟没有丝毫忐忑恐慌,反倒随意答话:“母亲不是都知道了么,怎么还要问女儿?”
“啪!”
宋氏把瓷盏重重搁下,横眉厉色:“这是什么话?”
她眼神审视着对方,不悦再语:“见了我连个请安都没有,瑾姐儿,你现在是越发大胆了!”
气氛并不好。
陆思瑾或就是仗着屋内无他人,是以才敢如此放肆,闻言并不示弱,“女儿不管做什么,您都不会满意。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还卑躬屈膝?左右但凡是二姐姐做的事情,在你们眼中就没有错的。
倒是您。想要如何惩罚女儿,直说了便是。”
宋氏何曾料到过去那个连对视自己都不敢的庶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气得心头郁闷。一拍桌案便喝道:“简直放肆,你这是有了秦家,便可以目中无人了是不是?
瑾姐儿,你以为没有陆家,秦家会能要你?呵,秦八爷上次过府,话虽不多。但心思是不是在你身上,莫要以为旁人看不出来。
可笑。拿秦家做靠山在侯府里撒泼,也不想想秦家愿意给你依仗,凭的还不是陆家?”
却是心中一片清明。
那日秦沐延的举止言辞,虽然有维护倾慕陆思瑾之表象。但真心与否,并不难看明。
几句话,直击陆思瑾心底。
她蓦然一阵心虚,的确,八爷之所以选中自己,就是因为陆家。
而陆家里,有二姐。
不论秦家因何要兴师动众的查二姐,可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