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时候,行朝还在凤翔,高骈拥兵自重,想尽办法不出兵攻打黄巢。后来因为所谓的预兆总算号称出兵了,实际上还是以种种理由呆在原地不动。李俨跟他已经都撕破了脸。然而很快。在李俨的三卫大军和白虎军团、朱雀军团地帮助下。朝廷地兵马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长安。并很快剿灭了黄巢。到最后,只剩下秦宗权的蔡军,被方彻将他逼得四处乱窜,这个时候高骈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出兵了。早知道如此容易就急破黄巢,正是他扩张自己地实力的大好时机,又何必为了保存实力而和朝廷撕破脸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几天,秦宗权已经被赶到了淮南这边。这时候可容不得他按兵不动了。淮南可是他自己的地盘,而秦宗权的蔡军是出了名的没有人性、以人肉为食的暴虐之军。他既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被这帮暴兵摧毁,自己更不想尝试一下作为食物被人吃掉的滋味。这个时候,无论他怎么沉迷炼丹,都不得不清醒过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方才清醒过来,已经太迟了。
由于沉神仙方术,鄱阳茶商出身的方士吕用之特别受高骈信任。二人相坐“炼丹”之余,往往言及天下形势,高骈对吕用之更刮目相看,并深纳其言,驱逐、杀掉了好几位自己得力的大将。
吕用之又把平日一起混饭吃地道士张守一等人推荐给高骈,这一个老道五迷三道。巧言令色,把高骈哄得团团转。
可笑的是,吕用之在高骈面前常作呼风唤雨状,时而对空作揖,时而挥袖招仙,高骈深信不疑,总是“随而拜之”。左右对吕用之稍有异议。肯定会被族诛一大家人,故而人不敢言。“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吕用之”。
其实,这吕用之还不如石虎时代的西域和尚,那些人还会些奇异的“幻术”;吕用之只会派人弄块石头刻些“奇字”以为“仙示”,或呈献一个假造的“北帝”匕首给高骈。堂堂高节度使一点辨别能力也没有,在吕用之指挥下,“于道院庭中刻木鹤,时著羽服跨之。日夕斋醮,炼金烧丹,费用巨万计”,总想白日成仙。
为了完全控制高骈,吕用之说:“神仙不难修成,只怕高公您为俗务所累,因此仙人迟迟不降。”高骈中邪一样听话,“悉去宾客。谢绝人事,将吏皆不得见”。因此,吕用之得以专作威福,无所忌惮。为了以兵威胁制诸将,吕用之从诸军送募骁勇健壮者二万余人,号“左、右莫邪都”。并以自己人为军将,好吃好喝好待遇,成为专门为自己卖命的亲随。“每出入,导从近千人。”此外,吕用之自己“侍妾百余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辄留三司纲输其家”,整个淮南军政财务皆由他一人说了算。
高骈乐得清静,在道院内建迎仙楼和延和阁。皆高八十尺。全部以珠玑金钿加以装饰,耗银无数。“侍女数百。皆羽衣霓服,和声度曲,拟之钧天”,平时可以入院的,仅吕用之、张守一等几个人。闲淡之余,高骈还作诗一首:“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驾蔷薇一院香。”人不是好人,诗却是好诗。
等到秦宗权进逼淮南时,高骈稍微清醒过来,派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率百十号骑兵屯于高邮待命。当时,吕用之秉权已久,宿将多为他诛杀。毕师铎自己是黄巢降将,常常自危。毕师铎有一美妾,吕用之也趁老毕有事外出,入其府强行奸淫,让老毕又惭又怒。听说老毕要外派,吕用之“待之加厚,(毕)师铎益疑惧,谓祸在旦夕”。如此一大坏人忽然对自己特别亲密,不得不让人起疑。
