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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猜蟹(2 / 2)

“你一定有办法。”朱瞻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有些痛苦的沙哑。

“臣……”张太医犹疑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臣曾听江湖中的朋友说过,忆梅山庄的副庄主曾研制出一种药,吃了可以使人的记忆逐渐消失……”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朱瞻基。只见朱瞻基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太医又道:“据说这位江湖中人研制这种药,是为了忘掉之前的情人。”朱瞻基听到这里,眼中忽地闪过一道精光。只听张太医又继续说道:“只是这种药也只是在江湖中传闻而已,具体效果如何,又有什么成分,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这些臣都尚且一概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没有说话,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朕会派锦衣卫去找到这种药,你负责将药性药理研究好,切勿对皇贵妃的身体造成伤害。”

张太医心中为难,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种会对人脑造成损害的药,如何能够不伤身体。但这话他却不敢说,只能待朱瞻基心情好些的时候再慢慢解释。张太医答应一声,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试探地说出了一句话:“臣恐……这药若真能够让人记忆消失,皇贵妃对皇上的记忆怕是也会一并消除……”

朱瞻基的右手紧紧攥了拳头,缓缓地背过身去,许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两个字:“无妨。”说这话时,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元宵节这天,街上格外热闹。朱瞻基早就答应过廿廿要在元宵节晚上带她到宫外看花灯。两人穿了平常百姓的衣服结伴而行,小德子和众侍卫则远远地跟着。

夜色如水,花灯如梦。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擦踵,相互说笑着,嬉戏着。形状各异、五颜六色的花灯,如盛开在这冬夜中的花朵,开得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温暖的人间烟火气,在这寒冷的冬夜升腾、飘散。

朱瞻基很自然地拉着廿廿的手,就如普通的夫妻一样。廿廿是第一次来看花灯,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朱瞻基博闻强识,耐心地向廿廿解释着这些灯谜的渊源和谜底。他一会儿给廿廿买块年糕,一会儿买一串糖葫芦,在旁边看着廿廿花灯映照下吃东西的侧颜,心中默念着,但愿时光在这温馨的一刻永远停驻。

其实自从将廿廿“捡”回皇宫以来,朱瞻基心中便一直隐隐地有些患得患失。他坐拥天下,一言九鼎,如今心爱的姑娘在身边,他却总觉得有些像做梦一般,仿佛哪一天梦醒之后,廿廿便会离自己而去。

“这个梅花灯好漂亮!”廿廿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提起一盏做工精致的梅花灯。那盏灯用红色的绸缎做成,点缀着丝丝金色的丝线,烛火下,就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你喜欢,那便买回家去。”朱瞻基笑着说道,他也仔细打量着那盏花灯,心里却想着,廿廿喜欢热闹,哪一日在宫里也为廿廿办一个花灯节。

“三十六枝梅花……”廿廿默念着那梅花灯上的字,微微皱起眉头。那是谜面,要猜一个字。

“姑娘当真是好眼光呢!”那卖梅花灯的老翁笑道,“当今皇上最宠幸的皇贵妃最爱梅花,皇上便吩咐专门为皇贵妃做了梅花灯,这灯便是仿了宫里的样式。”他说着,又将花灯在廿廿面前晃了晃,“看,是不是特别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卖花灯的老翁。朱瞻基却笑了,对那老翁说道:“这当真是宫中也看着新巧的样式呢!看来这皇上宠幸皇贵妃的轶事,满京城都已经传遍了?”

“何止京城呢!”那老翁抹了抹胡子说道,“据说那皇贵妃不但模样貌似天仙,连身世也颇有几分传奇色彩呢!”

廿廿听到这里,忙急切地问道:“什么?她的身世怎样?”

那老翁笑道:“看这姑娘的容貌,定是不输那宫里的皇贵妃,姑娘何不先买一盏花灯,再听老翁向两位细细道来。”

朱瞻基此时却沉下一张脸来:“皇贵妃娘娘的事,岂是尔等小民可以妄议的?”他说着,眼光冷冷地盯着那卖花灯的老翁,直看得那老者不寒而栗。

“是是是,”那老者应该是感觉到了朱瞻基身份不凡,只连连作揖,不敢再多话。朱瞻基扔给他一块银子,随手将梅花灯拿走了。转过头温和地笑着对廿廿道:“这些小民说的话都是以讹传讹,你不要在意。”说着,又将花灯递到廿廿手中,“回去,朕便吩咐内务府给你做更漂亮的花灯,好不好?”他说着,便拉了廿廿的手,带她离开那老者的摊位。廿廿却失落地回过头,心中念念不忘着那老者说的“皇贵妃的身世”。

“我到底是谁?”她心中悲哀地想着。

朱瞻基似乎知道廿廿心中在想什么,忽地说道:“你就是朕的皇贵妃,朕最宠爱的皇贵妃。”他说这话时,却没有在看廿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廿廿听了,转头看了看朱瞻基,从他的眼中,却读出一种淡淡的悲哀。

两人各怀心事正走着,忽地只听廿廿“啊”地一声,还未待朱瞻基反应过来,只见廿廿的身子突然横了起来,一溜烟地似一道霞光般消失在人群中。

朱瞻基愣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确的是,身边的廿廿不见了。大冬天里,他瞬间急出一身汗,赶忙大声叫锦衣卫去寻人,又叫小德子回宫调集军队找人,自己则沿着廿廿消失的方向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正和朱瞻基一起走着,心中默默地想着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忽地只觉一下子被人举了起来,还未待看清那人是谁,便一溜烟地被那人扛着跑了出去。廿廿只觉得大街上的人影与花灯都似流光般在眼前飞逝,耳边是呼呼的寒冷的风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分,那人忽地停了下来,将廿廿放下。廿廿借着月光定睛瞧去,竟是个又矮又丑的汉子。只见他皮肤又黑又黄,一颗大大的脑袋就像是一个疙疙瘩瘩的土豆上被安了鼻子和眼睛,还一个眼大一个眼小。上嘴唇从鼻子下面就裂开了,露着两只大白牙。

廿廿大晚上蓦地一见那人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但仔细看看却又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她说着,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置身于护城河边的一个八角亭中。此地已是郊区,周围一片旷野,杳无人烟。

“俺是你男人啊!媳妇儿!”那矮子道,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

廿廿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是你媳妇儿?”

那矮子道:“这是自然,虽然咱们还未成亲,但俺已经将成亲的钱攒够了,俺这次就是带你回去成亲的。”矮子一脸笃定。

廿廿一脸茫然地看着矮子,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在自己的记忆里努力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矮子的身影。“你是哪里人?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廿廿疑惑地问道。

“你不记得俺了吗?俺见你长的好看,就发誓要娶你做媳妇,要不是那些人捣乱,现在你和俺娃娃也已经生了好几个啦!”那矮子说道,说话时的表情倒是一本正经。

廿廿却忍不住觉得好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矮子却不乐意了,撅了一张嘴,将头一扬,说道:“你是笑我长的丑,配不上你,是不是?”

廿廿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有些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矮子依旧不乐,说道:“你心中定是这样想的,原本俺也不及你的那个什么天哥和你那个什么小王爷长的俊俏。”

廿廿听到“天哥”两个字,胸口像被捶了一记重拳,全身的血液都向着头顶涌了上来,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说话却小心翼翼的:“你……认识‘天哥’?”顿了顿,终是忍不住,急切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和我什么关系?我们是怎样失散的?他现在在哪里?”这一连串的话问出来,将那矮子都问傻了,直呆呆地看着廿廿。

“快说啊,快说好不好?”廿廿见矮子呆呆的不回答,又急忙问道,声音已近乎哀求。

“你……为何要问俺?”那矮子过了许久才皱着眉头说道,“那不是你的天哥吗?他不是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吗?”

廿廿听了这话,神色哀戚:“我记不得了,我脑子受了伤,只记得‘天哥’两个字,却记不起他是谁,只隐隐感觉到他是对我极其重要之人。”

矮子点点头,忽地拍手道:“这样不是正好,你既然不记得了他了,便正好与俺回去成亲。”

廿廿先是皱了皱眉头,又转了转眼珠,故意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若想让我回去与你成亲,便要告诉我天哥是谁。”

矮子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你当真将他忘了?”随后看了看廿廿一脸恳切与无辜的样子,又挠了挠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对他了解也不多。只是在王府时,拿了小王爷的钱,叫我们取他的性命。我只知道他是忆……”那矮子刚说出一个“忆”字,忽地愣住了,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再说话。

廿廿看了吃惊,忙唤了两声,却只见那矮子噗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一支锋利的羽箭自他胸口中穿出。原来是中箭身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只见那矮子噗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一支锋利的羽箭自他胸口中穿出。

廿廿被吓了一跳,连连退了两步。这周遭是杳无人烟的一片旷野,那矮子是如何中箭的?这支箭又是谁射的?廿廿越想越是心惊,只觉心跳加速,额头上沁出冷汗。她警觉地向四周张望着,但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再没有什么动静。

忽地,只听马蹄声响,一簇簇灯火快速逼近。廿廿举目望去,原来是一队禁卫军。廿廿刚欲举手向他们呼救,心中忽地升起了另一个念头:“我若不再回到宫里去,便可自己去民间寻找天哥了。”怎奈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闪,便听那禁卫军的首领大声喊道:“皇贵妃在这里!找到皇贵妃啦!”听到这话,廿廿的心一下子便凉了。

禁卫队策马驰近,纷纷甩蹬下马,齐齐整整地在廿廿面前跪下,叩头说道:“臣等救驾来迟,望皇贵妃娘娘恕罪!”

