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心神一晃,只觉得心上的痛楚非同一般,似乎随时有可能将我整个人碾成飞灰。
白颜诺,你还记不记得,曾经与我说过的话,曾经与我经历过的磨难?为什么曾经我们能为了对方付出生命,在今日,却走入了这样的下场?
他们在鞠躬,每个妖精都在笑,给他们道贺。我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轰鸣。紧咬着的唇,已经蔓延出血腥味,我却没有觉得疼。
“凌儿……凌儿……”有人摇着我的手臂,叫着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看着来人,白发苍苍,目光里,尽是心疼。
“赤休。”我艰难的吐字道。
“嗯。”
我强行定了定神,说:“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被这群该死的妖精请来的吗?”
他摇头,“这些个小妖,还没那个本事。我来带你们离开。”
“这么多妖,怎么离开。”
“怕什么,走。”
赤休一手拽了我,一手拽了皇甫安,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几个小妖上前阻拦,赤休袖口一挥,将他们杀了个魂飞魄散。我只是讷然的看着眼前的变故,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能帮上赤休。
整个喜堂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们三人身上。一众妖精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赤休拉着我俩毫无惧色的继续往外走。林影笑和另外一个男子正要上前阻拦,天蓍温润柔和的声音传入耳膜,“慢着。”
众妖都停下了动作。赤休也顿住了脚步。
“这位高人,莫非就是蜀山的前任掌门,赤休大师?”
赤休转过身子,对着她,“没错,正是。”
天蓍打量他一阵儿,忽然媚笑道:“失敬失敬。今天宸笙真是三生有幸,有你们三位莅临寒舍,为他们二人道贺。既然成亲礼已完了,三位要走,我们自然也留不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应该有血光,赤休大师,您说是不是。”
赤休挑了挑眉,未应她的话,转过身子,拉起我与皇甫安二人就走。
离开白家没多远,身后的一片喜色还隐隐映照着黑幕似的天际。我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垂着头。皇甫安转过身子,扶着我问:“怎么了,莫不是下午受了伤?”
我抿着唇,只是摇头。
他抬起我的下颚,我视线被一片水雾迷蒙,看不清他的脸。身体里巨大的痛楚让我痉挛,我再也支撑不下去,我佝偻着背,紧紧抓住皇甫安扶我的手。
他愈发担心,“你这是怎么了?受了很重的伤?你倒是说话呀,好歹让我知道你伤在哪!”
我仍是摇头。所谓的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说的皇甫安对待我的境况吧。
赤休在一旁道:“她的伤,不在身上,而在心上。”他悠悠叹了口气,继续说:“你送她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皇甫安此刻才幡然醒悟,眼里满是痛色的看了我一阵儿,打横抱起我,往我的小屋走去。
第47章 第四十一章
那一夜,几乎难以成眠。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要将我生生溺死。皇甫安守了我整整一夜,我也睁大着眼睛望着顶账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候,被往事折磨得不堪忍受的我,才在极度的倦意里沉睡了片刻。
陆凌儿,你必须忘记那些与他有关的事。你必须关掉自己的七情六欲,否则,你还谈什么拯救天下苍生!
我从床上蓦然坐起。梦里那一番话,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我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皇甫安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悄声下了床,没有吵醒他,拿了件斗篷披在他身上。
正午时候。
知了在树间聒噪的叫个不停。我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张开双臂,感受着夏日里炙热的烈阳,和燥热的风。指间挤出一滴鲜血,心中默念了一遍浴血的法咒。还是如往常一样,那股气旋仍没冲过几个人体重要的穴位。我叹了口气,在院中呆立半晌。手指不经意在石桌上拂过,一层厚厚的灰沾染在指间。我轻轻一吹,灰尘飘零在空气里,阳光的照射下,分外明显。我在庭院的角落取过一张白布,用水浸湿了,开始打扫起来。
“看来,你兴致不错。”皇甫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里屋门口,戏谑的笑看着我。
“练不好咒法,只好做点杂事消遣了。我这地方可不比皇宫,没人打扫,都得靠自己。”我一边扫着地上的树叶,一边说。
他走到我身边,抓住我手中扫帚,止住了我的动作。“喔。既然如此,我就安排个随身宫女跟着你吧,你走到哪她就给你打扫到哪。”
我牵起嘴角笑了笑,说:“那倒不必了,谢谢皇上的好意。你出宫这么多时日了,还不回去看看吗?”
皇甫安沉吟道:“是啊。都好几日了。我也正思量着要回宫去。凌儿,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现在的状况,我放心不下你。”
“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回去吧。我想自己呆两天,过些时候,自然会回毓凌宫。”
他将信将疑的看了我半晌,才柔声道:“那好,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过两日若我还不见你回毓凌宫,就派八人大轿来抬你回去。”
“……”
皇甫安捋了捋我耳边的发丝,不舍的看了我许久,终是举步走出了门外。
他走后,我独自呆在屋里,枯坐到翌日中午。整个人,如同神游体外似的,毫无知觉。直到我站起身,才发觉由于坐得太久,连全身血脉都似乎凝结了。肚子“咕咕”的叫。我嘲讽的笑了笑自己,真是一个凡夫俗子。
我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蝉丝裙,带了二两银子,往离家不远的酒馆走去。
那些过于清淡的饭菜,如今是越来越难以下咽了。没吃几口,我就提了两坛酒,往回走。
护城河边。想起去年此时,正是我和乔易在酒馆里把酒谈心的时刻,但现在……我在路上彷徨了许久,想去看看乔易,又怕再看见他那沉睡的样子。想来,还是能避得一刻清闲便避一刻吧。原来我陆凌儿也是个懦弱的人,需要逃避。
不知道是不是多给了老板些赏钱,今次的酒竟烈得厉害。平日里至少也要三坛才开始醉的我,喝了两坛便在椅子上瘫了。夜幕里闪烁的星光像一片海浪起伏不定,周围的景物也开始天旋地转。我闭上眼,任由意识消失在茫茫醉意里。
这夏夜里,凉风一吹,身上的薄纱不御寒,冷得我在椅子上蜷成一团。
“凌儿。”
朦胧中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脑子迟钝的转了转,心想原来是在做梦,又要继续睡去。谁知那声音就在我耳边,不大不小的继续叫道:“凌儿!”
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醉眼朦胧的盯着这白胡子老头,直想扑过去掐死他。他见我一副恨恨的样子,盯着他不说话,他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抖了抖桌上的空酒瓶,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不知道你今夜这么早就入睡了,想来找你喝两杯的。”
我别过头。
他又转到另一边,对着我说:“你看,这天气这么凉,你就这么在院子里睡一夜,铁定得感染风寒。你得感谢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