咬牙下横心,毕师铎与高邮镇将郑汉章等人反攻扬州。军士告变,高骈这才得知情实,召吕用之面责。由于高骈侄子高杰也深恨吕用之,便与毕师铎内外夹攻,吕用之苍惶出逃,奔归庐州刺史杨行密处。毕师铎纵兵大掠,猛攻内城。无奈之余,高骈硬着头皮出府与毕师铎相见,“交拜如宾主之仪”,并署毕师铎为节度副使。不久,又让他“兼判府事”,主持一切军政事务。
由于心里发虚,毕师铎派人请当时为宣州观察使地秦彦(此人也是黄巢降将)入援扬州。同时,老毕把高骈软禁于道院。
宣州先遣兵入城后,四处大掠,并烧焚数十间高骈置放金宝的楼阁,其余积年所蓄藏地奇珍异宝,也为乱兵抢掠一空。
很快,野心勃勃的杨行密率数万大军奔赴扬州,准备消灭毕师铎。为毕师铎所召的秦彦闻讯,忙率三万兵沿江而下赶来救援,却半道为杨行密部将迎击,“杀溺殆半”。
秦彦带残兵入扬州。自称权知淮南节度使,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老毕很冤,请来一个秦彦,自己反为其下。
杨行密大军抵至城下,营为八寨,团团包围。才数日,“城中斗米五十千,饿死大半”。高骈一家几十口在道院中被监押软禁,粮米柴薪断绝,仆从们只能拆毁延和阁的上好檀木当劈柴烧,用白水煮革靴、革带当粮食。很快,这些东西也吃干净,院中人便暗中互相杀食。高骈见自己已经陷入绝境,对从人哭泣着说:“我高家三代为国,粗立功名。本来想摆脱尘埃,自求清净,不想在人世求权夺利。今日事已至此,成仙得道是万万不能了”。
十月间,毕师铎师出屡败。很怕高骈在城暗通杨行密。高骈好神仙道家,毕师铎身边也常跟从一个好称能通神的尼姑王奉仙。她对毕师铎说:“昨夜神谕,扬州之灾,死一大人当可免祸。”秦彦听言,便接口说:“该死地这个大人,肯定是高公本人了。”于是,他立即命令毕师铎率兵去道院攻杀高骈。
刚吃了几口煮皮带的高骈正坐在道院中发呆。仆从忽然慌张闯进来讲有人砸门。高骈说:“肯定是秦彦来见我”。他忙命人大开院门,“整衣侯之”。
乱兵冲进道院。乱拳相加,把高骈打倒在地,又拖他在地上用脚乱踢,数落他道:“高公你上负天子之恩,下陷扬州之民,致使淮南遭受大灾!”高骈挣扎起身,刚想辩解。大刀挥处,人头已经落地。同时,他地全族亲属,全为兵卒杀死于院中。尸体皆被裹以粗毡,在道院创一大坑,胡乱扔入埋掉。想当年高骈在成都滥杀“突将”及家属近万人,如今果遭报应。
杀了高骈,城外杨行密大兵没有丝毫退意。秦彦的宣府军人常常掠城内居民入市肆当人肉卖。“驱缚屠割如羊豖,积骸流血,满于坊市”。忧惧之余,秦彦、毕师铎又向尼姑王奉仙问计。“走为上计”。二人苦笑,也只能如此。于是,秦、毕二人率残军拼死突围。放弃扬州城。
杨行密诸军一万五千余人入城,收葬高骈。行前,吕用之说自己府院埋有大量金银,至此,杨行密派人掘取,只挖出一个真人大小的桐木人像,上书高骈姓名,手脚皆上锁链,胸前钉满大钉。杨行密一见,痛恨吕用之阴险。命兵士牵扯出腰斩。“怨家刳割立尽,并诛其族党”。忙活数年。皆成一场空。
秦彦、毕师铎出逃后,又引秦宗权贼将孙儒率三万大兵反攻。
孙儒统军在外,又与老主子秦宗权翻脸,自任自己为淮南节度使。他对秦彦、毕师铎也不放心,派人突袭,斩杀了这几个转了好几圈的“降将”。
淮南乱成一团,百姓自然遭殃。不过百姓还好,更遭殃的是那些大族。百姓没有多少油水,要抢,第一要抢地就是大户。残留的大户派人向朝廷哭诉,正好遇到方彻地大军。
引发这一切地方彻也觉得差不多了。淮南再乱下去就要动摇根基了,于是引军入淮南。此时孙儒与秦宗权已经翻脸,秦宗权不是什么好东西,孙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方彻也不管他们是否已经翻脸,引兵就攻,不分彼此。
乱世中的将领,往往降叛不定。秦宗权开始称帝没多久就被方彻猛攻,不得已去了帝号,上表求降,方彻不理,继续猛攻。秦宗权实在顶不住了,只好逃跑。就这样一路朝淮南过来。
到了淮南附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方彻的攻势开始减弱,秦宗权也得到了喘息之机,派出孙儒在秦彦、毕师铎的引导下攻打淮南,准备以淮水为天险,阻挡朝廷的大军。
却没想到孙儒此人也不是善茬,知道朝廷对秦宗权盯得紧,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