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我画画或者做木工时候说的话记录下来,再输入电脑就行了。需要你有速写技能,能够熟练运用电脑自然更好。工作时间从下午三点到午夜零点,也有可能加班,因为我控制不了灵感。周一到周四工作,周五和周末休息。因为工作简单而且多休一天,所以薪资水平不会很高,这点你得有心理准备。我个人很喜欢你的文化背景,当然,得看你怎么想——”
“多少钱一个月?”
“两千八?嗯,三千,三千好了。你要是同意,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
“同意。”完全同意。至少我不用愁房贷了。
“啊,对了,你住哪儿?”男人放下了满是烟灰的咖啡杯,朝我走来。
“安平街。”
“嗯,城的那边?那你工作完了要怎么回去?”
“暂时还没考虑——”
“有驾照吗?”男人转去书柜找了一晌,扔给我一把车钥匙。“这车给你用。”
沃尔沃?我捏着钥匙,轻笑:“如果开车,我想我的工资不够付油钱。”
“油钱停车费全包。这点我会请律师写进合同,你不用担心,但你今天签不了约,合同最快也要下午才能拟好,可以说说你的要求,合理的话也可以拟进合同的——”
“我没有要求。”
“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男人微笑,酒窝甜腻死人。“我是卫来——”
“未来?”
“不是未来,是卫来。打扫卫生的卫。”卫来满意我困惑的表情。
“哦。”我记下老板的名字,却表现不出恭敬。
他也不要我的恭敬,研究起我的细节。“以后不要西装上班,按你舒服的方式来。啊!对了!你有什么东西是不吃的吗?陈妈负责我们俩的晚饭和宵夜。”
“不吃油炸制品,不爱甜食,不喝咖啡。”
“你还挺挑剔的,我什么都吃。”卫来自来熟的搂住了我的肩膀,玩笑似地抻了一下,说:“刚才就觉得你哪儿怪,原来是太瘦了。”他看我。阳光撒到他的眼睛里,泛金。“你的身体好像在西装里荡秋千。”
我理解不了他的比喻,至少了阻止了他的行为。“我明天再来。”
“好的,别忘了,下午三点。我不喜欢别人迟到,但也别早到。”卫来对我挥手。沾了蜜的英俊外表让人难以消化。
八层新的XC90,花了一些时间上手。我没有带驾驶证,看到交警便下意识的紧张。等红灯的时候,张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行人大多匆匆,只有情侣享受尾气,秩序藏在举止里,我开始担心未来。
“面试怎么样?”柏康昱手里的画笔没停,依旧关心我。
“被录用了。”我彻底松开了领带,束缚比领带还缠人。
“真的?啊!差点儿被毁了!”柏康昱扔了画笔,把稿子拉到一边,用餐巾纸擦掉了掉到画台上的墨滴。“差点儿得意忘形!”
“我被录用了,你有什么好得意忘形的。”我把蛋糕盒交给了助手A,是慰问品。
“替你高兴啊!啊——对了,今天闫岑忻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跟他见一面。”柏康昱挪到助手的大画台边,看他们分蛋糕。“我就出去透了口气儿。”
最近,我是她唯一的外出理由,万试万灵。“不用跟我报告——”
“一定要跟你报告!他知道你住我隔壁了,他找了私家侦探,说不定他还会来直接找你。我跟他说你知道郁璟的事了,他根本就不吃惊。”柏康昱抢了助手B的提拉米苏。“我看不懂你跟闫岑忻的反应。你们俩都太怪异了——”
“你也很怪异。”我的说法得了助手C双手双脚的赞成。
第二天,我准时到了别墅。卫来坐在画架前发呆。没有参照的静物写生,用色阴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笔记本,一支笔。我还没准备好,他就开始说了。大段的说辞是故事,没头没尾的悬疑情节令人心生恐惧,语气断在高。潮的地方,我像是脚不着地,莫名慌乱,慌乱到安静。他安静了,沉在画里,我无事可做,找陈妈要了台笔电,把记录下来的话按自己的逻辑输入了电脑,编成文档。直到晚餐,卫来才反应过来:“你还在这儿啊?”
“工作时间不是下午三点到午夜零点么?”我帮陈妈把饭菜搁到餐桌上。
卫来一拍脑袋,大笑:“我忘了!啊!这是你的合约!”他这才拿过了传真电话旁的纸。“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最后签名,一式两份,其中一份你自己保管。”大致阅过,签名。我抬起了筷子,见卫来没有动的意思就放下了。“怎么不吃?”他撑着下巴看我,头顶的灯打下来,像一幅温情的画。
“客随主便。”我说着,偏过了头。卫来的眼神太直接,我不想被看穿。
“吃饭!”卫来突兀大叫。十足孩子气。
陈妈的手艺很好,卫来真的不挑食,还把我剩下的半碗饭也吃掉了。他说“粒粒皆辛苦”,我想,再苦的事情,遇到他,也会变甜的。可惜我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才不喜欢酒窝。
晚上,卫来的话很少,让我提前下班,又提醒我他不是每次都这样好心。我不在乎好心,纯粹拿钱办事。
车开回小区,我瞥见了停在小区旁的车,闫岑忻的车。他从车里走了出来,优雅到一丝不苟。“你不该离开我。”他这样说。我向后退,直到没有退路。“我去见过外婆,她说我做得过分了,还要我承担后果。旻攸,你也觉得我错了?”闫岑忻的手抚上我的脸,是暖的。“郁璟不会成为我们的问题,我分得清他跟你的位置——”
“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唯一的,我不是。”忠诚和公平,空而泛泛,一旦触及实质,丑陋不堪。我明白闫岑忻的心血来潮,却不见得认同。“岑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责任。”感情必然有缝隙才有人乘虚而入。外婆说得对,我跟他这些年,已经分不清对错了。
“所以你还是认为我过分了?”
“就我的认知来看,我们已经结束了,再论是非,实在面目可憎。”
“我可以和郁璟结束。我跟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闫岑忻顿过一刻,艰难开口:“我和他是有上床,但我没有让他上。”这是他最为羞怯的一刻,我为他的羞怯而心动,即便他说的是跟别人上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上床?上。这是闫岑忻的认知。他没有把身体全然的交付于郁璟,就充分表现了他对我的专一,如此说来,是我过分了。可我们本来就是两种人,他明明清楚。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大四的夏天,他从波士顿飞回来找我,他说我们应该正式在一起,我没有犹豫的答应了。跟他和外婆摊牌,再跟他回家任人掂量,那段时间里我是难受的,可那种难受很暖,成了指引我的光,我知道只要我坚持下去就能拥有美好的生活,所以我坚持下去了,不在乎自尊。他的父母看不起我,他的妹妹更是尖刻,问我能给她的哥哥带来什么样的生活。我形容不出,只好沉默,美好么?必定美好。只是我忘了“天长地久有时尽”的古谚。我天真的以为,我能和闫岑忻一辈子。
“旻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