廿廿自是也不会怪他们,只是有些失落地看了看矮子的尸体,对那首领说道:“是这个人将我掳过来的,帮我查一查他的身份。”廿廿是想从这个矮子的来历当中,找寻天哥的线索。

那禁卫队首领答应一声,又道:“臣等现在马上护送娘娘回宫。”

廿廿点了点头,又看了那矮子一眼,便走到一匹骏马旁甩蹬而上。禁卫队前后左右簇拥着廿廿回宫。刚走了一盏茶功夫,忽地只见对面又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正是朱瞻基带着一队禁军。

“廿廿,你没事吧?受伤没有?”朱瞻基见到廿廿,赶忙策马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廿廿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神情却有些恍惚,仿佛思索着什么。朱瞻基感觉到廿廿神色不对,却不去追问,只是握了她的手道:“没事就好,朕接你回宫。”

廿廿点点头,冲着朱瞻基勉强一笑,便转回头去不再说话。这一路上,廿廿一直都是沉默不语,朱瞻基却也不说话,其他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听到马蹄踩在地上的嘚嘚声。

天,越发地冷了,白色的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墨色的天上,孤独,清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接近过廿廿的内心,心下不由一阵悲凉。

那矮子的身份,对于锦衣卫来说,自然是极好查的,但廿廿却未得到半点音信。她最近一直吃着张太医配的调理身体的药,但记忆力却反而越来越差。她最近总是恹恹的,笑的也越来越少了。朱瞻基却来得更勤了,只是话越来越少,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有时候,廿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忍,却不明白那不忍的含义。

她梦到那白衣人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觉得“天哥”两个字都变得陌生了,仿佛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却始终牢牢地记得。

春节过后,番邦来朝。蒙古国的孛罗王子、东察合台汗国大汗,以及朝鲜、交阯的使节等一同觐见。朱瞻基在乾清宫宴请各国使节。

各国献上所带礼物,之后宫廷歌舞进殿献伎。

歌舞过后,只见孛罗王子已然好几杯酒下肚,带着几分醉意对朱瞻基道:“这些舞姬都是些庸脂俗粉之辈。听闻皇上新近册封了一位皇贵妃,乃闭月羞花之颜,何不请出来给我们大家瞧一瞧?”他说着,嘿嘿地笑起来,其他各国使节也跟着一起笑着凑热闹。

朱瞻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随后笑着说道:“朕也听闻孛罗王子的妹妹,阿根塔娜公主乃草原上最美的花朵,何不也请出来大家一起见一见呢!”说着,又忽地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来,说道:“哦,朕记起来了,去年在汉王府的武林大会上,格根塔娜公主公然跳上比武台比武招亲,我们当时好多人都已经一睹公主的风采了,当真是胆大豪迈,英姿飒爽。孛罗王子,比之你这个哥哥,倒也是一丝不差呢。”朱瞻基说道这里,下面陪坐的明朝大臣,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那孛罗王子一听,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却只听朱瞻基继续说道:“听闻当时那格根塔娜公主已然有了夫婿,没想到又公然比武招亲,好像差点就招到了一位几十岁的老头儿,你们这草原上的风俗,我们大明还真是不太能理解。”

那孛罗王子怒极反笑,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大草原的风俗固然开放,但你们中原也是不遑多让啊,听闻皇上纳的这位贵妃乃是之前汉王府世子的世子妃。这哥哥抢了兄弟的老婆,我们大草原的男儿肯定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朱瞻基一听,脸上青筋瞬间曝气,眼见便要发作。那东察合台汗国大汗见此情形,连忙打圆场道:“要说这女人啊,还是属我们西域的最美,今日来朝见大明皇帝,本可汗特别带了一个礼物,献给皇帝。”他说着,冲着身边的手下拍了两下手。众人的眼光都朝着大殿门口望去,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西域姑娘缓缓走上前来。

那姑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戴着一顶淡紫色的花帽,帽子上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身后是一头瀑布般的乌黑的秀发。那姑娘用一袭淡紫色的纱巾遮着脸孔,隐隐约约间闪烁着姣好的容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臣的女儿,阿依慕公主,今日特意进献给皇帝陛下。”东察合台汗国大汗站起身来,右手抚着左胸,向着朱瞻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他说到“阿依慕公主”三个字时,别人倒没什么,孛罗王子的眼睛却跳了一跳,赶忙向那西域女子望去。只是西域的女孩儿长相都有几分相似,又蒙着面纱,他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心中所想到的那个人。

朱瞻基神情却淡淡的,并没有向着那个异域女子多看一眼,只是笑着对东察合台汗国大汗道:“多谢大汗美意。朕一定会厚待公主的。”

那东察合台汗国大汗哈哈一笑:“皇上年纪轻轻便平定了汉王的谋乱,如今又将大明治理的国泰民安,真可谓是少年英雄。所谓美女爱英雄,阿依慕能够进宫,本就是她的福分。”

这几句捧得朱瞻基心中倒甚是舒服。他身居高处,不敢有分懈怠,时时刻刻都高度自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怠慢而毁了一个国家。但他心中其实也常常自忖在治国方面并不输祖父与父亲,有时也会自喜,只是从来不敢流露出而已。此时东察合台汗国大汗这番话,倒正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当时心中一喜,说道:“封阿依慕公主为顺妃,赐住延禧宫。”

宴请藩国之后,朱瞻基很自然地又走到了永寿宫。还未进宫门,就听到孙碧薇在与廿廿道:“娘娘,听说今日东察合台汗国的大汗将公主进献给了皇上,延禧宫的丹朱见了那公主的样子,据说是美貌异常,比之娘娘也不输几分呢。”孙碧薇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焦虑。

朱瞻基听到这里,故意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外,并不着急进去。

“嗯。”廿廿只是轻轻答应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听孙碧薇继续说道:“虽说皇上对娘娘一往情深,但是这深宫里的勾心斗角、起起落落奴婢是见得多了。娘娘还是要早早为自己打算才好。”

廿廿却依旧漫不经心,淡淡地说道:“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下,过一天便是消磨一天的时光罢了,往后的事情,无需去多想。”

孙碧薇微微皱起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说道:“娘娘这样可不成,虽说娘娘生得花容月貌、绝世无双,但是又怎能抵得过岁月的侵蚀,再说皇上的后宫佳丽那么多,今天什么汗国送来一个,明天朝鲜国又送来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难保皇上对其他女人不动心……”

孙碧薇说到这里,朱瞻基心中却有些气恼,仿佛这些话亵渎了自己对廿廿的感情,于是不再听下去,哼了一声走进宫去。那孙碧薇见皇上来了,赶忙住了口,躬身向朱瞻基行礼,一脸的不自在。

朱瞻基有些恼她,瞧都不向她瞧一眼,便吩咐她下去了。其他宫女太监端上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刚喝过酒,端起茶来一饮而尽。他将茶碗放下,走到廿廿身边,说道:“今天番邦来朝见……”廿廿却不答话,静静地盯着屋外的一株白梅发呆,那是朱瞻基特意让工匠移种到永寿宫来的。朱瞻基只得继续道:“东察合台汗国的大汗将他的女儿送进了宫,被朕封了顺妃,住在延禧宫。”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廿廿,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但令他心中极为失望的是,廿廿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

“挺好的,”廿廿终于开口了,将眼光从白梅身上移到朱瞻基身上,但却只瞟了一眼,便又移到了其他地方,“这样,便又多了一个人陪着皇上了。”廿廿的语气淡淡的,似屋外的梅花一般疏离冷漠。

“你……希望其他的女人也陪着朕?”朱瞻基说这话时既忍着一股怒火,又无比的落寞。

廿廿淡然一笑,“只要皇上心中高兴就好。”她的笑容似月光般清澈迷人,但却有一种让朱瞻基无法靠近也无法捉摸的疏离感,就像水中的月影,伸手一捉,便碎了。

此时朱瞻基心中特别想问:“若是你的天哥,她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你也是这样回答吗?”殊不知当初廿廿与尹天旷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尹天旷招惹了怎样的女人,或者是什么样的女人爱上了他的天哥,她也都从未吃醋过,也还是这句“只要你高兴就好。”不同之处只是在于,廿廿对于尹天旷是绝对的信任,而对于朱瞻基,则是不在乎。

朱瞻基心中气恼,话也不再多说一句便甩袖而去。这天晚上,他第一次没有留宿在永寿宫,而是去了延禧宫。

阿依慕公主依旧穿着回族衣服,脸上挂着紫色的面巾,见了朱瞻基进来,用回族的礼节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朱瞻基却也不向她看上一眼,径直走到主位上,对小德子喊道:“上酒!”小德子答应一声去了,不一会儿端了许多酒菜上来。朱瞻基一个人饮酒,阿依慕只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朱瞻基几杯酒下肚,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粗着声音对阿依慕道:“过来,陪朕喝酒!”

阿依慕听了,走近几步,坐到朱瞻基对面,依旧一言不发,端起宫女斟好的酒杯一饮而尽。朱瞻基忽地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她,阿依慕却也丝毫不示弱,毫无惧色地迎视着朱瞻基的目光。

“你也不想留在朕的身边?”朱瞻基忽地说道。

“臣妾只不过是可汗献给皇上的一个礼物罢了,礼物哪里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阿依慕说道,语气带着疏离与冷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哼,”朱瞻基冷哼一声,“恐怕你在宫外,也已经有了心上人吧。”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浑不在意地喝起了酒。

阿依慕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异,心中不由忆起了尹天旷。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你若不喜欢这宫里,朕就放你出去,放你去找你的心上人。”朱瞻基说道,却依然自顾自地饮酒,没有向阿依慕看上一眼。

阿依慕显然没有想到朱瞻基会这样说,一脸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心中不由涌上几丝复杂的感情。

“你既然肯放了我,为何不肯放过她?”阿依慕轻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同情与商量。朱瞻基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似一头被攻击了的饿狼一般狠狠地盯着阿依慕,突然用沙哑的嗓子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她?!”

阿依慕有些被朱瞻基的表情惊到了,手中的酒杯微微颤了一颤,但脸上却依旧强装平静,说道:“我也只是在宫外听到过关于皇贵妃的一些传闻而已。”

朱瞻基低下头,看着酒杯中的倒影,低声说道:“你想走,可以。她,不可以。”他说完这句话,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阿依慕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好不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地陪着朱瞻基饮酒,喝到最后,朱瞻基忽地趴到桌上,口中喃喃说道:“朕坐拥天下,为何得不到她的心……”说着,一滴眼泪自他眼角流出,缓缓滴落到金丝楠木的桌子上。

阿依慕见到此情此景,忽地也一阵悲从中来,自言自语道:“怪就怪我们……爱错了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一夜皇上宿在了延禧宫,这消息似这早春的风一般,无处不到。皇宫里到处都在传,东察合台汗国可汗送来一个西域美女,甚得皇上宠幸,皇贵妃眼看就要失宠了。只是这传闻终究是还是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心中所愿所想罢了。她们此时心中嫉恨廿廿,巴不得有人夺了廿廿的宠爱,孰不知不论换作谁,只要得了皇上的专宠,她们总是要恨之入骨的。她们恨的并不是某一个被皇上宠幸的女人,而是皇上对自己的漠视罢了。

且说第二日朱瞻基在延禧宫醒来,只感到头痛欲裂。她向周围望了望,入眼尽是烟紫色的帐幔,觉得有些陌生,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微微皱起眉头。这时小德子小跑着跑了过来,低声道:“皇上,您醒啦!奴才伺候您更衣。”

“朕这是在哪儿?”朱瞻基微蹙着眉头说道。

“皇上您忘啦?”小德子陪着笑道,“您昨天新封了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为顺妃,赐住延禧宫,昨天您就宿在了延禧宫。”

朱瞻基听了这话,瞬间沉默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小德子道:“永寿宫那边有没有差人来问?”

