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危面色一凛。“主人是教内大护法,便是教主地位也不够他尊崇。”
梁晨冷笑。我管你什么护法金刚,这家伙把他带来这里也不晓得做什么。
“他人呢,你去叫他来。”
小危微一愣怔。“你想见主人?这怎么可以。”摇头。“不行不行。”
梁晨怒:“怎么不行?我要见他。”
小危面不改色,口气却丝毫不松动。“礼成之前,主人不能见你。”
梁晨:“礼成?什么礼?”不待回答,突然扯着嗓子喊,“池中月,池中月!你给我出来!”
小危抬指又一戳。
梁晨于是半个音也发不出来了。泪。这不是欺负人么,叫他一个没功夫的,穿到高手世界。看看小危,方才太大意了,以为是个小姑娘,都没想着用技能。
小危:“主人此时不在山上,去山脚找毕昇了。”见梁晨一脸茫然,解释道,“毕昇乃本教十四使,江湖上另有一个名号,叫‘鬼斧神针’,针线活天下第一,主人找她定制礼袍去了。”
梁晨:“……”看那池中月行事凌厉,居然这么娘们兮兮,没事找裁缝做衣裳。
小危给他掖好被角。“公子歇息一阵。”
转身出房,关了门。
梁晨叹口气,也只得迷迷糊糊睡一会。
到得晚间,小危再来,梁晨叫住人。哑穴不比其他,过得几个时辰就自行解开了。
“诶,那什么紫薇,这儿离快活林有多远?”
“不远,向东南五十里。”小危看他一眼。“公子想去快活林?”
梁晨:“随便问问。”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是从快活林来的,要回去估计也得从那里走。
小危沉吟不语。
梁晨又道:“你帮我解了穴吧,我不会乱走。”
小危想想他毕竟是教中贵客,当时下手也是一时情急。不过此人身无武功,便走也走不到哪里去,就点点头,伸指轻戳两下。
梁晨只觉身上一松,血脉活络起来,手脚果然又能动了。
心里啧啧称奇。这技能真不错,没有职业限制,也没有CD烦恼,还无法反制。
小危:“公子嫌闷的话,小危陪你在崖上走一圈。”
梁晨本就有心熟悉下环境,方便抽空溜走,一听正中下怀,欣然同意。
出了房门,着实愣了一下。
只见屋外白雾缭绕,远处青峰隐隐,这屋子竟是建在山崖顶上。
小危领着他绕崖走了一圈,这地并不宽阔,嶙石峥嵘,林木森然,除了他住的客房,尚有池中月的居所,又有几进房屋,是膳房、厅堂和下人住处,此外再无别的建筑。
立在石上往外望去,叠峦森森,烟气渺渺,不知峰高几何,心惊之外,也觉神旷。
小危指着离的最近的山头,说是天理教主所居。
梁晨:“住得倒不远,就是见面不方便。”
小危摇头,又指着山间说,公子仔细看。
梁晨依言定睛看去,白雾散尽,峰与峰之间现出一条儿臂粗的铁链。
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桥?”
小危说是。
梁晨脸白了。“不怕掉下去么?”
小危笑道:“能上摩星岭来的,轻功自然有些底子,要过这铁链桥倒不难。”
梁晨脸更白了。“这摩星岭没正经路走?”
小危:“下面一段最难走,到了山腰,有备拉索提篮,将人吊上来,上面这段还好走。”
转头道,“若非如此,当日主人背着公子上山,也不至于烂了衣裳。”
梁晨看着那几乎垂直的岩壁,沉默了。
这就是好走的路。神啊,他该怎么离开?
一夜无眠,朝起,小危来伺候他梳洗用饭。
梁晨去了外面林子里,用冰箭射了几只鸟,将肚腹处的羽毛取了些来收在身上。
这东西也不晓得管不管用,但是如果要离开的话,只有这一招了。
到得晚间,崖上突然多了好些人,在各处张灯结彩。
梁晨立在窗口,看着外间的热闹,有些事不关己的郁郁。
不知道他们办什么节庆,不过这总归不是他的世界,梁晨并不关心。另一面,又觉得热闹点也好,他可以趁乱走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危端着个盘子进来,其上一个血淋淋的圆形物体。
梁晨转过身,脸黑了。“又是这个!”
小危:“公子赶紧一口吞了。”
梁晨:“……我不吃。”
中午时这丫头已经端了一回这东西给他,逼着梁晨吞下。
梁晨不便反抗,勉强吞了,及后吐得酸水也尽了。居然又来?
小危一脸恨铁不成钢。“公子,这可是金线蛇胆。普天下只摩星岭才有,百年难遇,吃了可增进功力。寻常人就是见了也觉福气,要不是你——,枉费主人——”
梁晨挡着嘴。“拿走拿走,我不吃。”
小危:“……公子,别叫我难做。”把盘子往前递。
血腥气冲鼻而来,梁晨一阵恶心。“我说了不吃!”
想着都是池中月烦人,自己好歹也救过他一次,无端被他软禁在这里。一时怒从心头起。
“池中月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很想回去,回那个世界。梁晨从来没预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
会如此怀念那些曾经让他无动于衷的人和事。
不过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觉得珍贵,熟悉的就觉得最好。
大俗话,通常也是大实话。
“回来又如何,按规矩你们明日之前不能见面。”小危白他一眼,“暴殄天物。”
梁晨更气了,跑到窗口喊道:“池中月,池中月!”
“我知道你在山上,你给我出来!”妈的。
小危:“你这人好生暴躁,说了主人不能见你——”
梁晨完全不理她,气运丹田,大吼一声。“池中月——月—月—月—月——”
就听到身后有人道:“你找我?”
那声音清清淡淡的,仿佛水走溪石。
梁晨身子一震,回头,就看到门口立着的彤色人影。
朱红袍子,刺锦叠绣,霞光里艳丽无匹。
面澄珠玉。正是池中月。
梁晨有一瞬心跳乍停,过一会才缓过劲。“池中月?”
“主人!”
池中月微一甩袖。“你退下。”
小危看看梁晨,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还是低头离开了。
池中月走到梁晨跟前。“按规矩,我们成亲前不能见面。”
梁晨懵了。“什么规矩?”
上下打量,池中月这袍子近看更是华丽。刺绣层次繁复,每一角度看去都有不同光泽。
心道这衣服真够花的,跟新娘子似的。
新娘子,等等!刚才他说什么?成亲!
梁晨不由瞪着池中月。
池中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成亲前新人不得相见,不然兆头不好。”
见梁晨的眼越瞪越大,又缓缓道:“不过你既然那么想见我,我就来见你一面。”
梁晨真呆了。这人在说什么呢?
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抚在他明净的额头。没发烧吧?
“池中月?”
池中月在他的手摸到额头时身子微微一僵,却并没有躲开。
“你说谁要成亲?”梁晨问。
池中月凝视着他,脸上慢慢浮上一抹轻红。
几乎看不见的红,只有离得那么近的梁晨看到了。
完了,脸也红了,莫非真是发烧了?
梁晨不及多想,就像研究所的嬷嬷一样,扶着池中月后脑,将自己的额角贴上了他的。
池中月眼睫轻颤,几乎扫到梁晨的面颊。
不烫啊,梁晨正要移开。
听到池中月轻吸口气。“罢了,反正都破戒了。”
梁晨就见那张清舒秀净的面孔,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