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毯。
会铺这么昂贵的地毯,代表在这里办公的人,地位较高些吧?那么总也该会有纸张
吧?
小篆单纯地想著,往前走去。
在黑暗中摸索,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原本的楼层,来到这楝大榫的高层。这里
是高级干部的办公处,寻常员工不敢踏入一步。
两旁的墙上挂著许多画作,那些肖像的眼睛,都像是在看著她。小篆逐渐感到紧张。
她可不管那些画作有多值钱,只知道在夜里,这些画像看来都阴气森森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有些发毛,只想著要快些拿了纸就走人。
走道的尽头,一扇樱桃木雕成木门虚掩著,她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那是一问豪华
的房间,有著宽阔的空间,以及稳重而古朴的摆设,桌上更有她找了大半夜的纸张。
小篆抱起那些纸,正想要溜之大吉,却听到内室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她心跳得很快,直觉在心中拼命呼喊,要她快些走人,但是好奇心却又让她的双脚
上不由自主地往内室的那扇门走去。她贴了上去,从门缝偷腿著。
在内室,有人正在谈话,低沉的声音傅了出来。
“消息外露,总要有人负责。”醇厚的男声说道,听不出情绪。
“黑先生,那……那不关我的事啊……”角落里,有人一边颤抖一边说著。
“管道是由你把关的。”醇厚的男声又说道。
“但是……但是……”那人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你的放行,那些人无法利用‘绝世’的管道。”男人淡淡地说道,没有提高
半个音阶,语气却十分冰冷上让人不寒而栗。
“不,那绝对与我无关的,我——”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重物跌落的声音。
躲在门后的小篆,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了。
写作侦探小说,她对武器有著基本认识,轻易地听出,那细微的声音是经过灭音设
备处理的枪声,毫无疑问的,那个正在辩解的男人被射杀了!
小篆以手捂著唇,咽下一声低呼。有人活生生在眼前被射杀,那种惊骇让她难以呼
吸,她本能地后退几步,双腿不断颤抖,却还是移不开视线。
持枪的男人双眼闪烁著锐利的光芒,即使在黑暗中,还是能够准确地寻找到猎物。
他稍微偏过头,视线落在门上,若有所思地一眯。
他该不是看见她了吧?!小篆的心猛地一跳,差点吓得尖叫。四周这么黑,黑到连
乌鸦都可能会撞上树,他有可能发现她吗?
为了一条小命,她的双腿在此刻神奇地停止颤抖,连滚带爬地逃出去,因为太过惊
慌,她手脚并用的爬行时间,多于她奔跑的时间。
总隐约觉得,那双锐利的眼眸已经寻到她,正牢牢盯住她的身影,她就算是逃得再
远,也避不开那人的目光。
天啊地啊,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几乎要开口发告,一旦回到家里,用
棉被蒙住头后,她就会把这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的。
小篆热切地希望,那双黑眸的主人,也能尽快把她给忘了。
摔跌过无数次后,她胡乱嚷著过路神明的名号,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尽头。
黑子骞举起手,又是一枪,击毁了角落的监视器。
“被人瞧见了。”他放下枪枝,语气简洁。
“公司的员工?”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男人,黑发绑成一束,薄唇噙著笑,
有几分慵懒。
“不是。”黑子骞摇摇头,严酷的神情半分未减缓,打开另一组更隐密的监视器。
萤幕上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没命似地在走廊上奔跑,还不时狼狈地跌倒,惊魂未
甫地频频回头看著,怕后面会有追兵。她的黑发披散在纤细的肩头上,双眸清澈而灵活,
贝齿轻咬著红唇,美丽得像是一个生动的瓷娃娃,那模样看来很是惹人怜爱。
“这女人是谁?”地上的“尸体”突然出声,坐起身来打量著。先前惊慌的口吻,
如今变得好整以暇,他胸前甚至还有一个冒著鲜血的大洞。
“没见过。”黑子骞的视线仍然锁住萤幕上的美丽女子。先前在黑暗中,他只瞧见
一双清澈的眸子,以及娇小纤细的身影。她窥见刚刚那一幕,吓得脸色苍白。
假扮屁体的男人点点头。“她似乎不太习惯只用双脚走路。”话还没说完,萤幕上
的小篆又跌了一跤。
接著,就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到一问办公室内,哇啦哇啦地嚷著,拉住一个神
色茫然的女人,迅速离开大楼。
黑子骞手指在桌面上挪移,画面倒转,几秒之后停住定格在一个她回头的画面上,
美丽的容貌占去了大半萤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聪慧与单纯并存。
“会是洛尔斯的人吗?”
“洛尔斯不会雇用一个跑不到一百公尺,就要跌上七、八次的女人。”黑子骞淡淡
地说道。
“要我去调查出她的身分吗?”角落的男人问道。
“戏还没演完,你另有去处,必须进牢里去待一阵子。”黑子骞说道,偏头看向另
一人。“至于你,等著明早让人验尸。剩下就该等消息散播出去,看洛尔斯的人如何行
动。”
“你打算亲自处理她?”被分配到蹲苦牢的男人挑起眉头,指著萤幕上的女人。这
算哪门子的分配?他必须进牢里,而黑子骞却可以去盘查这美人儿!
“那个女人是我最先瞧见的。”黑子骞宣布道,有著不容旁人争辩的威严口吻,高
大的身子走到萤幕前,视线锁住萤幕上的女子。
假扮尸体的男人,与站在角落的男人,无言地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这倒是头一
次看见黑子骞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我去回报智者。”知道多说无益,黑发成束的男人踱步离开……
“尸体”叹了一口气,知道无缘跟萤幕上的美丽女子打交道。他重新躺回血泊中,
再度尽责地扮演一具尸首,动也不动,连面色都是死灰的。
黑子骞伸出手,轻抚著萤幕,深邃的黑眸中浮现某种光亮,那种光亮穿透了黑眸长
久以来的冰冷严酷,让他俊美得接近邪恶的面容,看来更增添了威胁性。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这小女人却挑在最敏感的时刻闯了进来,还撞见最不该看见的
一幕。她只是单纯的误闯者,还是洛尔斯处心积虑设下的一步棋?
他的嘴角半勾,浮现类似笑容的表情,黑眸里的光芒显得锐利,有著充满野性的活
力。
那是猛兽狩猎时的目光。
目睹凶杀案的三天后,小篆从棉被里探出头来,确定小命没有危险后,才敢踏出房
门。
“唷,你出关了?再不出来吃皈;咱们的娘都要拿斧头去劈门了。”季楷书挑起眉
头,丢过来一块烤得香酥的吐司。“稿子写得怎么样?这次闭关这么久,想来是在忙一
本惊世钜作喽?”
小篆俐落地接住吐司,张口就咬。
“我没在工作。”她含糊地说道,用食指挖起一小坨大蒜酱放进嘴里,和著吐司一
起嚼。“爹,社会版借我。”她看向餐桌主位。
大概是几个孩子从小被喂多了诗词古文,用词也都文绉绉的,古代现代的词汇,随
时视情况切换自如,别人听得别扭,他们倒是用得习贯。
整个人埋在报纸后方的季家男主人嗯了一声,将社会版递了过来,没有抬头。
“没在工作?那你这些天躲在房间里做什么?”季行书也走到桌边,给弟妹倒了咖
啡。他拉开椅子,也拿了一块吐司。
“我在躲避危险。”小命都快没了,她哪里还有心情工作?“有人很可能会来杀了
我。”美丽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说出心中隐忧,而她最亲爱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紧张惊讶的反应都没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