小德子有些尴尬地一笑,一边帮朱瞻基整理衣衫,一边说道:“这几日皇贵妃娘娘身子有些不爽,怕是没顾上。”

朱瞻基低低“嗯”了一声,说道:“吩咐张太医,少给皇贵妃开些药吧。她身子弱,可能受不住这样滋补。”小德子答应一声,已然帮朱瞻基穿好衣服。阿依慕又送来漱口和净面的水。

朱瞻基这才仔细看了看阿依慕,见她依旧穿着回族衣服,头戴面纱,便道:“你以后在宫中便穿你自己的家乡衣服便可,”顿了顿,又道,“你可会做西域的饭食?”

阿依慕点点头道:“会一些。”

朱瞻基道:“皇贵妃对异族的饭菜很感兴趣,你这几日可以做一些给她送去,顺便陪陪她,她自己在宫中很是寂寞。”他说最后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怅惘。

阿依慕道:“皇上对皇贵妃娘娘真是用心。”

朱瞻基却没有回应,洗漱完毕后,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小德子跟在朱瞻基后面,殷勤地道:“皇上要去哪儿?要不要摆驾永寿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小德子一张赔着笑的脸,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道:“朕为什么要去永寿宫?朕后宫这么多美人,为什么每天都要去永寿宫?她不是说朕高兴就好吗?朕就高兴每天去不同的妃子宫里,朕还要挑更多的美人进宫伴驾。她喜欢一个人种她的梅花就让她种梅花,喜欢想她的天哥就让她想她的天哥!”小德子听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涎着脸赔笑。

朱瞻基坐上龙撵出了延禧宫,径直来到乾清宫。此时,早已过了上早朝的时间。朱瞻基自登基以来,一直勤勤恳恳,耽误上朝,除了和廿廿大婚那几天,这还是头一次。

朱瞻基依旧觉得头疼,吩咐小德子端茶来。他平时酷爱龙井,廿廿又别出心裁地用梅花来熏茶,制成梅香龙井,更是让朱瞻基爱不释手,每日里非此不饮。不过今日这茶碗刚刚送到嘴边,一股淡淡的梅花的香气伴着龙井的味道扑鼻而来,朱瞻基却只觉得心中一酸。

其实他曾经反复盘算过,即使廿廿心中一直存着那个人的影子,只要她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便也心满意足了。

但人心真的是永不知满足,得了她的人,便想要她的心。

朱瞻基只在茶碗中啜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拿起奏章开始批示奏折。

“皇上,该用膳啦!”小德子轻声唤道。桌子上已摆满了各色点心小菜和粳米粥。

朱瞻基连头都不抬,说道:“朕不饿。”只是他虽然双眼盯着奏折,却真又能读得进多少?阳光,自镂空的窗棂洒进大殿,将那金灿灿的龙椅,和龙椅上坐着的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朱瞻基都映照得有几分不真实。

此时,忽地有人进来报道:“启禀皇上,张太医在殿外求见。”朱瞻基心中一沉,忙道:“快宣!”说着,就想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但心中一转念,又忍着坐了回去。

只见张太医走进殿来,甩了甩袖子,双膝下跪行礼道:“臣张末谦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瞻基故意看都不去看张太医一眼,双眼依旧盯着奏章,不紧不慢地道:“有什么事吗?皇贵妃的身子又有什么不爽吗?”

那张太医回道:“回禀皇上,皇贵妃的身子并无大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听到这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脸上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没事,这么大惊小怪地来做什么?以后皇贵妃的事情不用大事小情都来禀告,朕没那么多闲工夫。”

这段话说的张太医瞠目结舌,张嘴嘎巴了半天,才试探地问道:“启禀皇上,今日,微臣早上为皇贵妃诊脉,查知——娘娘有喜了——不知,这算不算大事……”

张太医话音还未落,朱瞻基“当”地一声便将奏折扔到桌上,似一阵风般从龙椅上小跑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对小德子道:“摆驾永寿宫!”

永寿宫中静悄悄的,廿廿因有孕犯懒,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红色的帐幔,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她是并不喜欢大红色的,但自从被封了皇贵妃后,永寿宫里的一切摆设和她穿的衣服都按照朱瞻基的意思变成了大红色。

朱瞻基见永寿宫里没有一点动静,急匆匆到了门口,却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小德子想要传话“皇上驾到”,也被他阻止了。

执事的宫女太监见了朱瞻基,都赶忙躬身行礼,欲呼“万岁”,朱瞻基却怕打扰廿廿休息,用眼神制止了,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碧薇,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日特别想吃梅子。我记得我之前好像从哪里吃过一种腌制过的梅子,酸酸甜甜,味道特别好。宫中的蜜饯都没有那梅子好吃。只是……”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只是我再记不起从哪里吃过了,也再尝不到那个味道了。”

朱瞻基听到这里,心中一颤,忙走近去说道:“朕去南方时,尝过南京郭记做的蜜饯,甚是好吃,朕差人去给你买点腌梅子回来。”朱瞻基说着,快步走到廿廿床边,挨着床沿坐下,满目怜爱地望着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却依旧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南京?”廿廿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回忆着什么,朱瞻基怕她想起什么,忙又说道:“京城王记的蜜饯也很不错,朕做皇太孙的时候经常偷偷溜出宫去,有时候便到他家去买零食,只是要排很长的队。”

廿廿莞尔一笑:“皇太孙也要排队?”

朱瞻基许久没见过廿廿的笑容,此时她这一笑,真似这冬日的阳光般温暖,不由看得有些愣了。

这时,廿廿突然捂住嘴呕了起来。朱瞻基忙招呼人道:“快,快拿钵盂过来!”孙碧薇早就已将钵盂准备好了,赶忙端了过来。廿廿对着那钵盂只是一阵干呕,却并没有吐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娘娘从昨天晚上到今早都没怎么吃东西。只是这样一阵阵地干呕,又吐不出什么。”孙碧薇的语气里带着心疼,但在朱瞻基听来,却是对自己的嗔怪。这两日,廿廿因为怀了自己的孩子寝食难安,而自己却在其他女人的房间里喝得烂醉。他心中不由万分自责。

“快去找张太医过来!”朱瞻基并非第一次做父亲,此时胡皇后已然为他诞下一位公主。但此时的朱瞻基却颇有些手忙脚乱,似初为人父一般。

不一会儿,张太医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跪在地上隔着帘子为廿廿诊脉。朱瞻基在一旁站着,秉神凝息,生怕打扰了张太医诊断。

其实张太医一早已替廿廿诊过脉,也开过安胎药了。此时却越发装出一副专心致志细心的样子,又细细询问了这几日廿廿的饮食和睡眠等情况。这才起身对朱瞻基回复道:“禀皇上,皇贵妃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要这几日静静在床上将养,再吃上臣开的安胎药,便无大碍了。”

朱瞻基皱着眉头说道:“没有大碍,怎么会吃不下东西呢?不吃东西,身子怎么能吃得消,怎么能保住胎呢?”

张太医耐心地说道:“这都是正常的害喜的反应,并无大碍,臣在方子里再加一些止呕和促进食欲的药便好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太医道:“之前的药现在不宜再吃的,该停就停了吧。”

张太医慌忙答道:“是是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永寿宫的炭火再加一倍,即日起皇贵妃免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之礼。”朱瞻基高声说道,“另外广招各地的厨师试菜,只要能让皇贵妃娘娘吃得适口的,便可留在宫中,朕重重有赏。”

而此时,廿廿躺在帐幔后面,只觉得外面的人和事都好生聒噪。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我是要做娘亲了吗?我的娘亲又是谁?”想到这里,不由又头痛起来。

忽地,只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跪倒在朱瞻基面前道:“启禀皇上,安南黎利进表。”说着,将一个黄澄澄的奏本举过头顶。小德子上前几步接过,躬身送到朱瞻基手中。

朱瞻基看了看奏表,本来容光焕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原来此乃黎利请和与请求立陈氏后人为王的奏表,而沐晟与柳升那边战况僵持的奏报也接连到达朝廷。朱瞻基马上要召集群臣商议此事。他于是走到廿廿床头,温和地说道:“廿廿,朝中有事,朕先走一步,晚些再来看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木讷,双眼中没有丝毫不舍。朱瞻基心中一酸,却也无暇再想什么,便匆匆走了。对于他来说,和廿廿的日子还有以后的天长地久,而安南的事情却是当下便要决断。

这朝堂之上,吵得热热闹闹。此时虽尚处春寒时节,但朱瞻基坐在乾清宫的御座之上,只觉得燥热不已。安南久乱不治,朱瞻基即位以来便派兵平乱,耗费了大量兵力与钱粮,至今已两年有余,若自此撤兵,则这两年牺牲的无数将领耗费的无数钱财即功亏一篑;但若再这样继续僵持,则有可能因小失大,让本就因朱棣南征北战而耗费的国库继续亏空。何况朱瞻基虽一直跟着祖父朱棣四处征战,但对于父亲朱高炽宽厚仁和、休养生息的治国之策却更加认可。

是战,是和,此时确实万难决断。

英国公张辅见朱瞻基紧锁眉头,站出来说道:“将士劳苦数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黎利为人狡黠,此时议和定然是缓兵之计,这时更应该增派兵力,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这时只见一个身材微胖、面目黝黑的老者站出来附和道:“就这样毫无理由地放弃了我们的属地与贼人黎利,岂不是示弱于天下?我大明的颜面何在?国威何在?”说话的正是蹇义夏原吉。

夏元吉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材瘦小、脸色焦黄的老头子跳出来,红着脸道:“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便意欲立陈氏后人为王,只是遍寻不到,这才在安南设置了郡县。如今拟立陈氏后人为王,不正是合了太宗皇帝的初心吗?这是盛德之事,何谓无名!况且汉弃珠崖,前史为荣。何谓示弱!”那老头说着,深深向朱瞻基拜下,说道:“愿陛下今日明决。”说话的正是杨士奇。

朱瞻基听了众人的议论沉思不语,沉吟了一会儿,又转头问杨荣道:“杨大学士以为如何。”

只见杨荣捋了捋下巴下的一撮灰白色的小胡子,上前一步说道:“自永乐年间大肆用兵,至今国力尚未恢复,百姓也依旧困顿未得足够的休养生息。臣愚见,不如顺势应允了黎利求和之请,祸事变为了福事,将领和百姓也可再免遭征乱之苦。”

朱瞻基依旧沉默不语,心中难以决断。正思虑间,忽地只听门外太监报道:“蒙古国孛罗王子求见!”

