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夜晚过去,木晓昏迷在自己的帐帏之中,苏沩静静坐在会意堂的黑暗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命运的齿轮从来不曾停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平静的一夜过去,命运却走上了完全不应该的道路……
天亮的时候,苏沩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呼吸一口气,轻微的声音在静谧的会意堂里荡出涟漪:“……阿月……要打要罚,随你吧……”
苏沩回到卧房,换了身绯色的长衫,又推门出去。
传信收兵。
下令加固光道,修建外城墙。
重新编制五旗,把中坚兵力编入圣明军。
清点军备财物,下令开始要扩充库存。
下令拟定新的税收制度。
命令年殇整合育人院,重新树立育人院内部规章制度。
天上上近天侍者全部开始重新编制明确分工。
……
……
苏沩一天之内下达数个重大的命令,难得见他如此繁忙地度过这一天。这些都不是一息之功,看来以后苏沩有得忙了。没事给自己找事,苏沩莫非脑子坏了?
夜晚,苏沩拟好最后一张文书,搁下笔,起身离开了会意堂。
依月小筑。
我觉得我有点想吐血,你终于想起木晓来了啊!!
苏沩站在床帐前,默默立了一会儿。伸手挑开床帐。
木晓依然昏迷在床上,黛色的收口上衣,扎了根墨色的腰带,细致修长的脖子敞在外面,束在一起的黑发有一丝滑下,衬的肤胜雪,发如墨。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着,下颚流畅,唇色水润,木晓侧脸依然美的令人窒息。
苏沩看着,伸手扶起木晓,另一只手抵在他后心上,缓缓运气。
一柱香的工夫,木晓悠然转醒。
“天……”
“别动,再过一会儿。”苏沩说。
木晓不说话了,又是一柱香的工夫,苏沩撤开手掌,道:“好了。”
木晓睁开鸽子灰的眼睛,脸色苍白,试图提气,却被苏沩阻止了。
“《冰冻三尺》你再也练不得了,我用赤炎掌拍你后心;那是用纯阳的内力封了你的会阴三脉,不想死就别练那个了。”
“天师……”木晓有些犹豫。“为何……”
苏沩靠近一些,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挑了一下木晓的下巴,笑道:“越想越不甘心,如此好相貌,还去学什么武艺?”
木晓眼睛有一丝慌乱,边后退边说:“天……天师,《冰冻三尺》我不练了就是,你再教我其他的吧。”
苏沩依然笑道:“学其他的?你现在内伤所限,天分再高也再难大成,就那点微末道行不学也罢。”
苏沩说着,一手拉过木晓,细长的眼睛嚣张地笑:“不如我教你些有用的吧。”
木晓大惊,伸手去推苏沩,可他才受过内伤的身子,连坐起来都勉强,更何谈推开苏沩?
“你看清楚!我是木晓不是木月隐!”木晓大声说。
苏沩眼神一转,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怎么?没关系,都是难得的美人。”苏沩伸手扯断木晓的腰带。
木晓大惊,伸手想阻止苏沩。
苏沩顺势钳住木晓两只手,高举过头,压在床上,细长的眼里带笑,俯身压了过来。
木晓真的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他瞪大眼睛,里面是藏也藏不住的惶恐和恐惧。“你疯了!!我不是阿月!呜……唔……阿月……唔……不会原谅你!!”他大吼,眼里开始有泪光。
苏沩抬起头,长目带着几分好笑的神情,他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爱你父亲吧。”
木晓瞪大眼睛。
苏沩狂笑,道:“你父亲不过是长了副好皮囊,你也是一样,所以你父亲可以得到粮草财物,只要他听我话,当然,你也是一样。你父亲死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又怎能不让你过些好日子呢?”
苏沩笑着靠近木晓,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苏沩的声音带着惑人的魔音,“邺永华是想寻我的仇,却不敢来找我。我故意把保护莨菪山的天主教人马调开,这才有了寻仇这一出啊。你看,”苏沩笑的优雅,“为了你,我花了多大工夫啊,木晓。”
木晓瞪大眼睛,他看着苏沩的优雅洒脱的笑颜,鸽子灰里如此苍廖和空洞,“阿月是……”
苏沩亲着木晓的唇,模糊不清地说:“我一直觉得……其实阿月比不上你呢……”
绣帐低垂,暗香浮动,隐隐约约可见床帏内的人影,香烛渐短,散落一地混乱的衣衫,绯色藤蔓图案的长衫和黛色的上衣,凌乱无章的落在床边。只有一个人的喘气声,另一个只是无声的沉默,间或有一两声从咬紧的牙关中滑落。
我觉得我要疯了,我在石头里横冲直撞,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人间有个词,叫“肝肠寸断”,就是这样的吧……怎么样都好,放过木晓吧,放过木晓吧……
我该如何?从石头里跳出去?我没有把握,然后呢?跳出去之后呢?就如此泯灭在三维空间里?还是继续被禁锢在某个物体里?
跳到人的思维里去,可能吗?我会被同化,谁的意识体会允许一个入侵者?
不被同化,那我该跳进谁的思维里去?苏沩?木晓?
我该不该,用我万万年的存在去下一个这样的赌注?即使他从不知道,不知道,我曾怎样的注视过他,我曾怎样在他的抚摩下颤抖,我曾怎样的想去保护他,陪伴他,我在他最近也最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他,他却从不知道。
那么……
我是不是……
值得……
用……
万万年的存在……
去下一个这样的……
赌注……
时间的沙漏没有为我停下,也没有,为木晓停下……
天亮的时候,苏沩披起长衫,拾起黛色的衫子随手挂在木晓身上,起身道:“你还是再躺会儿吧,我叫人给你上药。”
床帏中的人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木晓干涩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说:“……不用……”
苏沩耸耸肩,笑道:“不行的,木晓,必须上药。”
“不要叫我木晓!”帏帐里的人尖锐的说。片刻,低沉的声音又道:“他死了。”
“随便你,易扬。”苏沩说着,拂袖而去。
苏沩刚出去,一只微带颤抖的手拨开床帐,露出易扬苍白的不带一点血色的脸。
他慢慢走下床,双腿不停颤抖,全身都在靠手的攀附。他身上胡乱披着的黛色衫子刚过臀部,头发四散,袒露的颈部和肩膀上或红或紫。
他站着,几乎立足不稳。
易扬就如此怪异地靠着什么支撑,用诡异而且难看的姿态走了过来,他的两股之间不断有东西流下,血液拌着那屈辱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而下。而易扬面无表情,他美丽的容貌依然那么圣洁,仿佛仙子般不能侵犯。
木晓……木晓……唯一的木晓……
难以置信,他走过来,打开橱柜,把我取出来。
我在他的手中颤抖,如果可以,我只想哭,跪下来哭着求他原谅,对不起,木晓,对不起,木晓,对不起,木晓,我什么也做……
仿佛回到莨菪山的日子,木晓拿起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