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是甩干了。因为在这次突发的高速旋转中,我意外的发现,周围空气的温度并没有跟着增高,反而越来越冷。赶紧察看我的上下左右,这一看不要紧——原来刚刚的那个凸起,居然不见了。。。。。。
“小慕,你在干什么?!”这次我连隔壁的问话也听得一清二楚,看起来那个螺丝或者是钉子,真的被我蹭掉了!本来就稀薄的空气,顺着那个小洞,迅速向外流失。很快,我就感觉到呼吸窘迫,胸口憋闷。糟糕!时空隧道中虽然有空气,但与外界比例并不是非常一致。它的氧气浓度,比现实中,少了百分之一。平时机器是完全封闭的倒还好,现在可不一样。就凭这百分之一的细微差别,今天就能免费送掉我的小命。
不,不止我,这个机器舱与其他舱并非完全封闭阻隔,在我之后,如果大家在两分钟内,还回不到三年之前,回不到现实当中,其他人必定也会因我的拖累死于缺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我完全手足无措。
我不在乎自己的命并不代表我也不在乎别人的命。这个发动机的前后左右,都是我最亲的朋友,老板、君子税、夏会计、无名氏。他们中有一个因为我慕自由出了纰漏,我都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叮——”很轻微的一声响动,就在我决定用身体去堵住那个小孔之前一秒,那里已经从外面被封上,我仔细一看,凸进舱内的,是一枚圆形纽扣,是某个人用身体从外面封住了致命的漏洞。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个人正趴在我们的机器舱外面,以一己之力对抗着周遭的低氧环境,用性命来呵护剩下的三个人。糟糕的是,我看不清那纽扣的样子,也就不可能认出它的主人,因此也无法亲口为自己的过失说声抱歉兼道声谢。
我只能祈祷,祈祷我们赶快平安到达目的地,祈祷这位英雄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至少活着。
活着,买买菜,做做饭,打打游戏,睡个懒觉,不进医院,不惹警察,远离牛金金之流,远离毒品和烟酒,停职留薪,或者早早退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踏踏实实的每一天。看日出又日落,看潮起又潮败,有景色便看景色,无景色便观自心。
仅此而已的活着,却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奢望。
唯一的希望,远在地狱,而那里是我们的终点。
“抓紧!”
也不知隔了多久,忘记念多少声阿弥陀佛的我,终于听见老板犹如天籁的一声命令——到了,我们到了!
我好容易顶开舱门,手脚并用的爬出来,数数人头儿:“老板、君子税、夏会计。。。。。。我。”
“夏会计、老板、君子税。。。。。。我。”
无名氏呢?
乐冶忻呢?
不管你叫什么,拜托你,出来吧,好不好?我红了眼,连老板的领子都揪:“他在哪里?!”
老板低眉,我顺着他目光俯首,那一瞬间,我宁愿自己是瞎的——无名氏安静的躺在破烂机器旁,一动不动,那精致的圆形纽扣,上面原来印着一个大大的太阳笑脸,像极了无名氏的招牌笑容。只是,现在,他仅仅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似宽慰,似了然,似安抚,似离别。
我知道,那是给我的。
“乐冶忻。。。。。。”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更喜欢叫你这个名字,虽然它对你来说是负担,是欺骗,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是我更喜欢这个名字,其中每个字都有快乐的意思,想必你的养母也是希望你欢喜,尽管她做了不可被原谅的事。想必你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你没有责怪过她,再震惊,再伤心,你也没有把自己的不幸怪责到她身上。就像现在,我弄丢了你的性命,你还在嘴角挂着一丝宽慰的笑意回赠我这罪大恶极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样善良?!
为什么我要害死这样善良的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仰天一声长笑,老板他们都被我吓一跳。
乐冶忻!好的,好吧,我慕自由什么都没有,就这一身自由,且抵了你的命吧。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吧!”乐冶忻,你的担子,我来挑。
“老板,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老板已经在周围绕了一大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但他仍是肯定的点头:“是,他一定在方圆半公里之内。”
“他的名字?”用机器为乐冶忻当墓,沉入不远处的老护城河,我回过头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冷静——我们的时间其实不多,这不是完整的三年前,确切的说是两年零十一个月之前,有我,也有夏会计,而乐父最起码已经召唤了第一批书中人到这现实中来了。
“路山风。他叫路山风。”老板扬起脸,孩子般的笑。
(《旅程》完)
(下个故事《山风》)
☆、【十五】《山风》(上)
【十五】《山风》(上)
“这里没有什么路山风!”二百斤的包租婆,水桶腰,铜铃眼,凶神恶煞。也怪我们太失算,兜里揣的都是三年后才发行的新版钞票,难怪财迷如包租婆都不买账。
嗖——老板手中的菜刀来路不明,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威慑力。包租婆两条粗腿筛糠似的抖:“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非法职业工作者。”
包租婆哭了。听见非法两个字她就真性情暴露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在哪里?!”老板左手一把菜刀,右手抄来一柄扳手,变魔术似地一起架在包租婆的胖脖子上,“最后问你一遍,路山风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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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变了。
自从来到三年前,他就完全变了个人,无论走到哪里跟什么人说话,都是左手菜刀右手扳手,一副抢匪模样。弄得我和夏会计不得不明哲保身,离他三丈远,以免被警察盯梢或者干脆请走喝茶。
偏偏君子税不怕,跟的一回比一回紧,只差没抱着老板走路:“他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人,而我,是唯一能发现他有趣的人。难道这么久你还没发现?”他笑的古怪而开怀。我听得悲凉又凄苦。那个路山风,必定在我们这次旅程的尽头,无论死活,还未显形的他早已完整的窃取了老板的心,没留给君子税一分一毫。
君子税大概也意识到这点,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等我和夏会计,神经兮兮的问同一个问题:“我今天怎么样?帅不帅?会不会被人比下去?”
我不说话,夏会计总会替我答,可不管他说什么,我总是懒得听。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