朱瞻基一听,心中倒稍稍松了一松,对众大臣道:“各位暂且退下,此事后面再议。”众人领旨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朱瞻基正与众大臣商议安南战事,是战是和心中难以决断。正思虑间,忽地只听门外太监报道:“蒙古国孛罗王子求见!”朱瞻基倒正借口松了一口气,便命众大臣退下。

待众人退下,朱瞻基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对小德子道:“宣孛罗王子。”

过不多时,孛罗王子大步走上殿来,依着蒙古族的习俗向朱瞻基单膝下跪行礼,口中说道:“见过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还未待朱瞻基说“平身”,便径自站了起来。

朱瞻基坐在御座上,不动声色地道:“赐座。上茶。”便有太监为孛罗王子搬了椅子上来,放到大殿一侧。孛罗王子大咧咧坐下。又有太监端上茶来。

“孛罗王子今日专门觐见,是有要事要和朕谈吗?”朱瞻基开门见山。他知道孛罗王子的性子,也不愿与他多耽误时间。他端起茶碗来,深深地喝了一口。刚刚和大臣们议事,一时没顾上喝水,此时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了。当那茶碗中淡淡的梅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朱瞻基仿佛看到廿廿那似泉水般清澈的面庞,心中不由一阵喜慰,脸上不觉露出淡淡的微笑。当然,孛罗王子喝的茶水自然和朱瞻基的不同,只是普通的茶水而已。

“确实是有要事。”孛罗王子也呡了一口茶水,却并不在意那茶水的味道,将茶碗放下亦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想与皇帝陛下讨个人。”

“哦?”孛罗王子这话倒是令朱瞻基感到意外。一般蒙古人来了,会讨金银、讨丝绸、或者请求互市,甚至是讨要地盘都是有可能,要讨个人倒是稀奇。

“王子想讨谁?说来听听。”朱瞻基心中虽则奇怪,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孛罗王子微微一笑,说道:“皇贵妃娘娘。”

“大胆!”朱瞻基听到这五个字,脸色瞬间一变,阴沉得似夏日里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天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朱瞻基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凶狠与威胁,眼神也似利剑一般刺向孛罗,冰冷中带着腾腾的怒火。

孛罗王子此时竟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在意朱瞻基的反应。“我自然知道。”他说道,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我也有皇帝陛下不得不让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若不是怕引发两国战争,朱瞻基此时真想将眼前这个男人拉出去斩了。他强压着胸中的怒火,紧紧地盯着孛罗王子,没有说话。

“你们中原王朝不是一向都以和亲来换和平吗?女人,对于你们来说只是政治工具而已。”孛罗王子的语气中带着勘破世事的通透与一丝轻蔑。

“那是朕的女人。”朱瞻基声音不大,双手却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孛罗王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在我们大草原,女人都是谁抢到了便是谁的,如今的皇贵妃,不也是皇帝陛下从那个江湖浪子手中抢来的吗?”

“你想怎样?”朱瞻基声音低沉,目光似要杀人一般。

“还是那句话,用女人换和平。”孛罗王子此时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你威胁朕。”朱瞻基目光灼灼,语气严厉。

孛罗王子的嘴角挂着一丝坏笑:“大明对安南用兵已久,国库空虚,兵困马乏。如今一直僵持不下,势必要再增援军。这种情况下,若我蒙古国在北方起兵,会如何呢?”

朱瞻基听了,表情却忽地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现在蒙古内部四分五裂,孛罗王子还是先统一了自己的属地再想着到我大明分一杯羹吧。”他顿了顿,又提高声音道,“我大明祖训,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孛罗王子若想一战,我大明自会奉陪到底!用女人去换和平,我大明的君王绝不会做出这等没有骨气的事情!”

孛罗王子猜到朱瞻基会拒绝,却没想到会这样决绝与强硬。不由冷笑一声道:“为了一个女人,拿国运去赌,值得吗?”

朱瞻基淡淡地看了孛罗王子一眼,随后眼光却转向大殿门口,不动声色地道:“这话,孛罗王子还是先问问自己吧。”说完,又冰冷冷地道,“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孛罗王子请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孛罗王子站起身来,说道:“希望皇帝陛下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朱瞻基默默地注视着孛罗王子的背影,良久,才转头对小德子道:“传朕的旨意,封陈氏后人为安南国王,大明军队自安南撤兵。”朱瞻基说完,又拿起茶碗来啜了一口,小德子忙上前道:“皇上,茶水凉了,奴才给您换一杯吧。”朱瞻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却一直默念着刚刚孛罗王子那句话:“为了一个女人,拿国运去赌,值得吗?”

后面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朱瞻基嘴上虽然强硬,但大军自安南撤回还需要不少时日。他一边安排人陪着孛罗王子在京城内四处游玩,又广送美女于他,将其稳住,另一方面又暗暗派了使者挑起蒙古国内部矛盾,使其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只是希望能打消孛罗王子进攻大明的念头。

这几日他常常在想,如果孛罗王子真的兵临城下,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他会不会用廿廿去换取大明的平安?朱瞻基不敢再往下想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是他自己万不想去面对的。对于帝王来说,连最普通的长相厮守都是奢求。

(女人不要让男人去选,结果都是失望。你永远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终要舍弃的那一项。美如玉环西施又如何。)

天气越来越暖,廿廿的身子也渐渐稳定下来。朱瞻基依旧每日除了朝中之事外,便待在永寿宫中,每日三餐,只要不忙,也都在永寿宫中用膳。后宫的其他嫔妃,之前从不登门的,也都纷纷来献殷勤。因为即使朱瞻基不说,所有人也都知道,胡皇后无子,假若廿廿能诞下朱瞻基的第一位皇子,这后宫的主子便非她莫属了。然而她们不知道的却是,朱瞻基心中打的主意却是,无论廿廿这一胎是男是女,都会立她为后。生子,只不过是堵上众人之口的理由罢了。

这一日早朝之后,朱瞻基照例来到永寿宫中。此时园子里的春花开得正热闹,他便想带廿廿出去走走。

此时廿廿刚刚起床用膳。原来朱瞻基虽日日宿在永寿宫,却不忍叫廿廿早起,每日上朝都是自己先悄悄地起床,让小德子伺候了更衣用膳,又悄悄地出去。对于他来说,只要廿廿能日日陪在自己身边,便够了。

廿廿坐在桌子上,正喝着一碗粥,桌子上还摆了其他几样小点心。她见朱瞻基进来,站起身来行礼,朱瞻基忙地将她扶住,说道:“快坐下吃饭,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多讲究。”

廿廿莞尔一笑,说道:“这几日宫里的饭菜倒是不错,你也来尝尝。”廿廿自从吃了张太医“特制的药”之后,话便越来越少,神情也经常恹恹的。偶尔冲朱瞻基笑一笑,说一句话,便令他欣喜不已。

朱瞻基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摆的那几样小点心,样子倒甚是精致。只听孙碧薇在一旁说道:“回禀皇上,此前娘娘身子不适,胃口不佳,承蒙皇上恩典,在各地广招厨师。也是皇上和娘娘的福分,这几日当真招到了一个好厨子,娘娘最近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听了,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出笑容,大声道:“好!有赏!朕重重有赏!”

廿廿此时正咬了一口小包子,忽地眉头皱了一皱,轻轻“噫”了一声。孙碧薇忙上前道:“娘娘,怎么了?是烫到了吗?”朱瞻基见状也赶忙坐到廿廿旁边,关切地问道:“如何?哪里不舒服吗?”

廿廿自嘴角挤出一个笑,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才道,“他……他在肚子里踹了我一下。”说完,她自己的脸蓦地就红了,整个屋子的人也都沉默了。原来廿廿有孕还不及三个月,连小腹都看不出明显的凸显,宝宝哪里便会踹人。还是孙碧薇反应快,马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小皇子天纵英才,身子强健,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当真是洪福齐天!”其他众人一听,也赶忙纷纷跪倒在地,高声道:“皇上与皇贵妃娘娘洪福齐天!”

朱瞻基听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或者说是不忍再说什么。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要放到嘴里尝尝,不料却被廿廿一把抢了过去,只见廿廿笑着说道:“刚不是说重重有赏吗?怎么倒偷吃起我的早饭来了,这些人跪了一地,还不快赏。”

朱瞻基放下筷子,笑道:“好!赏!这里众人每人赏金十两!”说着,又对小德子道,“将那个新招的厨子叫过来,朕一并有赏。”

小德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小跑着回来说道:“那厨娘回说谢陛下恩赏,只是在为皇贵妃娘娘炖着汤,别人看着不放心。所以向皇上请罪,不能当面面谢君恩。”

廿廿本来一直向外探望着,听小德子说了这话,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朱瞻基此时却心情不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只要她能将皇贵妃娘娘伺候好,以后就留在宫中当御厨吧。”浑不将此当一回事。

这日傍晚,廿廿晚膳多吃了些,闹着有些积食,便叫孙碧薇陪着来园子里逛逛消食。孙碧薇本劝着廿廿不要出去,怕是日间里已然走了许多路,晚上又出去溜达,会动了胎气。无奈廿廿闷在屋子里这许多日子,一旦被“放”了出去,便就坐不住了。

孙碧薇无法,只得陪了廿廿来到御花园。此时夕阳正好,西方天际的霞光似这春日里的花朵一般肆意热烈地绽放,仿佛盛开了这人间的所有美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走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廿廿觉得有些乏了,在一个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孙碧薇忙将随身带着的垫子给廿廿垫到石凳上,开口说道:“现在虽已入春了,夜间还是很凉,娘娘歇够了这便跟奴婢回去吧。娘娘身子本就弱,万一着凉了,奴婢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廿廿扬着头冲她笑道:“就你这张小嘴会说,你一句担待不起,我便事事都要依你。”孙碧薇听了,噗通一声双膝跪下,一脸惶恐,忙说道:“娘娘说这话,奴婢更是担待不起了。奴婢只是为着娘娘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小皇子……”说着,一脸的委屈,似是就要哭了出来。

廿廿伸手将她扶起来,笑着说道:“若是说着为了我肚子里的小娃娃,那正好,他现在口渴了,想喝玫瑰香露,你去拿些来吧。”

孙碧薇应了一声,却踟蹰着不肯走。廿廿望着她道:“怎么啦?”

孙碧薇道:“张太医说让娘娘少吃些甜食,怕是对身子不好。”

廿廿一脸淘气的笑,说道:“张太医让我少吃些甜食,又没让小皇子少吃些甜食,现下是他想喝玫瑰香露啦,不信,你问问他!”

