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骞冷笑一声。“更坏的事情我都做过,你以为这点小事我会放心上?现在,闭
上嘴,不许再多话。”他严厉地下著命令。
小篆嘟著嘴,知道拒绝不了。她好怕疼的,不敢看衣笙针灸的举动,连忙把小脸埋
在黑子骞的胸膛上,双手握得紧紧的。她没发觉,自己此刻正紧握著他的手。
“不疼的。”衣笙淡淡一笑,示意黑子骞将小篆的睡衣下摆捺高至膝盖。“三阴交
穴道在小腿胚骨内侧,往后要是季小姐再犯疼了,你可以帮她按摩,对减低经痛有奇
效。”
“谁要让他按摩的?”小篆睁开眼睛,红著脸反驳。
只要想到黑子骞握著她的小腿,为她按摩的情形,她就心儿乱跳。
脸上的烫红还没消去,她突然感觉搂抱著自己的高大身躯变得僵硬。她困惑地仰起
头,发现黝黑的肤色,此刻看来有些苍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
“撑著点。”衣笙带著笑意说道。
小篆回过头,愕然发现,小腿上已经被插入细长的银针,直到看见的瞬间,她才觉
得落针处有点酸麻。
衣笙的手法高妙,她竟没有察觉是什么时候下针的,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不痛啊,我撑得住的。”发现不会疼,她倒变得很勇敢,甚至敢睁开眼睛,看著
衣笙的动作。
“我说的不是你,是‘影子’。”衣笙淡淡笑著,又扎入一针。
小篆的头顶,传来抽气声。她也倒抽一口气,开始觉得疼了。
不是针灸的地方疼,而是黑子骞紧握著她的手上让她觉得好痛。随著银针一根根扎
入,他握得更紧。
为什么挨银针的人是她,他的反应却更为激烈?像是他比她更疼更痛?
“再撑著点,一下子就结束了。”衣笙的口气里,有明显的笑意。
“不要废话。”黑子骞粗鲁地说道,转开头不再去看。
同在“绝世”内,接受上官媚的指挥,黑子骞的冷静素来是有名的。这个男人可以
面对最强大的敌人面不改色,如今小篆挨了针,他脸色就苍白如纸。衣笙简直迫不及待
想看看,当小篆生产时,黑子骞是否会吓得昏过去?
衣笙决定,到时候他甚至愿意拒绝欧洲王室的邀约,为了看黑子骞的狼狈样子,自
愿前来为小篆接生。
“你怕打针?”小篆想了想,说出心中猜测。
黑子骞的回答,是低头瞪著她。
“啊,看来你真的怕,而且还怕得厉害。你的脸色好苍白啊!”小篆诧异地说道,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却比她更胆小。她还以为,这男人是天不怕地不伯的呢!
角落的那群男女,发出压抑的笑声,但是瞧见黑子骞投射过来的锐利眼光,就识时
务地收敛起笑容,匆促退离。
“季小姐,我先行离开,若有任何问题,都欢迎你来找我。”上官媚娇媚地笑著,
抱著雪白的波斯猫离开,含笑的凤眼淡淡扫过黑子骞。
“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小篆惋惜地低语著。
难得见到上官媚,她还想多打探一些消息,询问“绝世”这阵子来的风风雨雨,到
底有什么内幕。
最重要的是她想问清楚,黑子骞杀人的真相。
衣笙探针寻脉,结束疗程,将银针收回白绸包内。
“他们是檐心,恼羞成怒的‘影子’会决定杀了他们灭口。”他站起身来,对著小
篆微笑。“季小姐,请先休息一会儿,相信你小睡之后,疼痛已经痊愈了。”
小篆还来不及道谢,身子就已经凌空而起。她惊呼一声,头昏眼花地瞧见那床被单
乱卷著,不消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她整个人包得密密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瓜子,活
像是一只蓑衣虫。
“躺好。”黑子骞把绑成粽子的她放回床上,跟著衣笙走出去。
“放开我!为什么要捆著我?我又不是肉粽。”她挣扎著,终于体会到蓑衣虫的辛
苦。手都不能动了,她只能在床上乱滚。
黑子骞没有理会她,仍是往外走去。
长廊幽深,夕阳洒落的地方,上官媚站在那儿,侧著头抚摸怀中的猫。猫儿眯起眼
睛,很舒服地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结束了?”上官媚问道。
“针疗告一段落,接著是药疗,我要回药屋里取药。”衣笙恭敬地说道,双手拱袖,
视线垂下。
“辛苦你了。”上官媚抚著猫,淡淡说道。她穿著一身银白,更显得高贵美丽。
“这些人,怎么总是有办法在紧要关头给我惹麻烦呢?平日连正眼也不看女人一眼,一
到用得上他们,身旁无端就多了个女伴,还呵护得格外仔细,像是护著心头肉。”她蹙
起眉头。
“世事难料。”衣笙带著笑,抬头看向站立在夕阳下的美丽女人。“再说,不论临
时出了什么状况,也难不倒你的,不是吗?”
