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院子里。
车子停下,市委书记从车里走出来。
信访办主任急忙上前汇报情况,说:“书记,她们是为了四位纺织厂长的免职问题来的。”
“免职?谁免的?”市委书记问。
“市委组织部。”
“市委组织部?”市委书记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找金力其格。”
市委书记办公室。
市委书记望着院子里上访的纺织工人,皱了眉头,似有所思。
门铃一响,显得十分疲倦的金力其格进了屋子。
“看到了吧?”市委书记向他指了指院子上访者,说:“现在啊,我们的市委机关也有人干老百姓不高兴的事儿了。”
“书记,干部处的张处长向我介绍了情况,是老市长向老惠施加了压力。”
“哼,压力?”市委书记不满地说:“如何是你在家,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现在就下去,接待上访的工人。”金力其格转身要走。
“慢!”市委书记喊住了他,慢慢地对金力其格说:“你想想,老市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金力其格想了想,说:“大概是恨他们不维护国有企业利益吧!”
“仅仅如此?”
“那……”金力其格语塞了。
“金力部长,我记得你提醒过我……”市委书记说着说着坐下了。他招呼金力其格坐在身边说:“你说北辽有四大经济支柱。重化、纺织、霍林发和赫拉县。现在,四个纺织厂向霍林发的外贸公司供货,这就说明霍林发已经控制了纺织品出口业务了。”
“是啊!”金力其格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四分天下,他有其二。这……完全可以和老市长的政府抗衡了!”
“所以,我觉得,老市长撤消四个厂长的职务只是一个信号;下一步……”
“他要琢磨霍林发了!”金力其格一语言中。
“聪明。”市委书记摇了摇头,说“金力部长,我想,你们组织部应当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金力其格听市委书记这样说,不由地站立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一个深思熟虑地计划,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书记啊,我设计了一步险棋。不知道你敢不敢走?”
“险棋?”
“对!”
“什么险不险的?说!”
“我想,把霍林发拉到咱们这边来。”金力其格脱口而出。
“什么?拉……”市委书记对这句话像是有些反感。
“呃,书记,别误会。”金力其格急忙纠正自己的表达方式:“我是说,应该通过我们的工作,让霍林发诚心诚意地服从共产党的领导。”
“现在,他不服从我们党的领导吗?”市委书记反问道。
“他当然服从。可……我们现在和他,还只是朋友关系呀。”
“哦,”市委书记似乎知道金力其格要说什么了,“你想,把我们和他的关系再贴近一些?”
金力其格马上说道:“我想,他应该成为我们的同志。”
“同志?”
“是。同志。”
“这……”听了金力其格的话,市委书记惊讶了,“金力其格,这可能吗?”
“书记,请看!”金力其格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那张发黄了的“入党申请书”。
“入党申请书?霍林发?”市委书记看着这份材料,眼睛立刻亮了。
“书记,我说的事儿,不是空中楼阁吧?”金力其格笑着问道。
“那你……”市委书记看着金力其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想发展他?”
“书记,霍林发要求入党几十年了。”金力其格介绍说:“改革开放之后,人家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又为社会做了那么多的慈善事业,老百姓非常敬佩他呀!发展这样的人入党,只会壮大我们党的力量,提升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发展到党内来,做我们的同志哪?”
“做我们的同志……有道理有道理。”市委书记听了这些话,默默地连连点头。接着,他又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广阔的城市,无限感慨地说道:“如果这样做,我们党的组织工作思路倒是拓宽了!”
“书记,你同意了?”金力其格着急地问。
“当然同意。”市委书记毫无疑问地表了态。“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民营企业家。而且在北辽市又有着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件事,咱们得慎重考虑,细致运作才好。喂,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在这件事儿上,我想兵分两路。”金力其格请示道。
“说。”市委书记急不可待地要听下去。
“一路,由分管组织发展的副部长老赵带队,详细考核霍林发近年来的表现。另一路,由分管理论工作的副部长主持召开一个党建研讨会,就如何发展民营企业家入党的具体运作办法进行研讨。我想,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到家,常委中多数同志会同意我们意见的。”
“好。我看,你们抓紧制定一个方案。咱们和分管书记先讨论一下。”
“好。”
“呃,金力其格,还有一件事儿。”市委书记突然走到桌子前,拿来几封信,说:“这些都是‘重化’公司的技术人员写来的信。他们反映……老裴从香港进口的这批设备有问题。你看一看……”
“书记,不用看,这批设备肯定是二手设备。”金力其格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怎么会呢?”市委书记不相信。
“书记啊,我昨天晚上刚刚和达世华谈了一次。他反映了两个重要情况。其中就是设备问题。一会儿我回来专门向你汇报。”
“真的?”市委书记听了,大吃一惊。
第十集
第十章
“书记,我相信达世华的判断。”金力其格看到市委书记吃惊的表情,强调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要是真的,商检局那一关他也过不去呀!”市委书记仍然显得满腹疑虑。
坐了两位身穿商检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了火车的窗口。
飞奔的火车。车轮急转,车笛吼鸣。
两位商检人员正在对话。
一名年青的工作人员问:“科长,这位老市长三番五次地请我们来,他要干什么呀?”
科长说:“这还不清楚,是这了那批设备过关呗。”
工作人员说:“那批设备,明明是二手设备,不符合新技术的要求呀!”
科长嘿嘿一笑,说:“问题就在这儿。要是我们让它过了关,谁还请我们做客?”
两个人诙谐地大笑起来。
火车呼啸而过。
夜晚,酒楼上。
一个吹萨克斯管的乐手,无精打采地吹着那支令人厌倦了的《回家》。
旋转的宫灯闪闪地放射着脆弱的光芒。
桌面上已经是杯盘狼藉了,服务小姐们仍然穿梭般地跑来跑去忙个不停。
酒席上,已经有一半的人喝多了。他们离开座位,散散落落地坐在了沙发上抽烟。
抽烟的人中,有穿了商检制服的科长和年青的工作人员。
老市长虽然还稳稳地坐在正座上。然而,由于人们酒意已酣,纷纷脱离了岗位,酒桌上那种众星捧月的局面已经不存在了。
“重化”公司老裴正与一位穿了商检服装的领导干部不依不饶地争执着桌上的那一杯酒该由谁喝。
老裴拉着对方的手说:“别看你是商局局长,我也不怕你;我们的设备是一流的新设备,我不怕你们检查!”
商检局局长立刻不服气地说:“不看老市长的面子,你那堆废铁块子还想过关?”
这时,秘书长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眼前的局面,俯在老市长耳朵上说了几句话。
老市长点了点头。
这时,秘书长又走到商检局长和“重化公司”总裁中间小声说了几句话。
商检局局长立刻招了招手说:“好,大家集合,请老市长总结!”
人们迅速地重新集合到酒桌上。
老市长举起酒杯,显得有些凄凉的说:“谢谢商检局的领导和同志们了。这些设备嘛,也是前几年的科技新成果啊。安装之后正常运转没有问题。请大家检验时高抬贵手。如果这件事情弄砸了,政府的日子可就难以为继了!诸位,给我个老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