她说着,将孙碧薇的手抚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些话倒是把孙碧薇逗笑了,心想喝一些玫瑰香露应该并不会如何,况且自己在调制的时候少放些蜜糖便罢了。想到这里,笑道:“奴婢这就回宫去给娘娘拿。”说着,对一起跟来的另一个小丫头名唤翠儿的说道,“你在这里好好服侍娘娘,可仔细着了。”那翠儿微微福了福身子,连忙答道:“是。”那小丫头只十二三岁的样子,白净面皮,五官平得像一块白板,两只眼睛也时常呆呆的,不带灵气。

孙碧薇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望地,这才走了。廿廿待她走远,对翠儿道:“你看,荷塘对面的春花开得正好,去摘几样,回去插瓶。”那翠儿也不多想,答应一声,便去了。

廿廿见翠儿也走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忽地,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那斗篷大大的帽子遮着头,背朝阳光,仓促间看不清面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廿廿坐在御花园中,忽地,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那斗篷大大的帽子遮着头,背朝阳光,仓促间看不清面目。

廿廿却并没有感到惊慌,甚至没有感到意外。她只是抬头朝那人望着,淡然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那人却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廿廿身边,坐下来,依旧用斗篷蒙着头。廿廿好奇地朝她望去,只见一张清丽绝美的容颜,只是皮肤有些发黑。“原来是个姑娘。”廿廿心中默想着,只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廿廿也就不再费神去想。这些日子,回忆不起之前的事情,她也都习惯了。所有的回忆她都放弃了,只除了那个“天哥”。

“你是谁?”廿廿问道。

“我就是新进宫的厨子,专门为娘娘做饭的。”那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低沉。一双大大的杏核眼一直盯着廿廿。

“我知道。”廿廿说道,“但你把纸条塞到包子里,约我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那人倒是似乎没想到廿廿会这样开门见山,稍稍愣了愣,这才说道:“你为什么要嫁给皇上?”说这话时,双目灼灼地盯着廿廿的脸,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真相。

“我……”廿廿倒真是被这句话问住了,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她自沉睡中清醒后的第一天起,朱瞻基便不停地告诉她,她就是她的妻子,她的皇后。再后面,在这个偌大的又富丽堂皇的皇宫中,那个男人护他的种种,甚至用命来保全她,这一切似乎都是她要嫁给他的理由。但却没有那个最直接的理由——因为爱他。

“你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你认得我?”廿廿没有直接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满脸疑惑又期待地反问。她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没有,从未见过。”那人说道。廿廿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但我常常听人提起你。那个无时无刻不将你挂在嘴边、放在心里的人。”那人说着,脸上现出一丝沮丧的醋意和淡淡的无奈。

“你说的人是谁?”廿廿赶忙问道,一下子抓住那人的手,一双紫葡萄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人惊异地瞪大眼睛看着廿廿,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廿廿见了她的表情,凄苦地笑了一笑,说道:“我前些日子受了伤,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啦!”

“原来如此!”那姑娘说着,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释然,“如果你还记得他,万不会嫁给皇上的。毕竟……”那姑娘说着,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有些出神,“毕竟,他那么好。”那姑娘说到这里,嘴角挂上了一丝崇拜的笑意。

原来此人正是南京紫云楼的临溪。原来那临溪阅遍天下男人,却从未对谁动过心,但自从那日尹天旷冒死只身闯入汉王府来救自己,临溪便已将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但这姑娘却也是一个痴人,听说廿廿嫁了皇上,她并不是暗暗窃喜,想方设计接近尹天旷来成全自己的姻缘,而是为着尹天旷打抱不平,偏偏要进得宫来向廿廿讨个说法。

她本就结交了许多官场中人,做饭的手艺也是一流,很容易便借着皇上为廿廿招厨师的机会混进了宫。

“你说的人,是不是天哥?”廿廿迫切地问道。

临溪轻笑一声道:“这声‘天哥’,只有你叫得。”随后又看向廿廿道:“你还记得?”

廿廿望着西方天际即将隐没的落日,有些沮丧地说:“我只是记得‘天哥’两个字。刚刚醒来的那段日子里,总是梦到一个白衣男子的影子,我伸手去抓,却抓不到。我再大声喊,他也不曾回头。到现在,我连这个梦都很少做啦,只记得‘天哥’两个字。”她说到最后时,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无奈与凄苦,就仿佛那池中被吹皱的春水一般,悄无声息地荡漾开去。幽然又寂寞。

“你们之前那刻骨的感情,又怎会轻易忘记呢。”临溪幽幽地说道,“他与我在一起时,说的也尽是你。即使是与我……”临溪说到这里,脸上忽地泛起绯红,过了一会儿,才褪去扭捏的神色,轻笑一声道,“我堕入红尘十年,自诩对男人了如指掌,也没有哪个男人逃得过我的绕指柔,只有他,自始至终心中只有你。”她说到这里,心中又不由想道:“不,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的皇上,彼时的太子。但他的心中并非装了别的女人,而是权力。如今,他费尽心机赢得了权力,心中才真正装得下女人了吧。”

“他……叫什么名字?”廿廿这句话问出来,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临溪张口答道:“他姓尹,叫作……”却不想,后面“天旷”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临溪忽地住了嘴,以极惊恐的目光瞪视着前方。原来是倏忽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枝羽箭,正中临溪胸口。只见她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身子渐渐瘫软下去。

廿廿见到这一幕,“啊”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她一边伸手去扶临溪,一边大声喊道:“有人受伤了,快叫御医!快叫御医!”话音未落,忽地只见从朦朦胧胧的暮色中冲出一个人来,一把从廿廿手中夺过了临溪。那人伸出食指麻利地点了临溪伤口周围的穴道,帮她止血,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她含在嘴里。来者正是铁安。

临溪微微缓过一口气来,睁眼看了铁安一眼,嘴角挂上了一丝轻笑,似是在嘲弄爱慕者一般。不想铁安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到底是不是铁铉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临溪依旧平静地望着他,虚弱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究……逃不过这宿命……”她说完,冲着铁安淡然一笑,终是闭上了眼睛。

“你醒醒,醒醒啊!”铁铉大叫着,依然不甘心,捋起临溪左臂的衣袖,只见上臂上,一块鱼形的红色胎记。铁安看到这个胎记,忽地泪流满面,大声叫着:“姐!姐姐!”那声音撕心裂肺,似天边的残阳一般。

廿廿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却莫名的难过,为了眼前这个花一般年纪便早逝的少女,也为了眼前这个身材壮硕却哭得像失去了至亲的孩子般的少年,也为了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天哥”。同时,她还有着莫名的内疚。这位姑娘,和之前那个矬子,都是在要告诉自己有关“天哥”的真相时惨遭横祸,很难说只是巧合而已。想到这里,廿廿心中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而此时,这里的动静已然惊动很多人。孙碧薇正拿着玫瑰花露向这边走来,忽地看到廿廿身边两个陌生人,还有一摊血迹,她赶忙拔腿就向这边奔来,玫瑰花露也随手扔在了路上。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声呼叫侍卫:“快来人啊!皇贵妃娘娘出事啦!”

不一会儿,廿廿、铁安、临溪三人已然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众人见皇上最宠爱的皇贵妃娘娘正与“刺客”在一起,都举着兵刃,却不敢贸然向前。正僵持间,只见侍卫中间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朱瞻基急匆匆走了出来。

“廿廿!”朱瞻基见到廿廿大喊一声,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却一把被一个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却是孙碧薇。

“皇上,危险。”孙碧薇说着,眼睛向着铁安望了一望,顿了顿,又道,“还是让奴婢将娘娘请过来吧。”

朱瞻基此时已看清来者正是铁安,也就是他熟悉的金矢。他冲着孙碧薇摆摆手道:“你退下。”

孙碧薇稍稍现出窘色,微微红了脸,低着头退到了后面。

朱瞻基面无惧色,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虽然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众人却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其实此时铁安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临溪身上,并没有太在意朱瞻基这个以前的“伙伴”。

朱瞻基走过去,一把抓住廿廿,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这才对铁安说道:“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许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依旧带着温暖与亲切。

铁安依旧半蹲着,抱着临溪的尸体,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忽地说道:“是你杀了她。”他说这话时,眼神冷寂又犀利,完全没有朱瞻基眼中看到老友时的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愣了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料到铁安会如此单刀直入地质问。他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向廿廿望了一眼,又望向铁安说道:“廿廿怀了身孕,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铁安虽然了解一些廿廿与尹天旷的过往,但他此时整个心思都在临溪身上,对于廿廿嫁了谁,是否怀孕一点都不在意。他也没有心思去回应朱瞻基,只是幽幽地望着临溪。

其实朱瞻基自从铁安进宫那天起,便派人仔细查过他的身份。对于帝王来说,时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大意。他见铁安不说话,便向孙碧薇招了招手,示意她将廿廿带回去。

孙碧薇走过去,伸手去搀廿廿,却不想廿廿一动不动,忽地说道:“我不走。”她伸手指了指临溪的尸体道:“她认识‘天哥’,我想留在这里弄清楚,她是谁,与‘天哥’是什么关系,‘天哥’又与我是什么关系。”廿廿很平静地将这段话说完,但却是朱瞻基最害怕听到的话。

朱瞻基暗暗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转过头来,伸手握住廿廿的手道:“廿廿说的这些,朕也想知道,也会尽快查清楚的。只是你看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又正是倒春寒的时候,你怀着身孕,若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他说着,语气越来越温柔,“廿廿先回去休息,这里都交给朕来处理好吗?”他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廿廿,满眼的疼惜与真诚。

面对着朱瞻基的无限温柔与疼惜,廿廿却没来由地只觉得浑身冰冷,忽地有一种莫名的陌生与隐隐的恐惧。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抽出被朱瞻基握住的手,从嘴中挤出了三个字“我不冷”。

朱瞻基似乎是感觉到了廿廿情绪的变化,忽地满眼的失望,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又恢复了满眼的温柔与疼惜:“你看你的手都是冰凉的,怎么会不冷呢。”他说着,又抓住了廿廿的手,而且不肯再放。“到永寿宫还有一段路,你今日也乏了,朕抱你回去。”朱瞻基说着,一下子便将廿廿打横抱了起来,又不敢抱得太紧,怕会挤到肚子里的孩子。转身便向永寿宫走去。

廿廿倒没想到朱瞻基会这样做,也不好再坚持留在这里,只得任由朱瞻基抱着,回到永寿宫去,只是还是频频地回头望向临溪与铁安。

朱瞻基直接将廿廿抱到寝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吩咐宫人们好好伺候,这才走了出去。

朱瞻基径直回到乾清宫,他已吩咐侍卫们将铁安带到那里等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朱瞻基径直回到乾清宫,他已吩咐侍卫们将铁安带到那里等他。

朱瞻基走进乾清宫的时候,铁安像一根木头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思绪似乎早已飘落到远方。

朱瞻基自他身边走过,也并不和他打招呼,径直走到龙椅上。这才对铁安说道:“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