上官媚年纪轻轻,就接受兄长上官厉的委托,独力处理“绝世”的亚洲一切业务,
当然不是普通的弱质女流。
“如果这是赞美,那么我接受了。”她微笑点头,优雅而从容,旁人完全无法想像,
她真实的性格有多么狡诈危险。
长廊另一端,高大的黑影疾步走来。黑子骞浓眉紧皱,看向衣笙,还没开口,上官
媚倒是先发言了。
“‘影子’,别再打扰‘医生’,他有别的工作要做。”上官媚徐缓地说道,离开
小篆的视线后,她友善的气息消失,连周身的气氛都变得冷傲。她生来就具有著女王的
气势。
“他必须留下。”黑子骞冷冷地说道,瞪著上官媚。只是扎个几针,小篆就能痊愈
了吗?要是她又疼起来呢?
上官媚因为这小小顶撞而沈下脸色,美丽的眼里闪过一小簇火花。
“照理说,你与‘医生’都不该跟那女人有接触。如果是寻常人,涉入上官家的机
密这么多,我应该已经发出格杀令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黑子骞全身僵硬,握紧了拳。
“你不许碰她。”他的目光锐利冰冷,充斥杀气。
上官媚没有被那可怕的神色吓退,反而露出千娇百媚的笑。
“但是季小姐不是寻常人,她是你的女人,也该算是成员之一,对吧?”她轻抚著
猫,等待答案。
表面上是友善的表示,实际上却是最严苛的条件;上官媚是在暗示,如果黑子骞不
答应,承认小篆是他的女人,她就要下令格杀。
“她的言行,都由我来负责。”半晌之后,黑子骞才回答。这句话,已经是一个承
认与保证。如果不是在乎她,他何必捍卫她的安全?
“很好。那么,记得好好守护你自己挑选的女人。”得到满意的答案,上官媚微笑
说道,之后迈开步伐,婀娜多姿地离去。
两个男人目送著她,黑子骞仍是握著拳。
“她肯定是在筹备著什么诡计。”他陡然出声说道,恨恨地看著上官媚离去的身影。
刚刚短暂的对峙中,他瞧见上官媚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那光芒让他极度不安。
她该不会真想对小篆不利吧?此刻的友善与包容,很可能只是假象,从来没有人能
够知道,上官媚心中究竟在打著什么主意。
“她什么时候不是在筹备诡计了?”衣笙反问一句,拢著袖子打算离开。“我必须
尽快赶回香港,有病人在等待我。”他简明地说道。
“你必须留下,小篆还需要你。”
“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陪伴。”衣笙看了黑子骞一眼。
很难想像,这男人先前还是个冷硬残酷的人。如今,这传说中连血液都是冰冷的男
人,正因为关心一个女人,逼著他留下来治疗。
“我先到药屋里,拿些药来,你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