铁安这才抽回了思绪,冲着朱瞻基躬了躬身道:“臣——”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才又道,“只是去了臣该去的地方罢了。”

朱瞻基却也不深究。坐到龙椅上,缓缓说道:“朕前几日带着皇贵妃去云隐寺上香,灵光和尚倒是长胖了不少,如今倒是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和尚了。”朱瞻基说着,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灵光和尚正是朱瞻基与铁安初识时,一起救下的干瘦又迂腐的老和尚,朱瞻基随口便说了句让他去云隐寺做住持。

铁安依旧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眼光却落在御案上放置的一把匕首上。那匕首大概六寸左右,紫铜色的鞘上刻着古朴的花纹,匕首的柄和鞘上都没有任何珠宝装饰。和那些珠光宝气的其他摆件相比,实在是很不起眼。

朱瞻基没有放过铁安的任何眼神变化。他随手拿起那柄匕首说道:“这个是朕刚刚登基之后的那个寿诞,你送朕礼物。当时朕正在和你学习剑法,你说朕的身份平日里出入佩戴长剑不便,所以为朕特制了这柄匕首。”朱瞻基说着,眼神温和,似乎回味着与铁安一起习武,像兄弟般相处的那段时光。

铁安却依旧一言不发。

只听朱瞻基继续说道:“这柄特制的匕首的刀柄上,有一个暗扣,按下去,藏在里面的剑刃就会弹出来,一柄小匕首瞬间可以变成长剑。自从你送给朕这柄匕首,朕便一直贴身带着,几次微服私访,也都会拿出来过过剑瘾。”朱瞻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从御案后面走向前去,摆弄着手中的匕首,慢慢将匕首从铜鞘出拔出来,便要按下匕首柄上的暗扣。却不想瞬间被人一把将手中的匕首夺下。定睛一看,正是铁安。

“不要。”铁安的声音有些焦急,“这个匕首坏了,皇上还是弃了吧。”他说着,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腰间。

朱瞻基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目不转瞬地盯着铁安,似是等着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已然暮色四合,乾清宫外寒冷的夜色弥漫,乾清宫内,一片孤独的冷寂,似乎可以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

朱瞻基只感觉似乎过了许久,才听到铁安开口说道:“草民一直对陛下隐瞒了身份。”他顿了顿,似乎是思索或者准备了一下,这才道:“草民的本名并非金矢,而是铁安。草民的父亲乃建文朝的兵部尚书铁铉。当年家父被朱棣残害而死,全家人也都惨遭凌迟或流放。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二十多年隐姓埋名,苦练武功,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报仇!”他说着,眼中渐渐燃起仇恨之火,“所以,我进宫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杀了你罢了。”铁安说着,忽地抬起头来,灼灼地盯着朱瞻基,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朱瞻基本能地向要向后退去,一回手扶住了御案,又站住了。

“这个匕首,便是我为杀你而准备的。”铁安继续说道,语气冷峻,“匕首之内装有机关,只要这个暗扣按动超过百次,剑柄中便会弹出暗器来,反向刺入匕首的主人,且那暗器上淬了毒液,即使只是划伤也足以致命。”铁安说着,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你如果想杀我,现在也可以。”朱瞻基回望着铁安,眼光向他腰间的匕首晃了一晃,又回到铁安的脸上。他目光沉稳,语气也是一丝不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铁安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腰间的匕首,微微低着头沉思,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却没有说话。

“临溪确实是你的妹妹。”朱瞻基忽地说道,“朕自知永乐初年皇爷爷大肆杀戮建文朝遗老,实属有悖天理人伦,父皇和朕一直都在想办法补救。父皇登基后,即平反了方孝孺、铁铉等冤狱。而朕也曾派人到各地寻访他们的遗孤,设法保护。像临溪姑娘,朕不好违背皇爷爷的圣旨直接将她从教坊司赎身,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她安置在紫云楼内,让她能够有自己的一方净土。”朱瞻基说这些话时,语气真挚,双眼也一直闪着真诚又温和的光芒。

“既然这样,你为何又要杀了她?杀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铁安的目光冒着火,似乎要吃人。

朱瞻基强压下内心的惊惧,面做镇定道:“朕并不知道来者是谁,朕只是吩咐暗卫,一切接近皇贵妃的不明身份之人,都要及时处理。”

“呵,”铁安听到这里忽地冷笑一声,“‘处理’,活生生的人命,在皇帝陛下口中只是轻描淡写的‘处理’二字而已,陛下与你那残暴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他说到这里,双眼泛红,脸上青筋暴起。

朱瞻基也并不胆怯,迎视着铁安的目光道:“生在帝王家,朝堂上要面对老狐狸间的互相倾轧、党同伐异,疆场上要见识累累白骨与血流成河,就连皇族和后宫中也处处都是尔虞我诈,骨肉相残。你难道幻想着一个手握大权杀伐决断的帝王会像云隐寺的老和尚那样心软仁慈吗?”他顿了顿,又道,“所谓高处不胜寒,朕一生在孤独中长大,只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一直十分珍惜。你要为家人报仇,朕自不会贪生逃避。只是现在北有蒙古虎视眈眈,南有安南久乱不定,朕的皇子又还未出生。待朕在皇族中选定一个合适之人即位,把皇贵妃的下半生也安置好,你再来取朕的性命,如何?”

铁安听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瞻基,忽地说道:“那就让老天爷决定吧!”他说着,从腰间抽出匕首来递给朱瞻基,低沉着声音说道,“目前这个匕首的暗扣被按过多少次,谁都没有算过,但应该已经接近百次了。请皇上此时再按一下,若是暗器出鞘,便是天不容你朱氏,若是暗器未出,我铁家与你皇家的恩怨也便一笔勾销!”

朱瞻基听了,先是有些意外地愣了一愣,他自是没有想过铁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接过匕首,拔出铜鞘,将右手拇指压在暗扣上,轻轻按了下去。只听“噌”的一声,长剑似一条银龙般蹿出,其他地方安然若初。

朱瞻基的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冷汗湿透了龙袍。

“从此一别,再无相见!”铁铉向朱瞻基拱了拱手,走到乾清宫门口,抱起临溪的尸体,大步而去。

朱瞻基有些怅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心中空荡荡的。

作为帝王,他自然早就暗中查明了铁安的身份,否则怎会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但他只是从不戳破。他欣赏铁安洒脱的为人,向往铁安口中的江湖,他是真的在拿铁安当朋友,乃至生死之交。

而这,对于帝王来说,最终也都是奢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第二天早上,廿廿起床后便一直精神不好。早膳端上来,全然没有了临溪做的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廿廿几乎一口都没有吃,便叫人收了。她恹恹地半靠在床上,怔怔地盯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不发一言。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

这天天气很暖,阳光伴着春花的味道自半开的窗子飘散进来。以前,应该也曾有过这样好的春光,应该是和“天哥”一起。廿廿虽然想不起“天哥”是谁,但一想起这两个字,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起来。

在一旁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们不由都看得呆了。一个宫女小声地对旁边的太监道:“怪不得皇上对咱们娘娘这样好,我真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呢。”

却只听那太监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样好看,只怕这人间留不住呢。”

宫女道:“要留也只能留在这帝王家。”顿了顿,又道,“你看碧薇姐姐和娘娘长相有几分相似,平日里穿着打扮,行动举止也越发在模仿娘娘。”

那太监道:“咱们娘娘那是仙女落在凡间,模仿不来的……”

正闲话着,忽地见外面当值的小太监跑进来道:“顺妃娘娘来看望皇贵妃娘娘。”廿廿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者她也许并没有在意。孙碧薇对廿廿解释道:“就是前几日进宫的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被封为顺妃的。”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优越感。当初阿依慕刚刚进宫就被招幸,让孙碧薇着实担心了一阵,怕动摇了廿廿宠妃的地位。而如今廿廿身怀龙种,皇上再也没有去过顺妃所在的延禧宫。在孙碧薇看来,这顺妃定是为了巴结来的,自己便如胜利者一般。

孙碧薇见廿廿没有回答,冲着小太监道:“今日皇贵妃娘娘身子不爽,让她回去吧。”

那小太监答应一声要走,却被廿廿叫住了:“让她进来吧。”廿廿轻声道。孙碧薇不由微微红了脸。

廿廿从床上下来,正遇到阿依慕穿着一件大红的斗篷进来。廿廿出来,冲她笑笑,说道:“你就是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

阿依慕见了廿廿,着实吓了一跳,不由愣住了。她自与尹天旷等人分别后,经历了种种坎坷,最后为了家国的命运嫁入明廷为妃。她对于尹天旷虽然一直在心底念念不忘,可却一直毫无音讯。在她想来,廿廿与尹天旷应该一直形影不离才对,怎么会出现了皇宫?还成了皇上最宠爱的皇贵妃?那尹天旷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依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怕只是认错了人,收敛了惊异的表情,坐下了。宫人端上茶来。廿廿说道:“我们中原的茶,不知道你喝得惯喝不惯。”

阿依慕轻轻抿了一口道:“在外漂泊已久,哪有什么喝不惯的。”顿了顿,忍不住道:“我们那边都喝奶茶,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是否喝过?”

廿廿淡淡地一笑:“我也不记得了。”嘴角挂着一丝失落。

阿依慕又问道:“皇贵妃可曾到过西域?”

廿廿又是微微一笑:“不记得了。”她说着,又对阿依慕道:“你能给我讲讲,西域是什么样子吗?”

阿依慕心中有些奇怪,但左右宫人太多,也不方便直接说什么,便顺着廿廿的问话道:“好啊!”她说着,开始描绘起家乡的样子来:“西域有无边无际的大漠,有朔朔凛冽的西风,也肆意奔驰的骏马,有浓郁飘香的奶茶,还有——一个忆梅山庄……”她说道最后四个字时,仔细观察着廿廿的表情,却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那个忆梅山庄,是做什么的?”廿廿对忆梅山庄表现出些许兴趣,阿依慕心中却更相信眼前这个皇贵妃与此前的那位廿廿姑娘只是长得极为相似而已。

“她那样性子活泼的姑娘,怎么会愿被拘在这深宫里,更何况尹公子怎会舍得……”阿依慕心中想着,但心中对这位长相“酷似”自己之前的挚友之人,却生出几分亲切。

“那忆梅山庄里种满了梅花,一年四季都梅香弥漫。他们有一位少庄主,为人行侠仗义,常救人于危难……”阿依慕说着,回想起自己与族人被蒙古人追击,尹天旷用计将他们救了下来,眼中不由泛着倾慕的光。她自然忽略了尹天旷救他的族人,完全是因为廿廿的请求而已,和“行侠仗义”四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唉,”廿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当真是令人向往,我自醒来便一直在这深宫之中,很少出去,更何况那无边无际的大漠了,好想去看看。”她说着,美丽的面庞笼上了一层惆怅。

“有机会回家乡的话,我带着皇贵妃一起去瞧瞧。”阿依慕说道,声音却十分细小,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便是不得自由之身了,何来机会回到家乡,又何来能力带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处处受到皇权约束的皇贵妃去到那遥远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自由,于她们来说,都是奢望。

“好啊。”廿廿笑笑,也并不十分渴望。忘了从何时起,她便很难对什么事情提起兴致了。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只要随口一说,朱瞻基无不替她办到的。但前提是要在朱瞻基所认可的范围之内。而廿廿心中真正渴望的,往往都是朱瞻基无法认可的,就像找寻“天哥”,渴望被消磨得久了,廿廿也就累了。

“你提到的那个少庄主叫什么?”廿廿突然对阿依慕提到的“少庄主”提起了兴趣。

“他叫尹……”阿依慕刚说到一个“尹”字,忽地只听门外有人叫道:“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我来带你去瞧个大热闹,好不好!”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姑娘一身红裙冲了进来,来者正是嘉兴公主。

嘉兴公主见到阿依慕也在,且长相颇有异域风格,上上下下冲她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皇帝哥哥新纳的顺妃吧。”

阿依慕站起身来,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嘉兴公主一番,说道:“你就是嘉兴公主吧。”

嘉兴公主笑道:“你认得我?”

阿依慕道:“在这深宫之中,能够这样自由自在的,除了与皇上一母所出的嘉兴公主,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吧。”

嘉兴公主不由点了点头笑道:“你倒是聪明,比那些成天只想着怎么让皇帝哥哥多看自己一眼的丽妃她们强多了。只是过于聪明的女子呀——”她说着,又看了看廿廿,忽地笑道,“都不怎么对我的皇帝哥哥上心。”

她说完这话,阿依慕不由也笑了。三个女人在这一刹那似乎产生了一种亲切的默契感。

“你刚刚说让我去看热闹,是什么热闹?”廿廿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哦,”嘉兴公主道,“我过几日要比武招亲了,请皇贵妃娘娘去看看热闹,顺便呀,帮我瞧瞧那些男人靠谱不靠谱。”

“比武招亲,也亏你想得出来,皇上同意啦?”廿廿笑道。

“他现在只想着你肚子里的小皇子,哪里顾得上我。”嘉兴说这句话时不由有些酸溜溜的,“再说了,人家蒙古国的公主在江湖人士汇集的武林大会上都能比武招亲,我堂堂大明的公主,正正经经地办个比武招亲有什么不成?”嘉兴说着,一张小嘴微微翘了起来。

“总之,你就是不想嫁给那个井源。”廿廿一语中的。

“谁又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嘉兴脱口说道。此话一出,廿廿和阿依慕都不由脸色一变,瞬间沉默了。

阿依慕为了打破这沉默,开口说道:“我听说那蒙古公主是自己去上场比武招亲的,嘉兴公主可会武功?”

嘉兴耸耸鼻子道:“我自是不会,但自有武功高强的江湖豪杰上场,只要他能打败井源,便是我的乘龙快婿啦!”

廿廿和阿依慕不由都笑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嘉兴口中说江湖豪杰时用的是“他”,而不是“谁”。

这时,忽地听到小德子的声音自外面远远地响起:“皇上驾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时,忽地听到小德子的声音自外面远远地响起:“皇上驾到!”

廿廿等人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施礼迎驾。廿廿刚躬了躬身,只见朱瞻基急忙快步从院子里走进屋来,一把扶住廿廿说道:“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朕早就说过,不用再行礼了。”

廿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屋去。顺妃和嘉兴公主见两人神情有些不对,相互使了个颜色,便匆忙行礼告退了。

“昨天——让你受惊了,刺客的来历朕一定会查清楚。”朱瞻基拉着廿廿坐到桌子旁边,握着她的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廿廿有些苍白的面庞,满目的真挚与疼惜。

廿廿忽地缩回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她面色平静,眼中没有任何喜怒之色。这平静却让朱瞻基在似乎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遥不可及的距离。

廿廿若是生气,冲他哭闹,或者赌气,对他不理不睬,又或者逼着他去查明临溪的身份,甚至是逼着他去寻找尹天旷,朱瞻基心中都会踏实得多。而这毫无波澜的平静,这不流泻任何欲望与喜怒的神色,却让朱瞻基不由想到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想到这里,朱瞻基赶忙又握住廿廿的手:“很多事情都是朕做的不对,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想要再找什么人,朕一定不会再拦着。只要你能……”朱瞻基心中默想着,“只要你能再变回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但他终是没有说出口,若她真的无忧无虑,笑靥如花,那笑也只会对尹天旷一人吧。

想到这里,一股醋意不由在朱瞻基心中升腾起来,让他再没有把话说下去。他正自出神,忽地却听廿廿说道:“我不想再查了,也不想再去找任何人了。因为我的一个执念,这么多人就接二连三地死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廿廿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淡淡的失落。

“真的?你——”朱瞻基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真的不再去找那个‘天哥’了?”

廿廿摇了摇头,双目失神地盯着窗外那簇开得正盛的白梅,“也许……那真的只是个梦吧……”廿廿幽幽地说,“即使不是梦又能怎样?终究是逃不过这宿命。”廿廿神色平静,语气带着淡淡的凄然与哀伤。

朱瞻基听廿廿说不再去找尹天旷,欣喜异常,紧紧握住廿廿的手连忙说道:“你的命,便是这全天下女人最金贵的命!过去的种种不论是梦是真,都已经过去了。今后,朕一定让你成为这大明最尊贵也最幸福的女人。你只要不要脱开朕的手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冲他淡淡地一笑。而这笑,却让尹天旷觉得陌生又疏离。眼前的廿廿虽然还依旧是丽容无俦,但从前眼中的那两簇耀眼的光芒却似乎熄灭了。过去的廿廿,何曾这样沉默寡言,又何曾这样神色凄然。

朱瞻基恍惚间只觉得如今的廿廿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干花。美,还依旧是那样美;却没了灵性与阳光的味道。

朱瞻基此时心中万分矛盾,他一边欣喜着廿廿终于肯放弃找寻心中的“天哥”,另一边又隐隐后悔与愧疚自己为了不让廿廿恢复记忆,给她吃了有损身体的药物,才会让她的身体与意志一天天这么消沉下去。

“待我们的小皇子出生,她的一颗心一定都会系在我们的孩子身上。到时候她一定又会开朗明亮起来。”朱瞻基这样暗暗安慰自己,“从今以后,朕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只要她肯留在朕的身边……”

早春的风,透过雕花的窗棂吹了进来,掺杂着淡淡的梅花的香气,轻轻撩拨着廿廿的丝丝秀发。

朱瞻基透过粼粼的阳光望着廿廿的侧影,竟是看的有些呆了,真希望时光在这一刻停滞。

“皇上,廿廿有些乏了……”廿廿转过头看着朱瞻基轻声说道。

朱瞻基一听,知道廿廿这是要下逐客令,赶忙打断她,提声冲着旁边的小德子说道:“小德子,陈懋送来的那两只兔子呢?朕不是命人拿来给皇贵妃解闷吗?”

小德子赶忙答应一声,脸上笑嘻嘻地对朱瞻基道:“皇上,那两只兔子一直在门外候着呢,没有皇上的谕旨它们也不敢进来不是。”

朱瞻基一听,忍不住笑了:“就你这张嘴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听了,也不由笑着望了望小德子。小德子见廿廿露出了笑意,忙又打趣道:“这永寿宫还是得皇贵妃娘娘做主,倒不知这两只小兔子有没有这个福分沾沾这永寿宫的喜气呢。”说着,望着廿廿,一脸殷勤的笑。

“好啦!让它们进来吧。”廿廿说道,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小德子又暗暗看向朱瞻基,朱瞻基微笑地冲他点点头,显是夸赞他抽科打诨得好,哄得皇贵妃娘娘不再那么伤心。

小德子笑着转身,不一会儿,果真抱了两只兔子进来。只见那两只兔子一黑一白,黑的那只没有半丝杂毛,油亮油亮的;白的那只也是通体雪白,就似一只浑圆的雪球一般。两只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都异常可爱。

廿廿终究是小孩儿心性,不由被这两只可爱的兔子吸引了注意力。伸出手来,从小德子怀中抱过了那只白色的兔子,低头轻轻抚摸着,脸上带着笑意。

小德子见状,又笑道:“这兔子怕是以为自己进了广寒宫了。”

廿廿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德子:“怎么?这宫里炭火烧得不好吗?我怎么不觉得?”

朱瞻基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德子,心想:“这小子,刚给他点好脸色就胡言乱语起来了。若惹得廿廿不高兴,有你好看的。”

没想到小德子继续笑着说道:“这兔子呀,看见皇贵妃娘娘,还以为是天上的嫦娥仙子,可不是以为自己进了广寒宫了嘛。”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笑了。朱瞻基更是高兴,提声说道:“赏!赏陈懋、赏小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德子赶忙下跪谢赏。

朱瞻基转头温和地对廿廿说道:“朕知道你在宫里闷得慌,如今怀着身孕,又不能随便出宫游玩。今儿一早陈懋献了两只兔子给朕,倒甚是灵秀可爱,朕就想着,让它们来给你做个伴,解解闷。”

廿廿一边轻轻抚摸着兔子,一边幽幽地说道:“送它们来给我解闷,不也是要将它们像我一样给拘在永寿宫?我虽喜爱,但还是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吧。”廿廿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哀怨。

朱瞻基感觉到廿廿心中的哀愁,忙又拉了她的手说道:“你现下怀着身子,所以不敢带你去宫外走动,怕万一再受到什么惊吓会伤了身子。待你平安为朕诞下皇子,养好身子,这大明的大好江山,朕一定带你游遍,可好?”

廿廿听了,也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致,但又不想扫了朱瞻基的面子,只得勉强地冲他笑笑,说了声“好”。随后吩咐身边的孙碧薇道:“把这两只兔子放出宫去吧。”

孙碧薇答应一声,却不敢去接,只用余光看着朱瞻基的脸色。

这时,小德子见朱瞻基脸色不喜,忙又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两只兔子是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意,娘娘心善,要将他们放生。小德子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瞻基急道:“还不快讲!”

小德子道:“众人皆知,皇上雅擅丹青,小德子以为,不如在放生之前,请皇上将这两只兔子画下来,挂在娘娘的寝宫,也算是给娘娘解闷了,也不辜负了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意!”

原来那朱瞻基精通墨宝,在书画方面极有造诣,翰墨图书,都极为精致,点墨写生甚至能与宋徽宗争胜。他的书法能于圆熟之外见遒劲,绘画则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均佳,还曾为自己刻制了“广运之宝”“武英殿宝”“雍熙世人”等印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还未说什么,朱瞻基忙站起身来拍手道:“好!这个主意好!”说着,高声冲伺候的小太监道:“笔墨伺候!”

廿廿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朱瞻基去了。

孙碧薇则暗暗吁了一口气,忙跟着一起张罗着翻箱倒柜地找纸找墨。

那白色的兔子在廿廿怀中倒甚是乖巧,蜷缩成一个小雪球,任由廿廿抱着,黑色的兔子则在桌子上左嗅嗅右嗅嗅,直到孙碧薇拿来一根胡萝卜给它,才老实一些。

不一会儿,朱瞻基画完了,小德子和孙碧薇都凑过去看。

“当真是好画!”小德子拍着手拍马屁道,“看这两只兔子灵动又逼真,就像要从画里跑了出来似的。”

“那叫跃然纸上!”朱瞻基嫌弃地说道,眼中却含着笑意,“朕平日里让你多读读书,你却就知道偷懒打盹,丢丑了吧!”

孙碧薇听了,低下头掩嘴笑着,扶起廿廿一起走近桌案去看画。廿廿看了,倒没说什么,反而是孙碧薇轻轻“咦”了一声,忍不住说道:“皇上画的画确实甚好,只是为何将咱们娘娘只画了个侧脸呢?都看不到面貌,那样美的一张脸,不应该画出来才对吗?”

朱瞻基抬头看了看廿廿,幽幽地吐出三个字:“朕不敢。”顿了顿,又笑道,“朕能日日见到真人,便是莫大的福分。这纸上岂能画出皇贵妃娘娘的半分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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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青草萋萋。一望无际的嫩绿之中,一座擂台拔地而起。朱瞻基因着廿廿怀了龙种,这段日子一直心情大好,嘉兴公主想做什么,便也都由着她。另外也是因为廿廿最近一直有些恹恹不乐,朱瞻基想着比武招亲的事,说不定能提起她的兴致。至于嘉兴要嫁什么样的人,最后比武得胜之人如果不是皇室能够接受的,他也自有千百种方法去处理。

这一日倒是个极好的天气,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云朵似被撕碎的棉花一般,零星地点缀着。旷野之中,点点娇嫩的鹅黄与嫣红,是自由自在肆意绽放的野花。

这场比武打的旗号是为嘉兴公主遴选拔驸马,此前自然要核查门第、品鉴相貌、比试文采等等,一方面是为了挑选驸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皇家的颜面。皇室招亲,总不能如江湖上“比武招亲”一般,随便摆个擂台,谁赢了便是谁。

这场比武可谓是皇家乃至全京城的盛世。嘉兴公主选招驸马的消息传出后,无数世家子弟纷纷自荐,挤破了头想“抱得公主归”。一来自是因为嘉兴公主盛传的美貌,二来更是因着这驸马的身份,这显赫的荣耀。至于嘉兴公主性子如何,是否适合相伴一生,倒在其次了。

只见擂台北侧的看台上,朱瞻基与廿廿在正中端坐。两侧则是年轻的皇室子弟和贵族女子。嘉兴公主自然也在其中。对面的看台上则坐着来看热闹的朝中官员,大多数是来打擂台的官宦子弟的家属。孛罗王子竟然也赫然在列。

朱瞻基一直握着廿廿的手,虽然廿廿数次想抽离,但朱瞻基都紧紧握着不放。他只觉得抓住了那双手,似乎就抓住了心中最强烈的渴望,他不想放,也不会放。但那双手自始至终都潮湿又冰冷,朱瞻基想将它们焐热,但却仿佛只是徒劳。

自从临溪在御花园身故之后,廿廿平日的神情便更加清冷了,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朱瞻基费尽心思拿各种花样去逗她,偶尔一笑,那笑容却也似幻似真一般。

她循规蹈矩地吃饭、睡觉,按照张太医开的方子按时吃安胎药。只要朱瞻基需要她陪伴,不论是朝廷大典,还是只是逛一逛御花园,或者简单地吃顿饭,她都会依从。

她也并非一直愁容满面,遇到有趣或者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会展颜一笑,但朱瞻基老觉得那笑容似遥不可及一般。不知为何,朱瞻基这段时间一直患得患失,他总是有一种预感——廿廿迟早要离开自己。为此,他神经质般地在永寿宫加了两倍的守卫,自己只要不上朝,不和大臣议事,便日日泡在永寿宫,甚至把折子都带到永寿宫去看,再未踏入过其他嫔妃的宫门一步。

为了不吵到廿廿,他总是晚上一个人在西厢房将折子批好,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廿廿睡着的寝宫。虽然因为廿廿怀着身孕,不能侍寝,朱瞻基依旧要日日睡在她身边。他要看着她睡在自己怀里心中才踏实,他要在她的气息中才能睡得安稳。他要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生要同床,死要同穴。

他总是在心中反复地告诉自己:朕是帝王,朕的女人谁都抢不走!但他如此睿智,何尝不知道自己总是这样想恰恰是因为心虚。每当这时,他的脾气便暴躁起来,阴晴不定。只是这脾气也只是会留在永寿宫之外罢了。

朱瞻基觉得这郊外的风较紫禁城的有些凉,忙吩咐宫人给廿廿拿了一领大氅来。朱瞻基将大氅披在廿廿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廿廿却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擂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只见两个年轻人同时跃上擂台。两人一个使刀,一个使剑。那使刀的脸色黝黑,身着一件皂色武服。使剑的则脸色白皙,身着白色武衣。两人都一样的身材魁梧,英气逼人。朱瞻基认得这两人一个是征西将军陈懋的儿子陈尚武,一个是英国公张辅的孙子张定边。

朱瞻基低声冲廿廿介绍两人的身份,廿廿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却空落落的。朱瞻基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只得伸出手臂搂了搂她的肩膀。

这时,只听那白脸的陈尚武一脸恼怒,大声对着张定边说道:“姓张的,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对是不是?我去考武状元,你便也要去考,我去封家提亲,你便也在同一天去提亲,我来嘉兴公主的擂台打擂,你便也跟着来打擂。你阴魂不散地到底要干嘛?!”

那张定边却也不恼,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说道:“我是怕你寂寞,陪你玩玩。”

陈尚武怒道:“老子要你陪?!你张家是国公之家,我们陈家也不是好相与的!”说着,抽出腰间长剑,“今日就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说着挺起长剑就向张定边刺去。

张定边不慌不忙地躲过一剑,拿起腰间挂着的大刀,笑道:“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还来真的呀?”说着,只听镗啷啷一阵金石之声,两人已然过了好几招。

“你还好意思和我说小时候?!”陈尚武脸上蓦地笼上一层阴霾,“我今天不把你打残了,都对不起你爷爷!”

张定边也不还嘴,只是嬉皮笑脸地举刀应付着。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两人武功相差悬殊,那张定边当真是在陪陈尚武“玩玩”。两人竟是将这堂堂公主比武招亲的擂台当成了逞能斗狠的地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看得直皱眉头,但碍于两位臣子的脸面,也没有说什么。嘉兴公主在一旁却一直东张西望的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是在给她选驸马,她却似比谁都漠不关心擂台上的情形。

忽地,只见银光一闪,陈尚武手中的长剑铛啷啷被甩出了擂台。陈尚武被逼坐到擂台一角,张定边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待要如何?”陈尚武目光灼灼地望向张定边。

没想到张定边一下将钢刀收回,俯下身去,一张脸挨近陈尚武的脸,低沉着声音说道:“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成亲。”

陈尚武只感到一股湿热的气息喷涌而来,不知为何,脸蓦地红了。

张定边脸上挂上一丝邪魅的笑,将嘴凑到陈尚武的耳边:“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过我的手心。”

陈尚武一听,心中不由气血上涌,挥起拳头一下子打在张定边脸上。他这一拳其实并未用尽全力,却不想那张定边大叫一声,连人带刀忽地“飞”了出去,差点就飞到擂台之外。

陈尚武惊异地向张定边看去,只见张定边冲他狡黠地一笑,随后高声冲着朱瞻基说道:“皇上,我们两个都不争气,打成了平手,就一起退出吧。”

朱瞻基正看这两个鲁莽的少年不顺眼,顺水推舟道:“既是这样,就下去吧,回去好生养伤。”

那张定边答应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尚武身边,要将他扶起来。却不想那陈尚武沉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站了起来,走下擂台。张定边赶忙追了过去,口中叫道:“尚武,尚武,你等等我,你听我说……”那声音随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

朱瞻基见两人远去,皱着眉头说道:“井源怎么还不来?不知道媳妇儿要被抢跑了吗?”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青灰色长袍的年轻小将一跃上了擂台,高声叫道:“井源来也!”原来此人正是朱瞻基早已给嘉兴公主看好的驸马——井源。只见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粗眉大眼,一张国字脸,相貌虽是不丑,但也并非十分的出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见了井源,嘴角立刻露出笑意。嘉兴公主则立刻皱起眉头,一脸不快。

“女人选男人,人品才是第一位的,相貌和才学都是次要。这个井源虽是普通农家出身,却心系家国,少年时便弃文从武,立志为我大明平定变乱。朕便是看他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文韬武略也不再话下,这才指给了嘉兴。”朱瞻基一边看着擂台上井源与另一个年轻贵族比武,一边兴致勃勃地对廿廿说道。

“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文韬武略……”廿廿轻声重复着,“但他可喜欢嘉兴公主?嘉兴公主又是否喜欢他?”

朱瞻基听了廿廿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亲自给嘉兴挑选的驸马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喜欢——成亲之后相处久了,两个人自然会有感情的。”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廿廿一眼。

“也许吧。”廿廿口中这三个字,似萧索的秋风。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不会再在朱瞻基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即使自己有不同的意见,也不会多说。因为廿廿发现,不论自己说什么,或者要做什么,朱瞻基表面上都会顺着自己,但只要这件事情忤逆了他的意思最终都会按照朱瞻基的意思进行。

“反正他是皇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只是他豢养在这深宫中的一个玩偶而已。”每当这时,廿廿便不由这样想。

这会儿功夫,井源已然打赢了两个对手,再也无人敢轻易上场。一是因了井源确实武功高强,二是因为他是皇上钦定的驸马,没有十足的胜算大家都不敢轻易上去挑战。

嘉兴公主在一旁看得焦急,坐在看台上左顾右盼,似是在等着谁。孛罗王子则一脸好事地看热闹,目光时不时地在廿廿脸上纠缠。只是他发现,廿廿看向自己的眼光从不停驻,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孛罗王子心中不由暗暗起疑。

忽地,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我来试试!”随着话音甫落,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飞”上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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